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宅居士
淅沥沥。
时间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他让开水流，任由它们浪掷，进入罗德岛舰船循环系统。
“我不确定。”欧特：“和你一样，我的记忆有着空白。”
“档案中确实如此记录。”她不置可否。
有意强调档案如何如何……
欧特回答道：“我缺乏特定时期的记忆，如果不是看到了一些我个人的特征，我甚至以为我换了一具新的躯体。”
欧特低头，看向手掌，却发现那已经不再有黑点。
他有些恍然：那部分血肉已经冻伤，被命运重构所替代。
“你还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她询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心有所属？”
“我确实有一种……缺失感，但我不确定那来自什么。”欧特强调：“罗德岛的人称呼我为博士，但是在我仅存的记忆里，我还没有获得博士学位——我甚至还没有萌生过谋取它的念头。”
水流径直落在地面上，很快在磨砂玻璃上积蓄起愈发浓重的水雾。
“那獭你想要再娶一次吗？”她似乎得到了颇为满意的回复，兴致盎然：“那一定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按照常规学术流程，那将挤占我大量的活动时间。”欧特委婉道：“而如果不考虑常规学术流程，我现在仍然具备几个博士学位。”
“看起来，罗德岛确实占用了你大量的精力。”
这是借用了欧特不久前所说的，“分散爱与精力”重组出来的怪话。
“逐步积累优势，完成战略目标，本身就是我喜欢的游戏类型。”
“提到积累优势，罗德岛的原生防御系统仍处在关闭状态，需要你手动上线。”仍然是幽灵鲨的声音。
防御系统？
关闭状态？
有权限关闭它的人……真是我设下密谋杀死了特蕾西娅？
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继续对话下去，她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戳穿窗户纸。
欧特做出决断，关闭阀门。在胡乱擦拭一番后，他便裹着毛巾走出浴室。
门外果然是幽灵鲨，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似曾相识的微笑，红色的眸子也藏在月牙般的笑眼内，几乎看它不见。
“我主，您的终端。”惨白却温润的柔荑将欧特不久前落在办公室的终端奉上。
可她先前明明有交换终端的机会。
欧特接过终端，呼吸灯一闪即逝。
果然。
“……”他凝视阿戈尔少女许久，找到一个话题，说道：“我刚刚放在这里的衣物呢？”
幽灵鲨面不改色，她说道：“那套衣物沾染了太多血污，我为您准备了新的。”
说着，幽灵鲨打开了宿舍的衣柜，取出一套防护服。在三人居住的双人宿舍里，除却凯尔希和幽灵鲨的衣物外，欧特的备用防护服也在衣柜中堆叠。
“沾了血的那一套，已经被凯尔希处理掉了，我放在这里的是新的。”
由于命运重构，那套防护服内，全是欧特本人的血污。
幽灵鲨假笑道：“即便如此，那套衣物也沾了汗渍，既然已经沐浴，还是更换新衣为妙。”
她的思维很清晰，说话的方式也与修女完全不同！
“……”欧特看了她半晌，见幽灵鲨目不转睛，问道：“我要换衣服了，你不回避一下吗？”
“作为信徒，瞻仰主的身姿本就是我的责任。”
这家伙，根本不是修女人格——是劳伦缇娜，而且还在装傻！
欧特将终端放回幽灵鲨手中，接过包含防护服在内的全套衣物，然后打开磨砂玻璃门，返回浴室。
“我主？”
欧特重新擦干，把刚刚糊弄过去的工序重新完成。
不多时，他便穿着防护服走出浴室。
幽灵鲨依旧是端出一副姿态，将终端捧在双手之间，宛如珍宝。
室外又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和节奏……似乎是凯尔希刚换的小皮鞋。
欧特摸了摸下巴，神色严肃。
不是，你的超级智慧用在了什么诡异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宝宝天灾
将部分线程用于推敲声源的同时，欧特也看向幽灵鲨双手之间。正如同欧特上一次看到的一样，幽灵鲨将终端如同圣物一般捧在掌心。
PRTS监管着全舰的动向，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完全可以先一步察觉凯尔希的到来……
脚步声在门口停止。
“门没有关，进来吧。”欧特头也不抬，仍旧在进行着思考。
PRTS的突然沉默，或许不是因为我的打断……
来人果然是凯尔希，她警惕地环视四周，在看到幽灵鲨手捧PRTS终端时，呼吸为之一滞。
无论使用的方式如何评价，欧特的“超级智慧”确实还挺超级——仅仅听过几次，凯尔希小皮鞋和地板的接触声已经被他烧录进大脑。
欧特默不作声，却有所猜测。
除却没有能力、没有意愿和我光明正大开诚布公对峙以外，PRTS的突然沉默有相当的概率是检测到了凯尔希的到来。
以此为基础，进行推论……PRTS在躲避凯尔希？
为什么？
在她与凯尔希之间的关系里，她应该才是占据主导……不！PRTS和普瑞赛斯，不是同一个体。
在最为极端的情况下，PRTS和普瑞赛斯甚至有敌对的可能性。
你是想到抢男人了吧？
欧特面不改色地从幽灵鲨手中回收了终端，这一链接了罗德岛本舰内部PRTS系统的小小凭证，在沉重之余也为欧特注入了又一股肾上腺素。
不是，你XP的深渊这么深远吗？
但即便存在这种可能，重启原生防御系统仍然是弊大于利——在运营得当的情况下，罗德岛本舰遭遇渗透的概率微乎其微。
在将终端回收至口袋的短短几个呼吸里，欧特做出了新一轮的决策：任由罗德岛原生防御系统沉默。
倘若原生防御系统开启，PRTS的活动能力反倒会成为一个极不稳定因素：指欧特被PRTS关进地下室打断全部三条腿的可能性，不再是零。
欧特顺势将双手插入口袋，以和凯尔希如出一辙的姿势，对猫猫说道：“久等了，我们走吧。”
在走廊上，阿米娅就抱着另一摞资料加入了队伍。
一路上，小兔子的担忧几乎写在了脸上。
“放心吧。”凯尔希神色复杂道：“他……自有分寸。”
“分寸！？”熟悉的声音从外界传来。
伴随着金属闸门缓缓升起，天光乍泄。
萨卡兹少女则臭着一张脸，她单手叉腰，趾高气昂道：“分给我寸是吧！？”
看样子，为欧特“担了些担子”之后，她便自觉能够在欧特面前放肆一些了。倒也不完全算错，面对这种单兵作战说得过去，小队指挥、大规模作战有人格魅力、号召力可用的英雄单位……欧特向来容忍程度很高。
“辛苦了。”欧特颔首，“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根本无法完成那一幕。”
“……”W的俏脸看似没有任何异常，说话却有些混乱：“那是当然！老娘是什么人！愿意给你搭手你就偷着乐吧！”
看穿了这一切的猫猫，则是隐蔽地长叹一声：等W意识到，她最初的直觉与现实恰恰一致时……这一切究竟又会导向何方呢？
更别提……
在担忧、关切的剧烈情感退潮后，凯尔希突然意识到了，发生在博卓卡斯替身上的一切是那么眼熟。一组完全由实话、真实的反应塑造的谎言……正如同欧特在苏醒后不久对她所做的那样。
欧特那时的话语在凯尔希脑海中回响：“倘若我有意编织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凭借理性、凭借逻辑本身，你是永远也不可能找出破绽的。”
“……老女人！你有在听啊啊啊啊啊啊！”
W凑到了凯尔希耳边，大呼小叫。
但很显然，Mon3ter很懂得如何处理这种问题。萨卡兹少女的衣襟很快便被巨大的爪子勾了起来，她在半空中游泳一般的姿势还颇为滑稽。
面对这种胃痛展开，W居然凭借着本能拿走了搞笑角色的剧本吗！？
“抱歉，刚刚走神了。”凯尔希望向正在展开的工作现场。
大型的器械正在不断从罗德岛的闸门中涌出，游击队战士、雪怪小队、萨卡兹佣兵、隆冬兵士和工程师们正将它们安置在合适的位置。
很快，局部的拆解作业便将展开。
图纸船马耳他号，她即将获得几根次级的备用龙骨。
看来，凯尔希一心多用的本事也学得不错，沉浸在内心世界之余，她对于欧特等人方才的“讨论”也放在了心上。
“Doc獭，将罗德岛本舰安置在这种地方的话，工程进度确实能够得到保证，但是我们对切城和龙门的投送能力也将极大地削弱。”
“无需担心，计划仍然有足够的冗余。”欧特伸手，要来阿米娅手中的另一份报告。
凯尔希心头一紧：那是另一份天灾报告，署名则是干员“艾雅法拉”的真名，阿黛尔·瑙曼。
切城“遭遇”的那一场天灾并没有完全消耗掉这个地区的能量，相反，另一股天灾仍然在酝酿之中。根据这一份欧特有意指明调研方向的报告，这一股天灾有相当的概率将会以风暴的形式呈现。
尽管在原本的世界线里，它是以风暴的形式呈现的。但考虑到自然气候本就复杂多变的基础上，还要再加上源石的扰动，这一场“宝宝天灾”以地震形式出现的概率都不为零。
欧特的目标，则是让它变成零。
他随手从凯尔希的胸口抽走一根签字笔，在小羊所预测的风暴走向上勾勒几笔。引导成功后，这场“宝宝天灾”将以欧特所绘制的路线形成风暴，“恰好”将猪突的切尔诺伯格核心城再次瘫痪下来。
直接截停再好不过，但也要考虑到天灾的不可控性。
筹备数个龙门城区用于缓冲？
不行，泄露后容易对其它计划产生干扰……
看着欧特那专注又毫无自觉的神情，凯尔希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叹气太多，好运可是会飞走哦。”
猫猫肩头突然冒出了幽灵鲨的脸蛋，斜阳照射下，头巾在修女的眼前漆上一圈阴影。
熟悉的感觉让凯尔希心头一紧，看到是幽灵鲨后，她又看了欧特一眼：在身体状况几乎没有改善的状况下，幽灵鲨的精神却康复得极快，这与欧特有关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又不是麻醉师！
“呀！这辆摩托可真带劲！”大尾巴狼普罗旺斯大呼小叫着，朝着荒野驰骋。剧烈的气流则使得艾雅法拉紧紧地抱着普罗旺斯的腰肢，生怕自己被甩下去。
摩托车的尾部临时安装了一个箱子，而在俩人头上，那顶“重在参与”的眠梦仪正充当了头盔的作用。
别说，它干这个还挺合适！
“如果把摩托玩坏的话，地灵姐会生气的！”尽管是弱势一方，但她还是如此呼吁道：“还是慢一点吧！”
“说得也是……”可能是考虑到，随后还要拜托地灵替自己写报告，普罗旺斯略微收敛了一下。
作为罗德岛天灾部门半公开的秘密：其实该部门多数人的外勤数据都交给了地灵，由这位“从不加班”小姐姐形成报告。而这种风气的始作俑者……自然是普罗旺斯这只大尾巴狼。
“能看出来天灾云的迹象……但是就此判断它即将形成风暴还是太过武断了吧，受璟屿分布带影响，发生地震的可能性也不小啊……”普罗旺斯停下摩托，伸手在眼前搭了一个凉棚，望向天边的火烧云。
“前辈的判断一定有他的道理！”艾雅法拉坚定道。
“这就前辈前辈的叫了？”普罗旺斯调笑道：“自从见了博士之后，你基本上不叫我们‘前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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