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就更应注重和改正这点了。
“所以说，笹川编辑的意思是，我把结局改改？”
这个问题让某只火烈鸟纠结起来。
“个人而言，我很想说这种话。但是，感觉五木老师把这本书里的故事作成了完整的整体。如果真的随便乱改动的话，可能会破坏一贯以来的气氛。”
“评价有点高了笹川编辑。我这种只卖几百本的小破恰钱作家不至于吧。”
于是林森递过去一张刚刚写好前言的纸。
“要不这样吧。正好，我也想写续集。就在这新作中，尝试一下让两位主角搞搞恋爱？”
“。”
下一秒，林森就发现自己手中的纸张不翼而飞。
被光速地夺走。
然后，面前出现一张被文字温热几分的冷脸，紧盯纸上的文字，有陶醉的表情。
“真好啊。”
“啊？”
“我的意思是，可以有。”
再把稿纸叠好放进口袋里，虽然身形修长，实际上站着有些迷你的火烈鸟编辑女士踮起脚，伸手拍着林森的肩膀。
“好好干。争取到这本的时候能首周能卖出十分之一。”
“你还真打算全部出版啊。万一笹川编辑你这出版社亏得不想出了呢。”
“那我就自己贴钱搞定。这个你不用担心。”
“。”
牛的。
一想到面前的金主、看好自己的这个女人可能会因为他的作品而亏钱甚至倒贴钱，林森的心里顿时生起了难过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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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得合不拢嘴。
富姐们还是靠谱啊。
那就按金主大人说的，搞点不太欣赏和喜欢的恋爱桥段吧。
和西果那孩子——当原型的女主角。
林森有这么作下决定。
可当再提笔坐到休息室的桌前，真正细想之时，青年人却难得地愣了神色。
对着白纸，双目茫然，表情呆滞。
背后仿佛映现人类大脑的蓝色解析图。然后，不断旋转的蓝色人头周围开始飘扬出无数杂乱的数学符号与物理公式。
最后，飘扬的白色符号如扑火的飞蛾般集结，在脑门处组合成一个大号的钝角。
怪异的状态显然引来侧目。
“怎么了？”
作家先生涣散到失去高光的瞳中才有了一点点的生机。
像机器人一样一顿一顿地扭过来脑袋。
“就是，还得请教一个问题，笹川编辑。”
在睁着眼睛的火烈鸟女士不明所以的注目下，林森撑起下巴，皱着眉头试图从对方口中寻得答案。
吸气。
嘶。
“就是说，能不能和我大概描述一下，恋爱，然后再成为恋人，到最后结婚，是个怎么样的过程？另外，两个人之间，又要干些什么事情，来推进关系来着。”
第六章 她的心依然打着节拍
讲道理，林森实在无法理解，从相识，到相爱，再成为恋人这个过程。
他的人生中多是散漫游荡的孤独时光。
关于所谓恋爱的印象多出自电影、电视剧、动漫与小说。
但大部分人对爱情的本能憧憬却并没出现在他的身上。
坐在影院里的对对情侣抹着眼角为男女主的感情潸然泪下时，他只看着面前的空圆大杯，想着再出去整点爆米花吃。
记忆里唯一有触动他的一段爱情故事是原身小林森留下的。
是那期待着即将带来的夏日告白的春季，是那埋头苦作文章的一个个昼与夜，是那在最后一部作品停笔之时从信箱里翻到的，婚礼的请柬。
太痛苦了！
这是原身遗留下来的，有关爱情的唯一答案。
以至于林森本就对恋爱不感兴趣的心志，再不诞生深一步了解探寻的欲求。
所以，真打算动笔写出爱情之诞生、发展与开花结果的过程时，他只感觉两眼一黑。
束手无策。
但林森有个优点：不懂就问。
而如果询问的对象是期待自己写出爱情的读者的话，就更是合适不过了。
只可惜，面对来自作家先生的诚挚提问，某位责任编辑也是抓瞎的状态。
笹川理芽双手抱胸挺坐，别过头去只给个侧脸，其中一只球鞋轻轻点着地面。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谈过恋爱。”
她理直气壮的。
“五木老师之前几部小说的相关桥段不是写得挺好的吗？从相识，到被照顾，再到心生爱意，以及最后的告白。”
这个评价让林森听了直摇头。
“正因为告白之后就不会写了，所以就只好把它当成结局来处理了。而且，里面的感情描写，都是从男主的角度出发的单向，哪能算是恋爱相关的描写，最多沾个单恋。”
这个形容让笹川理芽的手拧了一下衣服上的布料。
“其实，挺奇怪的。要说相关经验的话，五木老师，不应该是挺丰富的吗？”
火烈鸟的瞳仁慢悠悠移过来，语气转折成带打听意图的试探。
“从作品上透露的信息来看，你应该有过，不止一段恋爱经历吧。”
“硬要说的话，算是有四段感情。”
林森给椅子调个方向，面对起女人，开始翻找起几乎快被自己丢开去的记忆。
然后得到一个鄙视的白眼。
“那你还不懂？按理说，五木老师经历过四位女子，至少应该懂得几分其中美妙吧。”
“真没有。”
林森严肃地摇头，
开始一条一条梳理原身的抽象恋爱经历。
“对第一个的印象，就是她是个成天到处逛街游乐的人。所以有关她的记忆，几乎全是去商场或是会社接她的。接到之后，聊几句，就帮她打那种贼贵的计程车送她回家。后来，她说和我相处没意思，第一段恋情就结束了。”
这样的描述显然震撼了坐在对面的女士。
也引发了更深刻的好奇。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稍微好点，算是会接受邀请出来吃饭。只不过她说生活要有情调，所以选的都是那种贵不可言的餐厅，上来的菜还都是那种一口就没的奢侈品。而等到晚餐或者午餐一结束，再随便聊几句，经常就分别回家了。后来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再也不联系我，她家里的电话也提示空号，打不通。于是，第二段也就这么没了。”
“......”
“第三个好像更进一步，但似乎也没有。会和她一起吃饭和逛商场，但也就到此为止了。那个倒是很会撒娇，语气比前两个好一点，但代价也是有的。她经常逛着逛着，看到漂亮衣服和饰品就走不动路了，只好买下来给她。之后，结束得就更加干脆了。她说我挺好，但是和我在一起不自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讲到这里，林森摊开手。
“就是说，遍历这三段感情，我甚至没体会过牵手是什么感觉。然后，花出去的钱，差不多快赶上我身上欠下的赌债的数目了。”
作了总结之后，某位坐在对面的女人已是宕机的状态。
好容易回过神来，就用略显怪异的目光看过来。
轻声喃喃解释：
“车夫君、饭票君、礼物君。这是东京年轻女性圈子里的一个说法。”
然后冷淡的眸中浮现出潜藏着的同情。
“直接点而言，前三段感情，其实对方都没把你当作恋人来看待。”
“备胎是吧。”
“嗯。我这么说，不伤人吧。”
女编辑偏开目光，回避对林森表情的观察。
“没，这倒还好。我自己也知道，这根本算不上正经恋爱，硬要说也只是被人钓鱼玩弄了，我也不觉得难受。”
反正真正经历这些惨剧的也不是林森本人。
他便看着笹川理芽站起身来，去屋子角落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挂耳咖啡。
背对，犹豫着进一步打听。
“那，第四段呢？是不是...”
“是，她就是我写在之前投稿给你的那些作品里的女主角的原型。”
“。”
饮水机中滚烫出的热流哗啦啦地灌进杯里，腾开来热气。
在悠悠弥散开来的咖啡香味中，笹川理芽尽力维稳微微颤抖的手臂，保持指握着的咖啡杯之稳定，听着身后的青年人用平静和怀念的语气，道出那段她曾为之动容的感情的细节。
“她啊...”
不知为何，女编辑觉得，他好像有很多想说的话。
仿佛有千言万语。
欲加之辞，远超那前三段儿戏一般的感情。
像要化作文字，印在那些曾感动到让人落泪，温馨到让人发自内心为之欢喜的稿件上。
可最后，却只化作半句未完的叹息。
或许是遗憾，或许是怀念，又或许是痛苦之后的释然。
“她很照顾我。但我知道，那不是爱情。”
正因为，深知那曾让自己欢喜到为之写下千句万字，绘出无数章节的经历，绝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所以，虽已从绝望，到疼痛，到悲伤，再到释然，却再也描摹不出爱情的形状吗？
将勺子放进咖啡杯里，笹川理芽终于找到了这个答案。
然后她的耳边涌现一句听起来故作轻松的话：
“所以，如果笹川编辑不跟我讲解一下，教教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写好恋爱的过程。归根结底，我这个恋爱绝缘体，从来搞不懂，也描述不出这些弯弯绕绕的。”
本该是有些好笑的一句自嘲，从他的嘴中说出来却显得忧郁、沉重。
以至于某位文艺女青年在转过身的时候，还在冷冷盯着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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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里下意识地、习惯性地挤出几句毒舌的狠话。
“就是说，虽然很想助一臂之力，但你问错人了，备胎君。”
“笹川编辑想看恋爱桥段的话，心里一定有相关的画面吧。分享一下，说不定就有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