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原来如此。
想到这里，失野鹤子皱起眉头。
倒是，奇怪。
虽然从现场效果来看，女歌手青山对爵士风格表现得有些不熟悉，但是，能明显感觉到，有非常非常不错的音乐技能。
这种水平的歌手，不说什么居然还没火这件事吧，居然在哪怕东京都，都一点声响不见？
据说，蹉跎了快两年。
有些，太怀才不遇了吧？
霎时间，些微的同情盖过惊叹，让失野鹤子长叹一气。
想起某位名作家在获诺贝尔文学奖感言时，提到的一句话：
“此时此刻，有许多作家，甚至最伟大的作家，都默默无闻、乏人问津。”
不由，出声感叹：
“换做歌手、导演、乃至其他类型的艺术家，大抵也都如此吧。”
但失野鹤子还相信一件事情。
石中之金，在被掘出颜色的那一刻，就将闪烁起她的光芒。
想到这里，身体里涌现奇妙的预感。
也许，一直以来都是流行乐变迁的见证者、最佳观众。或许，这次，可以将自己的名字留在历史的某个角落？
想到这里，失野鹤子被一种奇怪的力量驱使着动起来。
调低电视的声音，跑去餐桌前拿起电话，一番犹豫，却还是拨通一个号码。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鹤子吗？”
“姐姐...”失野鹤子难得郑重起语气，“我的下期节目，希望你能听一下。可能，有一首或者更多，很有意思的歌曲。”
“哦，记得你上次讲过的。那一期因为暂时没合适人选推迟了的爵士与民谣乐的专题...是这个吧？”
“是。”
“可惜我没时间，当初没法受邀去给自家妹妹撑撑场子...听你的语气，找到了更了不起的人选？”
“很特别的一个女孩子。”
失野鹤子如实回答着。
卖关子的语法显然也激起电话另一头的女人的兴趣。
问清楚预计播送时间，确认与日程不冲突后，当即给出承诺：
“我到时候会关注的。”
“还有一件事...”
“嗯？”
失野鹤子想提一嘴打听到的有关演唱会的信息，却又转念般暂时压下。
此时此刻，她决定循序渐进，免得太过强行的推赞过于拉高期待。
于是，悠悠开口，像是聊家常般提起另一个人：
“到时候，姐夫，有空吗？”
“哦，龙一吗？”
“是。”
“还没问。他刚忙完专辑发行的事，在准备巡演，八月份，还要去邻国首都参与电影拍摄...一个人都快拆成两个人用了。不过，按理说，应该有段闲下来的时间。”
“这样...”
“怎么了？”
“我觉得，节目里的有一首歌，你们应该都会挺感兴趣。”
失野鹤子发出轻吟：
“是一种很新类的爵士乐。歌名叫...”
......
此刻同时，某间出租屋中。
“Virtual-Insanity.”
打着响指的青年人并不知道，某个女子几乎和他同时提到这两个单词。
但与那边的郑重不同，此时林森的语气，显得有些轻松。
“这首歌，绝对有了。青山注意到当时节目组的人的反应没？”
“...唔唔唔！”
夏至姑娘摇起头，“当时心都要跳出来了，就怕唱错。哪有空关注那些...啊，谢谢！”
女歌姬笑嘻嘻接过短发女孩端过来的夜宵，伸手捏捏她的脸蛋示好。
再从口袋里翻出糖果塞进她的手心。
“吃糖吃糖，伊藤！”
“当时在场其他人的反应，好像很吃惊。”
渐渐习惯某人侵扰蹂躏的伊藤小姐接上话，“有种小时候，同班同学们对老师分享的新奇知识惊奇的感觉。”
“中肯的。”
林森不吝啬赞许之辞，“就是说，也许，你要火了，一飞冲天了，青山。”
“哪有那么简单！还有，给我上压力是吧！”
在伊藤小姐双眸大睁的呆滞表情中，女歌手看似无意地抓起青年人的手，摇摇晃晃给那条胳膊抖成波浪形，“先给我拉满类似的心理建设，觉得事情大有可为，然后一旦到时候表演失败，直接一崩到底...太恶毒的，小林！”
“这都被你发现了。”
“哇！大坏蛋！”
“不过，讲真，就算真的失败也没什么。”玩笑话后的转折中，林森迅速正了脸色，“不要把一次机会看得太重，觉得没把握好天就塌了...天塌下来，我们给你顶着。再者...”
青年人轻轻挣开被握着的手，端起伊藤小姐眯着眼睛推过来的夜宵：
“这次，其实不太用预设失败。我对今天的那首歌，很有信心。”
毕竟，有前世的记忆为佐。
印象中，另一个世界，《Virtual-Insanity》这首发行于1996年8月的歌曲，虽源自英国乐队，却普遍被日本音乐界认为，是极大影响了日本现代爵士乐发展历程的现象之作。
以至于，之后几乎大部分流行的JPop中的爵士鼓点，都有它的影子。
而说起林森了解这首歌的起因，倒也是件趣事。
这首歌有一个非常超前而有意思的MV。在各国的视频网站上，都有非常高的播放含量。
其中一个片段更是衍生成了著名梗。有很多非常搞笑的二创。
当初的林森就是被一个知名二创手书吸引，从而接触了解到整首歌的。
这是一首被验证过的足够轰动日本乐坛的歌曲——也正因如此，当下音乐界的人对其的反应并不在林森的意料之外。
哪怕是混杂青山个人风格的当世改编版本，也不会压下这首歌的厚重底色。甚至，因为民谣唱法和吉他音的加入，更增添几分奇妙的俏皮感。
放在这个时代，谈不上金曲，也绝对有热歌的潜力。
不过，即便这样，其实一开始在了解到青山的英语吐词的优势后，林森也是不打算把这首歌拿出来公之于众的。
无他，年代太近了。有可能，这个时空的“主场”，已经开始创作这首歌的平行世界版，或者，至少有类似想法了。
不好用这种方法去抢人家的代表作乃至饭碗。
但说来也巧。驱使林森最终改变想法做出行动的原因，恰恰与邀请青山小姐的《大田真夜中》电台的某期节目相关。
之前某夜拉着火烈鸟的听的那期中，出于无聊，林森听两位主持人详细介绍了此世的英伦爵士乐发展史。
结果，却意外听到了另一世创作这首歌的乐队主唱兼领头人jay哥，在这个异世的迥异经历。
人家确实玩了一段时间爵士，在音乐发展史中留下自己的深刻名字。然而，却在数年前开发出了自己的舞蹈天赋。
如今是世界闻名的舞者，将更浓的笔墨留在了编舞圈内。至于音乐方向——据其本人透露出来的所说，基本不考虑发展了。
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林森惊掉了下巴。
不过，叹息归叹息，却也有了一种行动力。
一定，要让前世的名曲，在这个世界也大展光彩，不至于明珠蒙尘——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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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装模作样的话还是别逼逼叨叨了。
林森承认，就是看机会大好，想在不违背道德原则的情况下，当个追名逐利的文抄公。
也有加深这一倾向的理由，就是为了青山小姐的发展。
向来光明正大，也就不隐藏这种略显阴暗的想法。
主打一个昂首挺胸。
不过，显然还是存着些侥幸的嘚瑟没能被养气功夫掩盖。
以至于，难得展露罕有的笑容，检查起她交上来的作业——聆听近几日的练习成果。
和伊藤小姐一起发出夸张的啪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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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厉害了！”
“我快开心得受不了了...前辈呢？”
“确实。的确太棒了，整个人都积极向上了。”
鼓掌声鼓得向来在亲近人面前表现得落落大方的某人都感到一股莫名的羞耻。
“你们两个！”
再耐不住兴趣的她放下吉他，绕道两个人身后一手一个勾上肩，“我真急了啊！过度捧杀等于阴阳怪气这句话好像是小林你说过的吧？”
“有时候你就是缺乏自信。”林森完全没有停嘴的意思，“不过，也好。未来成为举世闻名的世界知名歌姬后，回想起这段出租屋蹉跎的记忆，也许也是一件趣事...说不定哪天被知名杂志访谈的时候可以大方讲出来...呃。”
夸夸其谈的趋势被一颗硬塞进嘴里的糖果堵住。然后，那只手转而捂住青年人的嘴，与另一只抚上他脑袋的手一起，疯狂摇晃起来。
“青山，停。脑浆要摇匀了。”
“摇匀了正好，脑浆森！”
“哇。”
好容易从晕眩感中回复，刚把住身后女子的手臂，脸颊上的皮肤却突然传来奇怪的刺疼感。
好像，被什么东西啄了一口。
“？”
林森扭头，发现坐在边上的短发女孩眯起眼睛。
然而，下一个瞬间，她的神色恢复就正常。
不经意间瞥一眼餐桌的方向。上面是刚刚装着夜宵的碗。
低头，起身。
“我去洗碗...”
“别。”
林森站起身，挡住了她。
主动捞起桌上的碗，放进怀里。
“我去。你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