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啧……”汐见只能咋舌。
他知道就算现在动用武力，也不可能逼迫格里姆开口，对方作为从者，会干脆地选择退去。
“你来的时候的确是单程票，但大神奥丁准备了送你回去的力量。”格里姆对汐见伸出手来，说，“本来想赶在乐园的妖精敲响巡礼之钟前赶到，结果还是因为无法确认你们的具体动向，迟了一步。”
“……”汐见沉默不语。
梣紧张地等待着汐见的答案。
格里姆拧着眉毛，略显促狭地追问：“拒绝接受自己作为救世主的既定命运吗？”
“别逗了。”汐见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命运？连到影之国以前的记忆都没有的我，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他转过身，握住梣拉着他衣摆的手。
“我的『命运』就在这里，梣……摩根就是我的『命运』。”
呆愕一瞬后，梣露出无言的微笑，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的手。
第三十六章 壁画
格里姆立刻露出了一副嫌麻烦的表情，他满腔烦恼地挠着头。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们在这里谈情说爱，师父的新徒弟居然是这种的嘛？”
他开始原地来回走动，在那里一个劲地嘀咕。
“不过奥丁都说想打破死循环基本不可能……我还以为能迅速结束工作回去呢。”
“死循环？”汐见一阵诧异。
格里姆一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表情，只瞟了眼梣之后，才说：“这个也是以后的事，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那你来这里有什么用。”汐见忍不住呛声，“就为了喊我回去吗？”
“啰嗦，我现在可是神明的代理，你的魔术和枪都是源自大神奥丁的东西，同时还是你的师兄，态度放尊敬点啊。”格里姆开始对着汐见摆架子。
汐见顿时被气得额头青筋凸起，还没办法反驳这种坚若磐石的事实。
“你才是态度有问题吧，小鬼。”汐见送开梣的手，走到格里姆面前，“我现在虽然才活了三百年，跟神灵比起来天差地别，但比起师父以前教过的所有徒弟加起来的命都要长！”
“那不就是臭老头子？跟师父还真是绝配。”格里姆挖苦道
“啊啊？”汐见极其不友好地俯下身，跟格里姆针锋相对地盯着对方，“敢不敢出去说话？魔术也好，枪术也好，定叫你心服口服！”
“好啊，我早就想试试了。就算没有朱枪，也能让你看看师兄的本事！”格里姆龇牙咧嘴的表情，像极了一头猛犬。
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神灵代理的泰然。
“没有朱枪那就借你一把，师父送了我两把，没想到吧？”汐见继续挑衅。
站在巡礼之钟旁边的梣，有些无言以对地注视着这一幕。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汐见跟人吵起来，甚至发展到随时要动手的程度。
不过看上去倒是意外地很合得来，估计真打起来问题也不大，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男人之间的问题吧？
像个小孩子一样。梣在心里调侃道。
她决定先四处看看，等两人闹完了再决定接下来的事。
这样想着，梣开始在撞钟堂周围漫步，检查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需要留意时，忽然注意到巡礼之钟的正下方的石板地面，有几块砖看上去并不那么严丝合缝。
尽管缝隙里有不少尘土和和冰雪，还是暴露了出来。
梣感到有些奇怪，她蹲下去用魔杖敲了敲，同样是厚重的石头声音，却又微妙的不同。
下面是空的？
“天溪？方便现在过来看一下吗？”她望向还在那里跟格里姆较劲的汐见。
然后眼看就要开始火并的汐见，马上丢开格里姆和矛盾，小跑了过来。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温度差相当明显，梣都乐得脸上快要笑开了花。
她指了下巡礼之钟的正下方。
“这几块砖好像能够移开。”
“嗯？”汐见眯了眯眼，也注意到了这点，“看上去像是略微花了点功夫掩藏，一般不会有人发现。”
这时，格里姆也走了过来。
“这地方还有暗室吗？我以为已经是废墟了。”格里姆说。
“有空说风凉话不如帮忙出点力气，师兄。”汐见不怀好意地损道。
他伸手试了试，石砖之间缝隙很小，没办法直接敲开，需要魔术辅助。
“你这家伙……”格里姆深深地叹息。
然后和汐见一起动手，各自用魔术干涉，将石砖掀开来放在一旁。
很快，能够容纳一个人进去的暗室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想都不想，汐见率先跳了下去，落在了同样是石头铺就的地面上。
有三四米高，是个相当宽阔的空房间，里面甚至没有灰尘弥漫，恐怕是奥克尼太过潮湿，灰尘都无法逸散。
“怎么样，天溪？”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随手放出卢恩，飘在空中后化作了点亮房间的照明灯。
“可以下来，没问题。”
结果话刚说完，梣就忽地跳了下来，正落在了眼疾手快的汐见怀里。
“稍微说一声啊，我要是没反应过来，你不得把屁股摔成两半了。”汐见吐槽。
“可是屁股本来就是两半吧……”梣愉快地笑了笑，“而且天溪能接住我，我知道。”
“倒也是。”
汐见把梣放下来的同时，格里姆也从上面跳了下来，落在这个密室里面。
被魔术光芒照亮的房间里，四周的墙壁清晰可见。
所以其中一面墙壁与众不同的状态，立刻被他们相继注意到了。
“这个是……”梣缓缓走过去。
“壁画？”汐见眯了眯眼睛。
壁画用简洁精炼的图案，描绘了六只妖精与巨大的野兽，看上去隐约像是在举办祭典。
不列颠也存在野兽，但都是与泛人类史不同，是更适应神代环境的低级幻想种，本质上与大自然的动物没有区别，是妖精们的食物来源之一。
“没见过这种野兽啊。”梣仔细地端详壁画。
这幅壁画放在了撞钟堂的正下方，恐怕原本就是要等敲响巡礼之钟后，让乐园的妖精下来观看。
纯粹的画面，只在角落里，用妖精语写了一个单词。
“那个是——”
在汐见指向那里的同时，梣也看到了。
“不像是妖精语？”她轻声说。
“那个是古代凯尔特的文字，祭神科尔努诺斯？”格里姆忽然开口说明，“在凯尔特神话里，也是掌管狩猎、庆典、生育等诸多方面的鹿角神，不过已经在泛人类史中不算特别大知名了。”
“为什么在撞钟堂的下面，会存放有这样的壁画？”汐见端着手臂，“这也与乐园的妖精使命有关？还是说跟不列颠的‘错误’有关？”
“谁知道呢，反正我被派过来的另外一个任务，就是当你拒绝返回泛人类史的时代，我就需要留下来支援你的一切行动，师弟。”
格里姆一副被迫加班的语气，用手里的节杖敲了敲汐见的肩膀。
“支援我？”
再度意外的汐见，不免感到更多的惊异。
第三十七章 可信的同伴
“到底是什么意思？支援又是怎么回事。”
背对着壁画，汐见追问格里姆。
明明才说过自己是信使，目的是过来通知汐见离开异闻带，回到泛人类史，履行所谓的『救世主』职责。
现在格里姆又忽然说，自己的第二个任务，就是留下来支援汐见。
“刚才不是说过了？我本来只是作为大神奥丁的信使，以从者身份现世，来提醒你不要继续留在这里。”格里姆摊手，“但是神明大人也说了，你老兄的性格，肯定会拒绝。届时我就要作为神灵代理，协助你处置不列颠的事情。”
梣若有所思：“也就是说，那位大神奥丁一开始就预见到了这个结果，做了两手安排吗？”
这个少年并未一开始就挑明第二项来意，显然是因为就算可能性极低，也要先按部就班地办事。
“是这个意思。”格里姆指着自己的眼睛示意，“那位神明拥有能够看穿多次元的眼睛，对于师弟的反应也有一个大致的把握。”
汐见对此倒是能够理解。
上一次在特异点F安排Caster职阶的库·丘林，将冈格尼尔交给他，多半也是因为预见到之后的人理修复，汐见手中缺乏足够强大的宝具，给予了相应的支持。
只不过彼时汐见还未完全意识到自己的权能，所以冈格尼尔才会被伪装成相同材质的魔杖。
现在让格里姆进行所谓的支援，恐怕也有类似的理由。
“也就是说，依旧在诸神的计划之中么。”汐见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格里姆露出戏谑的笑容：“别这种反应，别的神灵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大神奥丁可是相当关心人类和星球的未来哦，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地做这种事。”
“我知道。”汐见了然，“只不过我不理解，你留在这里的意义。如果只是为了增添我们手边的同伴战力，倒也不是不可以……”
“马尔杜克之斧。”格里姆忽然说，“就算过去了三百年，也没办法掌握那件宝具，仅仅是持有而已，对吧？”
“所以？”汐见挑眉。
格里姆伸手指向汐见：“在大神奥丁看来，留在这个妖精国，获得额外的时间和试炼，应该会成为通向解放马尔杜克之斧真正力量的试炼。”
“就不能让马尔杜克直接授予么。”
汐见心里已然明了，格里姆是为了负责见证这场没有明确规则和路线的试炼，但嘴上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那是众神之王的力量，就算允许你使用，自身资质不够的时候，只会招致灭亡。”格里姆扬起下巴，“你应该已经体验过乱来的后果了不是？”
“那就没办法了。”汐见稍稍转身看向梣，她一直在听他们交谈，“我个人对于格里姆……不，瑟坦特还是比较信任的，更不用说大神奥丁。接下来我们在不列颠的行动，势必要像这样增加可信的同伴，所以梣觉得如何？”
梣想了想：“既然天溪觉得能够信任，那我也就觉得可以信任。”
“不，这里的重点是你现在觉得能信任这家伙吗？”汐见笑了。
“应该可以吧。”梣的态度有所保留。
然后格里姆就一副嫌麻烦的表情：“哎，我就知道很麻烦。算了……”
他又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后，先一步跳了出去，回到了外面的撞钟堂。
撞钟堂下面的壁画之中，并没有太丰富的信息。
同样确认过这个空荡荡的密室，除了壁画再没有其他东西之后，汐见和梣也相继回到了外面。
“关于这个不列颠的情况，你现在知道多少？”
最先出来的格里姆，坐在撞钟堂旁边的半截墙上，直截了当地问汐见。
“那么，得看你问的是哪方面了。”汐见说。
“这个世界是如何诞生的。”格里姆进一步补充。
“『神明为最初的六翅亚铃在无之海洋中，创造了能够供他们生活的土地。』”汐见将自己目前整理的内容简单地讲了出来，“这三百年里，虽然我们一直在不列颠各地游历，跟现存的五个氏族都有接触，但其实了解非常有限。”
并不是每个氏族都很排外，是汐见无法信任这些氏族，因此一直很小心地在跟他们接触。
除了镇压灾厄和调停纷争之外，基本上不会与各个妖精氏族深入接触。
毕竟万一不小心暴露出梣作为『乐园的妖精』这一事实，免不了又是一堆麻烦。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存在过神明。”格里姆了然地点头。
然后，汐见将自己迄今为止整理出来的历史情报，再度跟格里姆做了个说明。
“捕食游星成功毁灭了星球的事象……”格里姆捏着下巴，“真是相当大胆的假设啊，不过从结果来推断的话，就是没有遇上星之圣剑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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