作者:小鸦栖旱桐
随着特托达夫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嘴唇,他有些不安的发现,椎木琉璃泼到自己身上的好像不是普通的水,当中带着一股浓重的怪味。
并且,这股怪味……跟他刚刚苏醒时所“尝”到的那股恶臭,十分的相像。
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在特托达夫脑海里浮现,他没想到椎木琉璃竟会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可是,就算猜到了又如何?
特托达夫告诉自己不能有任何反应,身为照夜琉雀总堂主的他比谁都清楚,椎木琉璃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要击垮自己的内心,然后再从容的去获取她真正想要的情报。
“琉堂堂主……有什么想问的,你可以直接问。”,特托达夫坚持了下来,他继续用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重复自己的说辞。
椎木琉璃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露出了笑容。
“不愧是你喵,总堂主……就算被屎尿泼到身上,也能无动于衷,我可真是太佩服了喵。”
椎木琉璃一边说着一边还鼓起了掌,看着这丫头得意嚣张的样子,特托达夫心底燃起了一团火,但他仍是不动声色的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特托达夫十分清楚,椎木琉璃只是在『表演』而已,这丫头迟迟不进行提问的原因,在于特托达夫目前还保持着冷静镇定的状态,而要从一个冷静镇定的囚徒口中审问出情报是极其困难的。
所有在照夜琉雀组织里接受过审讯培训的成员都知道,审讯的基本前提是『破坏对等的关系』,只有让被审讯者精神崩溃,把审讯者看做是掌管他生杀大权的神明,真正的审讯才能够开始。
特托达夫现在就是要让椎木琉璃知道,照夜琉雀的审讯方法在他这个总堂主的身上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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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托达夫先是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开始了对椎木琉璃的还击。
“辛苦你了,琉堂堂主,两条腿都废了还要收集这么一大桶尿液,你自己没掉到粪坑里去吧?”
椎木琉璃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告诉特托达夫说,刚才的可不是她自己的尿液,而是直接从粪坑里捞出来的屎尿混合物。
接着椎木琉璃又说,她十分好奇总堂主大人的承受能力极限在哪里,在这房间里还有十多桶的秽物,可以让总堂主大人尽情品尝个够。
听到这里,特托达夫的内心有些发颤了,他重新想起,眼前的椎木琉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这个猫人族少女,刚刚可是差一点就把他给瞬杀掉的狠角色啊!
一想到接下来还有更多惨无人道的手段在等着自己,特托达夫原本坚定不移的内心,大大的动摇了。
他马上开始自我反思,认为肯定是麻痹药剂的功效太强了,导致他的脑子都麻痹了不好使了。
面对这种顶级的审讯高手,装作磐石硬撑绝不是什么好办法,象征性的坚持一下,然后赶紧“认怂”才是不虐待自己的真正退路。
于是,特托达夫先继续嘴硬,说他不在乎椎木琉璃用什么手段,他唯一要告诫椎木琉璃的是让她好好想清楚,不要被敌人利用了。
“小琉璃,你相信我,我从来没做过什么会让你想要杀掉我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我说错了,那你就把你杀我的动机说出来,而如果你是被敌人胁迫的,我们组织里不是有加密沟通的方法吗?总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要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明白吗?”
现在,特托达夫唯一要坚守的只有自己的『人设基本牌』,唯有『正直的人设』不倒,他才有可能从现在这种绝境当中反败为胜。
在特托达夫说完了这一番话后,椎木琉璃的神情当中闪过了一丝犹豫,特托达夫见状暗喜,他觉得自己真的还没有被逼到绝路。
但是,特托达夫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椎木琉璃犹豫归犹豫,该给特托达夫提供的“服务”,那是严格按照照夜琉雀组织的教程,不仅一样没少,还增添了她自己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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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还是没打算好好说啊,特托达夫……”
椎木琉璃说着,提起手边的另一桶秽物,精准的又给特托达夫给淋了一身。
这一次的恶臭比起上一次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特托达夫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只能被迫去感受这些秽物,于身于心都饱受折磨。
然后,不等特托达夫再次开口,椎木琉璃又接三连四的给特托达夫来了个大满贯,让他的精神差点都要崩溃了。
“你要问我什么!你倒是问啊!!!”
在极度高压的精神状态下,特托达夫终于是无法继续保持冷静的态度,朝着椎木琉璃大声喊叫了起来。
椎木琉璃听了反而露出了笑容,然后拄起两把简易的拐杖走到墙边,拾起一柄倚靠在墙上的木杆长枪,将尖锐的枪头抵到了特托达夫的胸口上。
“不急喵,在问你之前,我还有‘亿’点点小事情要告诉你喵……”
平平淡淡的话语,
似笑非笑的表情,
还有划破了皮肤正在滴血的枪头……
特托达夫在这时候第一次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做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明明椎木琉璃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动作,特托达夫就已经给吓得不行了。
这个猫人族少女精准的抓住了『恐惧』这个概念的本质:
人最惧怕的往往不是已经发生了的灾祸,而是那些即将发生、却还未发生的劫难。
9.278 - 意志的败者
看着那抵在自己胸口上的枪尖,特托达夫想要后退,但是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他不知道椎木琉璃接下来具体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必将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折磨。
无法控制的,特托达夫的心跳开始不断加速,他的大脑就像是暴走了一样,不停地去设想椎木琉璃将会怎么折磨自己。
往日里那些他用来对付敌人的手段,如今全成了想象的素材;
他对敌人施加的那些痛苦,此刻全成了回旋镖打在了自己身上。
特托达夫越是设想就越是恐惧,明明椎木琉璃什么都还没做呢,这位照夜琉雀的总堂主就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到了这时候,特托达夫反倒开始希望椎木琉璃能给自己一个痛快了……不过,这种懦弱的想法很快就被他内心中的另一个自己给断然否定。
——(忘掉这孬种的想法,特托达夫!你把过去几十年吃过的苦都给忘了吗?!)
——(不过就是一些皮肉之苦而已,只要命还在,有什么可怕的?!)
——(振作起来!没用的东西!只要把疼痛给挺过去,到时候你想怎么折磨这臭丫头都可以不是吗?!)
——(而且,要是有机会的话,干脆提前执行『那个计划』,那不就能够反败为胜了吗?!)
来自内心的话语犹如一记又一记的强心剂,不断地打在特托达夫的心脏上,让他逐渐忘记了恐惧,又一次的冷静了下来。
他坚定地告诉自己,椎木琉璃暂时还不会杀死自己,在接下来被折磨的时间里,他一定要用『语言』这项武器来反败为胜!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喵。”
椎木琉璃似乎是察觉到了特托达夫表情的变化,笑眯眯的开始移动长枪,然后悬停在了特托达夫的手腕上。
“总堂主大人,刚才你割断了我的脚筋,我现学现卖,把你的手筋脚筋也都割断了喵,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听到椎木琉璃这话,特托达夫本来已经到嘴边的狡辩话语又给咽了回去。
由于麻痹药剂的效果,他刚才没能准确的判断自己身体的状况,对于四肢无法行动的情况,特托达夫是心存侥幸的。
他期望,手脚本身其实并无大碍,只要麻痹药剂效果一退,自己就能恢复行动能力,但是,椎木琉璃的话语彻底掐灭了他的期望,让他的内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不等特托达夫答话,椎木琉璃冷不丁的就用长枪刺穿了特托达夫的手腕。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让特托达夫下意识的大叫起来,但是在大叫了几秒钟之后,他的叫声却在椎木琉璃嘻嘻嘻的嘲笑声中停了下来。
不痛,一点都不痛,特托达夫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手腕上血淋淋的伤口,明明白森森的骨头都露出来了,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是因为麻痹药剂的效果吗?还是说手筋被割断以后就没有感觉了?
特托达夫以前在对别人处以极刑的时候从未去考虑过这些问题,现在,轮到他自己来亲身感受了。
在没有痛觉的状态下,特托达夫眼睁睁的看着椎木琉璃先后刺穿了自己的左、右手腕,然后是左、右脚踝。
这丫头声情并茂的给特托达夫介绍着她刺入的手法,告诉特托达夫该怎么切割才能够避开骨头,免得枪头崩刃。
如此细致入微的介绍方式,无疑是蓄意的精神折磨。
面对椎木琉璃丧心病狂的做法,特托达夫刚才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气势,在不知不觉间熄灭了。
他原本还打算沿用自己刚才那套说辞来动摇椎木琉璃,让椎木琉璃陷入自我怀疑当中露出破绽,但是现在,看着椎木琉璃一点一点的割开自己的身体,看着自己身上的血在地上越聚越多,特托达夫能保持不发疯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怎么样喵,是不是很意外?原来人的身体可以这样有趣啊喵。”
椎木琉璃笑眯眯的把特托达夫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刺入了他的胸口,用十根手指头共同排列出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到了这时,特托达夫全身上下还没有受过伤的,就只剩下他的脑袋了。
而他的身体,早已看不出那曾是人类的身体了。
“……你赢了,椎木琉璃,我认输。”
特托达夫觉得自己被折磨成这样还能不死,真的是堪称奇迹。
椎木琉璃这家伙是有意识的在控制着自己受伤的情况,让自己既能继续被摧残又不会很快死去。
按照这样的折磨方式继续下去,特托达夫没有信心不会被逼疯,所以在自己发疯之前,他选择“认命”,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最后的『那个计划』上。
而这,也是他最后的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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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认输了喵?我们又没有在比赛,你为什么要认输喵?”
椎木琉璃笑眯眯的看向特托达夫,她手上那血淋淋的匕首,与她天真无邪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当然是有在比赛,比的是我能不能扛住你的折磨,不主动松口说『真话』。”
特托达夫一边说一边盯着椎木琉璃手上的动作,要是他刚才没有认输的话,现在那把匕首恐怕已经在剥他的皮了。
然后,趁着椎木琉璃停下动作的空档,特托达夫赶紧把话给继续说了下去,生怕椎木琉璃刹不住手接着施虐。
“椎木琉璃,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既然你故意不问,那我就自己来说吧……”,说到这里,特托达夫停顿了一下,他知道接下来的话语一旦说出口就没有回头路了。
然后,特托达夫深吸一口气,终于是把那句话给说出来了。
“你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任琉堂堂主·玛格艾,是我设计害死的。你今天来杀我就是为了给她报仇,我说的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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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托达夫说完这番话后,整个仓库里的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椎木琉璃目不转睛的盯着特托达夫,就好像她从未见过这个人似的,要一眼把这个人给刻在眼珠子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像木头人一样机械的站直了身子,然后歪着头对特托达夫说道:“果然是你害死她的呀,特托达夫……为什么师父那么好的人,你要对她下手?”
9.279 - 鳄鱼的眼泪
——(果然?)
听到椎木琉璃说出这两个字,特托达夫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推测是正确的。
椎木琉璃这家伙就是因为『不确定是不是特托达夫害死了鹊翼人·玛格艾』,所以才大费周章的搞出了这桩审讯。
……否则的话,以这丫头刚才对特托达夫用刑时的那股狠劲,特托达夫早就已经死八百回了。
单就这一点来看,特托达夫其实是相当可惜的。
只要他能够坚持住不松口,不断狡辩自己是清白的,说不定真能让椎木琉璃内心动摇然后改变心意。
但是,这都是马后炮了,直到向椎木琉璃坦白之前,特托达夫的一切想法始终只是猜测,更何况椎木琉璃那离谱的审讯强度也不是特托达夫的抵抗意志能够遭得住的。
他这位身居高位、已经远离一线太久的总堂主,在意志的强度上说不定还不如普通的照夜琉雀成员。
言归正传,特托达夫对自己刚才的决定并不后悔,坦白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他比谁都清楚。
而他之所以故意把自己推上死路,为的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去拼看看能不能赌赢最后的那一丝反败为胜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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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艾确实是个好人,但是我们照夜琉雀,不需要她这种正义感太多的人。”
自曝真相了之后,特托达夫紧绷的神经反倒是放松了一些。
现在,至少椎木琉璃不会再继续对他上刑了。
“我之所以设计除掉了玛格艾,为的是给组织的进步清除障碍,你没注意到吧小琉璃,自从玛格艾死了以后,我们照夜琉雀在活动地区里的排名可谓是平步青云,没过几年就稳坐第一的宝座了。”
趁着椎木琉璃被事实震惊之际,特托达夫继续陈述过往的真相,不过,他所说的内容都是挑着讲的,这些所谓的『真相』,实际上是特托达夫执行『最后计划』前的铺垫。
“就为了这种理由……你就把师父给害死了?!你这样做对得起为组织赴汤蹈火的玛格艾师父吗?!”
回过神之后,椎木琉璃抡起长枪毫不留情的就往特托达夫的身上扎了下去!
她这一下本来瞄准的是特托达夫胸口的正中央,但是在出手之后又强行改变了轨迹,刺在了特托达夫的肩膀上。
特托达夫把椎木琉璃微小的动作看在眼里,他知道椎木琉璃这是什么意思,这丫头不是不想杀他,而是不想那么快杀掉他。
这,正合特托达夫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