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艾希始终主动牵着程潇的手，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偶尔也会像那天晚上一样有一些像情侣般的亲密接触，略显暧昧的关系温暖了漫漫长路的寒冷。
终于，在第十个日落之前，艾希在地平线那头见到了她熟悉的故乡。
低矮的房屋上飘着阵阵白烟，归家的少女已经想起了母亲的厨艺。
“刚好是晚饭时间诶。”
艾希笑容满面，一双好看的蓝色美眸几乎弯成了月牙。
“待会我们悄悄溜回去，母亲一定会被我们吓一大跳的——是惊喜！”
“她一定会为你骄傲的。”程潇回以微笑，随着少女悄无声息地摸向部族营地。
这数百米的距离里，他们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艾希几乎已经能想象到她的母亲被吓一跳后一边责怪她偷跑一边忍不住笑的模样了。
她心中充满期待。
距离越来越近了。
还是没有人发现他们。
艾希觉得自己一定能吓到她的母亲。
但……同时，她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营地外围总是会有人巡逻的，可她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影。
她继续向前。
营地的距离只剩两三百米。
她看见那所谓的“袅袅炊烟”越来越大了。
大得……不自然。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一样……
“有点奇怪……”艾希忽然变得有些紧张，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
而等她与程潇完全进入部族营地内的时候，她心中不祥的预感得到了应验——
哪有什么炊烟，她远远看到的白烟是房屋燃烧的烟雾……
营地外围空无一人，几座哨塔及周边的房子都被烧成了木炭架子……
“这……！”
艾希连忙跑进营地中央，却只见到更多被烧毁的房屋和一些挥洒在周围的血迹。
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剩下的只是惶恐。
程潇也意识到，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阿瓦罗萨部族遭到了何等可怕的袭击。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按照原时间线的发展，阿瓦罗萨部族早在他们去寻找阿瓦罗萨传承的路上就遭到了德拉克隆马鲁科洛的背叛，然后除艾希之外的所有人都被杀死……自己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点。
阿瓦罗萨部族的人没有跟着去寻找宝藏，叛徒马鲁科洛也早早就被杀死，理论上——或者说原以为，这些悲剧都是会被改变的。
但现在看来……
程潇望向艾希跑走的方向，隐约在营地深处瞥见了一些残缺的、躺在雪地中或废墟里的“身影”。
而那位少女已经缓步走回来了。
她身后是继续燃烧的烈火，她手里捧着一把折断的斧柄。
她面如死灰。
“所有人……都死了……”
第二十二章 熊人族永不为奴！
弗雷尔卓德连年的风雪好不容易停了几天。
冻结千年的坚冰难以消融，但落日的余晖依旧将冰原映衬得很美。冰面上反射出的橘色照在远处的冰川上，勾出了积雪的剪影。
火焰就快熄灭了，一如即将落幕的太阳。村子里飘散着一股刺鼻的焦味，那些坚硬的木头在变成脆弱的木炭后轰然倒塌，其中像是夹杂着令人作呕的烤肉味。
一块块无名的坟堆在冰雪中立起，顶部插着无言的焦木。
少女呆坐在最前方的墓碑前，任由落日的昏暗吞噬她逐渐被拉长的影子。
这一刻，偌大的弗雷尔卓德再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世界熙熙攘攘，却没有一处是她安身的家。
程潇沉默着站在一旁，肩头上忽然落了一片寒冷的雪花。
刚放晴不久的冻土，又开始下雪了。
“程潇……”
艾希轻声呼唤着她最后的同伴，喉咙里似乎卡着什么，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我很……不，怎么了？”程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安慰人的话。
在这种时候，任何言语上的安慰或是鼓励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在想……”艾希抬起了头，同时将一只手伸出，让那冰冷刺骨的雨水落在她的掌心里。
她的眼眶是红色的，但没有一滴眼泪流出，只显得干涸。
“如果……如果我没有去找什么宝藏，我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一切了？”
程潇没有回答。
少女又摇了摇头，心死般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拖入绝望的冰海。
“至少……至少我能陪在母亲身边……是吗……”
程潇依旧没有回答。
艾希便缓慢地将那半截战斧埋入地下，随后像是虚弱般倒在了坟堆上。
她的眼睛依旧是睁着的，可她却仿佛已经再看不见任何东西。
她看不见她的母亲了……再也看不见了……
站在一旁的程潇也向长眠的战母默哀，以真诚的敬意献以最仁慈、善良和强大的弗雷尔卓德战士。
接着，便是母女的独处时间了。
程潇没有再打扰艾希，而是默默走到部族营地内观察起来。
阿瓦罗萨部族的人全死了……没有一个活口，甚至就连圈养的牲畜都被残忍杀害。
有什么人袭击了这里，并且是绝对的压倒性力量——现场甚至没有太多反抗的痕迹，这场恐怖袭击也许只在半小时乃至几分钟内就彻底结束了。
袭击者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房屋和物资，却没有进行任何劫掠行为，这基本可以排除是其他部族为了抢夺资源而发动的部落战争。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复仇。
阿瓦罗萨部族的仇人以血腥残暴的手段杀死了所有阿瓦罗萨人。
而与这个和平部族有仇且拥有如此力量的……
程潇一眼就注意到了废墟中的一把断裂骨杖。
用熊人的头骨制成的骨杖。
毫无疑问，那是德拉克隆的武器。
“德拉克隆阻止不了我，于是他们毁了我的家……”
正当程潇暗自思索之时，艾希语气冰冷地说出了他心中的猜想。
这位少女尚不能从失去至亲的悲痛之中走出，但身为阿瓦罗萨战士的她强行将这份悲痛转化为了愤怒与仇恨。
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痛苦。
“是那群卑鄙的畜生……”
艾希在她母亲的墓碑前站起了身，一股极寒的魔力气息开始向四周逸散。
旁边燃烧的火苗瞬间熄灭，那尚有余温焦炭也在顷刻间被冻成了冰。
“他们卑劣的行径没能得逞……他们便向我进行残忍无耻的报复……”
程潇没有说话，只默默站在少女身旁陪着她。
即便冰冷刺骨。
良久，艾希收起了那可怕的气息，一只冰冷的小手轻轻攥住了程潇的手。
看着身后的废墟与坟堆，她的语气不再悲伤，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落寞。
“我……以后没有家了。”
闻言，程潇也握紧了少女的手。
渐渐的，他又用另一只手放在了艾希的头顶上。
他不懂得该如何安慰人，曾经在诺克萨斯的角斗场中太多的悲剧甚至让他有些麻木。
他只是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头顶。
然后在后者逐渐放松下来的时候真诚地说道：
“但永远有人等你回家。”
“谁？”艾希抬起了头，通红的双眸里带着疑惑。
而不等她想明白，程潇就已经抱住了她，下颌轻轻抵在她白皙的额头上。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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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希决心要为母亲和整个阿瓦罗萨部族报仇。
残害部族的凶手毫无疑问就是气急败坏的德拉克隆，以及德拉克隆们背后的幕后主使——那臭名昭著的邪恶女巫，丽桑卓。
艾希将这份仇恨、悲伤与愤怒转化为了动力。
至于程潇……他继续跟着艾希。
一方面他现在也无处可去，弗雷尔卓德已经是躲避黑色玫瑰以及乐芙兰最好的地方了——这里冰天雪地、与世隔绝，不善航海的诺克萨斯人很少会涉足这片资源匮乏的冰原。
另一方面，他还没被艾希杀一次呢。
他自打一开始跟着艾希就是为了让对方杀死他，以获得那强大的魔法力量。
只是现在显然不是什么好时候……只能等几天看看情况了，或者干脆找块石头自己把自己撞成“残血”，再设计让艾希来“补刀”。
除了这两个方面外，最重要的是……
程潇真的想要帮助这位少女。
起初他的确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接近艾希，但现在他的想法有点改变了。
他真诚地想要帮助她。
至于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明明诺克萨斯的竞技场已经将他磨得……几乎疯癫？也许。他时常会有一些疯狂的想法，在看似平静正常的外表下也少了许多曾经的正常情感……
但他就是想要帮助艾希。
就算他心里明白，这对他毫无益处——只要能得到艾希的力量就可以了，其他的对他来说根本就是纯纯的亏本买卖。
他就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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