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我看KY君也累了，该去洗把脸了。赶紧。”
“洗！都可以洗。”
第四十六章 便在污言秽语中暂定方向
今天二层洗手间里的水流不太猛烈。
淅淅索索的，林森等了半天才捧满一手。
搓搓脸，甩干手，趁四下没人做了几个舒展动作，缓解下浑身的酸痛。
突然有一种还能回去拿起笔战斗的感觉。
好久没抵达过这样的境界了。
突然有些怀念。
前世做职业选手的时候，保持了很久类似的习惯。
比赛结束之后，其他大部分选手的第一反应都是长舒口气。因胜利而失败庆祝或是自闭片刻。然后，站起身来收卷鼠标键盘，呼朋唤友地找个地方吃饭。
只有自己这边不论胜负，都会赶紧退出当前游戏，趁着场地收捡之前再开一盘天梯。
因此甚至有被恨自己拿了一万个亚军的某些由爱转恨的黑粉拍下来嘲讽作秀的经历。
“酬勤有用吗，冠勤森？笑死，又被人偷了冠军哦！”
但其中真相，仅是自知。
没有天赋的选手如天生瘸一条腿。为了赶上别人进步的进度，为了追逐梦想中的冠军金杯，只能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目标足够明确，自然专注和坚定。
可退役之后，乃至穿越至今为止，一直是开摆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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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原因？
无他，惟人爽尔。
勤奋了一辈子了，就不能懒懒吗？
接着躺好接着摆！
确实挺舒服。有一种得过且过的美。
但一直这么下去就不太好了。
古语有云：摆害而无一利。
诗经云：摆尔君子，不知德行。
子曰：我告诉你嗷，想摆烂，指定没有你，好果汁吃！
对这番子の劝诫，若是前世退役后半财富自由的状态，自然不必理会。虽然整个职业生涯都没能圆梦，但奖金还是实打实的。
可今儿面对重开的人生，再浑浑噩噩也只不过求得几年的安逸。
要该行动起来了。
不知是什么样的契机让潜藏已久的本能重新出现。
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一些画面。
那场雨，那顿早餐，那个热烈的下午，那个再遇的夜晚。
那三只猫。她和她捡来的两只宝宝。
突然有说不上的欣喜。本已冷却成灰的灵魂被单纯而美好的另一个重新点燃，化作薪火。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仔细描述，大概是想跟上一个热爱生活的孩子的步伐。
胸口有心如止水的一份期许。
“嗯，是这样。”
林森本是打算怀着这份好心情回去与责任编辑告别的，却没想到这份惬意在转过身背对洗手台时被某种外力打散。
“喂，我说。”
“怎么了？”
好像是熟悉的声音。
林森稍作回忆。抓住一个尖利一个平乏的嗓声特点，很快就翻找出答案。
是上次闲聊的两个编辑。
又碰上了。
只当一笑而过的巧合，可即将动身时又止住了上抬的脚。
“你有注意这几天一直往笹川那边跑的那个男的吗？”
话题好像到了自己这边。
那就不得不听听看了。
林森放松动作，驻足站定。
耳边再传来更隐约些的动响，模糊却可闻。
“啊。怎么了。”
“她又换爱将了，你没发现？上次她看好的那个扑街女作者在认清自己成绩之后灰溜溜跑路的落魄样子我还记得呢。”
“哈哈哈哈~”
是嘲笑的语气，让人有些不舒服。
脸色逐渐严肃，昂扬的心境下沉。
听尖声编辑继续闲言碎语：
“看那关系户真不爽。每天臭着脸坐那摆谱就有工资拿，也没人指挥得动她，要我看，只是一张吸血的嘴而已。”
“这个，笹川也没那么不堪吧。除了业务能力，也是面冷心热的，也经常给大家买吃喝什么的...”
平嗓女编辑有试图回避话题。
却只得到不屑的回应。
“算了吧你。业务能力不行，人就不行，别扯有的没的。还是说回她的新爱将吧。我跟你讲，真是绝了。”
“怎么了？”
“看那样子，估计是看上她钱的那种倒贴男。天天在人家脸上鼓捣那种卖不出去的文字讨她开心，那样子看着真要笑死了。把编辑部当什么东西了，她家吗？”
这句话又把捧哏的那位吓了一跳。连声音都低下些。
“这么说不好吧。”
只引来无所谓的反应。
“哎呀，这有啥的。谁身边没几个讨人嫌的男人呢。上次和钱包君出去吃饭的时候，就稍微笑了笑卖了点好处他，人就屁颠屁颠得乐个半天。所以说，人啊，要懂得利用身边的资源。”
“额呵呵...”
“就是想不到居然有人看上那个摆谱女，我跟你讲，百分百是看上人的钱了。”
“不好妄下定论罢。”
“你今天是咋了？哎呀哎呀，真是，吐槽一下，反正也没人听去。不过这次，我听说主编好像挺生气的。”
“怎么了？”
“明明是个写那种自嗨小说讨她开心的小白脸，你知道她帮人家开口要印多少册吗？一万！”
“这。”
“还插队赶书号的申请进度。我看这次要是没什么成绩，就算是关系户也不顶用了。估计我们俩上去找主编来点悄悄话，她就得滚去审核部门了。要我说，就趁这次把她扳倒。”
“诶？你...”
“反正坐在那不干活也碍眼。”
言谈到这里，尖嗓女声突然压低声音，图穷匕见：
“正好我妹妹刚毕业。你在主编那边不是说得上话吗？等把那个笹川弄下去后，到时候招收新责编的时候，帮我意思意思。”
几乎明示，显然让她的同伴有些为难。
但最终不知碍于什么还是同意了这份私下的协议。
“这个，好吧，我尽量。”
“你真好！上次你很喜欢的那个名牌包，你觉得搭不搭你这身衣服？”
“啊哈哈，还好。”
等林森循着渐行渐远的动静走出洗手间大门时，走廊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
心中积压的什么突然化作一个洒脱的嗤笑。
“还以为只是人心之恶。没想到最后还是那个原因。”
作个呼吸。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没人能逃出这个规律。”
“刻意抹黑那只火烈鸟的形象，本质还是为自己家人铺路。”
“真是。”
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对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编辑怀有这么大的恶意。
脸上顿时浮现讽刺的笑意，被带回了编辑部，挂在告别时的脸上。
引起了某人单纯的好奇。
“爱笑男孩君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摆个这种表情。”
故作冷面的责任编辑此时看着竟有些可爱。
身边遇到的全是单纯没心机的人，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好运气。
自我念叨着，瞥一眼对方摆在面前的豪华便当。
“想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明天再说吧，先走了。”
“嗯。”
转身往外踏出门，余光扫过编辑部。
灿烂的午间，食物的香气填据内室。
所有人都互相凑近压低声音说话，语调也模糊不清，因此没有找出那个大声闲言碎语者。
不过，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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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叫骂回去挺无聊的。
当过职业选手的人都是抗压高手。早已不会因为他人的污言秽语置气难受。
脸上却还是浮现出遇到趣事的笑容。
“巧了。你的行为。出于利益，这没错。但，我也得因为利益而回击啊。”
倒不是欣赏那只单纯热爱文学的火烈鸟。刀子嘴豆腐心之类的反差是挺可爱，却不至于成为替她作出反击的理由。
本质上还是利益。
她无息借钱，是友善的债主。
她欣赏那些无人问津的作品，还帮忙出版。
不论她那边出于何种原因，林森和笹川理芽，已是利益共同体。
“就这么想着针对她和我，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人了。”
人不爱争，不代表不争。
心中突然荡起振奋之气，仿佛回到前世那个被无数战队拒之门外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