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可还行。”
趁着聊天间隙，林森在结账时悄悄付了全款。
而后，接过店员的发票，攥在手里。
立刻被眼尖的小天使瞧见。瞪大眼睛，趴上来伸手就要讨要那张票据。
“不是说了...前辈为什么还是自己擅自付掉了啊！”
“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伊藤出钱了？”
“不行...发票给我，我看一下。”
“你根本就没吃几口，这餐就相当于我独食。不要纠结了呀。”
“给我呀，给我！”
伊藤小姐蹦跳着想抓住林森攥着发票的手腕，拼尽全力去够，却怎么也触不到林森举高的右臂。
这番打闹插曲引得店内众人侧目。几位年纪大的食客瞄过来，沉稳却暧昧地笑。
还有盯过来的青年食客，不乏男女恋人。有女孩子扯着男友的衣服指来这边，表现得比两位当事人还兴奋。
连跟着父母吃餐的孩子都放下筷子，睁着好奇的眸子，随着大人一起瞄过来。
收银台前刚结完账的女店员更是捂住嘴笑得停不下来，忍不住发出赞誉之辞：
“两位真是恩爱呢。”
“恩、恩爱？”
这句话让一下子急得生起几分孩童性子的伊藤小姐反应过来。
环顾四周，瞬间察觉，自己和身边人一下子成了店内的大明星。
从未被这样注视过——
女孩就一愣。紧接着，整个害羞起来，霞飞双颊，下意识抱住身边人，似乎要拿他的身体抵挡一些目光。
而后，再整个抱紧他终于放下来的手臂，整个人有些缩藏起来。
看得店内几个年轻女孩全都捧起脸颊。
“好可爱好可爱！”
“好有意思的妹妹！”
倒是收银员眼色利落。很快，就对着林森眨眨眼睛，再瞄一眼边上怎么也不肯给公众展露目光的女孩。
“两位面生。第一次来盛冈？”
“是，从东京来。等傍晚那班车去青森，准备北渡北海道。”
“这样。也就是说，下午两位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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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要不要逛逛盛冈城？我给两位推荐几个地标。”
“可以，谢谢。”
热心女店员很快报了几个地址让林森记下，而后，再和边上被某个女孩的可爱模样逗得如沐春风的同事们笑呵呵商量一下，再取来两瓶苹果汁饮料。
“这是我们本地牌子，东京可买不到！送你们！玩得开心哦！”
人家热情，自然不好推却。
就转身，扯着已成手部挂件的女孩出了店。
“前辈...”
贴上来的她的脸还是红红的。仰起脑袋盯过来。
“怎么？”
“把发票给我看一下啊。”
“不许再提这种事了。”
林森用另一只手接过拳头里的发票，顺手塞进边上垃圾桶中。
“今天我请客。”
“真的太贵了。我算了一下，好像吃了一万多円...”
真是的，还在算啊。从刚进店就开始算。
生怕我多花了钱？
按理，依这时代大部分日本城市女性的性格，这种蹭吃蹭喝之事恨不得就是天经地义。
就是说，真的善良过头了，这孩子。
林森就没好气瞥了女孩一眼。
“和自己的恋人旅行，哪有餐饮也要对方出钱的道理。”
“诶？”
“你自己说的啊。”
林森举高握姿的右拳，里面，是女孩不知何时钻进来的小手。
在女孩呆呆的仰视中，直截了当：
“这个时候...我们，就是恋人。”
第三十五章 愈见默契
穿过县界条条的隧道，便是青森。
傍晚长空下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最为显耳。
最终，火车在青森市的站台前停了下来。
青森，旅游地。能被冠以这般名字的区域，一般而言，分为两种情况。
其一，这里富足到了，可以有余力从工业手中抢下自然风光，供给与它的居民安业。
其二则是，在某个大家争先恐后的发展时期，没有能力穿梭峰峦、拔除绿植，开发这山川延长的丘陵地带。以至于，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摆烂，随意寻个文雅正经的名头给自己安上。
很不幸的，青森县，和其同名的县厅，青森市，均属于后者。
十余年前，这里是日本国内重要的劳动力供给县，这是好听的说法。若要描述得更接地气更显本质的话——六十年代开始，这里的年轻人永远在往本州内陆发达地区逃离。
宁愿去别的城市打工，也不想留下。
而哪怕到下一个世纪，这里依旧被视为后进地区。自然原始、人口稀薄，使青森被定义为诸多后现代传说的发生地、诸多鬼奇电影的取材点，和各类恐怖残忍犯罪的载录地。
这里像是某种刻板印象的集合地。以至于，每个人，踏上这片土地时，可能都会有不同的感慨。
九六零一二六二七零 千寻
比如，某只火烈鸟，可能会肃然正立，“这就是太宰先生出生的地方吗？”
某位女歌手，可能会在对某个终点的迫不及待心情下，对这边兴致缺缺，“还有多久才能去北海道？我想去札幌，看我偶像的故乡！”
但与林森同行的是伊藤小姐。
所以，一下火车，就感觉身后凑上来一个有些发抖的温软的躯体，然后，就要探出手，塞到自己衬衣的口袋里。
“嘶，好冷...”
“坏了，来的时候应该带几件外衣的。”
冷夏。
这大概是青森地区独有的一种现象。
众所周知的地理与物理知识是，因为水的巨大比热容，海洋对温度变化的反应速度远低于陆地。
因此，在低纬度的本州内陆已转渐渐暖的这个六月，高纬度的日本东北地带，时不时还在受着来自海洋的寒流困扰。
在古代，这会带来饥荒。生灵涂炭，饿殍枕藉。
在现代，虽没那么恐怖，却也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太可接受的后果。
就是，感冒。
“呜...嚏！”
“哇。别别别。有点吓人的。”
林森赶忙把身上唯一的衬衣脱下，支援给身上只有一件单衣的女孩。
确实是他有些疏忽了。依稀记得，刚重生时就发现，今年有寒春。
温度整体偏低的一年，这种北部沿海地区自然有资格不怎么给夏天面子。
看起来，出发前匆忙准备东西时，被惯性思维摆了一道——
林森就有些心疼看着披着衬衣的女孩整个缩起来的样子。
伊藤小姐一般穿宽松的衣服。可在这种时候，这个习惯就不太美妙了。至少，光看就能看出，她被四处受凉的感觉搞得很不舒服。
太可怜了。特别是那双合拳在胸口的手，一定凉坏了。
林森本来还犹豫，这众目睽睽之下搞一些操作是不是不太好。
但，事到如今，好像也不能多想了。
于是，结伴逃进稍暖些的建筑内之后，青年人即刻在人群分流处立定，抓过来女孩的两只手。
果不其然，冰凉冰凉。
好在，这个年纪男性较强的产热能力，使某人的手掌成了暖炉一样的热源。
就合上手掌半握住她的双手，尽力传递起一些温度。
这一举动让伊藤西果有些讶然。抬起头，才察觉到他有些严肃认真的表情。
不过，既然手已经接触了，也就是说——
下一秒，女孩一个小跳步，整个撞进身前人的怀里。
使他和他的衬衣一起，对自己形成合围。
“......”
沉默中，心跳逐渐加速。
伊藤西果别国脑袋，使侧脸能贴上他的胸口，而后，深深而安心地呼吸。
能嗅到昨晚自己洗发时用的香波味道。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隐约的...
女孩忍不住眯起眼睛，迷迷糊糊懵懵懂懂间，整个人有些发热。
也大概拜这种反应所赐，不一会，寒冷被驱散一些，整个人暖和起来。
伊藤小姐像那种因与人亲近而颤着声带的猫咪一样，发出轻哼声。也大概能看出来，缓解了一下，受凉的症状。
林森挺开心这点。
不过，代价也并非没有。
周边的路人一个接一个投来目光——显然，把这种场景当成了女友向男友撒娇取暖的桥段。
有外向些的好事者主动找上林森的目光，大方投来暧昧的笑。
大部分看客则更内敛些，不少人瞄一眼便微笑走开，或扭头和同伴交头接耳一会、
看起来，这男女恋人的外表关系，是摆脱不掉了。
不过，这一路上的大部分时候，也都是以这种关系示众的。渐渐，也就习惯。自然，近乎没有任何尴尬感了。
林森的脸皮一直厚。而从伊藤小姐的反应来看，或许是怕冷，她也渐渐没那么害羞。
把自己行李箱塞过来，递回衬衣，而后，跑到了身后，从后方环上来，以这个姿势，又将两只手塞进穿回林森身上的衬衣口袋。
“走吧，前辈，这样就不冷了。”
看起来是种不错的取暖手段，就是——
有点太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