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站在门口的林森仿佛置身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身后还是东京的繁荣图景。走廊外的天空下,刚刚翻修完毕的大道上车水马龙,行人云集,嘈杂而喧闹。
入目的却是门后的狼藉。
“什么情况。”
才发现插着钥匙的锁孔已成了摆设,马上回过神来冲进屋里检查。
能放东西的家具全都被翻开。
到处都是风卷残云般的烂摊子。
遭殃最深的是那个上锁的柜子。那里放着从笔友栗子那借来的钱。
整个抽屉被什么工具捣得快散架了。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是不翼而飞。
“光天化日,好狠的贼。”
拳头硬了。
西果早上就离开了,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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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去不知名野犬小姐的家门口敲着,希望能得到点相关线索。
可这次对方的大门极难敲开。试了好几轮都没人理会。
睡死了?
“醒着吗?”
语气没控制好地有些重了,但还是没人响应。
准备再补上几下时,才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不用敲了,她租约到期搬走了。”
转过身发现背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眯眯眼的小老头。
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
林森一愣。
本能地感觉是认识的人。仔细回顾下记忆,找出了身份。
自家屋子的房东。
突然有奇怪的不祥预感。
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发现对方已踱步到了自家门前,成了盗窃现场的第二目击者。
连荣浩系的魅力小眼都惊得瞪大了。
“有贼?”
“是。今早刚光顾。”
第二十九章 直到大厦崩塌
说来也惨。
周日本该是出门娱乐的好时间。结果,逛了一圈,写了份稿,散着步儿唱着歌,突然就被偷了家。
飞来横祸了属于是。
对于林森的凄凉遭遇,房东小老头儿表示了深切的同情,恨不得为年轻小伙的倒霉遭遇扼腕叹息。
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在雪中送炭与落井下石间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后者。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得说,小哥你明天之前就得搬出去了。”
“啥?”
事情之后的发展表明,这收租为业的老翁简直是李世民改元——不讲武德。
不仅搞偷袭,而且有备而来。
不知从哪掏出了当初一人一份的租房合同,明晃晃展示在林森的面前。
“还记得吧,上个月快到期之前来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不续租了吗,我就去联系下家了。”
“嘶。”
好像还真有这事。只是这种不重要的细节已被掩埋在记忆深处。
刚想开口接上话,哪想对方已自顾自地继续下去:
“其实呢,租约在十六号的时候已经结束了。想着小哥你这种单身住在东京的年轻人也不容易,就又等了几天。但后天新签约的租客就要搬来了,实在是没法拖了。”
“啊这。”
张嘴试图为现在的情况补救些什么,但却又无言以对。
怎么不早点说?现在才来?完全不给准备时间?
那人家房东也有理由的呀。
我干的是什么事啊?我正常履约啊。
您干的是什么事,叫我为你着想?
最后再补句“脸都不要咯”便将绝杀。
林森这边实在是没办法反驳人家。
很想做些挽回的行动,比如以更高的租金把房子抢回来。可家里刚刚遭窃,如今身上的全部财产是兜里的几张钞票和几枚硬币。
根本就没有开口的底气。
突然有种很深的无力感,如海中渔猎的老人。
迎面汹涌而来的是那命运之潮。
再无话可说。
一起和老翁去附近的警视厅报了案。
然后回屋收拾好所有的个人物品,全塞进行李箱和背包,都给搬到外面。
“坏掉的家具理应是我来负责,你就不用出钱了。”
候在走廊的房东伸手轻拍林森的肩膀,递过来当初交的押金,“只能说祝你有更好的前途,小伙子。”
目送着屋子真正的主人进去打扫残局,仰起脑袋深深吸口气。
突然的就无家可归了。
又下意识地扭往一边,盯着邻家门牌上的小猫咪图案发呆。
三天后回来的时候,她可能会大吃一惊吧。
从包里取出纸撕开,草草落下几笔。
[我搬家了。需要联系我的话,可前往上面写的那个地址。是我打工的一家店,名叫龙虎屋。]
[小林森留。]
弯下身子,把纸条尽量顺着门底缝塞进去。
从此刻开始,已没有安身立命之所。
青年人离开时走得实在有些快。
以至于根本没能发现,那本来塞进屋里的纸条已被风重新吹出门外,卷上半空,从走廊的空隙中飞到楼外,再无踪影。
之后,林森一手一个拖着冗重的两箱东西跑遍了周边。
就是没问到当下能租得起的房子。
这会毕竟是个特殊的时间节点。
就在去年的九月份,某超级大国领着他的几位小弟签了一个有关经济的小合同。
广场协议。
其中一个履约成员就有日本。
那之后,日元升值,美元贬值,日货的相对价格上升,导致日本工业品在国际市场上失去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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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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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日方觉得,要应对这个新场景,需要开发新打法,重视结果导向,找到消费者痛点,布局新赛道,挖掘出新的主要抓手,整合头部资源,串联各行各业的企业,力图实现目标对齐,形成市场合力,布成全新的经济矩阵,全面发力新的进出口体系,形成从生产到消费的生态闭环。
用人话说,就是出口不了的东西想办法自己消化。
自产自销。
但怎么个卖法呢?
银行直接降息,导致存钱没盈利,贷款没损失。
这样,银行里面存的钱统共十成,大家不得不消费九成。
然后人们就都把钱扔到了看起来最容易生钱的地方。
股市,房地产。
滚啊滚,泡沫就这么被鼓起腮咕嘟咕嘟地吹起来。
胀啊胀,房产的价格就这么再也刹不出车。
连带次一级的房屋租赁市场也疯狂起来。
现在林森手头的这一年前租房时送出去的一个月押金,那属实是狗看了都摇头。
能搞到间地下室都算是人家想为慈善事业贡献份心意了。
只好勉强找了间便宜旅馆打算先凑合下。
是很简陋的那种。
门口小小的招牌下歪斜停着两辆自行车,一旁紧挨着的还有堆积成山坡状的白色垃圾袋。
靠左一些的玻璃门上贴着角卷边裂的白纸,上面是写好的住宿价格。
右边有家更老旧的配套设施,是合作的一家储物所。
镂空的折叠铁门早就生锈。从外面看,内部的一排排白色柜子也被黄铜色侵蚀得不成样子。
一个银灰色头发的老妪瘪着嘴站在门口,敞披着臃肿的蓝色棉制外衣,垂向地面的右手上夹根味道很冲的廉价蚊香,正目视前方发着呆。
跑去唤醒这奶奶提示生意上门,存好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到隔壁订好房,躺下直面着天花板发呆。
难受。
想有个家。
猛然间被这样的境遇勾唤起前世逆天改命前的过往。
一样是住在十几二十平的廉租房。
床前放着台运行起来咔咔乱响的小霸王电脑,画面稍微一激烈点就卡成了PPT。
订了最便宜的宽带套餐,开一局游戏恨不得三分之一的时间在重连。
但那时身上有股淳朴的傻气,心中有赤诚的理愿,躺下睡着时梦到的都是在领奖台上捧杯的场景。
所以苦也是甘,累也觉甜,便每每顶着延迟用破机子训练到深夜,整天还都傻乐着满是激情。
然而今时不比以往。且不谈什么由奢入俭难的大道理,以前不觉得酸楚是因为心中有梦。
如今呢?
谢邀。人在东京,得过且过。
一条咸鱼,遭罪时自然觉得腥呕。
第三十章 骂谁败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