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们换个救世主 第262章

　　面见雨之氏族的王妃时，这位气质柔和的妖精女性，正在带着薇薇安，处理氏族的事务。她看到梣带着汐见出现在谒见厅之后，便简短地结束了谈话，屏退了旁人，从宝座上站起身来迎接。

　　“阁下就是搭救了梣的贤者大人，今日能够在这里会面，我深感荣幸。”王妃优雅而礼貌地问候汐见。

　　明明是整个国家地位最高的妖精，却对汐见这样一个外来的人类相当客气。

　　他感觉有一点微妙的内情。

　　“并不能算搭救，是梣将我从冰棺中解放出来。”汐见摇头，站在宝座的台阶下，款款而谈，“只是冰棺破碎时，干扰了梣的魔力运转，破坏了原本万无一失的漂浮魔术，才会酿成那种结果。”

　　回程的路上，他从薇薇安口中得知了自己睁开眼之前发生的事，也迅速得出了答案。

　　多半是摩根在冰棺上施加了什么条件，只有这个时代的『摩根』——也就是梣——触碰到冰棺时，就会自动解除封印。

　　只不过对过去的自己设置宛如陷阱一样的东西，稍有差池，梣就可能淹死在那个冰冷的镜之湖中。

　　太乱来了……太冒险了……

　　汐见的第一感想就是这个。

　　但仔细想想，无疑是摩根对他极为信任，甚至能够在不说明的情况下，笃定他一定能够将过去的自己救起来。

　　“即便如此，也是你救了梣的性命。”王妃郑重其事，“不管是作为族长，还是作为梣的母亲，都应该向你表示感谢。”

　　“就是说啊，贤者大人不用客气的，我们虽然拿不出像样的谢礼，但会尽量保障您在奥克尼时的一切用度。”薇薇安接过母亲的话，补充说道。

　　他看了眼一旁的梣，从对方眼里得到了一样的态度，也没有过多推辞，点点头接受了。

　　随后，王妃坐回自己的宝座，正色询问汐见：

　　“我听薇薇安和梣说，你是为了梣才来到我们的国家。请问是受到哪一个氏族的族长指派吗？”

　　她的态度不复先前的柔和，反而变得有些严肃和审视。

　　“不，我跟其他氏族没有关系。只是为了协助梣，保护她而来。”汐见对此并不意外，他从容不迫地回答着王妃的提问，“不管她身上肩负着什么使命，那都是我应当支援的事情。”

　　原初卢恩其十四，知识的卢恩。

　　这是大神奥丁发现的原初卢恩之中，少有地与战斗无关，更多涉及情报方面的卢恩。

　　只要使用它，便能得到诸神与妖精们有关的情报。

　　在原先的泛人类史，妖精和诸神早已经因为神代退去，而从地表，退到了世界的里侧和表侧，因而这一道卢恩汐见极少使用。

　　原本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在这里启用了这一道卢恩。

　　随后便立刻掌握了不列颠岛的大致情况。

　　更严谨地说，是关于这个岛上的妖精们的分布情况。

　　不列颠分布着六个妖精氏族，雨之氏族只是其中之一，生活在不列颠最北边这个名叫奥克尼的群岛上，建立起名为雨之国的国度。

　　而王妃之所以流露出戒备的情绪，原因就在梣的身上。

　　她并非诞生于岛上的妖精，而是来自『阿瓦隆』的『乐园妖精』，而『乐园妖精』身上，肩负着一项极为特殊的使命。

　　当话说到这个份上，知道内情的王妃便立刻明白了过来，她看向薇薇安：“你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关系到梣和贤者大人的内情。”

　　“诶……我明白了。”

　　薇薇安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听母亲的话，离开了谒见大厅。

　　她走的时候还很担心地看了眼梣，显然是以为母亲要单独训斥梣。

　　等到薇薇安离开之后，汐见在空气里书写，卢恩闪耀着光芒扩散，在宝座周围形成了一道结界。

　　“隔音的……结界？”梣一眼看穿了结界的性质。

　　王妃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安然地笑了笑：“我们的国家并没有能够给梣教授魔术的老师，贤者大人身为人类，却精通魔术，想必您刚才的话也不会有假。”

　　“没有魔术老师？”汐见很诧异。

　　“嗯……所以现在的魔术，都是我独自钻研完成的。”梣害羞地点头。

　　汐见呆了呆：“真厉害啊。”

　　他能感觉到梣身上作为魔术师那独具一格的资质，即便早已知道事实，可看到现在的她，还是忍不住为那份足以让他稍感嫉妒的天才，发出一声感慨。

　　“说起来，梣现在多大了？”汐见问。

　　“诶？啊……现在的话，刚满15岁没多久。”梣害羞地扶了扶眼镜，然后好奇地问，“贤者大人呢？”

　　“猜猜看？”汐见没有直说，“也许内在已经是老头子了哦

　　梣不由得眯了眯眼：“没有说谎……难道是真的？！”

　　明明看上去也就比她大个三四岁的样子？

　　“在这里公开说有点不好意思，等私底下再告诉你。”汐见保证道。

　　虽然年龄已经只剩下记数的意义，毕竟他整个人都已经完成了『固定』。

　　汐见的反应，对梣来说实在是有趣，这个人身上仿佛有着数不清的秘密，却又明确地宣示着，那些秘密并不会对她隐瞒。

　　“无法通过外在判断的实际年龄，擅长使用魔术，人类的身份。”王妃整理着眼前能够掌握的信息，“所以阁下果然是为了『乐园妖精』的使命，才来到这个地方的贤者大人。”

　　“刚才已经说过，我只是为了梣而来，与身份无关，也与责任无关。不管她打算做什么，打算走怎样的道路，我都会在她身边，帮助她，成为她的力量。”汐见回答道。

　　这也是他已经决定好的东西。

　　“我明白了。”王妃淡淡地笑起来，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梣，“我一直很担心这孩子将来要独自踏上旅途，如果贤者大人能够一直陪在她身边……”

　　“母亲大人……！”梣险些惊叫出来。

　　她的态度让王妃有些莫名。

　　毕竟王妃的理解中，贤者是乐园妖精坚定的同伴。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落在梣的耳中，又意味着什么，才会令她如此害羞。

第三章 梣的图书室

　　转动雕花的钥匙柄，梣推开了图书室的门，让开道路要汐见先进去，却被他轻柔地推了下肩膀。

　　然后梣就极其自然地先走了进去，在她的身后，图书室略微厚重的木门缓缓合上，将傍晚时分又开始飘起来的风雪，挡在了门外。

　　透过窗户能够看见簌簌而落的雪花。

　　图书室内安静且寒冷，还有一点点潮湿的空气，让梣在黑暗中顿时紧张起来。

　　倒不是因为跟第一天认识的汐见，在这种夜晚时分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而是因为空气里的这股潮湿。

　　这个房间里放满了雨之国能够收集的所有图书，都是梣心上的宝贝，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这个房间里读那些书，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思考自己的未来。

　　她小心地举起提灯，在房间里缓缓地踱步，将图书室各处的烛火点亮，然后轻轻地关上隔绝烛火的玻璃灯罩。

　　“不用担心，这种程度的潮湿，应该只是房间的白天无人期间，蓄积起来的程度。”

　　在她关上最后一盏灯的灯罩时，汐见用安静的语气告诉梣。

　　“诶？”梣愣了一下。

　　明明她还什么都没说出口，这个人怎么就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啊？

　　汐见抬起手，拂过最近的一排书架，手指隔着整齐罗列的书脊，在空气里写下了对梣来说陌生的文字。

　　随着那个发光的文字，化作细碎的光芒消散在了图书室内。

　　然后，房内的湿意顿时消散，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空气变得干燥。

　　“这种程度应该就可以了。”汐见自然地放下手。

　　“嗯，应该可以了。虽然平时，都是我亲自给房间做除湿工作。”梣微笑着表示感谢，“没想到第一天带客人来这里，就是帮忙做杂事。”

　　将魔术运用在杂事上，事半功倍地解决问题，很符合梣的喜好。

　　“没什么，想到就顺手做了。”汐见摇摇头。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自己只是想看到她无忧无虑的笑容。

　　梣从房间的角落，将放了一摞书的椅子清理出来，搬到了房间中央，汐见这时候则将图书室一侧的壁炉点燃。

　　然后，空气稍稍变得温暖了几分。

　　汐见没有立刻坐到梣搬来的椅子上，而是带着饶有兴致的表情，环视这个房间，除了书籍之外，还有摆放在书桌上的，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有个罐子里还养着蓝色的花朵，是无法在这个季节开花的种类。

　　相当有魔女风格的图书室。

　　“啊……花有点蔫了呢。”梣捧起装了花的罐子，端详里面的情况，“明明已经用魔术保护过了，果然还是有点勉强了。”

　　“在研究冬天也能开花的魔术吗？”汐见问。

　　“不，只是奥克尼的冬天，不管哪里都是一片白色，我想培养冬天也能一直开着的花，哪怕需要魔术维持。”梣轻声说，“最近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都很辛苦，如果能有好看的花装点在房间里，应该能让两位心情好一些。”

　　“父亲大人？”汐见有点意外，“今天似乎就算是晚餐时间，也没见到他。”

　　梣抱歉地笑笑：“父亲大人因为有事，去了镜之氏族，要几天后才会回来。”

　　“是吗。”汐见了然。

　　在不列颠岛的北部地区，生活着两个氏族。

　　其中一个就是在奥克尼建立起了国家的雨之氏族。

　　另一个则是镜之氏族。

　　2000年前，也就是妖精历6000年的『春之战争』中，六大氏族与北方妖精开战，消灭了北方妖精之后，将依赖最后之龙尸骸形成的土地，与不列颠本土连接了起来。

　　1000年后，雨之氏族与镜之氏族就移居到了此地，分别建立起了各自的都城。

　　尽管王妃将这段历史介绍得很含蓄，汐见依旧听得出来，这是杀害其他妖精后得来的领土。

　　汐见本想问问梣怎么看待这份原罪，但话未出口便已经作罢。

　　“怎么了？”梣感觉汐见似乎欲言又止。

　　这时，他从梣的手中，接过来那放在瓶中的花朵。

　　“只是生命力在枯萎罢了，魔术的确是操作事象的奇迹，却也有它的极限。”汐见轻声说，“如果要实现你的目标，我觉得，从头开始寻找对策也许会更合适。

　　在他的话语中，梣看到本来还有些蔫掉的花瓣，重新焕发出生命的活力。

　　尽管肉眼可见的变化无比细微，稍不留神便可能忽视掉，梣依旧在接过递回来的瓶子时，感受到了其内在的生命力。

　　“你做了什么？”梣惊讶又好奇。

　　“只是将流逝的生命力重新补充而已。”汐见看着她的眼睛，“是很笨的办法，你应该也做得来在，只是这样意味着在用自己的生命进行交换，哪怕极其微小，也不能算是明智。”

　　“可是天溪你不是——”梣觉得他的话很矛盾。

　　“我可是贤者啊，这种程度的事情不足为奇。”汐见耸了耸肩，“就当做是一点讨你欢心的小伎俩吧，好吗？”

　　“唔……”梣闷闷地应声，将瓶中花放回了桌子上。

　　这个人还真是毫不顾忌，竟然面不改色地说“讨你欢心”这种话。

　　她低头注视着瓶中的花朵。

　　“实不相瞒，我对这种‘小伎俩’很感兴趣，可以教教我吗？”梣说。

　　“诶？教你，我吗？真的假的？”汐见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我的确有自己的魔术流派……可你使用的魔术，又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如果能够教教我，对我进一步完善自己的魔术，也会有帮助。”梣率直地表达了自己的兴趣。

　　不管是魔术的发动形态，还是构成魔术的术式，甚至包括基盘，对梣来说都十分新奇。

　　“既然你感兴趣，我当然可以教给你。”汐见展颜一笑，“不过卢恩魔术对我来说非常得心应手，但对你来说未必好用。”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嘛。”梣眼中充满了干劲。

　　汐见满眼无奈：“不，我的意思是，光是你自己的魔术流派就很厉害了。”

　　“即便如此——！”

第四章 共同语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