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之诗与崩坏交织的旅途 第8章

　　扑腾——

　　这是因地形改变而动作变形的魔像之声，在炼成阵启用之时，阵势覆盖的圆形地面尽数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命。

　　玛纳疯狂的涌入，卷携着大气内的魔力一同灌入炼成之阵，恍惚间，塞拉还感觉到了冥冥之中的生命意志，无数的草木同仇敌忾，尽其所能的奉献出点滴的力量，最终汇成连世界都能撼动的伟力。

　　此为生者之世，而非亡者之界。

　　“吼！”

　　黝黑的泥土翻腾，覆盖面积不大的圆环范围之内，已经化作事实上的泥沼严重限制了魔像的移动，而在汲取玛纳与魔力的时刻，塞拉还明确的感知到了生命的律动。

　　浑浊但纯真的许多生命一同攀上魔像巨大的身躯，连污秽的绿辉都能淹没的流状泥土介于液态与固态之间，虽是浑浊的泥土，但却是无垢的真理。

　　（卡牌制作成功，【无垢的泥偶】，铜卡，简介：初学者塞拉机缘巧合下第一次炼成所得的有心之泥，尽管没有固定的形体，但作为新手之作已是登堂入室。）

　　（特殊机制：融合，简介：单一的泥偶是无形的卖萌之物，但当它们团结起来时，就算是一无是处的泥巴，也能拥有强大的力量。）

　　无心关注忽然出现的提示，第一次依照自己能力印出卡的塞拉现在还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操作，轻吐出一口浊气的她伸手，向上虚握，一时之间，埋藏在炼成阵中的第二重手段便已显现。

　　坚韧、锋锐的众多丝线若风，自地底冲出而编织为强力的网络，牢牢的缚住了被泥沼以及泥偶们所限制住的魔像，本为支配所用的丝线在塞拉的精密操纵下已是化作了纤薄的刀刃，震荡的玛纳正试图以高频率击穿魔像的外壳，瘫痪其行动能力。

　　现在的我，居然能做到这么多的事情……

　　回过神来，塞拉目睹着眼前的由自己造就的一切，顿感一阵惊讶，同时，心底充盈的成就感满溢而出，在女孩的脸上刻画出了静谧而美好的笑容。

　　“吼！”

　　不甘心就此沦陷在泥偶与泥沼之中的魔像发出疯狂的吼叫，狂暴的魔力一时挣开覆盖了三分之二身躯的黝黑泥土，右手所持的不祥之剑也在汹涌的怨念作用下挣脱玛纳形成的高强度支配之线，一时之间，被亡者腐化的符文剑锋轰然劈下。

　　“嗯嘎！”

　　空中的泥尘巨像本想找寻机会补上最后一击，但在这一下面前，说不出的急躁就攀上了它真诚的心灵，前所未有的魔力翻涌，迫使它不小的身躯在半空炸开了纯白的音障之壁。

　　但是，即使是突破了音速，它的速度依旧是慢了。

　　巨剑未落，而风压先至，体会到遍体生寒感觉的塞拉目光轻移，剩余的一星半点玛纳就做好了全输出的准备。

　　咔嚓。

　　不大不小，那柄符文巨剑正好可以触及女孩所在的部分不翼而飞，陡然出现的空洞超乎魔像的理解，而这一下的防守，正是【异界传送】分解所带来的空间系才能。

　　瞬间开放，瞬间关闭，不知道通往何处的空间通路就能造成类似于切割的效果。

　　“因为实在是躲不开，所以我就只好把那一部分送到异次元去了。”

　　眨眨眼，忍着体内的亏空，塞拉对魔像笑了笑，现在，她倒是知晓魔像暴走的本质了。

　　支配之线是灵体之线，对于附体在魔像之上的【巨型狂灵】来说，被束缚住的它现在已经失去了脱离魔像的可能，只得在泥偶们的攀附中逐渐沉沦。

　　至于全部被泥偶覆盖后会发生什么，塞拉表示自己还是个初学者，什么也不知道。

　　“嗯嘎！！！！！！”

　　突破了音速的泥尘巨像闪耀着愤怒的魔力光辉，如蓝色的光炮般，可怕的力道轰然砸下之后，不仅是魔像彻底被泥偶们吞没，飞溅的黝黑泥土顺便也把塞拉变成了一位乌漆麻黑的混小子。

　　“橙先生！！！！！”

16.心之所在

　　“喔嘎！（没事吧）”

　　从泥偶们的欢呼中脱身，身上不沾有半点泥巴的泥尘巨像来到瞪着一双蓝眼的女孩面前，发出了关心意味浓重的问候。

　　“……”

　　正面是一身泥巴，就像是在泥沼里打过滚一样的塞拉眼睛微眯，幽幽的蓝瞳中便闪出了不那么友善的光芒。

　　可当这道不友好的眼神落到橙先生身上时，她便看到了黯淡下来的圆环图案，似乎是刚才的攻击已将全部玛纳耗尽，让巨像回归了原来普通的状态。

　　算了，至少橙先生也是为了自己不是么。

　　“下次，注意些。”

　　口气有点冷硬，不过后来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温和，把注意力打回到泥沼上的塞拉现今已看不到魔像的踪影。

　　泥尘巨像愤怒的从天而降，愤慨的一击已经将它完全打到了泥沼之中，而那股充斥着恶意与怨念的魔力源头也已完全消散。

　　呼吸之间，恢复了一点玛纳便化作风，温柔的将身上的泥土缓慢剥下，蹲下身的塞拉将白嫩娇小的手掌伸出，在距离泥沼只有几厘米时，泥偶们的响应就奏响欢乐的嘟嘟曲。

　　仿佛源源不断的泡泡从泥沼底下升起，在浮到地表时就因气压炸裂，啵啵、嘟嘟、咕咕的各种童音似是不同泥偶的个性表达，不一会儿，塞拉就见到了其中的大个头。

　　一团生动活泼的泥巴不知是从何获得的动力，它奋勇的一跃，就从泥沼里跑了出来，落到塞拉掌心的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就是莫名的生出了一对芝麻大的黝黑小点，在普通泥巴的基础上还多出了一根奇奇怪怪的线条，除了张不开之外正好充当嘴巴的功能。

　　芝麻小点从圆形拉伸，便也变成了弧度柔和的线条，长着三根线条的流态软泥现在正在创造者的手心里欢笑着，亲近的态度一览无遗。

　　感觉，有点像是史莱姆的样子，就是个头太小了，连我的手心都填不满，如果按这个体型判断，这个泥沼里该有多少啊……

　　想到之前好像有什么提示的塞拉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私库，就发现了其中多出来的一张奇妙铜卡，尽管数值不怎么理想，但特殊机制融合还是引起了她的关注。

　　（卡牌【无垢的泥偶】，铜卡，特殊机制：融合，简介：单一的泥偶是无形的卖萌之物，但当它们团结起来时，就算是一无是处的泥巴，也能拥有强大的力量。）

　　软乎乎、冰凉凉的单一泥偶确实挺萌的，不过融合，到底是要怎么做呢？

　　眼前的这片泥沼就是融合之后的产物吗？可是也没看到什么强大的力量，束缚能力倒是很强来着。

　　细思之下，就算是有着一些粗略的想法，但此刻也没有能够实现的条件，在塞拉思考过程中，泥沼之上的乐曲就忽然换了调子，许许多多的泥偶们上下跳跃，如同海上的飞鱼般，细密的黑色泥点蹦跶之声滞涩而欢快，配上泥尘巨像拍肚子的闷声就像是置身于春雨中。

　　闷闷的雷声划破天际，沉沉的雨滴鸣响人间，一派生机之景焕然展开。

　　有了生命的真理们，其律动自然而和谐，该说与不该说的尽在其中，一时间，塞拉的心灵也尤为安宁起来。

　　送走了亡灵的草原上，流淌在世界的风里，慢慢的响起了悠然的吟唱，那声音温柔而空灵，因参与颂唱者皆是生命而具有灵魂，因满是期盼与向往而得以唤来奇迹。

　　自愈的大地抹去亡灵怨毒的痕迹，朽坏枯黄的枯草再度焕发生气，无瑕的蓝天上，恢弘的天体亦是参与在万灵的合唱之中。

　　塞拉不知道眼前发生的究竟是什么现象，但她知道，自流转的风中，轻柔的万灵正在齐齐高歌，歌颂着可贵的生命。

　　命与灵的流转，生命本就是最伟大的奇迹。

　　纤薄的赤足走过富于绿意的大地，自身的灵同样参与在大合唱中的塞拉心绪空灵而娴静，虽没有启示状态下灵感频发，但被草木所簇拥，被云朵所包裹着的她已经对心与灵有了实在的体验。

　　——世界是活着的。

　　真好。

　　合唱终了，停在魔像破开的设施空洞之前，体内玛纳充盈的塞拉得以目睹地底设施的样貌。

　　光芒终于撒进了黑暗的地底，但是一片狼藉的它已经失去了以前的静谧与秩序，无有不祥魔力残留的地界彻底变为了废墟似的事物。

　　“窝…（低落）”

　　头上顶着一朵白花的泥尘巨像看着被毁坏的设施，也不由发出了一声低落的喔声，想必曾经在这里诞生的它也体会到了第一次家园被毁的悲伤吧。

　　“橙先生。”

　　没有第一时间下去探索，塞拉转而用自己的小手轻轻按在了泥尘巨像胖乎乎的侧腰上。

　　女孩的心脏在跳动着，微弱但持续的力道通过鲜活的血液流过手心，似是也传递到了泥尘巨像的心中。

　　“喔？”

　　橙先生用那双搞怪的大小眼看起了还没它肚子大的小女孩，没有焦距的眼里倒映着塞拉似是泛着星光的笑颜。

　　“今后的旅途，我们一起走下去吧。”

　　塞拉清亮的蓝瞳里带着期盼以及希冀，光彩夺目的双眼与浅笑足以盖过太阳的光辉，是橙先生眼中举世无双的珍宝。

　　心思细腻的它微微停顿，它看了看这片广袤的、熟悉的草原，又看了看脚底下破败的诞生地…默然间，它小小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拳，一只能够带来安心的坚硬拳头。

　　“嗯。”

　　“那么，一言为定。”

　　小小的手掌握拳，轻轻的与橙先生的大拳头相击一次以做约定，微妙的灵性直觉就此消失，取而代之是某项在灵觉中响起的提示音。

　　（卡牌【泥尘巨像】发生变化，请主战者塞拉自行查看。）

　　“好耶，接下来就请橙先生帮帮忙啦，虽然魔像破坏了很多东西，但是应该还会有什么好东西留存吧，我们赶紧下去搜刮吧！”

　　温馨的时刻过去，暴露了什么的塞拉摩拳擦掌，高兴的眉梢已满是对“开宝箱”的期待。

17.这可真是丰收呐！

　　丰盈的玛纳在地底空间之内穿行，由一个节点而延伸至另一个节点，仿若蛛网般的系统便自沉眠中复苏，道道幽静的光华为这里带来了光明。

　　充当灯泡作用的是墙壁上刻画的符文，塞拉现在注入的玛纳按量来说应当可以提供一小时左右的照明，而在这光明将临的地界里，奇特组合的搜刮之旅才刚刚开始。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从还算是熟悉的工坊区域里抢救出几具还能用的悬丝傀儡（人偶），兵分好几路的塞拉在维持住操作精度的条件下，便在许多的地方收获了不少有用的宝贝~

　　（获取卡牌【魔导飞弹】，铜卡，简介：普通的攻击术式，不用抱太大期望。）

　　（获取卡牌【魔术的一击】，铜卡，简介：简单的攻击术式，不用抱太大期望。）

　　（获取卡牌【马纳历亚防御阵】，铜卡，简介：马纳历亚学院郑重声明，我们学校不教魔弹。）

　　……

　　虽然大部分都是铜卡，按照稀有度来说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但架不住获得的数量多呀！

　　翻到的大部分卡牌均来自于一处图书馆样式（【魔法图书馆】）的区域中，看样子似乎是基础理论的存放地，幽深的模样充满了知识的力量，可惜的是，塞拉并不认识书籍上的文字，唯有几本存有少量魔力的书籍可以借由玛纳与魔力的共鸣而进行阅读。

　　“欸？”

　　灵性的阅读飞快，一不留神间，魔力耗尽了的书籍就回复了原本让女孩看不懂的样子，而这时，熄灯了的图书馆也变作了一片漆黑，似是在告诉塞拉：闭馆了，该回家了。

　　嘎吱嘎吱嘎吱。

　　悬丝傀儡老掉牙的关节活动声传来，在黑暗的图书馆里马上就造成了恐怖的阴森氛围，要不是支配之线的存在告诉塞拉是回归的友军，她还真会生出一些害怕的情绪。

　　不伤人的温和火焰攀附在图书馆的天花板上，作为玛纳之火而照耀四方，有序分裂之后，每一朵火苗均是一盏明灯，让图书馆重回亮蓝色的光明。

　　做完这些后，塞拉才把目光投到了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傀儡们身上，眼见所携带的书籍均保持原状，便开始了最后的一番搜寻。

　　书是人进步的阶梯，因它凝结了过往岁月的不朽智慧，在人偶学说中，不朽的智慧则体现为人体的探究成果。

　　找到了。

　　女孩所找寻的事物在眼中隐隐泛着七彩的彩虹色光辉，纤薄的纸张连成一片，明明是大师之作，是繁复知识的集合，可具体来看也不过是一指厚度的微缩书籍。

　　（获取特殊卡牌【奥契丝设计图·其二】，虹卡，全设计图收集进度2/3，简介：人偶奥契丝设计图中关于材料、零部件制作的内容。）

　　【设计图其一】是关乎物质性的设计，是包括生命循环系统在内的全身机体细节，按照【设计图其二】来看，【设计图其三】难道是精神性的赋予？

　　按照自身对人偶学说的理解进行推断，对于制作属于自己的人偶的这件事，塞拉顿感头疼。

　　因为，在自己这般高强度的搜刮之下，居然也没找到最后一份设计图的半点踪迹，她很难不去猜想最后一份设计图已不在设施内的可能。

　　寂静而沉重的风流转在亮堂的蔚蓝图书馆内，轻轻的呼吸中，无言的厚重与冰凉着身，置身于书与时光的氛围中，塞拉既无奈又平和的叹了一声。

　　该走了，不过在走之前，还是把这里收拾好吧，即使是再破败的图书馆，也有着传道授业的尊严。

　　焰火灼烧，深邃的玛纳之火烧却灰尘，继而化作流畅的清风，带走室内的一片沉闷，待人影渐渐远离，黑暗笼罩下的地带业已纯净无暇。

　　涌动的玛纳为女孩走过的道路点亮光明，抱着书籍的塞拉脚步轻盈而富有活力，环绕着恬淡文静的氛围的她一经走至入口之前，就听到了泥尘巨像独有的招呼声。

　　“喔喔。”

　　“嗯，我们走吧，橙先生。”

　　清亮的光粒散溢，暖呼呼的阳光下，女孩与泥尘巨像的身影便已消失不见，唯有梦幻般的美好余辉显露，继而若泡沫般的溶解在了世界之中。

　　仿佛更古不变的地底设施一直都待在这里，蜗居在大草原的地下，没有意识的它现今依旧在等待着，等待着它完全沦为废墟的一天到来。

　　只是，时不时到来的某位一直都在维护着这处因时空交集而荒废的地域。

　　清丽的银发束为双马尾，倾泻而下垂在两侧，泛着疑惑的红瞳如宝石般绚烂明亮，少女身着黑色的连衣裙，白皙的肌肤透着玉色的光泽，好似精美的工艺品，不可多得的美貌正是经由他人雕琢而成，在她的身旁，还有着一具高大的傀儡伫立。

　　“是谁来过了这里吗。”

　　那个巨像又跑哪里去了？

　　少女盯着荒废了不少的设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