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为什么是它？”
“我最喜欢这本。”
“牛的。”
关系户就是任性嗷。
“就算卖不出去也不用我赔钱什么的吧？”
看了两遍合约，没发现问题，拿起笔的林森又口头确认一句。
“不用，签就完了。”
得到最后的保证后，林森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姓名与笔名。
“感觉流程太快了。而且这个签约仪式怎么有点草率的样子。”
“被责编好声好气邀请到咖啡厅里哄着签约的都是成名或有潜力的老师。您配吗？”
“你不是很看好我的作品吗？”
听到这句话，正收拾着合约的笹川理芽突然扭头，投过来一个眼神。
冷淡。
“我看好你的作品，和我有自知之明这两件事情，有关系吗？”
“说的也是。”
牛的牛的，笹川理芽。
第十章 活过一阶段
林森离开编辑部时顺走了一张名片，上面写有一个工作电话。
“今后请多指教，五木老师。提前祝文运昌隆，前途似锦。”
还从笹川理芽那得到了这一句算是好听的告别辞。
“不过，总感觉没法指望靠这个发财了。”
脚踏实地很多时候都是被迫的。
“还是先去搞点酬勤钱捏手里。”
抱着这个想法跑去最近新开张的一家百货大楼找起更多日结的工作。
这个年代的商业综合体只是雏形，但基本的框架还是有的。
底层生鲜蔬果，中层器具衣装，上层餐饮娱乐的楼层格局基本已成定则。
趁着临近中午热闹的时光，林森跑到顶楼逛了半圈。
这几天正是新开张的餐饮店们疯狂吸纳客流和员工的时节。不少店铺外贴满了招聘海报，招收人员从储备管理、服务员、厨师配菜一直写到洗碗工，应有尽有。
还有不少站在店门口招揽客人的前厅服务员。
这是一个苦差事。
小跑着迎向往客人，保持同频率的步伐，赔着笑脸快速介绍自家餐厅的菜品，礼貌地询问对方有没有兴趣。
并在大部分情况下吃个冷脸。
大部分顾客都会选择无视和随意摆手，只有少部分才会小声回应一句“没兴趣”或“吃过了。”
更有嫌烦摆脸色的人在。
用热情、精力一次又一次地换来负反馈。
是份很辛苦的活。
林森倒是有点想体验一下有多苦，但显然这种职业的招工会更倾向于有亲和力的女性。
至少到现在为止，路过十几家餐馆，林森只在门口看见一个男店员。
然后有一个凑过来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您好！客人您对铁板烧感兴趣吗？本店套餐里有今天刚到的时令蔬果和鲜虾哦！或者您可以尝试一下烤排？单点套餐都支持，是精挑细选的上品和牛！”
帽檐下的下巴有点眼熟。
愣了一下，林森止步不前。
这个动作让保持礼仪低下脑袋的女孩一喜，抬头刚准备再接再厉，却蓦地一呆。
“小林桑？”
青山夏至。
晚上工作的那家龙虎屋的同事。
没想到在这遇见了。
工作时间，不会有太多的对话，简单的几句寒暄就又别离。
“不管怎么说，有空来这吃吃看哦小林桑？”
“真够尽职尽责啊你。”
“嘻嘻。”
她只留给林森一个小鬼脸，就又热情洋溢地冲向下一个陌生的顾客。
显然完全是位打工届的黄金圣斗士。
吐槽完逛完剩下半圈，林森终于喜提新工作。
后厨配菜员。
凭借着在东京非著名居酒屋工作高达一天的丰富经验在总共多达一人的应聘者中鹤立鸡群脱颖而出。
埋头苦干，造就完了。
然后，等几个小时试用期完，四点半换班时，厨师长老实地和老板报告了林森的表现。
“这小子虽然看起来不太顶用，但经过半天的工作下来，仔细总结一下，也确实是很不顶用。”
紧接着就顺其自然地被炒了鱿鱼。
不过还算良心，给结了这几个小时的试用工资。
揣着到手的现金，走出门仰天长叹。
算是被商场里的餐饮店给上了上强度了。
虽然时薪很高，但真有点顶不住。
果然龙虎屋才是永远的家啊。
刚想迈步离开，却被不远处一个坐在地上的身影吸走了注意力。
还戴着印有餐馆logo的帽子。
靠着玻璃墙蜷缩，低头，枕着撑在曲起双腿上的双臂，背部有规律地小幅度起伏。
看起来是睡着了。
引来不少客人侧目。
那些被热情招揽之时不假辞色者反而在女孩睡着之后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起来。
看着让人不太舒服。
林森走过去蹲下，轻轻晃晃她的肩膀。
“青山。”
“嗯呜...”
女孩算是堪堪醒过来，迷蒙着双眼，揉揉眼角。
“我睡着了？”
“是。”
“啊，不行，还没结束，晚上还有夜班...”
也不知有没有彻底清醒，赶紧想蹦着爬起来，却马上腿一软地就要往旁边倒下。
林森眼疾手快搀住小臂，稳住了她。
帮着女孩转了个身，让她撑上墙壁，看着她颤抖着身体，有些痛苦地闭上眼小声喘息。
“呼，呼...”
长期心脏负荷过大加上突然猛动了一下的后果。
显然是身体上超频太久了，需要休息。
等了一会，缓了一下，好多了。
确认青山夏至的身体确实没问题后，林森后退两步。
却发现状态恢复的女孩第一时间转过身来。
再抬起头来时，眼中还存着疲惫，却已翘起嘴角。
强打精神的一个笑容。
“再睡下去估计要被扣工资了，还好被小林桑看见了。及时雨啊！”
“注意身体。”
“没事的没事的，小问题。先不聊啦！”
“嗯。”
林森就站在原地看着她赶忙又迎向一个路人。
重整旗鼓，笑脸相迎。
得到的却还只是不耐烦的的目光和摆手的动作。
生活并不会因为你的乐观和坚强而善待你。
感叹一句，却也不再有更多的情绪。
站了一会，然后一个人离开。
今天的黄昏来得稍微有点早。
屋楼的轮廓切割红得通透的天空。
不是很饿，也嫌弃这附近食物的价格。
家附近的那家面馆更亲切一些。
还不到去居酒屋上工的时间，找了个算干净的台阶坐下，抬头欣赏橘子皮般的云彩。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有三天了。
趁有空，林森静下心来作了个浅显的盘点总结。
刚来的时候，身无分文，饥寒交迫，快要物理上活不下去。
到了当下，感冒好得差不多了，口袋里揣着够吃三天饭的钞票，还暂且有一份足够支撑每月房租餐饮，并且盈余一部分钱的工作。
算是把活着的那道坎度过去了。
但还有难关等着翻越。
身上背负一笔拖欠好久的高利贷。原身之前很是还掉了一部分，本来有希望结清的。然而知道暗恋的那位女子结婚之后却一边哭得眼都快瞎了一边多借了一海笔钱去赛马场买了把超级大的，前功尽弃。
真有你的。死前还想着爽一把是吧。
下个月底就是还清本金和利息的截止日期。还不上的话，那个雅库扎组织可就要派人找上门来让自己再感受一下东京湾底的温度了。
所以说，现在的林森并没有彻底安全。只是把安全时间从约等于零延长到了几十天而已。
将来到点了，除非搞到笔足够的横财，不然就得被迫跑路。跑成功了也无非缩壳过一辈子东躲西藏还担惊受怕的日子，失败了就要去喝陈年江水。
除非到了绝路，林森是不想开溜的。
他是求安定的人，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但以目前的收入来看，我已经可以提前去尝点江水当开胃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