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囚心
虽然心中尚有未能了结的遗憾，但……如今的她，已经无法再对眼前的少女出手。
哪怕，这只是对方的一个假身。
这一刻，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带着最后的遗憾，告别这个世界。
可就在这时……
“我会时刻监视你。”
迦梨远程操控的「子嗣」，在说完这一句话后，便开始了形变。
顷刻间，它化为一条血色的小蛇，窜到了雷电芽衣身上，缠绕在其脖颈处。
此时，血色小蛇吐着信子，眼神依旧冰冷。
雷电芽衣也能清楚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冰冷触感。
可她并未反抗。
只是……
“多谢。”
她这么轻声说道。
迦梨没有再回应。
雷电芽衣显然不知道，迦梨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地这么做，其实和她之前的请求，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只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忠实于自己的信仰而已。
因为冥冥之中，迦梨感受到了……
或许，只要跟着雷电芽衣，跟着这个仇敌，以这彼此绝不可能融洽的诡异关系，走完这段最后的旅程。
她，就能见到自己所信仰的，真正的「神」。
毫无疑问，这对任何一位真正虔诚的信徒来说，都是……
最梦寐以求的事情。
******
与此同时，北非，撒哈拉沙漠，新生世界蛇总部，地下基地中。
伴随最后一个入侵者被凯文一剑灭杀，此时他身边还站着的，只有一位空悬的修女，以及同样空悬的，大量灰发赤瞳的少女人形。
眼下，基地内的大半人员，都被转移到了数百公里外的临时避难所中暂住。
符华，以及科斯魔、格蕾修等记忆体，正在那边充当护卫工作。
阿波尼亚没有一起跟过去，一是因为那边有符华和小识在，二是……她需要全面检查一遍总部基地，看看这边是否还有入侵者残党隐于暗处。
如此，才能避免后续出现新的问题。
这时候……
“检测到基地内的空气中弥漫有某种高危病毒气体。”
旁侧的其中一位少女人形，突然开口，“初步分析，该气体无法对进行过超变手术，完成基因改造的融合战士造成任何负面影响，但能够威胁到其他身体素质一般……也就是普通人的生命，且感染速度极快，传播性极高。”
“命途行者……相关资料过少，持保留意见。”
“本机建议：尽快对组织内所有已避难人员进行全面的身体健康检查，并隔离所有感染者，可有效阻止疫病影响范围扩散。”
显然，奥托留下的其中一着后手，已经被超级人工智能「普罗米修斯」迅速发现。
凯文的眉头，又一次皱紧。
病毒……生化武器。
这又勾起了他曾经那久远的不好回忆。
以及，今天遭遇的种种……
“死之律者。”
此时，手持炎剑的他，目光森寒。
“普罗米修斯，能定位到敌方的老巢吗？”
他这么问了。
对于这个曾经一直陪伴在梅身边，照顾她生活起居，担任其科研助手的超级人工智能，哪怕在当前这个时代，她才刚刚诞生，凯文也还是比较熟悉的。
所以，他与她说话，并不显得生分。
而后者闻言……
“目前已通过检索「虚空万藏」内隐秘留存的记录档案，确认到敌对方首脑人物「奥托·阿波卡利斯」建立的世界泡据点，共计13处。”
“需要我将你传送过去吗？”
旁侧的少女人形手中，浮现出了金色六面体形态的「第一神之键」。
对此……
“传送吧。”
凯文当机立断，“这边……病毒的事情，相信你们能够解决。”
梅、维尔薇，乃至刚刚诞生便踏入命途的普罗米修斯，的确都很值得信赖。
白发青年（？）紧了紧手中的「天火圣裁」，“我，则去处理我能解决的事。”
“确认指令。”
少女人形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声。
然后……
“开始传送！”
******
同一时间，在希儿受困的那处世界泡中。
“布洛妮娅姐姐……”
“嗯，我在。”
短发少女与刚刚苏醒的灰发少女一起，并肩坐在一张石质长椅上。
旁边，主色调蓝白相间的重装小兔，已经变回量子机器人形态，悬浮于一侧。
后者依旧如同她最初被创造出来时那般，无比尽职地守护着少女们的安全。
同时，她也默默注视着、记录着少女们的一切，甘苦酸甜，点点滴滴。
她或许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守护者，其实做不到什么，也无法为少女们多做什么。
如今的结局，便已经证明了一切。
所以，她希望自己至少能见证……少女们这并不波澜壮阔的最后。
可就在这时……
“奥托，撤去你那恶心的手段。”
希儿语气冰冷。
她直视着身边灰发少女的眼睛，“布洛妮娅……她从不用「我」来自称。”
“你自诩的言而有信，就这么廉价吗？”
“……”
灰发少女不发一言。
希儿目光微凝，“你不用再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这么说着，她又长叹了一口气，“我会帮你，帮你拖住凯文。”
“哪怕我再怎么不情愿。”
是的，她妥协了。
向自己时下最厌恶，厌恶感甚至更胜于凯文的人妥协。
如此卑微地，只为了……
“我只想，现在能和她好好道别。”
“难道，你连我的这点权利也要剥夺吗？”
少女语气中的怒意与不甘，已然被压制到了极致。
面对这样的她……
“抱歉，是我唐突了。”
隐约间，似乎能听到一声男音的叹息。
希儿并不知道，这是踏入「欢愉」命途的奥托，用以控制他者精神的手段本质。
分身。
自始至终，都只是「分身」。
只不过，以前就擅长意识转移的奥托，能够将自己的分身意识，转移到别人体内，进而做到类似「半夺舍」的事。
是的，很恶心。
如今的德丽莎，便是被这样控制。
而现在……
“！！！”
灰发少女的双眼，逐渐恢复了清明。
显然，哪怕是奥托，唯独在这种时候，这个恶人会选择尊重他者的真情。
他的分身意识，在布洛妮娅体内，主动消散。
毫无疑问，对于一个习惯冷血地算计一切的人来说，这种做法其实并不保险。
可眼下，奥托依旧选择退去。
或许，这份信念，是他时至今日依旧留存的，唯一的底线。
灰发少女，不再被其掌控。
“希儿，你……”
这个瞬间，熟悉的感觉，熟悉的人，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
希儿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布洛妮娅。”
她不再用上那不属于自己的，「姐姐」的后缀。
她轻声说，“很抱歉，强迫你一直陪我这个自欺欺人的家伙，玩着虚假的过家家游戏。”
“不过……”
她叹息道：“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也该说再见了。”
第二卷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化蝶
“再见，布洛妮娅！”
在毒气弥漫，充斥着死亡气息的世界泡中。
当希儿亲口说出这简短的几个字……她发现，自己现在，身心竟都无比地放松。
仿佛，某种重担被彻底卸下。
其名为：谎言。
意为：虚假。
这一刻，布洛妮娅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短发少女，似是而非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