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给我钱
都蓝王朝想要继续存续,遵从狼之古训,继续于星间逐鹿是最佳解,也是唯一解。”
说到这里,都蓝王幽幽地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眼流露出颓败和失落:
“你们能理解吗?我曾想改变这样的结局,但我最终和先王一样,什么都没能做到。”
他把目光落到沈弈身上,像是渴求知识的学徒般,用尽可能谦卑的语气,向对方请教:
“我讲述都蓝王朝的过去,就是希望能从您身上得到答案,我知晓都蓝王朝为无数文明带来的深重的灾难,我为步离人的残暴不仁感到羞耻。
但我依旧想问您,步离人真如寰宇众生所说的那般天生邪恶吗?
曾心怀赤诚,挽救青丘人民摆脱狼冬折磨,免受饥寒交迫的救世主,最后却为解决同族相戮,手足相残而下令驰骋星海,沾满外邦鲜血的都蓝王是邪恶的吗?
曾一腔热血,拨乱反正,为修正已经偏离道路的都蓝王朝而冒大不韪刺杀狼王,最后却依旧走上同样道路,延续「狼之古训」,掠夺异邦文明的‘变革者’是邪恶的吗?
若我们并非天生邪恶,而是被「赤泉」所扭曲,那赐下神迹,让我们不再饥饿,不再寒冷的长生主是邪恶的吗?”
都蓝王虽然问出了这些问题,但似乎并不真的纠结于得到答案。
“神明大人,我愿意向您臣服。”
说罢,他先是轻轻动了动身子,像是在测试自己是否还拥有站立的力量,然后才缓缓从那张象征着权力与荣耀的王座上站了起来。
曾无数次带领狼群穿梭星海,征服无数文明的强健身体,此刻如同枯枝般脆弱,连最轻微的移动都伴随着骨骼间的摩擦与疼痛。
他动作缓慢且狼狈,站起来的身躯也不再挺拔,仿佛连起身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要抽干他全身的力气。
在他站起来的同时,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但凭借惊人的毅力,他依旧坚持着没有倒下。
接着,他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到沈弈身前,缓缓跪了下去,高傲的头颅随之低下,以此来代表他的臣服。
“用我的死作为交换,我恳请您否放过我的子民。”
这一动作,顿时引得周围那群还活着步离人士卒震愕不已,面面相觑。
狰狞的狼首,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都蓝王朝气数已尽,狼子狼孙皆无反抗之力,若能放他们一条生路,我甘心承受一切刑罚,「胎动之月」,也任由仙舟取去。”
“轰!!”
陡然间,耀眼的碧绿火焰自飞霄身体爆发出来!
她点燃战戟,锋芒直指都蓝王,近乎快要把牙咬碎了般恶狠狠地挤出字来:
“放他们一条生路?你们在奴役了狐人族数千年,屠戮宇宙文明不计其数,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今日,你们又大兵来犯,侵我家园,杀我同袍,我麾下青丘军奋起抵抗十不存一,步离爪牙之下,仙舟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现在你们败了,要投降了,要我放过你们?不!绝无可能!”
话音刚落,一只只步离人士卒发出阵阵狼嚎,纷纷汇聚于都蓝王身前,将之护在其中。
其中一只强壮的头狼瞪着血红的眼睛,目眦尽裂地咆哮:
“可汗大人!都蓝王朝的狼子狼孙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活!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休想教我们屈服!”
都蓝王朝头狼投去愤怒的目光:“给我退下,苏木!你父亲特木勒才刚刚战死,你也想步他后尘吗?”
“父亲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妖弓的箭矢,是给予他厚葬的碑铭!”
“苏木!!”
“可汗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您到底是怎么了?!都蓝的后裔绝不容忍屈服苟活,鞭索断裂,爪牙尽碎,葬身战场,才是我们的结局!”
苏木似乎对都蓝王的臣服非常失望,而知晓大势已去的他也明白反抗无用。
他的爪牙逐渐逼近自己的咽喉,赤红如血的瞳孔倒映出沈弈的模样——
“我等牢记狼之古训:赐狼以穷途,令其寻得前路。饲狼以死数,令其食能果腹。苟且偷安,无处得生,抵死鏖杀,万世长存!”
“我们跟那群狐民可不同,即便你是神,也休想驯服我们!”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苏木的利爪割开了自己的咽喉与脖颈,狼首随之掉落,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
“为狼群的胜利而生,也要为狼群的胜利而死!”
“抵死鏖杀,万世长存!”
“咚、咚、咚。”
随着一颗颗狼头落地,最后的十几只步离人纷纷倒下,鲜血流了一地,将本就暗红的地板染得愈发明艳。
“狼之古训,又是狼之古训......”
“为了奔逐星野,需要一个谎言......”
“但说出一个谎,就得有无数个谎来圆。”
“越是想要圆,就越是没个圆满。”
都蓝王仰头望天,胸膛猛烈起伏,肺腑像是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发出两声叹息:
“唉......”
“唉......!”
飞霄一只脚踩在从苏木断裂的颈部流淌出来的血水上,蹙着眉头冷声说道:
“这些孽畜,倒还挺有骨气的,但他们把侵害他人家园,都视作一种荣誉,实在是可恨,可恶!”
一直沉默不语地沈弈在这时候将目光落到了飞霄身上,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都蓝王已经再无还手之力,要杀要剐,都掌握在你手中。”
“这有什么好选的?我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更不会因为他臣服而手软。
步离人残暴嗜杀,罪孽深重,不管是因为赤泉,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们骨子里就流着污秽浑浊的血......”
说到这儿,飞霄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被血渍染红的脉搏,正在心脏供给的作用下勃勃跳动。
那一条条凸起的青筋,一条条细微的血管,里面流淌着的,奔腾着的,是和步离人同宗同源的血。
她眸光一黯,但即刻回过神来,声音坚定地补充道:“这样的生物,只有让他们的脉搏彻底停止跳动,我才能安息。
这样的恶魔之血,不管沾染者是谁,我的锋镝,都会精准无误地将之命中——”
【包括,我自己。】
最后一字出口,飞霄再度往前踏出一步,高举手中战戟,眼看着就要朝都蓝王头颅砸下。
但,就在这一瞬间——
“嗡!”
低沉清晰的弓弦拉动声,从她耳畔响起。
一支光矢掠过她的长发,径直贯入都蓝王的头颅。
霎时间,都蓝王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肌肉仿佛被某种力量汲取,迅速失去水分,变得干瘪而萎缩,紧绷的皮肤好似老树皮般粗糙干燥。
它的皮肤开始裂开,露出下面枯黄的肌肉和碎裂的骨骼,饱满紧实的肉体逐渐萎缩不堪,宛如被寒风无情吹刮后的枯枝败叶。
光矢贯穿都蓝王头颅的瞬间,一道无法被肉眼看见,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根本就不存在的“红线”被其锋镝精准命中。
这缕“红线”自遥远天外的「胎动之月」生出,连接着他的身躯,仿佛连灵魂都与之连为一体。
这是都蓝王无法死去的根本原因,而帝弓的光矢,会彻底斫断「胎动之月」和他的联系。
都蓝王双眼深陷,瞳孔中再无一丝光彩,但他的面色无比平静,像是终于得到了期盼已久的解脱。
长生的代价就是永恒的痛苦,所有长生种,都逃不掉。
但连接长生的纽带,终能被「巡猎」的锋镝斫断。
第160章 今夜还很漫长,沈弈~(5K)
随着都蓝王的死亡,步离人大军的覆灭,本就已经逐渐衰败的都蓝王朝,从这一刻起,算是正式迈进了坟墓。
这场战争摧毁了都蓝王朝仅剩的大部分有生力量,今后那些象征着暴虐不仁,以劫掠其他文明为生的步离人将再无翻身之地。
对于仙舟的狐民而言,步离人的残酷奴役将彻底成为过去,那些被奴役,残杀的深痛苦难自然也将随着都蓝王朝的彻底覆没而成为历史。
剩下的那些混沌猎群被云骑军冲散后,也是死的死,退的退。
眼见大势已去,其余丰饶联军同样丢盔弃甲,弃阵而逃。
原先数千兵力,浩浩荡荡的丰饶联军,不过几番交战,便成了抱头鼠窜的残兵败将。
而令他们兵败如山倒的根本,仅仅是因为帝弓那一箭。
那一箭之威,是仙舟云骑用尽性命,付出巨大代价,都无法做到的。
凡人和神明的差距,由此可见一斑,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这条鸿沟拼尽一切都无法跨越。
待格拉默的虫潮被尽数歼灭后,这场大战终于画上了句号。
经历这场战役,四艘仙舟的兵力被削减至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伤亡的云骑军用十不存一来形容绝对不算夸张。
格拉默的铁骑们伤亡更是惨烈,因为他们不仅要抵御造翼者的进攻,还需压制虫潮的分裂。
火萤II号星球上的两座城市被尽数摧毁,整颗星球的有生力量几近覆灭,平民同样伤亡惨重。
就算拥有仙舟提供的丰饶生态科技,想要将火萤II号星球恢复到战前的模样,至少也需要30回合。
战争结束后,有许多善后工作需要忙着处理,这些事情当然不需要沈弈出面,他只需要了解个大概就行。
如果他愿意,可以直接通过“下一回合”的按钮加速时间流逝,跳过这些善后工作,毕竟他只需要在宏观层面做决策,发生在个体上的每一个细节不需要实时了解。
不过进入这个世界,体验真实模式后,直接快进说不定会错过很多隐藏剧情。
沈弈待在莲中境内,没事儿做就种种树,浇浇花,顺便升级一下建筑。
莲中境的这些植物可以为他提供星琼,有时候还能开出神秘奖品,虽说种植成本需要100星琼,但保底价值都有100,还能开出高达几千,甚至封顶一万星琼的奖励,怎么种都不亏。
目前沈弈把莲中境的住宅升级到了4级,这个级别的住宅每回合可以给他提供20星琼,再加上地里种的那些星琼树,整个莲中境目前每回合可以为他提供差不多60星琼。
再加上外边儿的那些奇观,沈弈什么都不做,每回合都能收入100星琼。
比起最开始只能依靠星神圆盘的每回合5点星琼,以及那点儿可怜巴巴的任务奖励,现在的收入已经算是步入小康了。
沈弈看了眼商城余额,还剩下400星琼,暂时没有花钱的必要,这些星琼就可以先攒着不动。
等忙完这一切,沈弈忽然注意到飞霄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莲中境。
这让他有些意外,最近这段时间,为了处理战后遗留问题,仙舟那些高层基本忙得找不着北,不说飞霄和镜流了,就连格拉默帝国,有女皇顶在上边儿的流萤都没什么时间跑到这里来。
这姑娘突然跑这儿来,还连声招呼都不打,是在打什么算盘?
沈弈这么想着,用定位功能定位到飞霄的具体位置,然后将自己传送到了该坐标。
苍茫夜色中,古老宏伟的星琼巨树傲然挺立,直插云霄,仿佛即将突破天际的极限。
月光如洗,温柔地自那无垠夜空倾泻而下,穿透了稀薄的云层,为这幽静的世界披上了一层银纱。
皓月银辉洒在错落有致的树枝上,每一片叶子都像是被精心雕琢的玉器,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辉光在树叶间跳跃,汇聚成斑驳的光影,散落成点点星光,将整个树林点缀得如梦似幻。
飞霄坐在其中一根树梢的末端,两条光洁白皙的玉腿自然垂在边缘,青葱般的脚趾暴露在空气中,随着微风的吹拂而微微蜷缩,像是在感受风的抚慰。
沈弈不动声色来到她身后,将手搭在她的脑袋上。
温暖柔软的触感从手指传来,舒适的手感让沈弈不由得轻轻捏了一把。
飞霄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像是被吓了个激灵般猛然一颤,她回过头,强装出惊喜的模样:
“啊,沈弈,你来了?”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啊,我哪有不高兴?”
“你跟你那位驭空姐姐可不一样,人家圆滑得很,你连谎都不会撒——你耷拉着耳朵呢。”
飞霄摸了下自己先前还垂着的耳朵,不由得苦涩一笑:“唉,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看来今后我得改一改心情不好就耷拉耳朵的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