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框ser
一记铁拳深深陷入羽蛇的腹部，腰后修长的蛇尾也在猛然弯腰的同时，如同被人甩直的长鞭忽然像是被什么贯穿般挺得笔直。
杜宾毫不拖泥带水地迅速一手按住霍尔海雅的肩膀，右手转拳成爪，扣向霍尔海雅的手腕。
不用有任何怀疑，手腕被扣住，接下来的只会是擒拿。
第391章 你是自己把脖子伸过来，还是要我替你把项圈戴上
即使已经拼上了一切，但这个时候的羽蛇终究还是太虚弱了。
身体里有着一直在宣泄警报，和自己抢夺身体控制权的纳米微乚粒，一路穿过无人机数不清的围追堵截，被炮击，被电击，还要被人形怪物一样的杜宾撵在身后。
被拳头击中的腹部和整个腰部血肉被劲气贯穿，肌肉僵硬得失去控制，让她连腰都直不起来。
伏在杜宾的肩头望着地板自己正在洒落的鲜血，霍尔海雅的意识已经出现了短暂的恍惚。
然而当她的手腕传来被抓住的实感，她恍惚中的意识还是迅速恢复了过来。
来自一直有着人形机甲一样表现力的杜宾的力量根本无法抗拒，她的手臂被行云流水地扭向背后，然而在杜宾的动作下抬起头来的霍尔海雅，淌着鲜血的嘴角也扯起了一道疯狂的弧度。
一个正在飞速旋转的青色圆球出现在她与杜宾面对面的小腹之间，亘古的风被聚拢向不过网球大小的球体，如怒号般彰显自己的不羁与狂躁。
两人都很清楚，以一条山穷水尽的羽蛇的力量，即使再如何挣扎，最后的力量也不足以对身体强度一直有目共睹的杜宾造成真正的威胁。
但此刻真正的重点其实并不在于杜宾，而是重伤的霍尔海雅。
即使这一记最后的挣扎是霍尔海雅自己用出来的，但是在这样的距离，也并不意味着她这个使用者就能豁免狂暴的风。
杜宾的反应没有任何迟疑。
她松开霍尔海雅的手臂和肩膀，迅速将青风汇聚的圆球拢向自己的双手中，霍尔海雅则是趁机转身就跑。
“轰——！！”
忽然来到大地之上的飓风刹那间充斥了于人而言宽敞，但于风而言却依旧太过狭窄的平台。
奔向窗户的霍尔海雅直接被背后袭来的狂风吹飞了出去，如遭重击地再次‘哇’地吐了一大口血，眼前整面玻璃墙壁构成的落地窗也在顷刻间一同被飓风碾碎，如同绚烂的满天星星般在夜色与城市的灯光中散落。
肆虐的狂风中心，一道人影再次迅速浮现出来。
制服外套变成了热辣背心的杜宾没有分毫动摇地注视着正在摇摇晃晃跑向空洞的玻璃墙外的羽蛇的背影，再次迈开脚步。
“……”
霍尔海雅已经无暇顾及身后的传来的危险气息。
夜色与城市清新的空气正在拂向她的面庞，罗航和杜宾无疑都不着急于一时，他们打算看着她体力彻底耗尽之后再万无一失地轻松把她抓回去的目的根本不加掩饰，但这也同样也是她唯一的一线生机。
霍尔海雅倒向已经没有阻碍的墙外的夜色，一边做好了施展法术的准备。
然而下一刻，她却被忽然到来的光亮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照明弹？还是探照灯？
即使眼睛在强光的刺激下眼泪直流，霍尔海雅依旧在这个时候强迫自己睁大了眼睛。
她已经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因为——
“……”
然后，她忘记了自己的逃生计划。
忘记了用法术飞行，忘记了用法术遮掩自己的行踪，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白色，以及，虚无。
“这是……什么？”
她落在地面。
没有重力带来的冲击，地面依旧是白色，延展向看不到边缘的远方的白。
她回过头。
之前看到的城市与夜色没有见到任何踪迹，只有一栋大楼伫立在整个白色的世界中央，仿佛这个世界唯一的异物与支柱。
她的大脑因为无法理解现状而变得混乱，却看到杜宾从大楼上层空洞的洞口跳了下来，稳步落在她的面前，脸上依旧是不带波澜的平静。
“这是……哪里？”
霍尔海雅下意识地询问，甚至看着杜宾走向自己的面前，都忘记了继续逃离。
杜宾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向侧面一步，让出了正对她面前的位置。
虚幻的方块与光点在她的眼前汇聚，逐渐形成罗航的模样，接着从虚幻变得凝实。
男人向她露出了一个在这种时候让她甚至有些安心，但同样也背后发寒的微笑。
“很惊讶吗？我说过的吧……”
罗航来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笑吟吟地看着她晃了晃手指，“你逃不了的。”
“……”
同样的话语，在不同的时间与不同的情境下，却陡然让人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含义。
从过于巨大的冲击所带来的混乱中逐渐回过了神来，霍尔海雅也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些什么。
至少她可以确定，自己不是忽然之间到了异世界，面前的罗航对情况也有着充分的了解和掌握。
“我们在哪？”
霍尔海雅注视着面前的罗航，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只是，她的心也开始不断向着谷底下沉。
“呵呵，你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才出现在实验室里的吗？”
罗航的脸上依旧带着猫俯瞰着已经被玩弄得遍体鳞伤，无处可逃的老鼠般让人不适的戏谑，但这个时候的霍尔海雅却只能按照对方的提示思考下去。
“我应该是，使用了通行权限之后，被那个雅拉和精灵设计……”
“不完全对，”
罗航再次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好想想，你拿到的通行权限，原本是为了找到什么的？”
“为了……”
霍尔海雅缓缓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笑容愈发洋溢的罗航，迄今为止最为深沉的寒意也忽然席卷向全身：
“虚拟舱。”
罗航并没有开口回答，只是面带笑容地再次划开光幕，向她播放了一段非常简短的视频。
继三段录像之后，隐藏的最后一段极为简短，也绝对无法忽略的录像——
‘……我们的羽蛇小姐的能力确实有些麻烦呢，如果就这样进行入侵式改造的话，即使只是本能反应，持续的信息干扰也很容易对纳米微粒的工作造成影响。’
‘我们需要找一个办法削减我们的羽蛇小姐的体力，最好还是让她主动自愿地把自己榨干，这样才能得到最彻底的效果嘛。’
‘啊，有了有了，杜宾，来跟我一起玩个游戏。’
画面中的两人在令人眼熟的实验中开始了一些额外的布置，而随着布置的进行，画面的样子也逐渐变成了霍尔海雅十分眼熟的一副景象。
自己漂浮在培养槽中，额头和身上四处链接着垫片和线路。
‘我，真的醒了吗？’
这样的念头如同利箭一样贯穿了霍尔海雅的脑海。
她居然直到这时，才真正思考起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而之所以她每一次将力量施展到极限，不断透支力量的同时会有那副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恐怕也正是意味着……
现实的自己，同样也在压榨着身体的力量，因此让系统和信息的运转受到了干扰。
也就是说——
她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副熟悉的画面，而这一次，漂浮在培养槽里的‘自己’，也仿佛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牙切齿，明明看上去十分艰难，却依旧含糊不清地拼命向她挤出了最长的一句话：
‘你这个……蠢材！！！’
“……”
说实话，这个时候有些发呆的霍尔海雅，脑袋里闪过的想法居然是‘你骂我不是等于我骂我吗？’。
一切的线索都在这个时候串联了起来。
罗航不断践踏她尊严和廉耻心的行为，自己所掌握的唯一一线希望，每一次自己向自己发出警告，罗航的声音，或者杜宾以及无人机等等总是会及时地出现，让她根本没有精力深思下去。
罗航这个家伙表演出了一派真的是为了抓宠物，才放任她一直跑的样子，而她居然真的就这样深信不疑地跳进了坑里，而且还自觉地越跳越深。
她都能想象到罗航这家伙在看着自己拼命透支体力逃跑的时候笑出来的那副嘴脸了！！
那个杜宾也就算了，反正一直都是铁着一张脸，但罗航这家伙。
霍尔海雅死死盯着眼前笑眯眯的罗航，胸口止不住地拼命起伏。
一直在那吹嘘雅拉那个过气老演员，你这家伙才是真正的影帝吧，啊？！！
然而，面对霍尔海雅气得脸都涨红，饱满的胸部连绵起伏的模样，罗航却完全没有和羽蛇小姐悲惨的遭遇共情，反而愉悦地笑了起来。
然后，
抬手具现出了一个漂亮的项圈。
他笑眯眯地看着面前无处可逃的羽蛇小姐。
“你是自己把脖子伸过来，还是要我替你戴上？”
某种阻隔悄然间消失不见，霍尔海雅已经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真正的躯体被外物入侵，大脑神经和脊椎都被其他物体链入。
然而，因为她之前不遗余力的压榨，她的身体现在已经彻底陷入了最为枯竭的虚弱期，对于正在进行的，对自己身体的入侵，除了眼睁睁看着以外，她根本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也许就和罗航说的一样，
是她自己把脖子伸到了罗航的面前。
“……”
霍尔海雅安静了一会，忽然逐渐平静了下来，直视着面前的罗航，
“我承认，这一次是你赢了。
不过，不要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事，同样可以在现实再次发生。”
罗航也笑了起来。
“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是，其实纳米强化根本不会影响记忆，还能改善你的寿命；
坏消息是，有你刚才提供的数据，我们的防火墙也升级了呢~”
她对此无言以对。
即使承认失败，她也并没有伸出自己的脖子，但同样的，男人亲手将项圈戴在她的脖颈上，她也已经无力阻拦。
第三百九十二章 【击掌】
“……”
霍尔海雅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她的眼前除了透明的溶液与培养槽的外壁以外，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罗航已经坐在了正对向她的座椅上，身后站着一如既往的杜宾。
“簌簌——”
液面令人熟悉地开始下降，霍尔海雅的视线却落在了座椅上笑吟吟的罗航手里青黑交织的精致项圈上。
“……”
脚尖触到了实感，依旧是忽然涌上来的充沛体力，和全身上下状态良好所带来的充盈感，让上一刻的记忆还停留在严重透支和重伤状态下的霍尔海雅不由得有些恍如隔世。
她随手扯掉自己身上的线路，向前迈下培养槽的底座，赤足踏上微凉的地板。
来到座椅上依旧挂着那副万年不变的微笑的罗航面前，霍尔海雅也没有了第一次苏醒时一丝不挂面对男人时的波澜，只是静静地站在罗航的面前。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雅雅？”
罗航微笑着将双手叠放在腿上，但依旧没有掩饰自己手心下压着的项圈。
“我应该说些什么吗？”
有些让人出乎预料地，霍尔海雅的声音既不显得沉重，也没有失败之后受制于人的丧气或是怒气，反而像是回到了最初带着游刃有余的轻松与撩人。
“我的尊严和高傲已经全都被你践踏了一遍，我的秘密也被你挖得比我现在身上还要干净，你应该是清楚的，对于从最初就知道自己寿命的羽蛇而言，死亡反而是最不值得在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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