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便一五一十地将打算说给某只火烈鸟听，也慢慢打消了她眼中的一些情绪。
真的是善良的家伙，这个女人。
和林森相似，她会期望纯良的人能有好的结果——这大概，也是能和她有一番奇怪却值得回味的故事的原因。
林森庆幸能拥有这样一个朋友。人生在世诸多所求，此为其一。
也就生起些慨叹。
然而——
后续的谈讨，似乎并没有如林森所愿的中止的意思。
因为。
“那么，还有呢，最重要的问题，没有解释。”
“什么？”
有些讶然，抬起视线，才发现面前的女子将手摆在桌上。
正坐。
“你到底，怎么想的？有关朋友，有关爱，有关婚姻。”
笹川理芽微微眯起眼睛。
“虽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但，一直以来，好像都是我在和你讲我的事情。不公平吧？”
此时此刻，眸中却闪着诚挚的光：
“就，提个要求吧。和我讲讲，有关你的一些。我，想知道。”
第四章 爱，婚姻，合适的人
倒是件趣事。
重生穿越以来，周边结识的几位异性朋友，好像都与林森有过诸如爱与婚姻之事的讨论。
或被动地聊到，或主动向他提及。
这三两事，也的确值得上是能在心里占据不小分量的人生大事。尤其，在这个时代的这个国家。
但想想还是有些魔幻感。
前几日的青山无意间，谈到过希望有一个人生伴侣。甚至，在被低度酒搞得迷糊睡着后还在梦话中随口提及了他的名字。
今天，看起来总是清寡的某只火烈鸟，居然也主动想拉着自己聊起这类隐私的人生话题。
林森自诩不是那种毫不敏锐的迟钝之人。也不是什么假模假样装瞎的表演家。
自然而然，当能生起猜测与预感。
或者，换句话说，可能的错觉——莫非，难道，她们，喜欢我？
大概是种自以为是。不过，会有这样的感觉也正常。
有句话叫，日久那啥。
取向正常的单身男女，在慢慢相处过程中，若觉得对方身上有值得认可的品质，且对方的外貌气质也没有偏离审美的下限，那么，有些心思是很正常的。
前世的林森是职业选手，成天和大老爷们队友混在俱乐部基地吃住。退役后的日常也不过陪家人和旅游，很少接触同年龄段的异性。在那会，不太了解其中门道。
但今生身边有个可爱单纯的和孩子一样的邻居。在某一段时间，大概是刚相识的那一两个月，是有见识过那种些微心动的体验。
可是，就因此自我沦陷，顺从内心的冲动要去做些什么？
可能也是一种选择。但是，林森却不太愿意这般。
诚然，他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有需求。
但，还清楚记得一句话：
“清醒而理智的人害怕爱。而且，其中，越是坚定而强大的存在，越是敬畏幸福。”
听起来是一种奇怪的言论。
以至于，连坐在对面的女编辑，都是一副听闻什么胡说八道的表情。
她盯着林森的脸，又端起杯子抿一口咖啡。
开口：
“是什么让暴论君这样认为的？”
“因为，对现在的我而言，爱和幸福是种需要经营一生的东西。哪怕你在某个好的日子里遇到了你认为的此生挚爱，这段关系也一定会因为某种原因结束。比如，连入门的一步都没跨过成为小丑。比如，确认关系后，两个人的个性侵蚀彼此，难以契合。比如，决定结下婚姻契约后，哪一方因为什么意外撒手人寰，亦或大难临头各自飞。又比如，幸运地白头偕老以后，谁先一步被病魔带走。这些过程，涉及的时间越长，越让人痛苦和难以忍受。”
这句话让，笹川理芽若有所思起来
片刻沉吟，再问：
“所以，因为这个理由，去拒绝幸福吗？”
“不是拒绝。”
林森捏住下巴，“其实，当然也想过，或许真的存在合适的人，能和我一起扶持着克服这些。那，当然很美好，但是...这种概率就像抽奖，你明白吧。还是，没有保底的那种。”
青年人抬手简单地向面前的女子比划，慢慢传达自己的意思：
“这算是一道代价很大的选择题。选项可以有好几个，几十个，甚至几百个。可对我来说，我只要选错那么几次，人生应该就直接到点了。以前的那个小林森，没有想清楚这件事情。所以，当了四次小丑后，就如你所见，落得个想要轻生解脱的下场。有这个前车之鉴，自杀未遂，并且重生之我是小林森之后，我决定，与其在慎重的选择中纠结，不如直接开摆。”
讲到这里，林森一个深呼吸，提高了语气之强调程度。
他讲：
“我不再奢望遇到对的人。孤独的现状和未来对我而言也并不可怕。我的人生更没什么大心愿，只求作为旁观者见证几个圆满的故事。既然如此，选择放弃婚姻和爱这方面的可能，有几个可以深交且互相指引的朋友，独立自主一个人经营我自己的生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是吧？”
“......”
看起来，对座的女子确实有认真在听林森的发言。
她撑着下巴，偏开有些涣散的目光，开始慢慢盘理起其中有些弯绕的逻辑。
霎时间，屋内，就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窗外嗡嗡划过载客起飞赶航班的大铁鸟，大概是唯一的底奏。
然后，林森听到某人，轻轻开口。
“但，如果说，也许，悲观君的身边真的存在，最为合适能度过一生的人。而你，因为这种态度，错过了对方。会不会，是一种遗憾？”
“就存在了吗？那么是谁呢？”
林森坐正，盯向编辑女士，“你吗？笹川理芽？”
“？”
有那么一瞬间，某个女人放在桌下的手一抖，呼吸都一滞。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咬起牙，摆出无比嫌弃的表情。
“又从某种程度上见证了油腻君的口无遮拦，不知廉耻。”
“下头，就是哥们的保护色。”
林森将火烈鸟这激烈的反应收入眼中，一时失笑。
“我不否认，其实心底里对笹川编辑有不错的感觉。再怎么说，你是个很漂亮，性格也不错的人。”
“！”
笹川理芽一愣。而后，压下惊讶，他盯向对座之人的面容。
却见，他只平静望过来，眼神中除了简单的笑意，好像没杂着任何更多的情绪。
他说：
“难道，要因为这些因素，试着将关系更进一步吗？我目前的决定是，不。因为，对我而言，如果我们两个最终证明不合适，那么不只是我会受到伤害，你也会，我们的友谊也会。而再回过头来想想，与其追求这么一个大概率发生的坏结局，不如保持现状。至少，现在，我们互相欣赏，互相有适度的关心，常能这么平心静气地讨论和打趣。这不就挺好吗？古语有云，君子之交淡于水。笹川编辑读过这篇《庄子》吗？”
“我。”
笹川理芽有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像是，再一次认识一般。
小林森——真是个神奇的人。
行事也好，性格也罢。总给人以一种不群之感。
女人的心中生起这番感叹。可表面上，却又是早已习惯摆出的态度。
她，微皱眉头，眯起眼睛：
“听这语气，在想当然君眼中，只要你想出手，我就能是你随手拿捏的囊中之物了？”
这句话却让青年人难得放纵地笑起来。
“可不敢。只是举个例子假设。”
“通过装模作样的假设宣泄你心里黑暗混乱的渴望吗？”
“怎么，就算是真的，笹川编辑要接受？已经是登记夫妻这一步了，能有进展似乎也是理所当然...那个叫什么来着，先上车后补票？”
话音落下时，林森看见女编辑的手伸向桌上的置物筒。
娴熟的抽出一把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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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不装了吗？正好，小女子最近精进了一下使用剪刀的技术。”
“太恐怖了。居然学会这等格斗秘籍。投降了，任由发落了。”
互相整蛊最后随着窗外骄阳于天空中的升进而平息。
不知不觉，到了午餐的时间。
林森本想着装模作样为午餐掺和两脚，却很快被围上厨群握起菜刀的清瘦的女人嫌恶地用空余的那只手推到外面。
“能不能请业余演员君收起你那奇怪的表演欲。”
“就是说，不赶这下还好，一把我推出去，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那种口嫌体正地给丈夫赶出厨房的贤惠妻子人设了，笹川编辑。”
于是还未终结的搞耍对话让女子脸颊一抽，发出啧声，转身正对过来，双手高举起竖着的菜刀过头顶。
“那也比柔情蜜意通力合作着烹饪的恩爱夫妻场面更不令人反胃。还有，你出不出去？”
“您请做饭，武士小姐。”
之后，就是无需多言的日常过程。
些微的炉火温度，混杂入逐渐热烈起来的空气，裹挟上土豆、卷心菜和茄子的清香，慢慢在有些年月的出租老宅中绽散开来。
“笹川编辑什么时候会的这些菜？这个土豆里是...黄油？卷心菜里的白芝麻？”
“订了份生活杂志。上面偶尔有记录。如果有不怎么合口味的菜的话，请务必和我讲。这样，以后挑剔君来的时候，必定每顿都给安排。”
“好像还都挺不错的。没什么讨厌的。”
“明白了。下次，餐盘里就放几个不削皮的生土豆给荤素不忌君啃。”
“可以，我这人就爱土豆。”
总而言之，是份简单却挺可口的午餐，虽是比较日式的食物，但也说不上讨厌。
本以为就该在这食不语的午餐后分别，却没想，收拾餐具准备清洗时，又听到了新的问题。
“所以说，五木老师对我的态度，欣赏？”
“这个嘛。”
林森抬头，望一眼餐桌对面的女子。
还是翻着新淘来的书作，专注盯着纸页，像是随口一问。
于是，就也平淡一答：
“可能更大于？加上一点认可。”
“嗯。”
女子轻哼一声表示明白，看起来并无波澜。而后，又是闲聊般的下一句：
“对其他，你认为的朋友呢？你又是怎么看待？比如，刚才讲到的青山，或者，还有一个...”
“《夜奔》那作原型的那个女孩，是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