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人永不掉SAN 第19章

作者:窗边蜘蛛

  “嚯,醒了?你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介都没死。”

  映入眼帘的是豆.JR.尼瓦尔那张让人讨厌的笑脸,此时他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堆东西,马库斯认得,那都是他和布伦特朗准备的,证明豆.JR.尼瓦尔调查员身份的“关键证据”。

  “还能说话吗?用我给你倒杯水吗?”

  马库斯想摇头,但身体不允许他这么做,脑袋稍微晃了一下便又栽了下去。

  刘永禄则还不放心,走到眼前之人身旁先脱掉了他的鞋子,扯了根布条挠他脚心,怎么挠都毫无反应。

  又拿出对方给自己的祭祀刀假意要剜眼,刀尖都戳眼皮上了,依旧没反应,他这才把心放下。

  通过搜出来东西后他琢磨清楚了这俩人的鬼心思,原来是想“污蔑”自己是调查员啊……证物准备的还挺齐。

  不过也好有这些证物在,要不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脱身。

  卡罗尔已经让他打发走去找地中海了,俩人一起跑目标太明显,况且他还有机会把弥撒发生的事儿圆回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圆回来的材料就在眼前,刘永禄弯腰把和自己有关的证物分到一边毁掉。

  剩下的则都是马库斯布伦特朗俩人卧底的铁证。

  “他……他在干什么?快阻止他!”一个声音突然在马库斯心里涌现。

  这是谁的声音?自己的?可……自己并没有这么想,而且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是……布伦特朗的声音!

  “该死的老混蛋,爬起来,阻止他!掐住他的脖子!那可都是我们给他罗织的罪名。”

  趴在地上的马库斯出了一身的冷汗,布伦特朗的灵魂不应该消失了吗,刘易斯先生曾和自己说过,祭品的灵魂是献给父神的羔羊,可为什么布伦特朗还在他的身体里?

  两个灵魂在一具肉体内疯狂的撕扯争吵,马库斯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他只能匍匐在地上不断痉挛。

  “我……出……去?你……欺……骗了……父神……”

  “滚……出……去,肮脏……的……老……混蛋……”

  疯癫怪异的争吵在这具身体内纠缠发酵,马库斯这次直接晕了过去。

  ……

  刘易斯赶到救济所时已时值深夜,他掏出口袋里的丝巾不断擦拭着脖子上的唇印,真是个疯狂的夜晚,莫伦迪夫人可能久不经风月,直和自己纠缠了两个小时才算消停。

  迈步踏入三层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提鼻子一闻,是血的味道!刘易斯绷紧身体,右手的拇指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左手直接抽出了藏在手杖内的刺剑。

  顺着地上的血迹他绕到了立柱后,一个满脸是血的瞎眼男人靠在那里,他的脸皮被自己的指甲挠出了无数道深能见肉的血痕,却毫无知觉,虽然瞎了眼依旧用手指蘸着鲜血在地上画着扭曲的符文。

  是谢尔盖.乔治,教团内的高层,艾克赛尔镇最大的马匹商人。

  “谢尔盖,发生了什么?弥撒失败了吗?”刘易斯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失败?别开玩笑了,刘易斯,这是最成功的弥撒,小祭带我们见到了神祇,神祇!侍奉是有意义的,别开生面,我见到了神,品尝了神,让我再尝尝那种滋味儿吧。”

  谢尔盖一边说一边扑向刘易斯,好在他反应及时,让出了距离。

  “谢尔盖,今天的弥撒上发生了什么?”刘易斯沉声问道,这人已经疯了,他看得出来。

  “表表八爷叫罗成!表表八爷叫罗成!”疯狂的嚎叫从谢尔盖口中传出,他突然蹦起来手舞足蹈地拍打着立柱。

  淡蓝色的月光从救济所三楼的玻璃天窗上洒下,照在谢尔盖身上,他满脸血污,翩翩起舞,嘴里全是刘永禄唱过的河南坠子。

  见再问不出什么刘易斯从三楼的密道来到了地下礼拜堂。

  礼拜堂内烛火忽明忽暗,十余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只有一个人蹲在中央,正是刘永禄。

  “豆.JR.尼瓦尔先生,我想你需要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哼哼,你问我要解释,我还想问你呢,你倒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豆先生原来还保持正常,并且毫发无损,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刘易斯的预料,随即他将视线投向刘永禄手指的方向。

  笔记本,手册,防身用的武器,特殊应急药品,一切的一切都指向特殊事件调查部。

  “这是怎么回事?”刘易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最开始还惦着拿这个扎我,让我识破了。”刘永禄把破碎的镇定剂针管递了过去,刘易斯用白色丝巾垫在手上拿到鼻前闻了闻。

  “布伦特朗想破坏我们的弥撒仪式?”

  相较于教团高层,刘易斯确实对中层的了解要少一些,他翻过证物后对刘永禄的说辞已有了六分信任。

  “破坏仪式那算好的,我估计啊,他对你们拜的那个粑粑蛋也没安好心。”

  嘶,区区凡人,竟妄图对神明动手……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布伦特朗仰仗的可是特殊事件处理部啊,那是国家层级的特殊事件应对部门。

  这么看来要不是这个豆.JR.尼瓦尔在,今天的损失还不一定有多大呢。

  “豆先生……我听刚才一个疯了的教徒说,他在弥撒仪式上见到了神迹,这是……真的吗?”

  “嗨,卧底不一顿捣乱嘛,我一看不出手不行啊,就把粑粑蛋他老人家又请回去了。”

  刘易斯心头又是一颤,能唤神,能在神明面前保持理智,甚至能把神明送走,这种程度的神秘学知识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种人才别说是小祭了,就算是高层也有点屈才了。可高层再往上走…那就是自己了…

  算了,先拿高层笼络一下试试吧。

  “豆先生,这次多亏了你,从明天起你就是我们教团的高层,小祭的事交给别人吧,我郑重地邀请您去我的蜡像馆做客。”

  “别,受不起,我还惦着多活几年呢,谁知道你们这个教团里藏了多少调查员。”

  刘永禄扭头摆手,他还装上了。

  刘易斯来之前,刘永禄就揣摩了一下对方的心理,这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含糊,就得横!你越横,他越信。

  自己要是怯场了,说不定刘易斯待会儿就能琢磨过味儿来。

  这招欲擒故纵下去,既拔高了自己的身份,又间接表达了对今晚弥撒的不满,这才是该有的反应。

  刘易斯呢?

  他还真吃这一套,在旁边又是道歉又是许愿,足足赔了半小时的笑脸,刘永禄一看差不多了才面色稍霁缓声道:

  “那我明天去找你再说两句吧,但你可记住喽。

  我可不会给你嘛好脸儿,但忠言逆耳,你如果你听得进去,我就再在这待两天,听不进去我扭头就走。”

  “好,明天不止是我,整个教团的高层都会聆听豆先生的高见。”刘易斯又看了眼还趴在地上的布伦特朗继续道:

  “这家伙我待会儿让人带走,看看能不能问出来其他调查员的线索。”

  “哼,我还是走吧,你这是信不过我啊,但我也不怕告诉你,这小子已经疯了。”

  “信不过您?当然没有!只不过这种小事不劳您费心而已。”

  刘易斯俯下身仔细地查看布伦特朗的情况,就见他的棕色眸子在不自觉地向上抽搐,口中流涎,口中只能发出细如蚊蚋的哼哼声。

  “老……蠢说货……说,说,让我……让来我说……”

  “别……你想,谁知不……你……会不会……夺……我……”

  看来是真疯了,刘易斯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把布伦特朗要走确实是为了印证刘永禄说辞的真假,但现在既然已经疯了,那就没有必要为了个疯子和豆先生撕破脸。

  “豆先生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你不惦着拷问他特殊事件处理部的事儿嘛,交给我,我还有招儿,用在他身上试试,说不定一周以后就能治好。”

  刘永禄心想,一周后老子早走了。

  这说辞合情合理,刘易斯又是千恩万谢和刘永禄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才陪着笑脸把他送出了救济所。

  刘永禄大大咧咧,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出了救济所,开始兜圈子,他怕刘易斯跟踪自己,溜达了半个多小时觉得差不离了,才转身走向修道院。

  刚跨过一个路口,突然就有一道矮小的黑色人影从巷子里拐了出来,突兀地出现在了刘永禄面前。

第28章 骗子

  刘永禄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小虎。

  小虎此时站在黑暗的街道上一声不吭,永远一眨不眨的黑瞳中溢散出如墨黑意,纯粹的黑色沾染在他的白色眼球上,眼眶中一片邪恶晦暗。

  “你到底叫……”他的声线还是那么平淡干瘪,就像录音磁带转放一般,但话还没说完,就重重地挨了一个大脖溜儿(从后往前打脑袋)!

  这一巴掌挺狠,把小虎都扇蒙了。

  “你介倒霉孩子,大老晚出来晃悠嘛,回来再让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嫩么不让家大人省心呢!”

  刚才小虎出现在礼拜堂时只呆了十几秒,刘永禄的注意力又被爆籽儿螃蟹吸引,压根没看见他,此时突然看见小虎他这火腾一下起来了,以为孩子是翻墙跑出来的。

  刘永禄可不惯这臭毛病,五岁孩子半夜乱跑多危险啊,拎着小虎脖领子就往前走。

  “你到底叫什么?”

  二人身后的黑暗中,浓的化不开的黑气里隐约藏着一只黑色大狗的轮廓。

  大狗黑色身体修长,和黑暗融为一体,最古怪的是那双眼睛,琥珀色,但在眼眶中却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眼仁儿挤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逗你玩啊,你连掰掰叫嘛都忘了?明天给你吃点核桃,补补脑。”

  刘永禄倒是没想那么多,他还惦着回修道院洗个澡呢,刚才弥撒上那洗澡水味儿不正,现在全身酸臭酸臭的。

  “不对,你不叫逗你玩。”

  “啧,小大人诶,脑子还挺好使。”刘永禄想起来了,那天去马戏团和地中海碰头时自己也带着小虎了。

  “我大名叫瑞奇.鲍德温,不过你还小,等你上学了要爹妈还没领走可以跟我姓,你就叫小虎.鲍德温。”

  “骗子。”

  小虎突然又生出了多余的感官,那是他从诞生到现在都未曾长出的,父神没有给他,只给了智慧和奥秘,母神也没有给他,只给了生命和进化。

  这些感官每日还在往复增加,这是他从混沌星云中无从窥见的,人类将其命名为好奇,好奇又伴随着欺骗。

  “为嘛粗来?饿了?待会儿回修道院我下碗面,咱爷俩一人一碗。”

  刘永禄是真饿了,他记得修道院的厨房里有干面和鸡蛋,回去煮碗面吃吧,他可没注意到身后那只诡异的大狗。

  小虎被刘永禄拉着,一步步走向修道院,他伸出右手朝身后的大狗比了个手势,那团吞噬一切光亮的黑暗连同大狗这才凭空消失,仿佛从没来过。

  回到修道院,刘永禄带着小虎吃面又洗了个澡,最后把他送回到了房间。

  “睡吧,明儿早起我粗门办点事,你先自个儿玩。”

  “故事。”那名唤好奇的感官再次开启了。

  “行吧,讲故事,讲个嘛好呢?给你说个聊斋你还睡得着觉吗?”

  “拴娃娃。”

  这次换成刘永禄吓一跳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听说过有人听过相声呢,这孩子怎么知道拴娃娃!?不过点的还真不赖,自个人小时候睡之前也爱听这段。

  他可不知道小虎每天晚上都站在那听自己溜活儿,拴娃娃他至少听三遍了。

  “这孩子不错,这是我的儿,我喜欢这个娃娃,你妈把你包起来了,赶紧交给丫鬟……”

  修道院的小屋里,小虎平躺着睁着双眼,黑色的瞳孔盯着屋顶,耳旁则全是刘永禄的相声。

  ……

  蜡像馆三楼的书房里,刘易斯低头翻阅着信件,不时捏捏自己的眉心。

  昨天刘永禄走后,他清查了一下礼拜堂,教徒们虽然损失了十几个人但他不放在心上,都是些家伙可有可无,自己有心随时可以补充上。

  但巨釜却完全碎裂了,那是传承了几百年的祭祀器皿,无法修复,他也不懂重铸,况且即便能重铸,自己能否能承受其代价也是一个问题。

  巨釜存在与否与弥撒仪式关系紧密,死骨滩涂那边需要圣餐,没有圣餐父神的子嗣就会震怒,这种后果是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承受的。

  况且他还要攒下些圣酒,他拿出一封极其简单的信函,上面只写了一个地点以及时间,地点是萨宾斯森林,时间就在下个月初。

  这可是他费劲了心思才搞到的邀请函,他的本意是拿圣酒换取一个方法,一个彻底解除诅咒的方法,他听说森林中的神秘集会上会有不少神祇的地上布道人观礼,从这群人身上自己也许能交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自己的远亲们已经被禁锢在那片土地太久了,自己有时甚至都能感受到它们内心的暴戾与躁动。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刘易斯不慌不忙地把信件整理好锁进了抽屉。五分钟后,四个人进了房间,头前两个是查理和哈罗威,教团内的高层,后面两个人则是两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只不过它们动作僵硬,面无表情,就连眼眶中的眼球都没有丝毫转动,那是他所有蜡像中服从性最好的两个。

  “刘易斯先生,我们昨夜带着圣餐和圣酒去杜鹃河与独眼麦克交易。但独眼麦克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什么!?”

  刘易斯最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难道自己这个远方表兄擅自违背和神祇的契约离开了滩涂吗?

  “等了两个小时,没有出现,我们又发了特殊信号,还是没用。”

  “所以你们就拉着圣酒和圣餐又回来了?”

  哈罗威听出了刘易斯的愠怒,颤声继续说道:“我们顺着杜鹃河搜索,想找个高处看看对岸的情况,就在一处浅滩发现了这个。”

  哈罗威闪开了身子,两个蜡像还拖着一个巨大的帆布包裹,打开包裹一具人形尸体出现在了刘易斯眼前。

  那是一具极其古怪扭曲的尸体,他的腰部以下长出了节肢动物才有的复数鳌足,上半身又像是蛙类,手上长蹼,脖子和脑袋的连接处有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