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利用一切能宣传的渠道帮青山姑娘造势——这是当初就计划好的事情。
爱看书的群体通常心静些。这类人，会很可能喜欢带点民谣风格的曲子，是相当不错的潜在观众。
能把握住的话，说不定也有奇效。
林森是这么考虑的。
而对待他提出的请求，在场几人也都没有反对意见。
大概是对吃人嘴短这个道理的一次经典践行，几人纷纷拍起胸脯给着保证：
“包在咱身上了。这些海报，两天就给你发完。要是做不到，我们提头来见。”
“。”
面前隐约出现上次几人推书的场景。
那句[祝你的未来都好，没品味的东西]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不由泛个冷战。
连忙叫停那些豪言壮语。
“能发多少就发多少，随缘。可别做强行塞给别人的事情。”
一番叮嘱，再端起饮料作尽欢的干杯，上中午的时间算是打发完毕。
分别之余，又呆站在餐厅门口，发起愁。
“还剩下一个孤单的下午。干些什么好呢。”
第七十章 另一个清醒者？
思来想去，也再没琢磨出什么好的事情去做。
林森大概是个无聊的人。或者，换种说法，推卸责任一点地去讲，无聊的是当下这个世界。
游戏嘛，游戏没有。孤单的灵魂还没有得到在第九艺术的世界中自由畅游的资格。
网络嘛，网络没有。甚至连信息纪元初期的纯真冲浪哥都做不了，打不出那句经典的“你是哥哥还是妹妹。”
恋爱嘛，恋爱也不好谈。这个舔狗经济盛行的时代，和女性做朋友是一个价格，可一旦涉及到谈恋爱，乃至结婚就是另一个价格了。
所以倒能理解此时街上流连着吸引目光的年轻嬉皮士们。物质极大丰富，却还不到为酒水和异性消费的年纪，就只能拥抱那看起来离经叛道的所谓先进文化了。
“现在的东京人好像都是这样。在时代浪潮下躺着就成了暴发户。但大家都有钱的情况下，人类攀比的本性就被激发。油头亮面的上班族挥舞着万元大钞打着几百米距离的出租车，自诩靓丽的男女们不分白昼黑夜地往迪厅炫彩夺目的五光灯下钻。年轻的一代也就有样学样，在最叛逆的年纪跟着潮流买所谓最时尚的衣服，聚在一起装成特立独行的样子。”
林森不是在感叹。
他只是在复述街景。
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的画面。正因如此，才更显得荒谬而讽刺。
难以想象这会是后世那个人人都缩起来和尸体一样行走的社会。
也很难想象当下这批为消费及享乐不惜贷款之民众，会在后世变得连零息的贷款都舍不得借。
也想象不到这批在街上尽情挥洒青春的年轻人们，后世有多少会一辈子躲进出租屋里，一口一口啃着父母的养老金。
他不知道该如何结合后世未来形容当下这种现象的好坏。
但身边似乎已有了声音，做起总结。
“但，不论身处那个世代，总归有被抛弃的可怜人，和超脱的智者存在。”
“啊？”
林森发现一个问题。
他大概很有做主持人工作的潜质。
大概因为，每次他随便起什么话腔，都有人会忍不住站出来接话。
这大概是一种天赋——要么就是说的话逆天，让人忍不住跳出来反驳。
要么就是，讲什么东西都下意识模棱两可留有余地，会让心中有话的人找到发挥的空间。
林森知道自己是后者。
但被钓出来的对象，属实让他有些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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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和我说话来着。”
“我讨厌，被很多人注视的感觉。”
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孩推一推鼻梁上的眼睛，抱紧手中的书。
她的嗓音有些发哑，显然是很少使用声带的那类人。
讲话很慢。
得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听。
“所以有时候会忍不住赞许像五木先生这样的人。拥有区别与时代的不被蒙蔽的观察力，能透过表象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却还懂得如何轻松自得地混迹于庸俗人群中。”
这个称呼对林森而言挺新颖。还从没有人完整地叫过他的笔名。
也就因亲切而轻松下来，一个呼吸。
“但这样的人一般会困扰。因为清醒，不被裹挟，所以反而会成为异类。”
“社会病了，吃药的却是我。”
“还挺精辟。”
林森有些惊叹于对方讲话的一针见血。
干脆转过身，自报家门。
“小林森。”
“我不喜欢随便告知别人真名。叫我由纪子就好了。”
林森盯着那有着厚厚外壳的镜片。
镜片中，她的瞳孔并没有被过分放大，显然不该是这看起来高度数之近视眼镜该有的功能。
应该，只是用来遮掩的平光镜。
“由纪子今年还在上学吗？”
“至少初中已经毕业了。”
“哈。”
讲话一板一眼的很谨慎。
看来确实是个对个人隐私很敏感的家伙。
主动找上林森，可能还真是对他生起了兴趣，想来聊聊。
想到这里，也就组织起了谈下去的话。
“由纪子给我的感觉和刚才有很大的不一样。”
方才的她在与书痞搭伴的林森面前，表现出的是那种带有羞涩感的警惕。
此时此刻，却更有一种平静的风雨欲来。从脸上有些麻木的表情看，有一种莫名很重的厌世感。
反差勾起了好奇。
幸运是，很快的得到了解释。
“表演性人格，五木先生有所耳闻吗。”
“大概，隐约有些明白了。”
指的是会下意识地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别于独处之时的形象。
丨 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
“日本教育对于交往礼仪的定义，是不要打扰别人。这就塑造了内敛的国民性。因此，如果不愿意浪费时间在无效社交，装成有些内向的害羞女孩是最优之解。”
身边女孩的声音缓慢而沉静，“但如果寡言到自闭，就会被排斥。如果没有害羞的外衣，又会被认为是普通人而招致很多不必要的交流。”
“哇。”
就是说，有点恐怖了。
和林森这种因为后世见解和超然知识而显得清醒的理智者不一样。
身边这个女孩，更像是当下自以为看透时代而撅醒之人，本质上有些魔怔的程度。
所以用冷静的声音慢慢诉说之时，会给人以不寒而栗之感。
这不，此时此刻望过来的表情上，甚至不备正常人的生气，只有过头的冷静。
以至于连举措向来淡然平静的林森，都被衬托得表情丰富而活泼。
“我讨厌无效的交流。”女孩这么一字一句地说着，“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喜欢交流。实际上，我很喜欢找五木先生这样看得清楚世界的人聊天。只是，对庸俗之辈，是一句话都懒得说。”
“由纪子大概有点太过极端了。”
“不。”
戴着眼镜的女孩以落后人类的零点八倍速缓缓地摇头。
“这都是必要的代价。为了超脱于时代的局限和裹挟，甚至反过来利用它，做到想达成的事情，首先就要把自己摘出去。”
望着林森的侧脸，她再伸手扶住下滑的眼睛。
“我猜，五木先生还没有弄清楚这件事情。所以，你在有的地方比我强，有的地方却还像个孩子。”
“呃呃。”
第七十一章 另类的书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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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大概好像有点搞清楚了。
身边正搭话的女孩，并非清醒症的患者。从言行与谈吐方法来看，大概更可能是另种情况——
中二病。
不过也有值得钦佩的地方。虽然去观察和思考的根源动力乃少年少女那般对特立独行遗世孤立的高冷逼格感的向往，但她确实弄懂了一些东西。
比如对国民性的总结。比如对时代趋势的判断。
无论生于哪个时代，这种情况都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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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要扯些不好之处，倒也能找出部分。
比如太过自信。年轻的灵魂总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也坚定认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位。
也许不是坏事。运气或家境加持之下，很多人就这么坦荡而不低头地过了一辈子。
林森不是个很细致的人，但至少经过曾华衣盛装过的某编辑的熏陶，他算能认得女孩衣服的牌子。
方才没怎么注意。到现在才逐渐检查出来。
看似普通的白色上衣实质完全由手工羊绒织成。衣角处是独特而不齐整的手工纹路，平平无奇的外表下是三宅牌里的高端货色。
同样浅色调的淡黄百褶裙有种刻意不引人注目的风格调性，却在侧臀位置留有经典的红色心形标志，以及图案下方一道潦草的手织亲签。懂行的人便明白，此乃品牌设计师亲手制作的标记。
鞋子认不太得，毕竟某笹川从不关注这个压马路的部位。自己也是外行，就从未给林森科普过。
但看皮靴的纹路和造型，也大概能猜出是定制级别的货色。
全都是稀罕的潮牌。
而且，并非那种普通的零售款，基本都是业内设计师私创后还未推广的品牌。
显然，这女孩不简单。
家境优渥是肯定的，可能还是带点传承的家庭。大概也正是这种背景，才给了她自诩为清醒者的底气。
新的富婆？
只能说，不愧是东京，隐藏的富人遍地。
林森还是很有与这种高冷型的有钱异性打交道的经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