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我也，喜欢你...”
！
震撼过后，是不知哪来的喜悦。仿佛真的代入某个表白的场景，在热烈阳光下，芬然花香中，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于是悬着的心落地后蹦得老高，欣然情绪也整个蔓延开来——
“但是，肯定是做朋友更好吧，前辈。”
“。”
像是冷雨骤然淋头而下，胸口突然闪过由大喜转为大悲的撕裂感。
然后是失落和哀怨涌现，紧随而至的，是让人想要扭头低下脑袋的尴尬的忧郁...
林森差点就要真的这么做出来了。
但像是仅存的理智敲响心中的警铃，终于让人从角色扮演中清醒过来。
这才维持住体面，在“六十秒到啦！”的提示声中松手，重新盯着饶有兴致的相田彻子。
“我们继续吧！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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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嗯...”
两声语气明显有问题的应答使在场的第三人心中笑开了花。
洗牌过程中，相田彻子就隐晦瞥了一眼两个孩子的状态。
女孩的两只手都放在了左腿。不知有意无意，她的右手整个裹住刚才和身边人前期的左手。此时，神态有细微的茫然和复杂。甚至，一点点不知哪来的失落？
还记得刚才被“模拟告白”时那没藏住的犹豫而复杂的表情...简直，太可爱了！
至于边上的小林...虽然盯着我洗牌的手，却双目无神。同样，用左手捏住刚才牵手的右手的手腕。显然，是在想着另一只手吧。
在回味吗？刚刚被拒绝的时候，那一瞬间的表情...啧啧啧。
女摄影师感觉心脏都要雀跃出来了。
太有意思了吧，这两个孩子。
表面嘴硬，实际上心底比谁都在乎对方的那个样子，真是，让人想要狠狠地欺负啊。
不过呢——
稍微收敛一下表情，咽一口唾沫，相田彻子的目光开始游移在渐渐恢复正常神色的两人之间。
果然，其实这两个孩子，根本没有嘴上说的那样，只把对方当挚友。试探一下就能看出，其实表白这种事情能让彼此几乎控制不住地狠狠动心。
好不容易，才能靠着似乎仅存理智救回来。
也就是说，极大可能，一定有所谓人生态度之外的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导致两人没法向彼此狠狠进攻。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真的很想打听其中的故事。但相田彻子知道，以她与这对孩子的关系，目前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再进一步逗下去，以相田彻子的了解，她敢保证，小林是肯定会急眼的——毕竟，某种程度上，他有时竟和那种几十岁中年人一样，能很变态地压制住心里的一切。
因此，之后的对局中，发现两人运势逐渐起来的她稍微放了放水，点了几炮，没有再赢下任何一个大局。
再，愿赌服输般，从随身挎包中拿出了她的奖励。
“是旅途中买的一些东西。作为陪我消遣的谢礼和赢的奖励，送给你们了。”
伊藤小姐得到一串颇有艺术品风格手链。顶端透明的玻璃球中，封着一枚雕琢成樱花瓣状的粉色宝石。
至于林森的手饰礼品，则是某个奢侈品牌的新款电子表。
女摄影师的表情不像是允许两人拒绝的样子。因此，只好收下这份人情，在收场后的聊天中等到船只靠岸。
“我再去找船长叙叙旧...你们两个坐一会，然后自己下去吧。后会有期哦！”
鸣笛声像是分别的提示。
身材纤瘦的丽人爽快地先一步离开。随性的女人，向来如此。
只留下沉默着的两人。
“......”
林森下意识转过头，却对上一双刚才见过的眸子。
女孩还是先一步地仰着脸望过来。只是，这次，算是偷窥。
“啊...”
！
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移开目光，低头凝视起用十指攥起的手链。
有些慌张，为自己刚才的动作找补：
“那个，前辈，我是想说...船快靠岸了。”
第四十一章 旖旎短梦
林森层剥开手中的汉堡纸。
入目是刚烤好的喷香面包所夹物。为诚意满满之沙拉酱和生菜夹着的肉排位于正中，吸引起本能的食欲。
不是什么特别的食品，却有让人忍不住感慨赞叹道出生来的特色。
那就是分量。
在场大多成年男子，都下意识用上双手捏住。对女孩而言，双手并用才能做到拿稳。
至少，短发的女孩连着尝试几次，都没法嗷呜嗷呜一口将带肉的部分咬下来。
最后只好鼓起脸颊，忿忿放弃，手段收敛一些，先慢慢小口蚕食起边缘的生菜沙拉。
再堪堪迟钝察觉到，全程的动作落在自下船起一直时不时瞄她的某人眼中，动作幅度即刻显现卡壳的害羞感。
主动转移起话题。
“前辈...我们今晚，不去函馆山顶吗？”
伊藤西果指的是，搭乘近几年才建设的山顶缆车。
函馆号称有世界最美最浪漫的城区夜景——但据本地人讲，这种说法是八十年代的近期才出现的。
而讲句实话，按前世记忆中的景象，二十一世纪的函馆夜瞰图，确实谈得上美妙。
但就算那时，也非世间独有的程度。更何况，部分地表都未完成建设的现在。
大概率，这个名号的广传，不过是商业公司搞了点旅游噱头，为收回缆车建设成本而创作的舆论上的阴谋诡计罢了。
什么“缆车上许愿将会得到天空的祝福。”、“世间有情人必不可错过的体验项目”等标语，就明目张胆写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思之令人发笑。
但架不住有心甘情愿的鱼儿咬钩——至少，路途中视见各种宣传海报的伊藤小姐，好奇眸子中的小星星快顶得上夜空中的数量了。
但女孩却很努力地忍住，一点也没有表达出来。连“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的话题都一句不讲，只平静起脸色，完全遵从身为旅途主导者的林森的所有意见。
但孩子般的鲜明表情变化又怎么逃得过一直暗暗观察的某人的眼睛呢。
——就是说，有点太懂事了。
又怎么不会下意识想疼疼这种孩子呢。
所以，当时便大手一挥，定下了上山的豪言壮语。
但，拟定计划中的执行时间，却并非今晚。
对此，林森当然有理由：
“早上到的时候，明明该是天气最明朗的时段，山顶却有隐约雾气笼罩。这种情况下，高空能见度低，晚上的夜景大概率是看不清，且效果不佳的。”
曾是四海旅行的背包客，对于这种山顶怎么玩，是有些经验的。
没想到，在这一世还能用得上。
甚至，还能当着某个女孩面讲出来，收获原来如此的表情，再被她有点小钦佩的瞄过来一眼。
不得不讲。慢慢发觉伊藤小姐的可爱之后，她待自己的每个积极态度好像都能带来巨大的情绪反馈。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螺旋式上升地愈多起来。
但脚下新开不久的汉堡店毕竟有独特的热闹，很快，终于有新的事件能抢占眼球，把林森的目光自女孩愈觉可爱的脸蛋上夺走一些。
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士挤进门店。古い世代の杀马特是绝对的刻板印象，而事实也相差不大。
为首年轻人脑袋上顶着中学不良人时期中二意志的留存，染成冲天的金发刺猬头比肥沃麦地里的秸秆还富生机。
另一边则是小上几号的少年。一头嚣张的红色卷发几近让人误认此地是否为《今日から俺は！！》的同人世界。
至于领在身后的跟班们——有把写着各类中二标语的头戴绑在额上者，还有外套背后纹上超级大菊花者，更有人煞有其事搞些意义不明的汉字，什么“天上天下唯我独尊”、“都市伝説”、“罪と罰”。
主打一个文化水平止步中学阶段，放后世也许是搞饶舌的好苗子。
屋外传来嗡嗡的摩托机车声响，彰显着人物身份——正义执行的假面战士绝不止如此张扬，有变身器的人间奥特显然更喜欢制服和平静的生活。那么，记忆中能匹配的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那就是替身使...呸，暴走族。
大概是被大部分人敬而远之的群体。不过，汉堡店的老板却笑面相迎，来者不拒。
是很奇怪的举措——但对林森而言，却不觉惊异。
前世来函馆旅行时打听过相关历史。脚下这家“幸运小丑”汉堡名店，在创业初期的八十年代，还真是被这群机车玩家带火的。
有部分人于摩托行中偶遇这般美味，载在旅行日记上，在全国暴走族间流传发酵，成为顶流热搜。
如此，这成分难蚌的慕名而来者便占据了当前大部分的客源。
老板也是肚里能开航空母舰的奇人，将这群正常人敬而远之的年轻人们当做挚爱亲朋、手足兄弟，甚至还为远道而来者搞了些优惠活动。
显然是狠狠满足了小鬼头们的自尊心。人手一份汉堡炸鸡可口可乐，趾高气扬在店内巡视，寻找可落座点。
热闹的额外事件看起来要因为落座中止，却没想，几道视线一下子扑过来。
而后，几个看起来浑身上下都是暴力因子的年轻人，在店内人的目光中，围聚过来，扇形站到桌边。
来者不善？
短发的女孩有些抗拒和不安。下意识想扯着林森起身离开，却很快关注到青年人仰头回视的动作。
坚定之色就一闪而过。而后，也坐端正，加入他的行列，抿着嘴唇仰头。
“......”
对峙引发周围许多顾客注视。
看起来，大战一触即发。
于是，氛围渐渐压抑下来的那一刻，为首的刺猬头有了行动。
他，猛然上前一步。
捏紧拳头，用上全身力气，然后——
狠狠地弯下腰。
“两位前辈！请问我们能坐在这里吗？店内没什么大空位了！”
“......”
有那么一瞬间，画风一下从疾速追杀式动作片变成金凯瑞式无厘头喜剧。
店内重新爆出哗啦啦的轻松热烈交谈声，林森也宠辱不惊地点点头。
“坐吧。”
“感谢！”
坐近到某人身边的伊藤西果就睁大眼睛，看着突然爆出阳光的憨批笑容的少年人们围着桌对面坐下，嘻嘻哈哈聊起最新的漫画。
毫无羞耻感地用台词对着暗号：
“《神拳》最新期看了没？お前はもう死んでいる！”
“——なに？”
一时有些失语，双手半搂起一旁的那只胳膊。
“好像，和预想之外的桥段有些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