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宅居士
火烧云将小羊的脸蛋也映照得通红。
她结结巴巴道：“前、前辈他是学术上的称呼……”
“可博士他都失忆了哎？”说着，普罗旺斯不怀好意地转过身来，蹭着艾雅法拉那滚烫的脸蛋，说道：“哎呀，有点发烧，要不然我们赶快回去吧？”
小羊自然也是听出了普罗旺斯话里有话，她连忙说道：“记录数据！记录数据！”
艾雅法拉的长发中，隐约能看见一道刚刚“愈合”的浅痕。
看来，欧特向凯尔希坦白自己和华法琳在哈姆雷特实验的作为，确实起到了一定效果。这样精密的手术，依靠欧特目前对于医术的粗浅理解来说，多少得赌一手肌肉记忆。
拜托了！过去的我！
人还在罗德岛的时候，欧特并不是很想将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难道猫猫还能见死不救吗？
以常理而论，这样的手术完成后，显然是不太建议病患像现在的艾雅法拉这样，出门搞外勤工作的。
但命运重构的伟力，就在于此。唯一能够说明艾雅法拉不久前刚刚进行过手术的，就是她发丝间那细微的层次和头皮上一道浅浅色差。
普罗旺斯一边从后备箱中取出并安装仪器，一边碎碎念：“我最讨厌的天灾就是风暴了，每次回去清理毛发都要花很久！”
“那个，所有天灾我都很讨厌……”艾雅法拉开始填写表头。
“没错没错！”普罗旺斯再三校准后，单手背负，那“要清理很久”的毛绒尾巴欢快的摇晃着，另一只手做出邀请状：“公主殿下，请到您的仪器前！”
“前辈！”
普罗旺斯则欢快道：“阿黛尔终于又叫我前辈了！”
紧接着，她又含糊其辞地询问道：“说到前辈，你和博士……这些天里怎么样？”
“前辈重新捡起源石学的速度很快，如果不是还要分心处理……”小羊又小声道：“不，作为罗德岛的领袖，或许那才是他的本职工作……”
“我问得不是那个！”普罗旺斯无奈道：“是那个啊！那个！”
艾雅法拉忠实地记录着数据，假装完全没有听懂，说道：“从一些基础问题来看，前辈的失忆确有其事。但他对于源石学还残留着相当程度的直觉和本能。”
“啊……”普罗旺斯长叹一口气，抚额道：“被你打败了！”
眼见在这一方面无法探求到适合的谈资，普罗旺斯转而说道：“说起来，博士为什么这么笃定这里将会次生一起天灾风暴呢？”
作为纵火犯预备役，他知道哪里会被烧不是很正常吗？
艾雅法拉则迟疑道：“博士的终端上有一条经验公式。”
“终端？PRTS？”普罗旺斯伸了一个懒腰，说道：“罗德岛真是有好多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呢！”
艾雅法拉则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
看来，即便是手术流程经过重新设计，再加上恰到好处的麻醉，仅仅是视觉效果便足以让她留下深厚的阴影……
不仅仅是普罗旺斯和艾雅法拉的队伍，龙门那边，另一只大体由龙门人组成的“隆冬兵士龙门二期”也开始了第一次射击训练。
“地灵小姐……Doc獭，这批武器的性能要比一期兵的好上一些。”杜宾举起一只铳械。
她说道：“但考虑到龙门的需求，这只冬兵III型默认的射击模式威力较小，需要手动解除限制才能达到有效杀伤。”
毕竟，这是作为“警用武器”给兵士们配备的，如果上来就搞得血流成河……多少有些过火。
紧接着，杜宾看向地灵，顿了顿才将称谓念对：“Doc獭，由于完全是从头开始，没有老兵参与到训练过程……”
再加上欧特这一回也不愿意上精神链接。
“龙门二期的训练进度要慢很多。”她的担忧几乎要从自己的豆豆眉中外溢出来：“再这样下去，赶得上计划吗？”
地灵微微颔首，欧特则说道：“能。”
尽管作为作战会议的远程参与方，杜宾知道了欧特相当一部分作战部署，但更多的备用计划在躺在欧特的脑袋里。它们静静沉睡，等待着什么时候派上用场，或者被欧特重新利用起来。
“在获取龙门资源的同时，办事处的一举一动也会被龙门甚至大炎朝廷看在眼里，一步步来更好一点。”
这是完全由可能的事情：作为一起地方总督私相授受的典型案例、撼动社稷的全新改革、或者是一起大规模流血事件……魏彦吾在贫民窟搞出的事端，在消息重新流通后，着实吸引了各方注意。
这也是为什么，经过充分的实战测试后，冬兵III型的默认设置仍然是低威力模式。
起码是原因之一。
“欧！特！博！士！”凯尔希低气压道：“在手术室里专心一点！”
尽管仍然有相当一部分线程一直在关注温迪戈的状况，欧特还是从善如流，自艾雅法拉和地灵身上收回注意力。
等等？
你刚刚一直在艾雅法拉身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的日子
1096年12月31日夜，星期三。
鹿首精怪歪着脑袋，浑浊的红眼半是凶恶半是迷惘地糊在欧特身周，在针对萨卡兹开发的麻醉剂效果下，他的思维能力遭到了极大的抑制。
也正因此，他的直觉反倒活泛起来。
一个好笞心魔……会是一个好丈夫吗？
难说。
他一定是爱着叶莉娅的。
更一定是在利用她。
笞心魔与夺心魔的差别在哪里？
都不是东西。
乌鸦为什么会爱上写字台？
没有为什么。
忽然，在其本人未能察觉的生理性痛苦，以及一系列复杂的生物化学反应作用下，一滴泪珠分泌在温迪戈的眼球下。无影灯的光辉折射过泪珠，给那在一旁观摩手术的青年“黎博利”蒙上一层光晕。
那是……
博卓卡斯替的视野聚焦起来，他从夺心魔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个躺在手术台上的萨卡兹。那层光晕随着视野的聚焦凝聚在眼眸中反射出来的景色之上，蒙在了他自己的倒影上。
深绿的手术床上，漆黑且苍白的萨卡兹人闪烁着弧光，仿佛祭台上的雄鹿，内脏业已献给耳插鸦羽的神灵。
清醒！
爱国者暂时没有足够的思考资源去理解这个画面。
客观的说，温迪戈这一族群躺在手术台上的机会并不多。还在卡兹戴尔混日子的时候，医疗资源的匮乏使得“手术”一词的适用面非常窄——切胳膊腿的事情大家都会自己来。
正紧面对“手术”一词，还得是进入乌萨斯之后。可乌萨斯的医疗手段……也挺粗暴的。温迪戈需要手术的伤势，乌萨斯人只能糊弄糊弄，不需要手术的伤势，拖几天说不定就自愈了。
尽管博卓卡斯替两度拒绝麻醉，但在女儿第三次央求下，博卓卡斯替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也正是在女儿无意识地指引下，在这半梦半醒之间，爱国者的直觉向他揭示了一种可能。
“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太平。”
欧特对华法琳耳语一声，慌乱立刻爬上了她的面庞。血魔急急忙忙地为温迪戈加大了剂量——手术过程中，病人半路醒过来可是大事故。
浑浊的红眸缓缓合上，直到它的主人再次苏醒。
“……结晶化器官……相似案例……寒檀……”
“……萨米人……乌萨斯人……敌意……”
“……不要……相见……”
在手术的末尾，温迪戈隐隐约约听见了些东西，但恐怕这些情报和刚刚的一瞥无二，终究会在他那恍惚的大脑中沉寂，直到血脉贲张、预言脱口而出之时。
不久后，病房。
霜星右手紧握左臂，白兔的白兔在黑色的制服外套下显得圆润、呼之欲出。
罗德岛的制服完全掩饰不了霜星曼妙的身躯，如此一来，大量源石晶簇从她体内清楚掉后仍旧“可圈可点”的体重，便有了解释。
她连珠炮弹般问道：“他怎么还没醒？手术出了什么问题吗！？还有救吗！！？”
华法琳则尴尬道：“只是我错估了温迪戈的耐受，第一次麻醉时剂量不足，不得已追加了麻醉剂。”
尽管霜星半懂不懂，但她从华法琳的语气仍然能够得到一定的结果。
霜星为此松了口气，待她放下心来，却注意到欧特的表现。
这屑人正在用终端远程遥控干员们转移地雷。
“……这是？”霜星艰难地问道。
果不其然，欧特连半秒钟都没有犹豫，张嘴就是大实话：“用于抹除爱国者威胁的备用计划。”
华法琳的呼吸都为之一滞：求求了，你撒句谎能死吗！？或者委婉点行吗！？
“抹除威胁的意思是……”
“彻底废止博卓卡斯替作为温迪戈的运动能力。”欧特生怕霜星没有听懂，详细解释了一番：“考虑到爱国者存在微弱的可能性会无视的状况，执意进攻……”
“咳咳。”凯尔希突然插话，道：“爱国者已经到了我们这一边，这种可能性基本已经不存在了。”
是你在为嘴上没把的老父亲操心吗？猫猫！
但欧特“似乎”完全不领情，一定要将实话实说人设贯彻到底：“尽管在利益和感情的同时驱动下，我们与爱国者暂时回到了一艘船上。”
“但是基于目前对爱国者的了解，在可预见的未来里，我们仍然有相当概率出于对特定人物处理方式上的分歧而相互冲突。”
说人话，那就是如何处理塔露拉问题。
爱国者绝不可能轻飘飘地接受，“塔露拉只是被黑蛇附身了！全都不是她的错”这种观念，相反……
残酷的现实被欧特“实话实话”地提到面前，霜星别过头去。
“……不会的，他是不会杀死塔露拉的。”
欧特摇头，刚想说什么，阿米娅便跳到了他身上，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抱着他的上半身。
小兔子万岁！
她那白生生的小手堵住了欧特的嘴巴，又以极快的语速说道：“Doc獭只是不希望霜星小姐你和爱国者先生发生冲突！”
还能这么解释？
她又几乎是哀求地看向欧特，，挪开小手，说道：“对吧？Doc獭。”
“……我不否认。”
猞猁撇了撇嘴。
不否认≠承认。
在阿米娅松了一口气之余，凯尔希则再次想到那个问题：那个时候，欧特到底是不是用了实话来欺骗她呢？
他……到底还残余多少记忆呢？
阿米娅的行为给了凯尔希灵感。
欧特现在的人格大量的表现出他青年期的很多特征：“自大”、“傲慢”、缺乏同情心和同理心、孤僻、过度准备……
他那诡异的XP你怎么不提？
哦，你不想被归类进“诡异的XP”是吧？
猫猫一边监测温迪戈的生命体征，一边思索。
但这些特征有汇聚、并形成了他现在最突出一个侧面：不屑于撒谎……不，不是不屑。
凯尔希猛然抬头，她灵光一现：他只是想要把有限的信誉，消耗在更加重要的地方！
这样一来！
只要我再直接问一次！
他现在根本不会对这种问题撒谎！
凯尔希精确地把握了欧特表现出来的一系列特征，并剖析出了他的目的。
只是……她对于欧特打算把“有限的信誉”消耗在什么“更加重要”的地方是一无所觉。
还是说……在她最为奢侈的狂想中，也没有料到她正是其中之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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