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过了几天，因为不开心而互相拥抱一下获取能量也就更合理了。
再然后，“感觉你闭着眼睛轻轻呼吸的时候很可爱，我觉着很喜欢，所以晚上能在你的床上近距离观察一下吗？”这种话，说不定也就讲得出口了。
讲道理，林森，实在，有点害怕。
于是，为了在否定的负罪感与肯定的恐惧感中完成折中，在那个瞬间，林森很是痛苦地完成了紧张的高速思考。
才终于，研究出几句还算可以出口的答复：
“绝对不会讨厌伊藤。应该说，一点也没有。但是，换句话说，大概被我自己的阴影和喜恶，还有一些古板的道德感所影响。除去必要的情况，比如，扮演恋人时，我不希望在平常和伊藤有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
算是个尽力平衡的回答。但，让人下意识还是有些难受的是，面前的女孩还是表现出了小小的难过。
她脸上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光彩，只低下头。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不让前辈难堪的。就是说，前辈觉得，和我牵手，其实并不开心。和我扮演恋人，也像是捏着鼻子在做吗？”
哇。
心中那种止不住的负罪感是怎么回事？
另外，还有。这种隐约，似乎被随手拿捏一般的感觉...
下意识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显然，面前的女孩那一贯的单纯让林森得以判断，她并非是有意玩些捉弄。
然后，一下子，心中的罪恶感就更深了。
啥情况林老师，啥——情况！
不仅教歪了一朵单纯的花朵，甚至还给她搞得因为自己而焉焉然不复光彩。
做了局了！
于是，虽然还是心中还存着一些异样的隐思，嘴上还是因为面前短发的女孩这极富哀怜感的模样，下意识松了下门：
“怎么说呢，其实，也没有不喜欢。我不是讲过，欣赏伊藤吗？既然和你这种好友互动，我也基本算是有正常取向的男性，肯定不会有不开心的。或者说...”
稍微懈下来一些的暗示，大概起了很不错的效果。
女孩大大地放松，一下子宽慰很多。
嘴角也勾起开心的弧度。活像一只讨得食物的小狐狸...嗯？
林森再定睛一看，面前的笑容却不再复刚才貌似一闪而过的狡黠感，而只有那种浅浅的温柔和愉悦。
...嗯，弄错了比喻，应该，猫咪吧。
下意识，也就共情着，因为女孩重新恢复活力的样子也畅快起来。
由着她又不知不觉凑过来，帮忙整理方才因为扯动衣服而歪掉一些的衣袖。
“原来，前辈，其实心底里并不抗拒我这样。我还以为...”
“也不能这么确认。”
“主要是因为心里有阴影吗？也对...前辈心里受过的伤，应该比我更深。”
“这种东西并不需要比个高下。而且，不止如此，还有道德底线的问题...”
“明白了！”
“啊？”
被又一次打断，林森扭头再望一眼展露笃定表情的小西果。
听到她自顾自地讲些仿佛下决心一样的话：
“那么，会尽力想办法，帮前辈处理有关心中阴影的问题的。”
“这种东西不用处理也行，其实现在就挺好...”
“前辈之前不是率先自告奋勇帮我疗愈心伤的那个吗？当时，还自称是半强迫着我同意！现在，轮到自己，难道就不允许我半强迫着你了吗？之前，谈起的时候，也同意过，可以让我插手你的人生。”
“......”
“还是说，真轮到要具体执行的时候，这种事情就不可以了吗？。又或者说，刚才那些话，只是安慰我...”
“不不不。哥们绝不是那种双标人和谎言家...”
此时此刻，林森只觉着，有点没法聊下去了。
怎么办啊，林老师。
全是回旋镖啊。
讲出去的话，全都被学以致用地甩回来了。
说一句，记一句。为什么要学我说话！
一时竟失语。也突然，有些不太敢往下讲了。
万一，再继续尝试盘逻辑纠缠下去，也许，会被面前这个和自己同样身负记忆宫殿属性的女孩，又从回忆中翻找出自己的一些理论，将自己推入更难自处的境地。
那就，太可怕了。
现在这样，挺好。还有个“心理阴影”的拒绝由头，算是一个可以依仗着的桥头堡。只要坚守住，就行。万一，再聊下去，这个桥头堡都立不住，那才是真坏了。
于是，向来有诡辩家身份的青年人便难得冷却下来。只任由身边女孩浅浅笑着。
她似乎已经摸清了目前的底线，只伸手扯住手臂上的衣料，而非往常的抱住手臂。
保持这种距离，瞄一眼青年人无奈的表情，跟上他的步伐。
——但，不论如何，这个待处理的难题，算是有个临时讲清的中止。
之后，临午餐前，林森顺手一程，将女孩送回家：
“中午，我有些事情要跑。要顺便再买点菜吗？”
“不用，家里还有剩的。说来，黑泽她最近订了个新的大冰箱。说，以后一些放不下的食材放她那边就行。”
“可以。说起来，总感觉黑泽，似乎颇有家资？”
“嗯...好像有听她讲过，不缺钱。”
“所以，为什么沦落到跑过来租房子住？而且，我看她的衣食，好像挑的都是便宜的款式。有什么说法？”
这个问题让伊藤小姐回忆起有趣的事情。于是，林森看到身侧的她笑嘻嘻半转过来身体。
瞄一眼身边错过的几位路人。
而后，似乎是出于回答时的保密考虑，女孩伸手抓过来，把住手臂，轻微用力。
在注意力与身体一起顺着惯性低侧向她后，踮起脚尖，凑过来。
而后，耳边出现浅浅的呼吸声。有隐约的气息拂在耳边：
“房子的话，她倒有讲过原因。除了还没决定到底定居在哪以外，她还觉得，东京的房子不值这个价。现在，买一栋屋子，比租住一百年，还要贵上好几倍。所以，虽然有这个零花钱，但她还是不想这么耗费掉。”
“黑泽她说，这个钱，够她买山那么高的廉价零食了。她不想，拿一座山，换一个山洞都不如的破地方。”
然后，女孩又嘻嘻笑起来，呼出温热的暖流，让人差点身体一颤。
“至于吃穿...我也不知道吧。前辈，找个机会自己问问她吧。”
而后，在某人的心跳慢慢热烈起来的瞬间，她又如在主人怀里睡够的猫咪一样，轻盈地脱离。
几个简单跨步。然后，转身，挥手，告别。
只留下身后的青年人，呆呆目送着她消失在公寓楼的门口。
好一会，才清醒过来，摇摇头。
“怪了。”
“不对吧...”
甩下，没头没脑的这两个叹词。
第十五章 所以我放弃了写作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来。”
中午，老宅中，这是开门的某个女人，在碰面后讲的第一句话。
她的脸上还是不咸不淡的略微嫌弃的表情。当面撂下一句，她径直转身：
“本来，当时也只是随口一提。反正，业务繁忙君中午来不来这边，对我而言，一直是挺无所谓的事。”
“这样的吗？”
“本就预测，今早开始，你会和你的青山小姐游城玩店，忘我到忽略时间，整日沉浸于城市生活与个人梦想，把我昨日那句随意的微不足道的话抛到脑后。然后，过到明天，才假模假样上门，来一句不好意思忘掉了。”
“我在笹川编辑心里是这种不靠谱形象的吗？”
“差不了太远。”
女人迈步到餐桌旁，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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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了这样的预设，就没太指望粗枝大叶君过来。所以，干脆只做了自己的分量。”
聊到这里，她还煞有其事一叹气：
“蹭饭君硬要参上一脚的话，只能说，勉为其难饿下肚子，匀出一些吧。”
“......”
林森就看一眼她身旁那张桌子上的四份菜、两个碗和两双筷子。
一时心中暗笑，却还是没说什么，跑去洗了手。
率先落座后，才等到女子后一步坐在对面。
终还是没忍住出口侃了几句：
“所以，这本来是笹川编辑独享的午餐？”
“倒没说错。”
“感觉笹川编辑，最近饭量变得比以往大很多。”
“只是一次性做了中午和晚上的量而已。”
“似乎还练就了一手各一双筷子左右开弓的绝技？”
“既然做了中午晚上一起的量，连着两套干净碗筷一起拿也正常。到时候，只需集中清洗一次即可。”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专门为本来不指望能上门的我准备的呢。”
“这种事情，恐怕绝不可能。自我感觉良好君倒总有奇怪的自信。”
“是吧。”
总而言之，嘴是真硬啊，这女人。
哪怕，身体很诚实地做了丰盛的午餐，甚至在门板被敲响后的三秒内就站到玄关开了门。
却基本，无法指望，能从她的口中听到任何诸如“我就是专门等你来”这类稍微软上那么一些的话。
不过。深刻了解她的本性之后，也就习惯这种交流方式。只要，把她说的话反过来翻译一遍就行。
这份奇怪的口嫌体正直，倒也不失为一种特色。
思绪也就在这般自我思索中发散。想到一些有趣的往事。
其实，曾见过这个女人还是孩子时在书作上留下的批注。稚嫩的文笔中满是弄弄的情绪和少女萦思。
也记得在千叶因为机缘巧合的命运安排，彼此以奇怪的身份相见时，她没能绷住情绪的那张哭脸。
那个时候，肯定有好好发泄了一下因眼见绝望而不可知未来而积下的压力。
笹川理芽，是一个总用看似冷漠厌世生人勿近的外表，掩饰热忱内心的人。
一如她在动物界的象征态。看起来高傲冷漠，鲜艳美丽。而实际的本性，不仅温和机警，胆子还不太大。偶尔，还装模作样得像个红温笨蛋。
这么看来，还挺可爱的。
以这样的评价在心里垫底，在之后共进午餐的过程中，林森也就不知觉地情绪昂扬起来。
外在表态，让对桌向来观察细致的女子皱起眉头。
“总感觉，自得其乐君在擅自开心一些会让我不开心的事情。”
“怎么会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