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沉默中，女孩又拥过来，声音变得有些难受：
“她们...伤你很深吧。”她指的大概是，林森和她提到过的那些，所谓“前女友”。
还有那位原身小林森求而不得的橘女士。
其实没什么感觉？
但这个时候，必须得表演出来一些。
只好用尽全力把此生经历过的悲伤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成功酝酿些情绪。
“呃...嗯...那个时候，大概是。”
支支吾吾讲到这里，林森稍有些犹豫。
不过，还是低头，试探着发出反问。
“伊藤，你呢？曾经的感情经历，是不是，也有痛苦。”
林森指的亦是曾经那夜，她所对自己讲的，所谓暗恋不得，并最终眼睁睁见证别人之有情人终得眷属的心路历程。
对她而言，这是否也是一种会产生应激的疼痛？
算是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然而——
“...我不知道。”
女孩这么模棱地回答。不过，从她又紧起臂膀的肢体语言来看，算是一种表达肯定的应答。
于是，心中一下有些了然。
大概是触景生情。也许，凝视这般夜空与城景，女孩被勾起她曾透露过的痛苦回忆。所以，想找自己寻求共鸣？
想到这里又有些不好意思。归根结底，自己所谓感情经历，只来自于那个早就归西的小林森。在此刻，近乎于杜撰。
和伊藤小姐所述的，她经历的那般，有些不对等。
就这么拿出来将心比心，有些对不住人家。
毕竟，拿近乎虚假的东西去换真实的，肯定是人家吃亏吧。
君不见，低下头来寻找对视时就能发现，伊藤小姐正为她自述过的“真刀真枪”的感情经历，在此时回忆起来时哀闷伤心...
等等。
嗯？
她这个有些小愧疚和不好意思的表情，总感觉有些奇怪——
还有一闪而过的慌张？
“！”
正琢磨对方的表情为何能和自己此刻心态匹配时，林森的胸口传来新的反馈。
是女孩猛然把脑袋埋进自己胸口，隔绝了互相可视，不让他看到她的表情。
“就、就是...”此时，不知为何，她也不正常地结巴起来。
却转瞬极致，很快用鼻子顶着林森的衣服一个深呼吸，调整好。
颤抖起声音：
“有时候，会想...我们，是不是在错误的时候，相遇了。如果，更早些认识...也许，我们之间，会有不像如今这样的展开？”
这么小心的讲完，能感觉到女孩抓在胸口的手拧住胸口位置的上衣布料：
“你，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更早遇见，也许能和我...有一段错误的爱情。”
“这个。”
林森仔细考虑起这个有些惊人的发言。
此时此刻，他听得懂有些向他展现出软弱一面的女孩的意思。
伊藤小姐想说的大概是，如果最后一定会变成目前这种对爱情应激式抗拒的样子的话。她，宁愿，那个留下糟糕回忆的对象是如今的眼前之人。
——所以，因此，想问我，是不是一样的感觉？
想明白后，林森有些讶然这样的近乎表白的情绪表达。
看起来，伊藤小姐，确实很看重很看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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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更是几乎明确讲，有接近诱发爱情的好感。
那么，也就是说——
“......”
骤然意识到这点，生理反应竟无法抑制地更进一步。
然后，当下，再感受到被她紧紧抱住的体验。
这次，大概不只有心跳作出反馈。
“唔！”
感觉到什么，伊藤小姐突然发出惊呼。
抬头呆呆注视过来，双颊像燃起般染上霞色。
林森就先推开她，后退一步。
当着女孩的面，几个深呼吸冷静下来。
“不好意思。”他郑重道歉。
“不，没有...”女孩赶紧摆手。
而后，背光的黑暗中，她的眼神略微下移，却被林森直接逮捕，伸手挡住她的眼睛。
“怎么讲呢。”到这一步，青年人也有些摆烂了，干脆地叹气，直当地承认，“现在这样，算不算是对刚才那个问题的回答。”
“算、算吧。”
女孩抬起双手抓住林森的手移开，对着他笑起来。
其中幸灾乐祸的成分，很少。更多，是喜悦。
“就是说，我们对彼此都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各自有不好的回忆，也许，更早一些遇见的话...”
“大概吧。不过，现在就不用讲这种事了。”
啪嗒——
这是车厢内灯光被点亮的声音。
而后，面前女孩还泛着红的脸蛋，在光照下愈发鲜明。
还有新一轮报幕声：
“即将抵达山麓站。下车时，请注意脚下。感激您搭乘本次列车！”
在女播音员清甜的嗓音中，林森主动对女孩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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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而不觉得现在相遇是一件坏事。因为，如果历经错误爱情的对象是伊藤的话，这个时候，说不定会不再愿意往来。”
“现在这样，更好。”
第四十四章 第四者
说实话。
人一定是被生理反应毒打之后，才会意识到之前引以为傲的自控力有多么不堪一击。
林森一直以为，不论如何，凭借养气本事和冷静心态，绝对能坚守某种底线——
然后，结果，刚才，只被女孩随口的三言两语，就弄得完全不对劲起来。
更让人心惊胆战的可能是伊藤小姐的后续反应。
刚刚那段拥抱的尾声，如果不是最后反应过来推开她，依她那害羞中双手还在下意识搂紧的无意识动作，两个新晋数学家可能还要继续合力研究很久的立体几何。
而哪怕是及时刹车的现在，也有些尴尬。
即使缆车到站亮灯后，某种状态亦完全无缓解下来的迹象。
若非机敏的女孩主动凑过来，牵上他手的同时一直用娇小的身体尽力拦截光线照射，迅速拉着他出站台，找到走廊某个角落，可能还真要被路人发现一些异常。
此时此刻，之前在车厢内的角色完成转换——女孩护在身前，扮演到站后扯着男友撒娇讲悄悄话的女友，抵挡敷衍一些自然侧目的好奇目光。
也帮着站在身前，挡住了中下半截的身体，避免暴露在其他人眼中。
于是，稀散行过的路人眼中，将青年人逼到角落的伊藤小姐正仰起头，似乎在找她那位“恋人”的聊一些日常的话题。
但实际上，压低声音的悄悄话却完全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之内容。
“那个，前辈...”
“别低头。”
“嗯。”
女孩脸上的红晕始终未消。只保持仰视身前人的脸，凝望他好几次尝试缓和的深呼吸。
“再等一下。”过好一会，林森还是只能如此无奈道。
“我，还有什么能帮忙的？”伊藤西果试着上前半步，却立刻被阻止。
“停。你别再往前，就是最大的作用了，伊藤。”林森当即瞪一眼，才止住女孩的动作。
然后她忍不住用一只手捂住嘴，遮掩翘起嘴角的不礼貌行为。
“那个，算是，难受吗？”她笨拙地勉力想几个表达关心的字句。
“有些吧。这个年纪，怎么着有些血气方刚。”林森叹气。
若是换做不太熟悉的陌生人甚至浅交朋友，这可是极大的事故。
甚至要到之后见面都觉得尴尬不往来的程度。
但面前善良单纯的女孩似乎没有在乎这种似乎不太美妙的插曲。
相反，两人的关系似乎好到连这种不太正经的意外情况都能轻松化解。
甚至，耐心地等待着某人完成心情平复的过程中，伊藤小姐还笑嘻嘻地向他打趣：
“说起来，虽然没什么相关的知识，但前辈你好像...在那个方面，很有天赋？”
“哇。要不还是先聊聊今早吃了什么这些话题吧。”
“这、这样吗？”
“是的是的，拜托。”
一直以来坦荡朴实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因此出现什么裂痕之类，算是能让人松一口气。
在接下来两分钟内，林森神游天外，今日第二次将回忆中这辈子所有的悲伤事重新过上一遍，才慢慢让略微亢奋的身体状况好转平复下来。
“现在应该好了...不是，第一时间视线往下飘是吧！”
青年人难得显愠，一把按住满脸好奇的女孩的脑袋，抚上她顺滑的黑色发丝，另一只手则把上肩膀，在呜啊声中给她转了个向。
周边早没什么人。两人并肩而行一会，出了缆车站。
穿入与站台联结的纪念品商城，再顺着往外走。出了建筑，找到几段相连的阶梯上到更高点，就豁然开朗一片小小的观景台。
早有十数行人抵趴上围栏，欣赏刚才缆车上未能品评够的俯瞰城市夜景。
遗憾是今日仍有雾气。朦朦胧胧，化作城市的面纱，让人只能窥见模糊的半貌。
大部分游客因此兴致平乏，稀稀拉拉的人来了又走，轮班轮换，没什么热闹感。
氛围整体冽然而悠闲。
“乘车的旅客请注意，缆车每十分钟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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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有录制好的报幕声尽职尽责地播送，主打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