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子小天使
赤念氏族中，伊进行着收获小麦数量的统计，琥珀与辛格还在一边商定着细节。
阿祭少见的没有跟在琥珀身边，她正在加紧印刷新的一批书籍，伴随着氏族中人数的增多，这件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那么，之后我就先行回去汇报了。”辛格将琥珀所说的一一记下后，转身走向崁瑞巴的埋骨处，脚步颇有些匆忙。
他近几天事务颇多，此次也是赶着回来祭拜一下，顺路将委托送达，半小时之后就要回去。
琥珀也没有打扰辛格，留给他了足够的个人空间。
不远处有一个背着铁锹的赤念族人似是有事赶了回来，他微笑着与琥珀打了个招呼，作势要回到屋子中，他那放在腰间的手微不可查的做出了一个手势。
琥珀颔首示意，之后自然地迈动脚步走向人少的方向。
这点放在其他人眼中没有丝毫的异常，伊敏锐的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心中了然，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琥珀走到一间非常不起眼的空屋子中，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只是片刻，先前那位拿着铲子的赤念族人也来到了这边，他一改先前那憨厚老实的表情，目光变得如刀锋般锐利。
他恭敬地对琥珀行礼，从袖口处的缝隙可以看到藏在下面的臂铠，那是用于嵌入能量石达成“不可视化”的装置。
“神使大人，一位声称自己是阿赫马尔之须旅团团长的人求见。”
“阿赫马尔之须？这种镀金旅团居然敢找上门来？”琥珀双手并拢，看向窗外的草木，思索着什么。
她身后的人乃是她亲自选拔出来的用于进行一些“特殊工作”的人员，到现在一共有两个小队，每个小队五人，皆是足够可信、足够强大的存在。
琥珀当下不可能随时都能抽出时间去铲除敌人，事实上，这几个月针对在下风蚀地犯事的团体进行“清扫”的，也是这两个小队而非琥珀本人。
琥珀一时间不太理解，阿赫马尔之须这种依靠打家劫舍谋取利益的团体，怎么还敢来到这边，世间居然还存在胆子这么大的人？
“神使大人，要把他‘处理’掉吗？”二小队队长言语中满是恭敬，提到“处理”二字时他没有哪怕一丝的迟疑。
“……不用，给他换身衣服，避免无关人员发现的情况下，带过来见我。”琥珀思索片刻下达了命令，对方这么冒失，不是蠢到天际就是胸有成竹，值得一见。
“是。”二小队队长点了点头，转过了身。
当他推来门那一刻，仅在一瞬间便再次换上了那副憨厚老实的面孔，拿上一旁的铁锹，向着来时的方向赶去。
琥珀坐在椅子上，依然在沉思，赤念联合体的发展离不开贸易，而沙漠未来也脱离不了贸易，琥珀先前也正是为了营造出一片足够安全的地区来吸引商队在这边聚集，打造属于沙之民的商业区，才选择肃清胆敢在下风蚀地犯事的个人、团体。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很有成效，不只是那些沙漠中的沙之民商队，原本最多只敢去到阿如村的森之民商队现在也有一部分鼓起胆子来到这这边开展贸易，下风蚀地具有可靠的安全性已经成为新的共识，来往的商队越来越多将是注定的趋势。
好处是这种环境带来的一系列收益，也加快沙之民与文明接轨的进程，而坏处自然也是存在的：沙漠中当下虽然掠夺者氏族少了很多，但那些为了摩拉不择手段的镀金旅团可不少，此举相当于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不过，那些镀金旅团本来就不在琥珀的“可拉拢名单”中，新时代只欢迎那些愿意遵守规矩的人，绝大多数普通的沙之民也同样不喜欢那些无底线的镀金旅团。
‘阿赫马尔之须么……也好，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第五十四章：“清单”
“……”
前往赤念氏族驻扎地的路上，换上普通沙之民服饰的库塞拉在一脸憨厚老实的二队长的带领下沉默的前行着，库塞拉看着周围的环境，目光又时不时地瞟向二队长的后背。
先前发生的事情他可忘不了，身前这人就维持着当前这副模样，不带有丝毫杀意的靠近了自己，在他放松警惕的下一刻，藏在他袖子中的短刀就抵在了他的后背。
若是对方真的打算动手，想来现在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真是可怕……’库塞拉不禁为之后要见到的那位神使的手段感到胆寒，他能看到身旁那有序种植的草木，脚下的质感也是泥土而并非沙土，的确就如传闻中所说：赤王神使有着能让沙漠转变为绿洲的神奇能力。
这些成果，再配上那先前对犯事的团体毫不留情的手段，加上身前此人那可怕的技艺，明明还未见到那传闻中的神使，库塞拉就感到了如山一般的压力。
二队长带着库塞拉左拐右拐，在四下无人之际来到了琥珀所在的那间空屋子前，他先一步推开门进入，库塞拉思索片刻后跟在后面。
门被二队长关上，库塞拉一眼注意到了这间屋子中的第三个人，如传闻中一致的琥珀色眼瞳，超脱常人的气质，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综合下来，让库塞拉断定，眼前之人绝对就是那传言中的赤王神使。
“……见过神使大人”库塞拉将上半身压低，向着琥珀行了一礼，二队长自进到这件屋子后那气质就变了，变得如同一把利刃，锐利的目光就刺在库塞拉背上，仿佛他只要稍微有什么轻举妄动，就会被刺穿。
“你好像受了不轻的伤，阿赫马尔之须的团长。”琥珀感知着眼前的人，那较为衰弱的生命力与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似是在诉说眼前之人的目的绝不简单。
“我很好奇，是什么驱使你来到这里。”琥珀的手指缓慢的轻敲着扶手，“身为为了摩拉不择手段的镀金旅团之一的团长，你就不怕你有来无回？”
“……我不怕死，神使大人。”库塞拉第一次抬起头与琥珀对视，那是一双出乎琥珀意料的眼瞳，明明前一刻他心中还是压力居多，怎么现在又变成决意了呢？
“哦？”源自琥珀身上的压迫感不减反增，她将对方的反应与情绪尽收眼底，进行着推导。
“我只怕毫无意义的死去。”
琥珀眼睛微眯，窥探着库塞拉的“律动”，库塞拉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里里外外看了个透。
‘果真如传言那般……在神使的面前，根本不存在说谎的余地。’库塞拉联想起了那些传言其中之一，心中的压力更甚几分。
“……不错，你没有说谎。”琥珀观察了片刻，确认了那些决意并非虚假，“那么，你来见我所求为何？”
“呼……”库塞拉稍稍松了一口气，现在开始谈正事了，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今天，以两个不同的身份来见您，神使大人。”库塞拉顿了顿，“分别是神王之遗的使者的身份，以及阿赫马尔之须旅团团长的身份。”
“神王之遗。”琥珀不紧不慢的重复了一遍，“那么，以神王之遗使者的身份，你们的目的是？”
“……神王之遗想要与您建立合作，在此处构建起一个贩卖罐装知识的网络。”
琥珀闻言回想起了先前听过的消息，所谓罐装知识，便是将包含某种知识的“咨询”、“记忆”存储在一种实体容器中，只要有心人将这些罐装知识使用，把这些“咨询”、“记忆”吸收，就可以掌握其中包含的知识。
是一种极为高效的工具，但……罐装知识交易是被教令院明令禁止的。
罐装知识高效的同时也具有很大的缺陷，其中的知识并不一定准确，吸收了这其中知识的人会同样“继承”其中的“缺陷”，就像是包含一位单手剑高手记忆的罐装知识被使用后，使用者也会同步继承这位高手用剑的坏习惯，并且……难以改正。
这只是危害之一，长久使用罐装知识也会产生对于它的依赖，最终丧失主动追求智慧的能力，变得如同一座“图书馆”，只能被动接受旧的知识、已经存在的知识，而无法自己推出新的知识。
况且，就只是提瓦特中，一些知识可是带有“污染”的，轻则落下类似于头痛、耳鸣的后遗症，重则当场失去理智，变成一个疯子。
这种东西合理的使用可以带来大大的好处，而显然走私出的罐装知识大概率就不会遵循这一原则了。
“呵，这绝不可能。”琥珀大概能够联想到神王之遗的想法，无非就是那老一套，想要借助自己在这里的势力，来为他们的买卖提供保障，而自己也能得到不菲的利益。
但，背后的风险，是琥珀万万承受不了的。
“若是我为这样的买卖提供庇佑，我将成为风纪官口中的通缉犯，我管理下的联合体也会蒙上一层‘犯罪组织’的阴影。”
“商人是商人，首领是首领，对于首领来说，这样的买卖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同意的选项，这会把我和我的氏族拉入火坑中。”
琥珀的言语中有着些许讥讽，她绝对不可能答应这样的交易，联合体现在与教令院万万不可交恶，这样在教令上蹦迪的违法行为，是一开始就不能去触碰的。
“若你以神王之遗的使者的身份，想要商谈的是这些，那么我的回答是：‘绝无可能。’”
“那么接下来，我将以阿赫马尔之须旅团的团长与您商谈，神使大人。”库塞拉闻言心中大定，琥珀也感知到了他的情绪，此等安心中夹杂着一丝欣喜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实在太过于特别，仿佛眼前之人庆幸于自己拒绝神王之遗的交易申请。
……亦或者，是在庆幸自己基本相当于站在神王之遗旅团对立面的态度。
无论是其中哪种可能，都证明这阿赫马尔之须与神王之遗之间看来关系微妙，琥珀示意库塞拉继续讲下去，心中进行着盘算。
“——我们阿赫马尔之须旅团，想要脱离神王之遗。”
伴随着库塞拉的话语，房间中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琥珀与库塞拉对视着，她能确认库塞拉所说并不是假话。
“真是奇妙……难不成，你们这样的旅团还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琥珀先前还有些疑惑库塞拉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她完全明白了。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想要脱离最多也就是说一声的事，但像神王之遗这样的团体可不一样，这种组织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神王之遗其中大多是为了摩拉不择手段的家伙，对于首领来说，这样的手下可不好管教——这样的人大多并不存在所谓的“忠心”。
为了能够管束手下，这样的组织通常会采取各种不同的手段，而神王之遗，采用的则是“投名状”，即有心加入的人必须先犯下足够的罪行作为投名状，而这样的罪行会被首领作为“把柄”记录起来，用于约束与必要的时候的要挟。
“我可没与神王之遗起正面冲突的心思，阿赫马尔之须团长。”琥珀语气平静，“这只会给我们带来没必要的损失。”
琥珀的态度似是拒绝，但却是在等待库塞拉的新的回应，对方既然有把握，那么必然有足够的“筹码”。
“……我知道神王之遗用来储藏‘记录’的地方。”面对着琥珀的话语，库塞拉将“筹码”抛出，他心中很是没底，沉默地等待着琥珀的回应。
“原来如此。”琥珀打量着眼前的人，那平静的表情让人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这种消息对于琥珀来说，确实值得一试，“投名状记录”的损毁，能瞬间瓦解神王之遗这种团体的结构，使他们分化，从而不战而胜。
而这样的旅团的消失，对于琥珀来说也是一个大好事，按照现在的趋势来看，她早晚与对方对上，似乎……这样的好消息，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是个不错的筹码。”琥珀双手手指指腹交叠在一起，“但，你怎么保证它的可信呢？”
——这便是问题所在，单单只是读取情绪也不算是完全的读心，对于这种消息，琥珀必须保持谨慎。
“……”库塞拉陷入了沉默，他思来想去，似乎的确没什么能够证明这个消息的。
“——说说你的理由吧，你这么做的理由。”琥珀稍微坐直了一些，“是什么驱使你，背叛神王之遗？”
“……”库塞拉再次陷入了沉默，背叛二字并不好听，但这的确也是事实。
“……因为，我不想再继续作恶了。”
“哟，这可真是新鲜。”琥珀语气中有些许的惊讶，这惊讶发自内心，“金盆洗手可不常见，确切地说……几乎不存在。”
库塞拉对于琥珀话中的含义心中了然，确实，像他这样的——阿赫马尔之须旅团团长，说出不想再作恶了，又有谁会信呢？
事实并非如此，琥珀的确感知到了库塞拉心中的情绪，不似说谎，如此看来，可信度已经有五成。
“我明白神使大人您不信任我的理由……但，我与我的团员确实不想再继续作恶，因为我的‘女儿’。”
第五十五章：龙曾在此
库塞拉看了眼前的神使一眼，感受到对方示意自己开口继续说下去时便将缘由娓娓道来。
“其实，像我们这种佣兵，有不少。”
“我们为了活下去亦或者是其它原因，最后不得不加入这种团体，而一旦加入，‘清单’存在于一日，我们便一日不得脱身。”
库塞拉眼神略有些暗淡，他叹了口气。
“除了那些疯子，谁会喜欢像这样打家劫舍毫无底线的生活呢？我们拔刀所向的是一个个无辜的生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库塞拉闭上了眼睛，回想起那往日看到的场面。
他自认为自己算是一个恶人，只要是在这种旅团中的，谁手上还没沾点血呢？可他们也不是疯子，又怎么会喜欢杀人呢？
“但，我们别无选择，神王之遗对于分团有每月的指标，需要将一定数量的摩拉送往主团，这些摩拉我们若不选择作恶通常是根本拿不到的。”
琥珀眼神平淡，她将库塞拉的话语尽收耳中，但表情却管理的非常好，任何人都无法从她这副面孔下看出她的所思所想。
“那么，这段时间你们是怎么撑过来的呢？”
琥珀在确认，确认对方是否真的可信。
“呼……”库塞拉深呼吸，让情绪平静了些许，再次开口：“这件事就需要往前面一些说起了。”
琥珀对此并不急切，她默许库塞拉继续说，自己则是仔细的做出辨别。
“几年前，我在一次任务中途休息喝酒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啼哭，我一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一个被丢弃的孩子在旁边。”
琥珀眼睛微眯，这种事在沙漠很常见，婴儿被抛弃什么的，为了生存下去，这里很多时候并不存在所谓的“人性”。
“当时我已经对这样的日子感到厌倦，想要脱离却别无他法，这时候我听到那阵啼哭，不知道怎么得，就想起了我小时候，等到我反应过来后，我已经把她抱回去了。”
库塞拉眼中闪过追忆的色彩，等待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讲述。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弟兄们解释，就扯了个谎，说我被以前接触过的女人找上门了，现在有了个孩子，大概是因为我平时喜欢喝酒也好色，他们也没怀疑。”
“呼……现在想来，我当时，大概就只是突然，想当父亲了吧？”
库塞拉思索着，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能，就只是不想让自己身上的悲剧在这个孩子上再一次重演。
“……”琥珀沉默着，她没有说话，表情也依然维持着平静，对于这种话她的态度趋于不信任，无它，镀金旅团中的人大多并不像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那般具有人性。
但，库塞拉心中的情绪及他当下的表现，确实不像是说谎。
“弟兄们都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像我们这样活一天是一天的亡命之徒，在她的身上居然找回了快要丢失的本心，我们把她保护的很好，没有让她接触到旅团中的黑暗面，直到她最后选择脱离我们去自己闯荡，也没有背上任何的‘债’。”
“从这样的团体中清清白白的走，可真少见。”二队长嘴角微勾，对于库塞拉的话他并不怎么信任，这太过于反常识，因此他的话语中也有着几分嘲讽。
库塞拉闻言也没有什么表示，他深知自己的故事在别人看来有多么“荒谬”。
“……在我女儿离开之后，我一直有在注意着她，也拜托了很多认识的老友帮她一把，而在那之后……我就开始约束我的手下，让他们不再继续那些恶行。”
“那么，你先前所说的那些定期上供的摩拉，你又是怎么解决的呢？”二队长言语不善，他只觉得眼前的人满口胡言。
“……我将我做工和平日省下来的钱都交了上去。”
“这是不够的。”
“是的……所以我才会被派到这里，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达到指标，因此被当成了可被消耗的‘弃子’。”
“——你，满口谎言。”
“我知道我所说的在常人看来有多么荒谬，但……”
琥珀做出了一个手势，打断了两人的争论，她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
上一篇：人在型月，我有圣邪模拟器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