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或许疯子做任何事情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如果硬要给一个理由来安慰自己……那他便想着，帮艾希的话迟早会和丽桑卓碰面，而让丽桑卓杀死他就能得到一份非常强大的魔法力量了——那个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妖怪，可是实打实的全符文之地的T1级战斗力。
只要被这种级别的怪物多杀几次，很快就能拥有对抗乐芙兰的力量了……
到时，便不用再东躲西藏、每天担心被那恶毒的老女人抓回去玩弄了。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目标和计划啊……
程潇如此想着，随艾希一同北上寻找女巫报仇的信念便更坚固了。
但现在，他们还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
“我们必须先想办法获得食物。”
艾希看了眼地图，好看的柳眉渐渐皱起。
阿瓦罗萨部族营地附近没有别的部族，北上的路更是荒无人烟，最近的部族需要三四天才能赶到。
而他们身上已经一点吃的也没有了——他们本想着回到部族就不缺食物了，路上便没有刻意节省干粮。
如今部族被毁，就连储存物资的仓库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他们必须先想办法获取食物才能继续走下去。
“嗯。”程潇点了点头，对这个问题倒显得不怎么上心。
反正他是肯定饿不死的。
如果艾希也真的到了快饿死的时候……他直接在自己身上切点肉下来喂对方吃就好了——到了那种时候可顾不上什么讲究、膈应了。
食物问题不算问题。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获取食物，但那也许有点危险。”
艾希收起了地图，紧皱的眉头并没有因想到办法而舒展开来。
“‘失者’的狩猎场……那里会有做诱饵用的肉，我们可以尝试去偷拿一些。”
“噢？”闻言，程潇有些意外。
失者他是知道的。
一些正常的人类为了得到力量选择背叛自己的部族、加入蛮荒半神沃利贝尔的“宗教”，最后在诡异的【神赐】之下变成不人不鬼的半熊怪物。
那些东西虽仍有智慧，但已经没有了身为人类的理智，对血肉的渴望堪比传说中的恶魔。
程潇很意外，艾希竟然会有偷失者食物的想法。
不仅仅是因为这种冒险的行为不太符合艾希的性格，更因为一个远古时代的协议——三姐妹与沃利贝尔的那场远古大战后，人类与失者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协议。
到失者的狩猎场去偷东西吃，这无疑是在破坏协议、招惹熊人族。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像是看出了程潇的心中所想，艾希默契地解释道：“我们需要一点食物来支撑我们走到下一个部族……别担心，我们只偷一点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嗯。”程潇赞同地点了点头。
其实……
艾希不用跟他解释的。
她还是太不了解程潇了。
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在程潇的脑海中悄然成形……
“从这里往北走二十里左右就有一个失者的狩猎场。”艾希道，“到时我进去找食物，你在外面帮我看着就好——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冒险的。”
“都好说，都好说。”程潇笑呵呵的样子像是完全不担心。
艾希不太理解他这份自信来源于什么，但她也很喜欢这份自信。
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但她牵起程潇的手时依旧自然。
两人沿着在地图上规划好的路线一路前行，二十里路对于他们过人的体能来说倒不算什么。
在圆月高悬于穹顶之时，他们趁着黑夜的掩护摸进了失者的狩猎场。
一头尚且称得上新鲜的驯鹿尸体正躺在空旷的冰面中央。
“失者会用这些肉块来引诱一种庞大的冰原怪物——格鲁芬，它们的体型比一座房屋还要高大，力量比最强壮的冰裔战士还要恐怖……我们得小心点。”
艾希低声告诫着“外地人”程潇，同时缓缓靠近了那头驯鹿尸体，脚步轻得在冰面上都不会踩出半点声响。
“那种怪物会像蚯蚓一样从冻土里钻出，但引起的动静也不小，我们可以通过这个来提前决定逃跑或是继续前进……”
“当然，如果我们惊动了格鲁芬，就相当于惊动了失者。”
“对于那些把生命都奉献给沃利贝尔的教徒来说，我们的肉与格鲁芬的肉一样鲜美诱人。”
话语间，艾希离那头驯鹿尸体只剩不足十米的距离。她比了个手势，示意程潇在外围警戒格鲁芬的动静。
五米，四米，三米……
她摸到那头驯鹿的尸体了。
锋利的匕首在冻僵的肉块上切割，烤肉的香味几乎已经从幻想变为了现实。
艾希在轻手轻脚地忙碌。
程潇在警惕着地下传出的任何动静。
而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漆黑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狩猎场外。
就像所有寓言中讲的那样，可以猎杀格鲁芬的失者也能轻易猎杀人类。
任何可以轻易得到的食物，都是诱饵……
“吼——！！”
一声嘹亮的怒吼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就连埋藏在冻土之下的巨大格鲁芬都为之颤抖。
艾希切割肉块的手瞬间停下，高度的警觉让她在一个眨眼的时间内握紧了冰晶长弓。
“程潇，快跑！”
站在狩猎场外围的程潇跟随少女的脚步逃跑，可半人半熊的失者拥有着凡人无法比拟的强大身体素质。
短短片刻，他就被失者追上了。
强有力的熊掌贴着他的头皮划过，不远处的艾希立刻回头拉弓。
“熊人……我为我卑鄙的行径向你道歉，也会做出相应的赔付——我可以给你许多石料和木柴，请你原谅我们！”
艾希不愿招惹这种可怕的生物。
但很显然，被蛮荒力量与愤怒吞噬理智的失者不会搭理她，它们只知道要把闯入自己领地的东西全都杀死。
艾希来窃取失者的食物没有负罪感是因为这种怪物杀人如麻、背叛氏族，相应的，它们猎杀人类的念头和猎杀一只瘦弱的格鲁芬没有任何区别。
在臻冰长弓开始酝酿魔法、释放出魔法气息的一瞬间，熊人转换了攻击目标。
它咆哮着朝艾希冲去。
危急关头，还是程潇拉了艾希一把才勉强躲过熊人迅捷而有力的爪击。
艾希在地上翻了个滚，起身的同时再次大喊：“熊人，我们无意冒——”
可她话还没说完，程潇就捂住了她的嘴。
然后在她诧异的注视下大声说道：
“熊人是吧？我有意冒犯，不仅冒犯你还冒犯你们整个族群，还有你们信奉的所谓神明——那头大狗熊沃利贝尔。”
话音落下，不止是艾希，就连那狂暴的熊人都沉默了一下。
只有心中计划已然成功一半的程潇继续笑着嘲讽道：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实在要急的话，倒不如让你家老大来急。”
“是的，我说的就是那个自称神明结果被兄长奥恩一顿暴揍后掉小珍珠去找凡人打架还被丽桑卓摆了一道的废物大狗熊。”
第二十三章 准备冻手准备冻手！
沃利贝尔，曾一度统治弗雷尔卓德的残暴半神。
他以恐怖的蛮力著称，极其厌恶凡人的畜牧和农业，认为只有狩猎和战斗才是冰原生命的生存之道。
与隐世不出的兄长奥恩、崇尚和平的妹妹艾维尼亚不同，沃利贝尔以他超凡脱俗的力量过度干预了弗雷尔卓德的凡人世界。
而最先迎接他的怒火的，是率领这片冰原结束部族纷争、走向团结和平与农牧业的三姐妹。
在上古时代，以沃利贝尔为首的熊人族和以三姐妹为首的凡人军队发生了一场恐怖的战争。
最后的结局是沃利贝尔胜利了——明面上的胜利。
她抓瞎了三姐妹中最强大的丽桑卓的眼睛、击退了凡人的军队，用怒吼和鲜血向弗雷尔卓德宣誓谁才是这片冰原的主人。
但……他无法阻止三姐妹的“阴谋”了。
即便他获得了战争的胜利，他也无力再阻止凡人继续向着农牧业发展——人们理解了三姐妹的信念，而这种信念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类社会，最终纷争不断的部族之间变得和平。
人们不再拼死狩猎，也不再用所谓的勇气和胆魄去抵御狂风暴雪，而是筑起了高高的石墙，然后在温暖的庇护下种植和畜牧。
这件事一直是沃利贝尔无法抹去的耻辱。
以半神之躯，输给了三个凡人，这简直要让其他看笑话的半神笑掉大牙。
而作为他的信徒、追随者，熊人一族对这段历史也是讳莫如深，将其中的每一个字都视为不可言说的秘辛。
可如今……
一个擅自闯入熊人领地的人类，竟然当着熊人的面将这段历史给讲了出来。
甚至是添油加醋——好吧，或许不算是添油加醋，但绝对是断章取义、专挑恶心人的东西来讲。
失者没有太多的智慧，但不代表它们已经彻底遗忘了身为人类的语言。
程潇对它的挑衅，它是每一个字眼、每一个音节都听得明明白白了。
这份屈辱，化作了一声愤怒而尖锐的咆哮：
“吼——！！”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嘛。”程潇挑衅地捂住耳朵，同时将背上的铁剑取了下来。“你抛弃人类身份、堕落成失者的时候残害了多少族人，我嘲讽你一下还不行了？”
“人……类……！”
熊人被气得都口吐人言了，强有力的双足更是在瞬间发起了冲锋。
它甚至都不先去攻击魔法气息更强、看起来更有威胁的艾希了，誓要把程潇生吞活剥了再说。
“趴下！”
艾希双指松开，空无一物的弓弦上骤然出现了一支冰晶箭矢。
熊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但愤怒状态下的它仍旧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
它直接用粗壮的双臂去硬接冰箭。
而结果是……
嘭！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艾希射出去的冰箭碎裂，虽成功让熊人的双臂冻成冰块且直接砸断了骨头，但并没能阻止它继续向前冲刺的趋势。
这一箭和先前在冰山上干掉一群德拉克隆的箭差太远了。
那一箭是她的全力一击，光论箭矢的尺寸就比现在射出去的这支大了好几倍，其中蕴含的魔法能量也根本不在同一水平上。
因为艾希的体力实在有些不足。
她又饿又累，还刚遭遇了部族被灭的绝望之事，体内魔力早已严重亏空。
原本可能可以秒杀熊人的一箭，如今只废了对方一条胳膊。
程潇直接被飞扑而来的熊人撞翻在地，那巨口中畸形而尖锐的整整六排牙齿瞬间刺入了他的脖颈。
噗呲！颈动脉破裂，鲜血飙溅的高度让艾希惊恐万分。
她连忙再度拉弓，将全身上下仅剩的魔力都汇聚成了一支更粗大的冰箭。
但……她不敢射。
熊人和程潇打成了一团，她这一箭射出去必将波及到程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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