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京,人间清醒 第247章

作者:老东京

  额头见汗,皮肤下有一些极浅的红块。

  人整个有些晕乎乎的,有气无力讲不出话。

  不过,躺着休息了一小段时间后,症状稍有缓解。

  最显然的体现,就是人整个精神很多。

  眼神从呆然恢复到灵动,本来发干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大概不需要送医了——

  大松了一口气后,林森拿出自己那份蛋糕摆上床头柜,再将她自己没吃完的那份摆到面前,帮着她侧过身体,递过去一把勺子。

  “我端住。你挖着吃。”

  “嗯...”

  前世有过照顾身患类似毛病的队友的经历。

  当时,那位小老弟更加变态。

  打一天训练赛,十来个小时没吃东西,然后被经理撺掇着随队出去喝酒。

  还没上菜呢,吨吨就干了半瓶大啤。

  症状突然上来后,当时人差点没过去。

  好在紧急吃了点东西送回基地后,算是休息好。

  在这期间,林森是出力最多的人。搬人也好,留屋子里稍微照看也罢。

  毕竟,当时算是队里最年长的老大哥。总不能指望其他几个十来岁屁孩搞这些操作吧?

  本以为是举手之劳,但却没想到有恐怖的后果——

  没错。那个小年轻,正是之前有回忆起来过的,大半夜守在厕所门口蹲自己点的,一边抽烟一边柔声细语说着“森哥你性格好好呀”的家伙。

  ...哇。

  所以讲,其实,照顾人这件事情,总能产生大量的好感度。

  林森对此有深刻的经验教训。

  因此,也并不意外躺在床上的女子此刻投来的眼神之温和柔软。

  咬着蛋糕的她,一副要把自己的脸当做食物的样子。

  “看起来,伊藤她遇到了一个很好的恋人啊。”

  “尬吹等于黑。”

  “尝试把自己代入她,一下子就觉得心里都甜起来。”

  “现实生活容不得一点代入。”

  “试着玩玩啦。”

  青山夏至抬起手,轻轻握住林森的手腕,却即可被反制,轻轻掰开手指,摆回她的身边。

  “玩玩也不行。”

  “好吧。不过,总觉得一切都发生得好快。小林你和伊藤...”

  翘起嘴角,青山夏至摇摇头,“什么感觉呢...就好像,两个好朋友只是几天不见,就一下子从普通相识到了订婚这样。”

  “没那么夸张。”

  “不过也是。两个人间的相处,总有不为其他人所至的细节和记忆。”

  “这点我同意。”

  青山夏至点着头。

  而后,大概触发什么回忆,她突然开口调侃:

  “不知道怎么,突然想到小林之前信誓旦旦的样子呢。不想结婚,也恐惧和厌恶爱情。”

  “是的。我没料到,有时候也有人的意志无法抵挡的事情。一想到这里,也觉得自己装模作样很恶心...”

  林森长叹一口气:

  “要不你讥讽一下我吧。其实,感觉自己挺丑恶的。”

  “也没有吧。”

  青山小姐表达否认。

  而后,她保持笑容,看过来。

  “不如说,小林是个很坦荡干脆的人。怎么讲呢,还挺开心你告诉我这种很私人的事情。”

  “别这样夸了,不好受。我自己才知道自己多不高尚。”

  “你终于知道我被尬吹的时候的感受了吗?”

  “确实。不过你是真的有真材实料的,只是自己没自信罢了。”

  “还来?”

  恢复些力气的女子敲打过来。

  之后,她却突然讨要起屋外的乐器。

  “今天的练习还没做完,小林帮我拿下吉他过来吧。”

  “休息吧。”

  “不要!”

  她难得强硬起来,“就差一首了,弹完!”

  实在拗不过她。只要,跑去取来,递到手里。

  只是,当她面带微笑拨动琴弦时,却未响起的声音而发愣。

  “居然是,这首么?”

  这是一曲英文歌。

  但此时此刻,大概知道身体虚弱,女歌手并未唱出它来。

  只是,随着旋律响起,林森却隐约而不自觉地忆起了它的第一句词。

  那是一个英文短句——

第六十九章 恐惧迷茫

  [很抱歉我没有吻你。]

  [但很显然我很想这么做。]

  柔和而无人声的弦音中,林森的脑海中自动补足了未被唱出的歌词。

  记起来,这是一首名为《Bubble-Gum》的Lofi风格独唱曲。

  简洁的编曲与独特的旋律是相当鲜明的特点。

  慢慢被带着识了些吉他谱以后,林森曾独自将它作为备用曲目简单载记下来。

  之后,只将这首的稿子与其他乐稿混在一起,甚至没和青山夏至提到这件事。

  没想到,她居然依然翻出来和记下了它——

  一时间有些发愣。

  但身侧的吉他,却依旧继续发出被演奏着的声音。

  而更关键的一点是,在场两人似乎都能默背出,与这简朴的吉他Solo所搭配的歌词——

  [你穿着衬衣的样子真好看。]

  [想到这里却觉得悲伤和疼痛。]

  [我愿为你去做任何事情。]

  [但对你而言,会反之亦然吗?]

  [我就忍不住吞下了泡泡糖。]

  [这些年总这样浑浑噩噩啊...]

  “......”

  一曲奏罢。而后,就是许久的沉默。

  直到窗外传来隐约的喇叭声。

  还有摩托引擎响自远而近呼哧而过,破坏了独奏的氛围。

  于是轻笑的呼气动静响起。

  来自某位等了好些时间的女歌手。

  不知是不是巧合,恰恰对应这首曲子的最后一句:

  [我,翘着嘴笑。]

  而后,乐器被轻轻靠墙摆在床上。

  “好了。”

  她开口这么说着,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现在,想休息了。”

  “......”

  林森转过视线。

  她还是笑着,一如往常。

  只是,这次,却直直盯过来,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林森读不太懂这般眼神的意义。

  或者说,隐约有所感觉。此时此刻,却有些不敢往读懂的方向去理解。

  也许,正如刚才那首曲子的表达。

  有些事情,此时此刻,大概已没法那么明白的讲出来。

  喉咙一时间就有些发堵。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另一人,似乎已从表情中看出端倪。

  所以她探出手,柔柔搭上青年人的肩膀。

  “我好多啦。不用守着了。”

  除此之外,她没有多说和多提任何事情。

  “那我先回去了。”

  “嗯。”

  得到应答的青年人就起身,于又一轮无言中迈步走到卧室门口,才等到了下一句:

  “想悄悄再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小林。”

  “嗯。”

  “那天晚上。你在街上拥抱我的时候...只是出于鼓励和同情吗?”

  “......”

  她提的,是她讲述回家打算的那一夜。

  那之后,和自己一起回家后,于更深刻的心灵面对面中,她哭了。

  卸下所有的盔甲和心防,第一次没有遮掩内心的想法。

  最后,同意接受资助,留在东京,最后尝试一年。

  林森其实记得那晚上每一个细节。

  包括,自己于期间,完整的心路历程。

  但,也正因如此,此时竟意外发觉,直白讲出来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