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雨无尘
他并没有正经地学过剑术,他的一招一式都只不过是在成千上万次剜心透骨的死亡中领悟的。
好用终归是好用,但也充满了一种独属于野路子的粗莽实干风,一招一式都透露着以伤换命的疯狂。
除了具备不死之身的他,这种剑术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毫无实用价值的样子货。
但杰拉米的剑术不同,凌厉又灵动的动作配合着反手剑那出其不意的进攻角度,还能与另一只手上的毒液喷枪左右相援。
同样具备不死之身,但杰拉米并不依赖自己的不死性逞能换伤,而是实打实地依靠自己的剑术保全自己,压制敌人。
这才是正常人该学习的技巧,即便是作为师承传扬下去也毫无问题。
曾经,杰拉米尚未退出星核猎手的时候,刃与他有过不少次切磋,但他几乎从未展示过这种剑术,只是被欺身而上时总能依靠凌厉的身手与诡异的蛛网重新拉开距离。
看着剑术凌厉的杰拉米,刃双眸中不免涌上些许热切。
他并不好战,只是一心求死,而杰拉米的剑术,比起那个女人,又能如何呢。
感受着身旁同伴逐渐变得炽热的目光,银狼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直以来,她都不太理解这位同事那争强斗狠的处事方式,有什么事情是动脑子解决不了的呢?
不过银狼也承认,在观战的眼光上,刃确实比自己强不少。
“那你说,杰拉米跟那个厄兆先锋,谁能赢。”
“有那位歌者的援护,杰拉米获胜只是时间问题……如果那位歌者能离远一些的话。”
看着远处局势逐渐明朗的战斗,刃逐渐收回了目光。
无可否认,那位歌者的谐乐能力相当优秀,并且处在随时能够被战斗波及到的地区也没有让自己的歌声出现丝毫颤抖。
但是,在那片窄巷之中,她能离开的距离实在有限。
果不其然,在刃话音落下不久,眼见自己逐渐落于下风的也注意到了杰拉米的弱点,开始将威胁指向一开始不打算针对的寰宇歌者。
最终,仓促回防的杰拉米无奈用自己的胸口接下了一把骨刃,虽然看上去毫发无伤,但下一刻流梦礁的天穹开始出现裂纹,裂缝蔓延的破碎声逐渐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果然,还是打到那个地方了啊,卡芙卡说过杰拉米的胸口碰不得来着。”
戴着科技游戏镜的银狼看着逐渐出现裂痕的天穹,在杰拉米胸口受到攻击的那一刻,环绕在流梦礁外的虫群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原本的蚕食开始转变为猛烈的冲击。
本就脆弱的晶壁开始承受不住如此剧变,一道道裂痕如同蛛网一般在天幕上蔓延,看上去宛如天崩。
匹诺康尼的梦境终究不是真正的寰宇,这片原始忆域自然也有着界限存在,现在环伺的虫群即将冲破那已经愈加稀薄的界限,冲入这流梦礁之内。
不过,在天幕碎裂的一角,一块颜色有着细微区别,看上去像是后来修补的部分开始自发地蔓延,开始填补加固那一道道看上去极为骇人的裂隙。
“哇哦,以前他可不会这一手,看来给公司打工这几年,杰拉米确实也拿到了些好东西。”
看着那块维系天幕的基石,银狼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不过,就算是石心十人的基石,被他这么铺张地使用,应该也撑不了多久吧。”
“少凑热闹,该干活了……卡芙卡交代过,只要那个厄兆先锋击中了杰拉米胸口的虫晶,就马上去把他灭口。”
抬眸看了一眼布满裂缝的天穹,刃的心情并未太多起伏。
在曾经作为云上五骁的那段日子里,他见过类似的画面,仙舟的洞天被孽物围攻最终破碎,生灵涂炭是对当时局势的最好形容。
不过,以刃对杰拉米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卡芙卡人呢,她不是早就到流梦礁了吗?”
“一早就带着艾利欧消失了,说是要考察一下那位歌者的品性配不配得上杰拉米,要我说她就是年龄到了母爱泛滥了……她还嘱咐了,最后一刀留给她。”
………………
小巷之内,手握王者圣剑的杰拉米看着厄兆先锋抬走的背影,又身后险些被骨刃命中的知更鸟,按捺下了自己追击的打算。
抬头仰望着开始出现裂痕的天幕,杰拉米捂住自己的胸口,些许躁动正伴随着呼吸从胸中传出。
在刚刚,为了保护知更鸟,嵌在他胸前的某个东西被击中了,很不巧,那正是环伺在流梦礁外的真蛰虫群最梦寐以求的东西——繁育的心脏。
而在那东西被击中的瞬间,天幕之外的真蛰虫群便仿佛感应到了渴望面临破碎的威胁,开始不计代价地撞击着天幕。
惊呼声从远处传来,滞留在流梦礁的人们看到这宛如天崩地裂般的一幕,难免心生恐慌。
【杰拉米,在艾利欧的剧本里,你会死在匹诺康尼……】
回想起刚出发时,卡芙卡对自己所说的剧本,杰拉米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知更鸟。
“杰拉米先生,你没事吧,我刚刚看到你……”
杰拉米刚一转身,蓝紫色的小鸟就扑进了他怀里,双掌紧张的按压着他的胸口,视线透过骨刃在白衣上留下的痕迹,找寻着可能存在的伤痕。
不过,虽然在匆忙之中被击中了胸口,杰拉米胸前的白衣却丝毫没有被鲜血浸染的痕迹,知更鸟的手掌也没有感受到鲜血的温热,然而在杰拉米的衣下感受到了类似铠甲一般坚硬的质感。
“我没事,知更鸟小姐,我已经听到了孩子们唱起谐乐,你应该有办法联系到家族吧。”
按下知更鸟到处乱摸的手掌,示意她不必担心,杰拉米看着头顶裂缝愈发密集的天幕,开口询问。
“可以是可以,但是……”
知更鸟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杰拉米毫不犹豫地打断了。
“那就去做吧,联系你的兄长,最好能联系到黄泉,虫群已经快要冲进流梦礁了,我需要他们打开通道,把这里所有人都撤出去。”
杰拉米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无论过了多久,虫群都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被剜去心脏的恐惧和屈辱,或许时至今日仍被刻在虫群的本能中吧。
“但是,刚刚那个对你出手的家伙……”
看着逐渐碎裂的天幕,知更鸟能够理解杰拉米的急切。
但是,具备威胁的并不仅仅只有流梦礁外环伺的虫群。
虽然一时退却,但知更鸟并不认为刚才那位厄兆先锋会善罢甘休,对方显然是冲着杀死杰拉米来的。
而且,虫皇……
即便心中再不愿相信那个黑影的疯言乱语,知更鸟也必须承认杰拉米先生确实与虫群有着纠缠不清的命运。
看着杰拉米脸上那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的表情,知更鸟总感觉他打算做什么危险的事。
“放心,他对我构不成威胁,手下败将永远不会有打败我的机会。”
沿着眼底浮现犹豫之色的知更鸟,杰拉米眉宇间流露出些许无奈,有些难以捉摸这位歌者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明明在两人分开之前,她的行事作风都还称得上果断。
“如果您在担忧那名厄兆先锋的威胁,那么大可不必忧心,他已经没有机会再来找这位先生的麻烦了。”
轻微的啜泣声突然插入了杰拉米与知更鸟的交谈之中,悼亡诗双手遮住自己的面容,缓缓从窄巷深处走出,黑色的哥特风长裙在身后摇曳,宛如一朵渐渐盛开的黑莲。
一只黑猫趴在她的肩上,嘴里还叼着一条小鱼干,乌黑顺滑的毛发在灯光下反射着些许光亮,与托着它的悼亡诗相得益彰。
“艾利欧,你怎么会在这?还有……您是哪位?”
看着悼亡诗肩上那只熟悉的黑猫,杰拉米也不由得愣了片刻,显然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自己的前任老板。
“您好,虫渊之地的王,我是悼亡诗,只是区区一介葬仪知宾,受命运的奴隶所托,向你呈上末日的【终将/早已】到来的末日。”
葬仪知宾捂脸啜泣,似乎在为【即将/已然】发生的悲剧垂泪。
这位身着黑色长裙的葬仪知宾说话方式有些奇怪,只要是涉及到时间的词汇,她似乎能同时发出两种不同的音节,听上去玄妙莫测。
“我看到了两个终末,而您【将经历的绝境/已下定的决心】,虽然未能让【终末】降临,却也让祂的话语不再是呢喃,反而愈发清晰,甚至渐渐压倒了另一个末日。”
“我这种人还能受到【末王】的注视么,还真是受宠若惊呢,艾利欧以前也总喜欢给我写剧本,不过我经常不按剧本来就是了。”
听到悼亡诗的阐述,杰拉米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并没有那么在意。
他倒不会说什么信则有不信则无之类的话,只不过很多时候,就算艾利欧把剧本摔在自己脸上,也没办法改变他打算做的事情。
就像现在,他得解放自己的基石,赶紧将那在虫群的冲击下濒临崩毁的天幕维系好才行。
不过,与杰拉米的漫不经心不同,知更鸟倒显得格外在意。
“悼亡诗女士,请您告诉我,您口中那杰拉米先生将要经历的绝境,究竟是什么。”
“虫群冲碎天幕,将那只身抵抗浪涛的王者淹没,不久之后,新的虫皇破茧而出……”
啜泣声似乎有些哽咽,葬仪知宾的声音停顿了片刻,随后才幽幽开口。
“真令人悲伤,那本该是英雄的应许,却沦为灾厄的苗床。”
“这就是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攻击我的理由么,不过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当初在虫渊之地它们就没能做到,现在也不会有那个机会。”
拍了拍知更鸟的肩膀,杰拉米指了指头顶逐渐破碎的天穹,刚想让她去联系家族,却正好对上歌者那认真的目光。
“杰拉米先生,你打算……一个人留下来对付那些虫子吗?这里已经没有谐乐的庇护了,如果在这里死掉的话……”
你真的会死的!
蓝紫色的歌者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白衣少年,指尖在不知不觉间攥紧了自己的裙摆。
“倒也不必这么悲观,毕竟总得有人殿后嘛,这里有这个能力的,好像也只有我了,不过我可没有轻易赴死的打算,能不能及时把我捞出来,就全看知更鸟小姐能不能早点联系上家族了。”
伸手揉了揉知更鸟头顶的发丝,杰拉米像是哄小孩一般指向刚才时隙广场的方向。
“拜托了,知更鸟小姐,我的身家性命可全押在你身上了。”
凝视着杰拉米的眼睛,寰宇歌者抿了抿嘴唇,片刻之后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竟然用自己的生命来要挟我,杰拉米先生真是狡猾,你就是靠这种方法才骗到星期六的芳心的吧……你成功了,我也被骗了,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
恶狠狠地瞪了杰拉米一眼后,知更鸟头也不回地朝孩子们所在的时隙广场走去。
在这种同谐之力被啃食殆尽的地方呼唤家族,她需要孩子们的谐乐作为辅助。
看着知更鸟离去的背影,杰拉米长处了一口气,总算是把人忽悠走了。
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可不适合在这位寰宇歌者眼前展示。
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有些许空闲,向艾利欧与葬仪知宾问个清楚。
“悼亡诗女士,你刚刚说的另一个末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被提及这个问题,悼亡诗微微一愣。
即便是身为葬仪知宾的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末日已经近在眼前,杰拉米竟然还有心思担心另一个末日。
“银色的光芒笼罩整个匹诺康尼,并以阿斯德纳星系为起点,向整个寰宇扩散,在银光的统治下,一切差异奖杯抹去,所有思想皆被统御,万众生灵如同机械一般遵照着律法而活。”
聆听完悼亡诗所预见的第二个末日,杰拉米长出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如此,曾经被同谐所吸收的秩序,竟然还死而不僵啊,倒是和我有几分相似呢……我倒是觉得,你口中的另一个末日更加值得警惕,毕竟,我是绝对不会输给这些虫子的。”
仰望着逐渐崩毁的天穹,杰拉米轻吟出声。
“我来欺瞒,我来谋易,我来盗取。”
在杰拉米的吟唱下,自从入手以后就从未正儿八经使用过的玻璃基石第一次解放出它真正的力量,顺着缝隙填补了那濒临崩溃的晶壁。
寰宇之上,琥珀王筑起高墙,构筑起一个个救世的壁垒。
而现在,杰拉米正在做着与祂类似的行为。
“我于众愿映照诸生,浮光掠影,隐不可察如蜉蝣。”
基石,解放。
“一切献给……琥珀王!”
第一卷 : 83 卡芙卡亲自开盒杰拉米
传说,为了抵抗足以摧毁寰宇的灾厄,琥珀王【克里珀】亲手筑起高墙,隔绝诸界。
而现在,杰拉米正在做着类似的事情,解放自己的基石,化作存护一切的屏障。
当然,连令使都不是的他无法像琥珀王那样在寰宇间设立隔绝诸界的壁垒,但如果只是将整个流梦礁保护起来,并非不能做到。
晶壁的裂缝如同蔓延的蛛网,虫群的嘶鸣顺着缝隙不断渗入整个流梦礁之中,宛如传说中末日的降临。
但下一刻,透明的屏障从晶壁的某处开始蔓延,裂缝在玻璃基石的光芒下开始缓缓闭合,就像是时间倒流,裂缝的边缘逐渐向中心靠拢,直至完全消失。
随着裂缝的闭合,晶壁的透明度逐渐恢复,原本模糊的天幕变得清澈透明。
点点星光再度浮现在天幕之上,仿佛刚才那摇摇欲坠的裂缝只是幻觉,流梦礁仍然像以往的任何一个时期,无人关注,但岁月静好。
不过,刚才那宛如天崩地陷的一幕还是深深地烙印进了所有身处流梦礁之人的脑海中,自然也包括了被杰拉米支开,前往时隙广场的知更鸟。
“那些是……玻璃吗?”
虽然没有听到杰拉米解放基石的吟唱,但玻璃覆盖晶壁,将天幕缝合弥补的那一幕还是被她尽收眼底。
短暂地惊愕后,知更鸟重新将视线投向自己的身前,一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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