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雨无尘
介于深紫与酒红色之间的长发如同飞瀑一般垂落至腰间,头顶发丝上夹着一架黑色圆墨镜,纹着蛛网的黑色大衣遮住那高挑的身形,却并没有真正被她穿上,反而如同披风一般披在白色的内衬外。
一根漆黑的皮带从胸口与腋下穿过,将那身装扮变得更加紧致的同时,也让这位女士多了几分身穿拘束服的感觉。
“没错,玻璃,即便在星际和平公司的石心十人之中也是最为特殊的一颗基石,那并非真正的珠宝,更像是使用一定次数后就会损坏的消耗品,歌者小姐,要猜猜那枚基石现在掌握在谁的手上吗?”
卡芙卡看着自己眼前的寰宇歌者,仿佛蒙上了一层紫雾一般的双眸透露出些许的审视。
事实上,她与其他星核猎手很早就已经来到匹诺康尼了,甚至与流萤抵达的时间大差不差。
只不过,她并没有选择出现在杰拉米面前,而是与其他人一块在流梦礁内隐藏了起来,静待命运的降临。
在艾利欧的剧本之内,杰拉米会在这里“死去”。
不过,当从银狼口中得知,杰拉米似乎和自己的任务目标成了朋友,甚至一度有着超越友谊的方向发展的趋势时,卡芙卡还是感到有些惊讶。
任务中谈恋爱可不是杰拉米的性格,否则以他那身为高级打工人的工作效率,星际和平公司早该为他单独开一个恋情统计办公室了。
因此,当知更鸟与杰拉米一同来到流梦礁之后,卡芙卡还是没按捺住内心的好奇,选择避开杰拉米的视线,私下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歌者小姐。
“……杰拉米先生,对吧,我其实早该想到的。”
虽然隐藏得很好,但知更鸟并非一点端倪都发现不了。
杰拉米与砂金的交流并没有完全避开家族的耳目,而且在进入流梦礁时,虽然故意避开了自己的视线,但知更鸟还是记得杰拉米撞开的那个缺口究竟在哪个方向。
而刚刚,那些重新撑起天幕的正是从那被填补的缺口中涌出,暂且维系住了流梦礁的安宁。
回想以往的种种相处,无论在“星期六”面前,还是当着“知更鸟”的面,杰拉米的掩饰都算不上完美。
毕竟,自己能利用愚者在杰拉米先生面前完成同时在场证明,杰拉米先生也同样能够通过她来完成不在场证明。
杰拉米先生就像他的基石一般,虽然澄澈透明,但这种伪装并非完全无法察觉。
愿意在上面撞得晕头转向的,要么天然粗心大意,要么刻意视而不见。
所以,我究竟是呆子还是傻子呢?
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有些复杂的心情,知更鸟看着眼前的紫红色倩影,镇定地发问。
“那么,您又是哪位?”
“星核猎手,卡芙卡,你应该在公司的通缉令上看到过我的名字,同样也是杰拉米曾经的顶头上司。”
看着很快就将心底的波澜强行抚平的知更鸟,卡芙卡欣赏地点了点头。
看来,杰拉米看上的人,并不是什么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大小姐呢。
只可惜,自己现在要去扮演那个棒打鸳鸯的坏人了。
尼菲拉呀尼菲拉,你的孩子还真是各种意义上不让人省心啊,勾搭谁不好非要去勾搭被同谐注视的谐乐之子,这种身份和星核猎手可称不上般配啊。
“现在,知更鸟小姐,为了杰拉米着想,能请你在离开流梦礁之后,就和他划清界限吗?”
对着眼前的知更鸟露出和善的笑容,卡芙卡强忍着内心吐槽的欲望,让自己看上去具有压迫感的同时又不会显得咄咄逼人。
毕竟,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现在的气氛看上去实在是太像恶婆婆排挤小姑娘了。
可问题是,自己也不是杰拉米的母亲啊,这种事理论上根本轮不到自己来管。
虽然卡芙卡答应过尼菲拉会照顾杰拉米,但大多数时候,她其实才是被照顾的那一方,甚至就连收藏大衣的开支都是杰拉米给公司当高级打工人赚来的。
幸好自己估计已经没有机会再一次进入那被虚无浸染的虫渊之地了,否则还真没脸面对那仅仅有着一面之缘的好友。
“曾经的顶头上司……这种身份可没有什么说服力,更不具备多少亲密的关系,卡芙卡女士似乎没有资格管那么宽呢。”
知晓这位看上去极具危险性的女士是来阻挠自己与杰拉米更进一步的,知更鸟顿时警惕地后退两步,看向卡芙卡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些许敌意。
“理论上,确实如此,但我与杰拉米的母亲是旧识,甚至就连杰拉米本人都是我冒着被虚无吞噬的危险从那个已经沉入狭间的世界中带出来的,我也向她母亲承诺过会庇护他的成长,所以……说我是杰拉米的监护人,并不过分。”
似乎早就猜到了知更鸟会作何反应,卡芙卡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反驳。
“知更鸟小姐,你应该很清楚,星核猎手与谐乐之子,可算不上什么般配的选择,而且,我的建议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杰拉米,同样也是为你好。”
撩起自己白色的袖腕,摘下那点缀着蛛网的紫色手套,卡芙卡将自己的右手展示在知更鸟面前。
白皙的小臂纤细而修长,就连手腕上凸起的骨节都显得格外精致,宛如最精美的艺术品。
但是,在手腕之上,那节完美的手臂却画风突变。
幽黑的气雾仿佛笼罩卡芙卡的掌心,将那本该光洁白皙的素手蒙上了一层阴影,看上去有些吓人。
“你应该见过那位行走于虚无的彼岸之人了吧,她身世多舛,却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幸运,至少她可以自由行走于被沉眠无相者吞噬的幽世,不必担忧被虚无的阴影笼罩,而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大概十年以前,我偶然路过曾经虫渊之地的旧址所在的星域,意外掉入了虚无的阴影之中,虽然被某位血罪灵帮了一把,但虚无的痕迹还是缠上了我,至于杰拉米……他在彼岸待了八百个琥珀纪,你觉得他会被虚无的阴影浸染到何种程度。”
提及杰拉米的境遇,卡芙卡仰望着头顶已经修复如新的天穹,不免发出一声叹息。
“被繁育觊觎,被虚无浸染,终末预言,被存护提防……那个孩子肩上所背负的东西太过于沉重,这并非我有意针对你,离开他,对你而言确实是优选。”
“你是被同谐注视的谐乐之子,生来就该与寰宇众生站在一起,而他则是彻头彻尾的异类,甚至难以被称之为单纯的人类,异类……就该与异类为伍。”
借由身高优势,卡芙卡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的歌者。
“知更鸟小姐,你也不希望因为杰拉米一个人,就破坏掉谐乐悠扬的旋律吧。”
看着沉默不言,乖巧地听完自己讲完这长篇大论的知更鸟,卡芙卡心底叹息一声,暗自摇了摇头。
被自己说动了么,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或许是信息量太大尚未完全消化,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使命与身份确实与杰拉米有所冲突,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感到不值。
就算眼前这位歌者因为自己的长篇大论而感到动摇,在卡芙卡看来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只是可惜杰拉米,似乎要被自己棒打鸳鸯了,希望他不会记恨我吧。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坏事,要是那家伙就此一蹶不振,说不定可以让阿星趁虚而入呢,毕竟失恋的少年总是需要安慰的。
两个小家伙关系不错,性格也合得来,虽然彼此之间与其说是死党,倒不如说压根没把对方当人,不过就这么打打闹闹下去似乎也不错。
凑合过呗。
“……卡芙卡女士,您说完了吗?”
沉默片刻后,确定卡芙卡已经结束自己发言的知更鸟幽幽开口。
“如果已经没有其他有关杰拉米先生的信息可以告诉我了,能否请您离开呢,我还要与家族联系,及时支援这流梦礁。”
看着卡芙卡娜仿佛蒙上了一层紫雾的双眸,知更鸟视线锐利,分毫不让。
她鲜少有如此锐气的一面,但卡芙卡刚才的某项发言确实触怒到了这位向来温文尔雅的歌者。
此时此刻,她的压迫感甚至比凶名赫赫的卡芙卡还要深沉。
“至于离开杰拉米先生……抱歉,我做不到。”
“这里是匹诺康尼,我是这里最为优秀的歌者,橡木家系的调弦师,也是被希佩垂眸的谐乐之子,我……才是这里的主人,这颗盛会之星的一草一木都归我所有,谐乐大典的主唱身份如此,杰拉米先生也不例外。”
摊开自己洁白的掌心,随后慢慢收拢。
在卡芙卡面前,知更鸟也不必强迫自己维持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或者说,杰拉米不在,她没必要强行压抑自己的异样情绪。
此时此刻,往日温和娴雅的寰宇歌者,看上去甚至比自己的兄长还要强硬。
“如果不能包容一切,万众同声的乐园不过是一个浮于表面的吹嘘,就算杰拉米先生真是异类,我也会接纳他,我想要构筑的乐园里,容得下他的存在。”
“他是我的万籁剧院内最为重要的听众,无论如何,我都不允许他离开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否则,【万籁剧院】众唱之康斯坦汀娜将会拨动自己的琴弦,将一些嘈杂的噪音拥入谐乐之内。”
知更鸟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占有欲极强的微笑,看着眼前的卡芙卡。
很多时候,她温和友善、矜而不争,是因为那天生大度的性格让她能够包容很多事情。
但失去杰拉米,是知更鸟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没有人能在匹诺康尼内将杰拉米先生夺走,就算是眼前这个自称杰拉米先生监护人的女人,也不行。
如果杰拉米先生真是公司的商业间谍,那不是正巧吗,自己也算是有理由将他永久拘禁在自己身边了。
看着突然一改温和沉静,变得张扬霸道的寰宇歌者,卡芙卡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笑容。
刚才的自己,似乎有些看走眼了呢,这位寰宇歌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不过,这种占有欲……杰拉米,以后你就自求多福吧。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当然没有阻拦你的理由,棒打鸳鸯可不是我的作风。”
重新戴好自己的手套,卡芙卡让开道路。
“完成与家族的联络后就去找他吧,刚刚用基石撑起天幕,就算体质特殊,他也未必轻易吃得消,现在说不定正是需要安抚的时候。”
“对了,别告诉杰拉米你见过我,对于我被虚无的阴影侵染这件事,他一直心怀愧疚,现在的他还没有做好面对我的准备。”
第一卷 : 84 王铠武装——蛛网行者
流梦礁的夜空之下,杰拉米坐在某座天台的围墙上,看着流梦礁的住民在加拉赫的指挥下匆忙但有序地向时隙广场集合。
永不停息的晚风吹拂着他的衣角,将他肩上白色的披肩微微撩起,露出金色的内面。
抬头看向被自己修复如初的天幕,点点星光倒映在杰拉米眼中,看上去仿佛一切都如往常一般静好。
然而,透过那虚假的星空,杰拉米能看到数之不尽的真蛰虫群一刻不停地冲击着天幕,就算解放基石立起屏障,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蓝紫色的歌者走到杰拉米的身后。
回想着刚才卡芙卡对自己说的话,知更鸟轻抿了抿嘴唇,缓缓开口。
“杰拉米先生,我已经联系上哥哥,家族的筑梦师正在构建连通流梦礁的通道,但是因为那突然立起的屏障,他们暂时进不来。”
“放心吧,当两边都准备妥当之后,我会解除屏障的,至于那些趁机进来的真蛰虫……我来解决。”
右手拿着母亲留下的毒液喷枪,杰拉米最后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穹,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自己身怀繁育的心脏,如果屏障解除,首当其冲的只会是自己。
而那时,也是其他人撤离的最佳时机。
“杰拉米先生……”
能够解除那玻璃撑起的天幕,杰拉米此番言行几乎已经将自己的身份不打自招,但此时此刻,知更鸟没有细究那种小事的心思。
她能感受到,眼前的白衣少年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你打算独自留下来殿后么?”
没有去问为什么杰拉米能够解除那玻璃撑起的天幕,即便没有卡芙卡的曝光,他此番言行也已经将自己的身份不打自招。
但此时此刻,知更鸟没有细究那种小事的心思。
“只有我最合适,没有更好的方法了,这天幕一旦解除,虫群定然会将首要目标放在我身上,只要在我力竭之前撤离完成,你们就是安全的。”
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杰拉米的指尖能清晰感受到某个晶体的存在,那正是繁育的余孽们最为渴求的事物。
如果将自己作为诱饵,恐怕虫群会如同嗅到血腥的饿狼一般涌来吧。
看着毫不犹豫将自己置于险境的杰拉米,知更鸟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她不理解,为何杰拉米愿意为了这些严格意义上与他毫不相干的人做这么多。
自己是匹诺康尼的调弦师,即便流梦礁几乎从未归顺于家族的管辖,她也有庇护此处的义务。
但杰拉米呢?
他与这里的人非亲非故,甚至身为公司间谍的他,理应与匹诺康尼处于敌对关系。
为什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最为危险的工作揽下?
“杰拉米先生,为什么……你总是如此轻视自己呢,你的生命也很重要吧,如果你出事了,我……星期六会伤心的。”
话到一半,知更鸟的声音顿了顿,硬生生将星期六这个名字塞进了自己的言辞中。
虽然这么做有些别扭,但知更鸟总觉得,比起自己的意见,杰拉米或许会更重视“星期六”的心情。
这种自己比不上“自己”的感觉,还真是怪异。
“星期六小姐……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们俩突然消失,她一定很担心吧。”
杰拉米抚摸着毒液喷枪上的纹路,晚风将他的感慨吹进夜色之中。
当初自己明明说好先寻找星的下落,结果转头就去追捕她的家人,还和知更鸟一起掉进了流梦礁里。
如果星期六小姐知道这么他们经历了离奇的遭遇,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其实星期六一点都不担心,甚至还想让你和知更鸟多亲近亲近。
看着有些感慨的杰拉米,知更鸟抖了抖耳后的羽毛,暗暗腹诽。
不过,出乎知更鸟意料的是,杰拉米并没有靠提及星期六来略过自己的问题,反而扔给了她一个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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