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啵啵酱
不。
是虎千代开口道。
“我也不当什么佛门武神了，你也别当什么白衣修罗了，我们俩人今晚就逃走吧怎么样？”
“我想明白了，师兄只是想跟你继续呆在一起，就像是当初在林泉寺那样，师兄不想管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了，也不想再跟人类这种东西有任何瓜葛了。”
“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两个人找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继续生活下去怎么样？”
阿雪轻轻捉住虎千代抚摸着他面颊的手，师兄此刻全身都在发抖。
“师兄，人类最容易做的一件事情，那便是谎言。”
“我没有撒谎啊，阿雪，师兄从来就不会撒谎的啊！”
“我是人类，师兄你呢？你觉得自己是人类还是天神呢？”
阿雪继续说道。
“人类会忠实于自己的欲望，但却从不以此为耻，为了我们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和目标，我们就是会像这样放弃无数的东西。”
“人类跟天神不一样，拥有比天神要复杂得多也邪恶的多的欲望，但跟毫无欲望的天神相比，人类也有宁可死亡、宁可失去一切也要赢得的事情，比如感情、比如忠诚，比如梦想。”
随后阿雪便将佛像交到虎千代的手心，开始重新坐回了监狱的角落里面。
“既然师兄你是正义的天神，那便代表你的正义，在明日杀死我这邪恶的存在吧。”
“罪孽受到制裁，恶性终有恶报，这世间正义尚存，还有比这更让人痛快的事吗？”
长尾景虎瞬间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任由那鲜血淋漓溅射到佛像之上！
感受着嘴中那铁锈般的血迹，这白发武神记得这味道。
啊啊。
她记得这个味道。
这是罪恶的味道。
违背正义的，罪恶之味。
师傅天室法师曾经说过——
阎王爷对亡者的罪恶施予相应的惩罚，但每天他都要被亡者强硬地灌下铜水，一日三次。
滚烫的铜水灼烧阎王的喉咙，烫焦他的五脏六腑，其苦痛胜过了任一亡者所承受的惩罚，但阎王必须心甘情愿地承受这一惩罚。
因为，处罚亡者折磨亡者，这本就是阎王爷的罪名。
正义并不是什么令人心情舒畅的东西。
它腐臭而浑浊。
这条路上不会有一丝光芒，只有不断弥漫开来的，阴暗淤塞的沼泽。
但即使如此，正义依旧尚存！
长尾景虎又怎么能够因为一举私欲而逃跑呢？
她如今早已经不是林泉寺的虎千代了。
她的背后，有着亲人存在的春日山城，有着将她视为救世主的越后之国，有着代表这战国时代唯一存在的正义！
那么自然，与她所代表的正义相悖的，便是理应处死的白衣修罗！
“......是吗？”
长尾景虎站起身来，向着监狱门外走去。
“那阿雪，今晚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白发武神转身离去，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要是你我，从一开始便互相不认识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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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小春在反复润色打磨，所以发了四千字就没更了！
所以作为报酬！这章7000字！！
然后晚上大概率还会有一章！是第一次模拟的结尾！！
阿雪与虎千代，两人师出同门却走上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同样成为了一方颠佬。
但究竟谁更癫呢，就要在下一章见分晓了！！
最后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追读与评论，爱你们mua！！
第一百章 第一次模拟，结束 （1W2000）
天文十六年。
冬日的阳光洒满了这千年平安京，雪却似落樱般落下，悠悠然地洒进比武场之中，倏忽间便融化开来。
街道两边飘扬着鱼龙旗，但是整个京都的道路上却没有商贩的踪影。
原本热闹无比的广场现在却是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但却挤满了数百成千的京都百姓，所有人个个不发一语，面色沉重。
而大殿的两侧跪坐着乌泱泱的武士，他们束发披甲，腰间的武士刀却卑微无比。
今日是御前大比。
广场正中央现在摆上了一块巨大的屠夫切肉用的案板，板上斜插着一柄闪闪发光，锋利得吹毛断发的斧子。
这可不是用来切肉的，而是用来表演一场真人的断头戏。
倘若今日佛门武神输给了修罗妖僧。
那么妖僧也终将被断头台绳之以法。
现延历寺的护国禅师智武和尚在边上的高台上坐着，室町幕府真正的主人细川晴元与这和尚并排而坐，正拿着搓刀研磨双手上的指甲。
“妖僧一死，天下也便太平了。”
细川晴元便开口说道。
“景虎公将白衣修罗超度，便是顺应民心，将成为这战国乱世的唯一明主啊。”
智武和尚合拢双手，如是低垂眉头回答道。
“......那我倒是希望白衣修罗能杀死景虎那个小儿。”
细川晴元便不满道。
“晴元殿下，这天下的君主究竟是谁又与您何干呢？”
智武和尚面容慈祥。
“川流不息，逝水难收。自古以来幕前的皇帝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可幕后的贵族依旧还是那些贵族啊。”
“还是智武大师的境界更高啊。”
智武和尚转动着佛珠，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仿佛对这人世间深不见底的爱，将这一切溢于言表。
恍若释迦佛祖降临人间。
“白衣修罗的头骨究竟能制成怎样慈悲的佛面，老朽还真是非常好奇啊......”
这两人虽然立场不同，一方是佛门的顶点，一方是公家的顶点。
但却都是身居由尸骨与血海堆积而成的御座之上，与底层的人间疾苦根本扯不上任何一丝关系。
他们不过都在等待好戏开锣罢了。
很快，白衣修罗便被扣押上了比武场。
但是跪坐的武士们无不用震撼且惊异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囚犯。
只因这天下无双的剑豪身上满是血痕与鞭伤，气息也可谓是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混账东西！”
上泉信纲在一旁看见此幕脑袋瞬间就轰鸣了，他紧咬牙关低吼道。
“位于剑道巅峰的白衣修罗，踏入无空境界的剑圣，竟然还要在监狱被这些狱卒们虐待鞭打！那长尾景虎难道就这么怕输了吗？！”
很显然，这是由于白衣修罗在昨天比武时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强大。
没有人会希望看到长尾景虎会有一丝败给白衣修罗的可能性，所以想必在今日决战之际，在上场前这白衣修罗想必是遭到了何等离奇的虐待啊......
不过虽然浑身伤痕累累，虽然仅有右臂尚存，虽然气息已然奄奄一息——
但白衣修罗还是依然撑起了他的脊梁骨，这僧人不卑不亢地扬起了脑袋，那满是烧伤的丑陋脸庞上露出了无比坦然的笑容。
“佛门武神，贫僧如约而至！”
而在这白衣修罗的面前，便是一位垂腰银发，身披西洋甲胄的绝美武神缓缓踏阶而上，手持一方冲天的军旗。
那旗帜纯白无瑕，上面便写着圣洁的【毘】字！
正是毘字军旗！
“修罗妖僧，我来杀你了！”
混沌的天空被云压得很低，樱花在呼呼的风声中上下翻飞着。
这佛门武神与白衣修罗对立着，久久没有言语。
“今天的景色真是美丽啊，阿雪，宛如鬼灯煌煌的原野......”
长尾景虎如今分明是一个瞎子，但是她却环顾四周，用耳朵描绘出了如今的景象。
诚然如同她所言，自从这佛门武神登场之时，在场所有人便齐声呐喊了起来，为这武神的降临助威喝彩！
这便是战国乱世的人间。
这便是鬼灯煌煌的原野！
长尾景虎是人类，是武者，同样更是一名天神。
天神只需要沐浴信徒们的山呼，只需要带给他们不败的荣耀，只需要用天神之刃斩杀所有阻挡在眼前的敌人！
“阿雪，如果你要把我当作敌人挑起战斗的话，你应当已经下定决心了吧！”
长尾景虎高举军旗！
“斩敌即斩友，仇杀亦情杀，将这世间的一切善恶相抵，这便是我的武道！”
可是不知为何，这白发武神的内心却有另一种声音想要吼叫。
那声音堵在喉咙口，长尾景虎拼尽浑身的力气，才将其吞入腹中。
不行，那种犹豫只是枉然。
因为事到如今，早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为了磨砺刀刃，她必须要犯下诳语之罪！
那是谎言。
那是断绝。
那是，诀别。
随着这佛门武神的宣言之后，日光恍若之间尽数熄灭，空气冰冷沉默，这铅色的天空上乌云堆积，隐隐雷鸣！
“景虎公，拔刀！”
“景虎公，拔刀！！”
“景虎公，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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