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子小天使
兰巴德酒馆，这是当下须弥城最火热的酒馆，许多须弥年轻人都喜欢徘徊在这里，只因这里是难得的适合社交的场合。
二楼是一片比起一楼在视觉上要显得更加开阔的地方，这里被设立为了“棋牌室”，供年轻人消遣、打发时间，此时这里围绕着不少人，其中有一块地方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阿祭松开了琥珀的手，脚步很是欢快地向着那块地方跑去，口中更是念念有词：“大风纪官！我前来接受你的挑战！”
人群听到这样的声音连忙让出了一条道路，他们大多看起来都认识阿祭，而被他们围着的那桌椅处，此时正坐着一个琥珀十分熟悉的人，大风纪官赛诺。
赛诺似乎正与另一个人在进行游戏上的比拼，此时正好结束，他的对手已经在收拾自己的卡牌，而赛诺闻言也站起了身，与阿祭对视着，两人的站姿就像是两位即将要进行比拼的绝世强者。
“……你终于来了，奈菈。”赛诺的语气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正式，阿祭闻言露出了颇为嚣张的笑容，隐隐能看到露出来的小虎牙。
明明这应当是一个过于中二的场景，但落到这两人身上竟然毫无违和感，琥珀颇有些疑惑当前的情况，她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的人，问询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你不知道吗？赛诺大风纪官是一位资深的七圣召唤玩家，并且实力非常强！而另一位是赛诺大风纪官外出前去执行任务的期间突然出现的新星，她以强大的实力打赢了在场的许多牌手，也因此赛诺大风纪官回来后一听到有如此强大的存在立刻就下达了战书。”
“赛诺大风纪官所使用的的卡组乃是以他自己为原型的卡牌作为核心，而奈菈则是使用以赤王神使琥珀为核心的卡组，这都是很强的卡组，今天应当是能看到一场很精彩的决斗了。”
老练的玩家为琥珀解释着，琥珀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两人的方向，此时阿祭已经坐在了赛诺对面，面前摆放着三张卡牌，而赛诺也在自己面前摆上了三张卡牌。
赛诺中央的那张卡牌正是印着他的画像的卡牌，而阿祭中央的那张卡牌上赫然印着琥珀的形象，在风格上主要表现神使的神性面，琥珀距离桌子有一定的距离不太看得清卡牌的效果，而老练的玩家似乎是觉得琥珀是新手便给她简单解释了一下七圣召唤的游玩方法。
简单来说便是每个人能出战三张角色牌，并能使用手中的“行动牌”给自身带来各种效果，角色卡进行攻击、释放技能需要消耗对应元素的元素骰，行动牌根据效果不同同样需要消耗不同数量的元素骰。
所谓元素骰便是整个游戏最基本的“资源”之一，刨除一些效果外每个玩家一开始只有8颗元素骰子，在每一回合开始前需要进行投掷，能投掷出不同的元素属性，总计有八种结果，除了七元素外还有“万能元素”，不同属性的角色进行攻击、释放技能需要消耗对应属性的元素骰子。
听起来倒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游戏，或许之后可以随便玩玩打发打发时间，琥珀看着阿祭那兴致勃勃的与赛诺进行对决的样子，心中也解开了阿祭这几天在外面都做了什么的疑惑——合着连着打了好几天的牌。
整个七圣召唤遵循元素反应的准则，利用元素反应同样能给自己带来各种优势，阿祭与赛诺对这个游戏的理解都很深，两人约定好了三局两胜制后开始了为期半个小时的对决，一胜一负后在最终的第三场阿祭棋差一招，由赛诺险胜。
“唔姆……结果输掉了，要是我最后预料到你之前刻意更换角色是为了第二回合叠出更高的伤害一口气斩杀的话，提前做出应对应当就不至于输掉了。”阿祭叹了口气，稍稍有些失落，“不过在这方面上确实是你更强。”
“你的年纪比我小太多了，即使如此都能让我用出全力，已经非常厉害了。”赛诺站起身，郑重的与阿祭握了握手，肯定了阿祭的能力，“我也只是险胜罢了，期待下次与你的决斗。”
大抵是之后还有正事在身，赛诺快步离开了酒馆，先前那场精彩的决斗很好的调动了周围人的决斗之魂，他们纷纷找到了心仪的对手开始新的决斗。
阿祭因为失败所产生的的小小挫败感很快就在之后的用餐中消失了，两人又相伴在须弥的商业街转了一会买了点小吃与零食，享受了一下这闲暇的时光。
琥珀自觉再过段时间她大概就能适应当下这般悠闲的时光了，虽然有重大的计划，但那些东西是急不来的，或许在这期间除了研发一些新东西，当个冒险家平时做做委托锻炼锻炼武力也不错。
一边在心中计划着接下来的打算，一边朝着须弥城的住处走去，接下来两人度过了悠闲的晚餐时间，琥珀按照计划学了两个小时，爬上床来到了休息的时间。
在须弥城中，除了小孩子外是很少有人会做梦的，在教令院的宣传下做梦成了不成熟的象征，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所谓虚空终端并非只是表面上宣传的那么好的东西，它从属于智慧之神的权能，而梦境同样是智慧之神的权能，不会做梦的并非只是成年人，而是佩戴虚空终端的人。
——虚空终端便是夺走须弥人梦境的元凶，当下掌控虚空的乃是当代大贤者阿扎尔，他想要利用须弥人休眠时的大脑来共同思考一个问题，以此来得到最终的答案。
琥珀知晓这一切，她并没有睡觉时依然佩戴虚空终端的习惯，饶是如此她也很少做梦，可今天除外。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她熟悉的房间，而是一处宛如仙境的乐土，生机盎然草地，茂盛的树木，完全不害怕人、在此处悠然生活的各种动物，还有不远处那座宏伟的宫殿。
“……嗯？”琥珀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了浓浓的疑惑，她十分清楚自己在做梦，像这般奇妙的梦境上一次还是面见赤王，那么这次会是什么情况？
怀抱着警戒与探究欲，琥珀迈动了脚步，向着远处的那座宫殿进发。
而等到她跨越森林，来到宫殿附近时，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宫殿前的广场，而广场上有着各种各样的植物，华丽的瞑彩鸟围绕着宫殿飞行，与星蕈形成奇妙共生关系的蕈猪在此处悠闲的踱着步，池塘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游鱼，其池水更是清澈，边缘处生长着荷叶与月莲。
几颗果树生长在池塘旁，挂在果树上的是饱满的果实，除此之外这里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小田地，上面种植着不同的作物，整个地方看起来并不完全遵循现实的常理，这也让琥珀更加确认这并非现实。
可这里又是十分美丽的，透露着浓浓的安宁祥和，这大抵是最符合“梦幻”二字的地方。
一只驮兽发现了琥珀的存在，它头上的两只耳朵好奇的竖起，慢悠悠的走上前来，琥珀伸出手轻轻抓了抓驮兽的脖子，入手的触感与现实很是相似。
“诶？怎么会有人能来到这里？”一道声响自不远处传来，琥珀看向声源处，入目的是一个穿着白色与绿色为主基调的服装的娇小女孩，那双闪烁着智慧的色彩的眼瞳中有着与“四叶印”一模一样的印记，看起来颇为不凡。
而她的声音同样是很特别的，比起常人要平淡很多，其中蕴含的情绪含蓄而又浓厚，是一个听上一次后就很难忘掉的声音。
她对于琥珀的到来很是疑惑，那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意料所产生的疑惑，而等到琥珀从驮兽身旁走出露出全貌时，她的眼神更为惊奇。
“——是你，赤王的神使。”
第三十五章：计划外的接触
“嘎吱，嘎吱……”
在这独属于智慧之神的梦境中，与今日多出了一位预料之外的访客，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一人一神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但对于为何琥珀能来到这里，她们都思考不出什么答案。
“……可能是你身为星海外的存在，加上你身上有赤王赋予的神力印记，机缘巧合之下连接到了我的梦境吧？”布耶尔坐在由藤蔓与木板制作而成、挂在一颗树的树枝上的秋千上，尝试着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她的秋千晃荡的频率并不快，幅度也很小，专心的在思考。
而比起布耶尔，她身旁的琥珀当下简直放飞了自我，秋千被她荡的很高，拂过脸颊的是恰到好处的清风，这种脱离地面前后晃悠的游戏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有再次尝试过，仔细想想，似乎前世也有好几年没有体验过了，忙碌让她无心去关注这一切，而当下的闲暇使她重拾了一些东西。
“唔——”布耶尔看着身旁琥珀那完全不在乎这背后的原因，玩的不亦乐乎的模样，这样的表现再次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之前时不时就会借助赤念氏族附近佩戴有虚空终端的人的身体来到处看看，观察与上次的差别，从不少人口中都听过他们对于“赤王神使”的看法。
在她的认知中，赤王神使是一个理性而又强大的存在，能看透人心，能分辨善恶；能精准的把控局势，能做出各种出人意料但又常常能带来超出想象的好处的决策，是一个真正配得上贤明二字的人，真正为须弥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这样的存在似乎与当下荡着秋千发自内心的笑着的琥珀并不相称，但她们又偏偏是同一人。
“……你有在听我讲话吗？”布耶尔看向琥珀，语气依然保持着平静，她并没有丝毫的气愤，那样的情绪鲜少出现在这位有着与大慈树王一脉相承的慈爱的神明身上。
“自然是有的——”琥珀一边继续荡着秋千一遍作出了回应，“短时间内我根本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索性便不思考了，反正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是吗？”布耶尔闻言还是有些疑虑，她有些担心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而琥珀则是直接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后来到了布耶尔的身后。
“这种事情，在很多时候没有找到别的新的证据前都是难以找到突破口的，与其为此感到慌张不如选择暂时放弃，以一个更好的心态与状态面对之后的考验。”
“放弃的智慧吗？我想我理解了，就像是一个已经在路上耗费了一半体力的人，遇到了一个拦路的石头，他尝试了好几次都因为体力不足无法成功翻越，与其继续尝试消耗没必要的体力，不如在原地坐下休息休息，等到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尝试一口气翻过去。”布耶尔眼神闪烁着，诉说着自己的理解。
“可以这么解释。”面对着智慧之神，琥珀反而比较放松，这一方面得益于布耶尔本性很是良善，且在神明中还算是一个小孩子，另一方面则是琥珀当下肩膀上最大的担子已经放下了一半，压力也随之少了许多，她不需要再那么谨慎，那么瞻前仰后。
“对了，我该如何称呼您呢？总不能直接叫小吉祥草王大人吧？”
“……这么称呼确实有些繁琐。”布耶尔陷入了片刻的沉思，“那么便叫我纳西妲吧。”
“纳西妲也直接叫我琥珀吧，嗯……感觉像这样的互相交换了名字的关系，跟朋友也差不多了，与神明做朋友，想想还挺威风的。”琥珀抓住了秋千的绳子，从纳西妲侧面探过头，开了个小玩笑。
“朋友吗？原来在普通人眼中，互相交换了名字就是朋友了吗？”纳西妲思索着，她对于普通人中的很多“常识”都不够了解，就像是现在这般。
“并不，只是关系好到互相称呼名字的存在，通常都会是朋友，所谓朋友的定义也是千奇百怪，有人会因为‘利益’将对方看做朋友，或者说合作伙伴，有的人会因为与对方待在一起会让自己变得更好而选择成为朋友，当然更多的是看上了眼，觉得对方性格自己还算喜欢、欣赏，就选择交个朋友。”
“按照我自己的理解，这反映到人与人之间，实际上是一种只靠自己太过弱小、孤单，于是与自己觉得合适的人缔结名为‘朋友’的契约，此后相互帮助，以此来让彼此走的更远的关系，是具有‘社会性’、也就是会选择报团取暖、互相合作互惠互利的族群中才会产生的奇妙关系。”
“原来这就是朋友吗？我记下了。”纳西妲听取着琥珀的解释，将其记在了心中，“不过，神明会是这样的族群吗？我没见过别的神明，不知道神明之间会不会选择报团取暖呢。”
“不要在意那么多，这本质上也只是我自己的个人想法，而且友情这种东西并不只存在于一个个独立的族群之间，跨族群乃至是跨物种的友谊也是存在的，要不要交朋友完全取决于纳西妲自己，你觉得自己想要一个朋友吗？”
琥珀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面对小孩子的态度来面对纳西妲，这位神明的存在十分微妙，身为神但无时无刻都在体现这“不成熟”，相较于其他神明她的确还有很多要学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纳西妲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她以往并未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在意过朋友的定义，但琥珀的那些话语又引起了她心中莫名出现的一些情绪。
“不用急着给出答案。”琥珀推了一下纳西妲的后背，让她身下的秋千荡的快了一些，这也拉回了纳西妲的思绪，“反正这个问题不用急于一时，这样难得的机会不如好好放松一下。”
“唔——”纳西妲被动接受了琥珀的好意，虽然琥珀感知情绪的能力并不能在纳西妲这样的存在身上起效，但是她依然可以看出纳西妲那颇为疲惫的状态，这样的疲惫是纳西妲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东西，她被困在智慧宫中太久，从未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她很多情况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伴随着秋千被琥珀推动，那脱离了引力所带来的“漂浮感”，以及前后晃动时抚过身体的清风，令纳西妲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纳西妲有一个沙漏，她偶尔就会将其倒置，计算着沙子漏完要多长时间，和上次相差多少，这没什么规律，也没什么意义，但总能很好地舒缓纳西妲脑中的疲惫，或许，“什么都没有”正是它存在的意义。
那正如当下这般，一时间仿佛一切思绪都随风而去，被远远抛在了身后，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在浩大的海面上随风飘荡着的一叶小舟，是那么的惬意。
纳西妲由最开始的平静到之后的放松，又到当下的沉浸，以往她的梦境中只有自己一人，而她也无法以本来的身份走出智慧宫，像当下这般体验反而是第一次。
这样的时光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直至琥珀停了下来纳西妲还沉浸在余韵中，片刻之后才睁开了眼睛。
“感觉如何？”等到纳西妲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蹲在她身前的琥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映照着纳西妲当下的模样，她这才发觉，自己原本脸上的忧愁神色消弭于无形，很多地方都舒展了开来。
“……好神奇。”纳西妲回应道，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觉轻飘飘的。”
“是你平时太压抑了，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累呢？”琥珀将手放在了纳西妲的头顶上，轻柔的抚摸着，纳西妲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暖意。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秒琥珀才猛地反应了过来，她忽略了一个问题，眼前的存在再友善、看起来再像小孩子，她也是一个真正的神明，这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可再次看向纳西妲，她此时连两只精灵般的耳朵都稍稍垂了下来，眉眼间很是放松，结合先前纳西妲的话语与她长久以来的经历，琥珀还是继续了下去。
刨除神明的身份，纳西妲也不过是一个对很多东西都缺乏认知并感觉到好奇的小孩子而已，甚至还因为长久的禁闭连朋友都不知道是什么，常常与孤独为伴，也算是一个可怜的小孩子。
——嗯，岁数是琥珀18倍以上的可怜的小孩子。
这样放松的时光持续了一会，最终琥珀坐回了旁边的秋千上，两人聊了一会别的话题。
大多数时候是纳西妲在提问，她对于沙漠中的很多东西都很是好奇，而琥珀以一个沙漠人的角度给了她自己的答案，一人一神间的气氛显得很是悠然。
“整个风蚀地都被转变为了森林吗？真是一个壮举呢，你的贡献值得夸奖哦。”纳西妲以须弥的神明的角度评价着琥珀做出的贡献，一个体型像是小孩子的存在对一个成年人给予肯定的场面一时间显得还挺怪异。
“最让我欣慰的应该是沙之民们当下真的如赤王所希望的那般，走向了由人来治理人的时代。”提起这个，琥珀深深呼出一口气，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如赤王希望的那般人来治理人的时代吗？”纳西妲闻言陷入了片刻的思考，“谁能想到，在几年前，沙漠还是一片贫瘠的土地，沙漠与森林之间的关系也不像当下这般偏向于和谐呢？”
“说起来，我很好奇一个问题。”纳西妲看向了琥珀，“你是怎么化解沙漠与森林间的不和的呢？”
第三十六章：邀约
面对纳西妲的问题，琥珀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她对于这一切看的很透彻。
“可能在很多人看来，沙漠与森林间的仇恨是根深蒂固的，是难以改变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哦……？”纳西妲听闻琥珀的话语，眼中的好奇心更甚，她不知道琥珀为什么会这么说。
“沙之民们信仰赤王，并认为是树王杀死了赤王，因此造就了防沙壁两侧截然不同的环境，让他们现在过的如此悲惨，这其中涉及到了三点。”琥珀伸出了三根手指，“其一，是赤王与树王这两种信仰上的不和，其二，是树王杀死了赤王的传闻，其三，则是沙漠与森林在生活上的落差。”
“其中的真正问题所在是出乎很多人预料的，并不是什么信仰，也不是什么传闻，究其根本就只是‘落差’，仅此而已。”
“落差？”纳西妲眼中有了些疑惑，“是什么样的落差呢？”
“是仅仅相隔着一道防沙壁，却一边天堂一边地狱的落差，在地狱中受苦受难的沙之民看着另一边在天堂中载歌载舞的森之民，美好的生活就展现在他们眼前，但是又与他们无关，落差也就由此产生。”琥珀进行着解释，这透过文字所传达的景象浮现在纳西妲的脑海中，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能想象到那种体会，一定是……很不甘的吧？
“对于赤王的信仰与对于那种流言的信服，本质上是沙之民们为了缓解这种落差的‘镇痛剂’，首先出现的是落差，然后出现的才是另外两点，这个先后关系是万万不能搞错的。”
“也就是说，沙漠与森林间矛盾的本质，是资源极度不均所造就的吗？”纳西妲很快就总结出了答案，琥珀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事到如今也参杂了许多其它大大小小的矛盾，但比起根本问题所在，这些根本不值一提。”琥珀诉说着，实际上比起沙漠与森林的矛盾，反而是之后那雷之国中稻妻人与海祇人间的矛盾更严重，这原因是很明显的——虽然沙漠与森林间的矛盾持续了很久，但两者之间实际上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太过于激烈的冲突，这在化解的难度上是根本不一样的。
“于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昭然若揭，只要让沙之民们过上好的生活，将沙漠与森林间的‘落差’缩短到可以被接受的程度，那么仇恨也就失去了滋养它的土壤，它很快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
“——更不要说，我还在这方面推了一把，加快了仇恨消弭的速度。”提起这个，琥珀嘴角微勾，她似乎对此有些自得，但做出这样的成就的确也有自得的资本。
但这样的景象落到纳西妲眼中反而勾起了她的另一个想法，她眉眼低垂，看起来一时间有些沮丧。
“总感觉，作为须弥的神明，我还是太过于不称职了……明明沙漠中的子民承受着如此的不公与痛苦，可我却毫无办法，若不是你作出了应对，说不定就要发生很不好的事情。”纳西妲想象着源自于落差的仇恨酝酿到一定程度会发生的事情，那是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不要这么想。”琥珀再次将手放在了纳西妲的头顶，那柔和的轻抚安抚着纳西妲的情绪，“相比起其他神明你确实有很多欠缺，但没有什么生来完美的存在，任何人都是在一次次跌倒中站起来并积累经验，从而成长起来的——在这一点上神明也不例外。”
“纳西妲有着这样关心须弥的心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慢慢学习便好。”
“唔……”纳西妲听着琥珀的话语，感受着琥珀的安抚，慢慢整理好了情绪，在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她开口讲起了自己的事情。
琥珀化身为最棒的听众，安静的听着纳西妲的话，她这次说的尤其多，说起了自己百年前的新生，说起了花神诞祭，说起了那时的教令院，说起了那时的大贤者。
纳西妲提起了自己被囚禁在智慧宫的事情，也提起了自己所遭遇的种种，她说她一直想当一个像大慈树王那样的神明，可当下却连智慧宫都走不出，只能借助虚空在暗地中为须弥人民尽上一份力，可能做的终究有限。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太弱小了，弱小到他们觉得我根本无法保护好须弥，存在的价值就只有维持‘虚空’，也因此才将我囚禁起来呢？”纳西妲叹了口气，提起这些往事她的心情很是复杂，像是将许多种味道相冲的香料混在一起然后吃下一样。
“这不是纳西妲的错哦。”面对这种状态的纳西妲，琥珀的语气显得十分柔和，“是那群贤者因为‘落差’，被自身的负面情绪压过，进而做出了这种疯狂的事情，究其根本是他们自己的原因。”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没有什么生来完美，面对新生的神明，他们妄自下达了定义，并由着自己的短见做出这般僭越之举——他们从始至终就没有给过纳西妲成长乃至于证明自己的机会，擅自得出了‘小吉祥草王没有维持虚空以外的任何价值’的结论，这怎么会是纳西妲的错呢？”
“明明做法还有很多种不是吗？像是帮助神明成长，在这段时间暂代管理须弥；亦或者干脆完全脱离神明实现自治；像当下这般一边否定纳西妲，一边又享受着纳西妲所维持的虚空的便利，这怎么可能会是正确的呢？”
“……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对我说这些。”纳西妲将手心放在胸口，一股莫名的情绪回荡在她的身体中，暖洋洋的，令人安心。
“总之，不要把这些问题归在自己的身上，这世间存在纯粹的善，也存在纯粹的恶，纯粹的善是不求回报的行善，是最高尚之举，而纯粹的恶则是毫无理由的恶，是最下贱的作为，像纳西妲先前那种将一切问题归在自己身上的行为便是不可取的——有很多时候，行善与作恶，是毫无理由的。”
“我会好好记下的。”纳西妲深吸了一口气，向着琥珀做出了回应，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还是从交谈开始到现在她第一次露出如此明显的笑容。
琥珀看着这样的笑容一时间陷入了近似呆滞的状态，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笑容呢……她是如此的纯粹，又是那么的干净，像是一颗璀璨的琉璃，在阳光下散发着足以摄人心魄的光辉，仿佛经历了风雨后依然顽强挺立着的小小树苗，是那么的震撼人心。
“唔——！”琥珀突然感觉心中一紧，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才发觉自己的身形正在一点点的变淡——她大抵是要醒了。
纳西妲发觉了这一点，她正准备与琥珀道别，虽然不确定之后还能不能再次在梦中遇见，可这次她学到了很多，也很开心。
而琥珀打断了纳西妲的话语，她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快速的说着话：“纳西妲，你说你能借助虚空来以别人的身体活动对吧？之后的白天，上午九点，我在须弥城通往大巴扎的入口等你！”
“可——”
“一定要来啊，我有话要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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