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宅居士
这些能量缓慢、混乱而粗暴地尝试汇聚，试图形成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可这简陋的能量汇聚过程，本身就对感染者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清道夫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居然利用我体内的源石来施法！”
感受到脖颈的锋刃远去，巫王残党便激动道：“没错！感受到了吗！？”
“这就是赫尔昏佐伦（注①）的法术！”
但灰喉毫不犹豫地一箭在了他的躯干上。
“唔啊啊啊啊啊！”这位不善战斗的菜鸟术士，很快便忍耐不了这种痛苦。
他不可思议道：“现在握着她小命的人是我！为什么你敢射我！”
欧特一脚踹在术士的腿弯，纤细的手掌直接搭在他的肩头。
清道夫毫发无伤。
将感染者体内的源石作为施法素材，强行消耗，这是巫王惯用的术式之一。
与欧特不同，这种强行消耗源石的术式，往往会造成源石的活化与反扑。
巫王本人或许能够在大量医疗法术的辅助下，完成欧特那令人不敢直视的粗暴“医疗”。但这些三脚猫的模仿者，他们消耗的不仅仅是感染者体内的源石，还有感染者的生命。
“你什么时候有了，捏着这个人小命的错觉？”欧特无情道。
卡普里尼瞪大了眼睛，他裸露出来的皮肤开始泛红，就好像血液在蒸发……
“咕……”
捏着这位Coser的小命，欧特漠然道：“感染与否，在医学施救上或许存在区分价值。”
“但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生灵……都是感染者。”
“你们的血液中流淌着源石，每一次呼吸都吐纳着源石，文明与暴力冲突更是由源石奏响最刺耳、最美妙的旋律。”
“三岁的孩童随意挥舞着青少年的伐木斧，却把斧头失控落地时，它对地面的凿击视作了斧头的用处。”
“当你试图对我的干员做出如此行径，是否对于自己的终局，有所预感？”
漆黑的晶壳刺破卡普里尼术士的喉咙，将他试图加诸清道夫身上的结局，以奇妙的方式还给了他。
而清道夫的胸腹已经被这血浸透，再加上她的手斧，看起来格外吓人。
灰喉原本以为只是来潜入，现在倒好，村长借给税吏的房子破了一个大洞，而税吏的护卫横死当场。而欧特还把账本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看到这一幕，灰喉怯生生道：“……博士，这怎么收场？”
札拉克奇怪地看了小燕子一眼：“为什么要我们收场？有人会承担责任的。”
现在，灰喉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托尔驾驶着越野车，远远地吊在村民身后。
他们撒谎了！
他们都知道彼此住在哪里！
毕竟是在荒野中前进，没有道路，村民们的行动轨迹谈不上直来直去。但像托尔这样的资深天灾信使，轻易就能看出他们存在着明确的目的地。
“警告，目标距离接近警戒范围，请暂缓行驶。”
毕竟身处荒野，追在身后的车辆太过显眼。
为了不过早的暴露自己，托尔不得不借助地形或者距离的掩护。
似乎是察觉了驾驶员的意图，车载终端居然主动给出了许多建议！
在感慨罗德岛真有钱之余，托尔却没有再感到任何愧疚——他已经将全部的心力，集中在了如何不择手段地处理掉这次天灾问题。
村民的载具速度要比罗德岛的越野车慢很多，而荒野的路毕竟也不好走。
待感染者村落出现在视线的尽头时，双月已经埋入地平线，而东方却远远没有泛白。
“……医生……安塞尔医生！”鲁珀女性情急之下，摇醒了安塞尔，然后又去敲另一扇门。
罗德岛在感染者村落的义诊处和落脚点，由一对感染者夫妇提供。也就是这位鲁珀女性和先前的卡普里尼青年。
而从村民的反应来看，这位鲁珀女性也是感染者村落的非正式村长。
“什么病？”安塞尔把外衣套上，连袜子也不穿，一边问一边朝走廊走。
这里已经出来了不少人。
“快躲起来！”鲁珀女性焦急道：“不要被外面的人看到！”
几名医疗干员扒着窗户，看到了一片红亮的天空。
不，不是一片。
到处都是。
往昔熟识的青壮年、不久前还在一同劳作的青壮年们……他们簇拥在施泰因的人马身边，高举着火把，将这小小的感染者村落包围起来。
光源在他们头顶，照射着鼻梁和侧颜，却将他们的半张脸都泡在了阴影中。
卡普里尼青年集结起了一群人与他们对峙，但望着那些“税吏护卫”的法杖，气势上完全处于下风。
“施泰因来抢我们了！”鲁珀女性迅速解释：“你们快躲起来！如果看到了你们，他会借口多抢一些钱！”
听到敲门声，艾雅法拉前一秒还在揉着自己的睡眼，后一秒便淡漠下去。
【前辈，怎么了？】
欧特将艾雅法拉的草稿收纳好，来到走廊。
他同时在所有地方，回复所有人：“他们要抢的不是钱，是人。”
在灰喉面前，清道夫毫不避讳地将染血的衣物褪去，露出健美而遍布疤痕的躯体。
她一面将替换衣物穿在身上，一面为小燕子解读那本账本。
“税吏的私账上，这三个村庄在天灾那一年，就不存在正常税收了。”
“这是一次‘计划报废’。”
“施泰因加入了一个部分成员位高权重的巫王爱好者俱乐部，决定用大量的感染者充当同好们的实验耗材，换取一些权力的残羹冷炙。”
第二百八十五章 目中无人
感染者村落的安塞尔等人，倒有些迷茫：“税吏的……私账？”
“那是在另一个村落的收获。”
鲁珀女人眼睛瞬间放大，还警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小小的卡普里尼反倒比鲁珀更像恶狼，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声音，仿佛是法庭上的宣判：“你父亲的村落。”
啪嗒。
鲁珀女人无力地瘫倒在地。
那些熟悉的青年，是她父亲派过来的。
欧特微微踮脚（注①），越过人群，把小羊可爱的小脸挤到窗口。
卡普里尼青年的对峙已经进入尾声，他的感情牌确实打动了不少旧相识的心，但税吏护卫们却好像一块块压舱石，迫使着这场残暴的远航继续。
暴力冲突一触即发，卡普里尼青年当即被痛殴倒地，而追随他的村民也奋起反抗！
敌对的村民先是一愣，在税吏护卫的逼迫下，他们或是面露不忍，或是横下心来，又或者欢呼雀跃地向着包围圈内的感染者村落发动了突袭。
而税吏护卫中的那些术士们，也释放了法球，“保护”着己方村民的两翼。
“艾雅法拉小姐……”
安塞尔，还有许许多多医疗干员，他们将哀求的目光投向小羊，投向直接隶属于欧特的“信使”。
作为罗德岛的医疗干员，他们深知感染者的痛苦。而在艾雅法拉方才的口述中，他们也体会到了这些感染者村民的下场。
“这与罗德岛不介入政治的立场不符，参与此事会带来一系列的后果。”欧特反问道：“诚然，我们确实有应对这场风波的能力，但你们是否已经准备好同罗德岛一同迎接？”
听着欧特这毫不掩饰的语气，看向窗外那被烤红的天空，医疗干员们纷纷掏出了聊胜于无的防身武器。
他们用行动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就让我们，放手去做。”
为了使这一切看上去自然而然，更为了让罗德岛干员们坚定信念，欧特并没有预先建设太多防御设施。与之相对应的是，他将埋头论文的小羊安排在了感染者村落。
换而言之，这是久违的艾雅法拉单核。
虽说参与外勤的医疗干员多少也有那么几手，但至多也就“预备干员”的水平。考虑到实际情况，在这一批医疗干员中甚至找不到“预备重装干员”和“预备近卫干员”。
在把感染者刁……村民纳入无伤范畴的情况下，打起来略微有些困难。
不过，也就是“困难”而已。
与指挥上千人的小规模战争不同，这一次顶多只能算是特种作战的范畴。欧特手头的饰品甚至能一人两枚地装备上去。
【点燃。】
艾雅法拉顺着欧特的指引，直接朝着敌人的指挥官连续释放了三发火球。
而这位前来确保耗材保质保量的“巫王余毒”，很显然比留下来监视税吏的那只菜鸟要强得多。
最起码，在使御法球的同时，他还能撑起护盾。
可惜，他的闪电反应下撑起的护盾护得了自己，却护不了同伴。随着巫王残党的护盾在接连重击下破碎，他周遭的那些护卫和村民，也被炸到了七成熟。
考虑到莱塔尼亚主题，欧特随手抽调了附近感染者体内源石贮存的能量，吊住了村民的小命，又任由敌对的护卫们垂死。
残党术士瞬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快，金属弹丸和刀锋便密不透风地袭来，打断了他的图谋。
在精神链接的帮助下，医疗干员们纷纷化身左轮庸医，利用起短距离表现出色的气动手铳，对着敌人发动袭击。
屋顶上，半透明的黑色晶体迅速汇聚成一张小小的座椅，将同样小只的小羊完美地容纳进去。
艾雅法拉的食指搭在了略微反射光泽的薄唇上，微微露肉的丝袜包裹着的双腿交叠起来，而那像极了羊蹄子的鞋子在虚空中轻点。
法杖静静地竖在座椅旁，而一团不断酝酿，即将喷涌的爆裂能量正在法杖顶端的双叉中膨胀。
残党术士，他放弃了对己方村民的指挥，发出明确的号令，将充当壮丁间骨干力量的护卫们集结了起来。护卫中的其他术士，和残党一同合唱，编织出一顶巨大的法术护盾。
而法术能力不甚优异，无法参与到这种大型法术的其他护卫们，他们要么端着弓弩，要么拿着刀剑，警惕地守护在护盾内圈。
在察觉到“巫王的术式”后，那名处于领导地位的卡普里尼术士，出乎意料地放弃了对感染者这一施法耗材的捕捉！
而缺乏高强度战斗训练、没有强力输出手段、压根无法破防的外勤医疗干员们，在敌人未编织起强力防护法术的时候还能放一放冷枪，现在则对着这个活乌龟表示无从下手。
面对着缓步向自己推进的战场，艾雅法拉依旧面无表情。
欧特甚至趁机调遣了大量医疗干员，在战场上将卡普里尼青年给抢了回来。
随着残党术士越来越近，他似乎是认为自己到达了一个合适的距离。
龟壳停了下来。
“年轻的卡普里尼！”残党对着艾雅法拉高呼，当场开始招新：“你也在研习王的术式！来加入我们吧！”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欧特监控得很严密，但他也不是非常确定……刚刚死掉那几个护卫，到底是不治身亡，还是气急攻心？
在战场上重整阵型，放弃队友，来招募敌人的指挥官？
恐怕他的这些随行者，没有一个被高傲的残党视作“自己人”。
“你如此年轻！万万不可辜负你的法术才……”
焦黑的双叉法杖上，那一团极度不稳定的能量终于被允许释放。
犹如火山喷发一般，连绵不绝地火焰冲击在了残党的大型护盾上，转瞬间，那些竭力支撑护盾的术士，在被反噬磨掉半条命同时，又被艾雅法拉的法术烤到酥皮。
差不多了，如果现在彻底处理掉他们，就没有借口进一步整合罗德岛了。
需要他们逃窜出去，需要干员们主动请求罗德岛干涉莱塔尼亚事务，需要……让罗德岛变得更加具备进攻性。
焦黑的双叉法杖颤抖一下，像是艾雅法拉耗尽了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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