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狠抹一把脸，手心里全是水。
“你小子，讲故事真是一把好手啊。”
老板的声音有些哽咽，又猛地捏了捏林森的肩膀。
“不过，有一点是很确定的。”
“我们大家每个人，一直都在挣扎着努力面对生活啊。”
第七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今天晚间有雨。
一开始只是绵软的小雨，落在脸上和没有一样，算是免费塑个发型。
而发丝稍微沾点水其实对颜值有那么一点的提升。
都是好事儿！
但渐渐的就不对劲了。
那水量不说塑型涨颜值了，可以洗个头洗个澡顺便再搞搜皮划艇叫上哥几个来场城市漂流了。
好大的雨。
以至于没带伞的路人们的身上都湿了十成甚至九成。
回家路上的林森撑着早上出门带上的伞，看着周围为生活奔波的行人，沉默不语。
凝视着周围其他人躲雨的狼狈模样，某种情绪在集聚。
以至于等到匆匆洗完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躲在被子里偷偷笑出了声。
喜欢不记天气预报？早上路过看到哥们握把伞的时候还搁那侧目，用看奇葩的眼神看过来？
这下舒服了没？
不过也没乐太久。
轰隆的雷声和狠狠在天花板上敲出的雨声愈发助涨了大自然的气焰。
风雨欲来。
林森住的是顶楼。一旦有地方漏水，整间屋子就寄了。
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
屋顶还是顶住了压力。
刚准备躺回去睡个好觉，却被哗啦声中混合的脆响打断。
“咚咚。”
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开门就看到了一张表情泛苦的脸。
“前辈...”
被一路领着到伊藤西果的屋子。
三个字，一团糟。
顶灯处的板壁上有很多个鼓起的小破口，一块墙纸垂拉下来，跟开着最小功率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往下淌着水。
卧室里就更惨了，很多处遭殃的位置，地面和床无一幸免。
他喵的，好好的公寓怎么成了这么个样子！
还好女孩家里有几个置物箱。
赶紧帮着忙抢救那些不该沾水的物件，都搬到了走廊里。
好容易忙活完，地板上的水已经快能漫过拖鞋了。
穿着睡衣的短发女孩有些无助地蹲下，看着屋里满地的水发愁。
说不出话来。
“明天去找房东来处理一下吧。”
“嗯...”
问题是今天该怎么办。
雨水顺着栏杆与屋顶间的空敞斜落进来，走廊上也全是雨痕。
看这样子过一会也难逃一湿。
总得有个住的地方。
突然心一横，把地上盛满乱七八糟东西的几个塑料箱子都抱起来。
“我家还蛮大的，伊藤。”
“啊！”
领着怯生生的女孩到搬走桌椅腾出空来的客厅，从衣柜里找出几层换洗的床单铺在地上。
“先这样子吧。”
“好。”
顺便帮她把一些沾了点水的东西拿出来单独放着晾晾。
“我卧室床边的柜子底下那三个抽屉里有几床被子，你看看要哪个，都是洗过叠着放好的。”
“好的。”
终于从手足无措的状态中解放出来，伊藤西果赶紧冲去卧室。
进门，环视一圈。
“在这。”
女孩赶紧蹲下，拉开抽屉。
可入目的东西却有点不对劲。
满眼的安眠药，抗抑郁药物。
有那么一刹傻在了原地。
“开错抽屉了。”
喃喃着，女孩的目光却逐渐涣散。
不自觉回忆起初识的那个夜晚。
想到了看见自己屋里也有很多买给自家奶奶的安眠药和镇定药物时，某人的表情。
“当时还不理解那个奇怪的眼神，原来...”
伊藤西果抿起嘴，沉默了一会。
刚准备合上，却又被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被压在一堆药盒底的一张背朝上的照片。
有些小心地望一眼门外，最终还是为好奇的情绪所攫住。
抽出，翻面，一张两人合照。
其中之一的主角就在门外。
看起来面色很差，整个魂儿都有点颓废，却在照片里仰起脑袋，眯着眼睛翘着嘴，摆出一个极开心的笑容。
给人一种因为什么强振精神的感觉。
身上穿着一套有些眼熟的和服。
灰色麻布质地，是他和自己第一次相遇时，他身上的装扮。
身边有位女子。
容貌不算特别惊艳，属于是耐看型。
身着樱白相间的和服，脸上有温和的笑。
两人背后是神社的阶梯，应该是刚完成新年的祈愿。
女孩又呆了好一会。
“本想上个冬天就死去的，可正月里有人送了我这套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作为新年礼物，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当时我想，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可是，就在今年春天，送我和服的那个人...她结婚了。”
那两句话隐约地在耳边回荡。
心中谱出的模糊的故事似乎逐渐清晰。
直到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思考。
“找到了吗？”
“马、马上！”
匆匆把照片塞回原位，女孩打开另一边的抽屉随便抱起一床被子。
赶紧赶到客厅外，却发现对方正盯向手中的一个木相框。
里面同样是一张照片。
只不过，主角是她。
以及，自家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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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小时候的合照了。当时还是个傻小丫子的她叉着腰，身边是摆出大聪明般笑容的老表。
虽然从小学习成绩很好，看似是个前途无量的优等生，但却是个极不靠谱的家伙。
好在有个不错的青梅竹马看护着，算是老天爷给这个傻老哥的馈赠。他们两人之间感情很好，现在一起在东京打拼，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张照片摄于老家，洗出相片的当天就被奶奶装裱了两份送给自己和傻老表这两个孙辈。
随手扔到不知哪儿已经好久没见了。
没想到居然被翻出来了。
赶紧打算凑到拿着相框的青年人身边，却发现对方突然扭过头盯着自己看了一眼。
“这是你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好像挺难懂。
带点好奇，还混着些言不明的心绪。
瞬间，刚刚在屋子里见过的那张照片同样在意识中一闪而过。
也就下一刻，伊藤西果隐约感觉自己理解了对方脸上更深层次的那份情感。
是，一种同病相怜？
“......”
有那么一刹那，女孩的眼前再次闪过一些画面。
在便利店门口望向自己时，他那个碰到同类一样的眼神。
柜子抽屉里的安眠药瓶和抗抑郁药物。
那张照片中那形容枯槁的模样。
这些天清晨和上门催债的自己打招呼的时候脸上阳光很多的微笑。
还有刚才那个同病相怜的表情。
一些想法不自觉地凝结，变成了一个粗浅的计划。
然后，最终。
她上前，主动接过那张照片，故作紧张地藏在身后。
一段不存在的故事在心里被临时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