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哈哈哈哈哈——”
观月黎畅快地大笑起来：“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她捏住了陈的下巴，俯下面庞，轻声低语：
“你愤怒吗，陈晖洁。你想要对那个傲慢的，不把一切生命放在眼中的家伙施以裁决吗？”
“当然！”
龙的眼瞳中，名为不甘与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
“但你没有那个能力，对吧？”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陈突然攥紧了观月黎的衣领，把她的脸庞拉近到自己跟前，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无非是想再戏弄我，又或者是看我的笑话。可如果代价只是这样的话，我无所谓……如果你想看，想继续玩弄我的话，都随你的意！”
“这一次，我可不会再因为低声下气的恳求你而羞耻了！”
观月黎挑了挑眉道：“你这可不是低声下气的样子啊。”
“啰嗦！”
女人开怀大笑道：“不愧是我喜欢的女孩儿，很好，这一次，就当是我无偿送给你的好了。”
陈瞪大了眼睛。
“去吧，好姑娘，去把那家伙剁成碎肉，去给祂带来……你的审判！”
掠夺了少女初吻的暴君舔了舔嘴唇，松开双手，任由陈坠落到地面。
陈平稳落地，她下意识地握了握双手，体内涌动的力量让她仿佛置身梦境。
那个恶劣女人的幻影双手环在她颈间，柔声低语：
“因为现在，我是你的。”
于是，名为陈晖洁的少女便握住了足以审判神灵的权柄。
第一百零四章——无敌（字面意思）
在一瞬间突然暴富的人，心理活动是怎样的？
很难描述那份多种情绪纠缠在一起的复杂心理，但有一点一定是共同的。
那就是懵逼。
即便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也依然很懵逼。
虽然这和自己莫名其妙就丢了初吻脱不开干系，但这只是小小的一部分，真正的冲击，来源于四肢百骸涌动着的，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撕裂大地，震开苍穹的力量。
手中的斩龙之刃从未如此温驯过，它是如此全心全意的臣服于陈的掌心，任由驱使。
少女转头望向那方混乱血腥的战场，下意识地拔刀。
然后，又一件她无法理解的事发生了。
她的手指，手臂，肩膀，脊椎……全身上下的经络，肌肉，骨骼，仿佛有了记忆般自顾自地运转调度。陈无法理解，更无法想象的运力技巧已经成为了这具身体的本能，不需要陈去思考便可轻易流转。
撕裂万物的剑气自鞘中轰然迸发！
虽然不可能比的上观月黎那连绵两百米的拔刀，但突然陷入寂静的战场证明了这一刀的威力。
“这真的是……我？”
陈有些恍惚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不然呢？”观月黎的幻影环绕在她身旁，轻笑，“是我把你夺舍了吗？”
“你……”
陈惊疑不定地抬头看了，发现观月黎仍飘在空中，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自己身边的幻影又是……
“天下布武的作用之一而已，他们也一样的。”
赤足的观月黎悠然地把双手放在陈的肩上：“只有你看得到我，别放在心上。”
陈的眼角抽了抽：“就算你这么——！”
身体比思维和神经还要快。
她在分神和观月黎说话的时候，数十根细长触手便毫无征兆地如子弹般朝陈激射而来，陈察觉到了，所以说的话戛然而止，但在这份“察觉”到来的同一时间，在陈还没有将“察觉”转化为“反应”的那一刹那，她的身体就已经有了动作。
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杀生流·无隙”
女人朝陈眨了眨眼：“是不是很帅？”
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根本就没看清自己是怎么挥刀的，确切地说，在她反应过来“我怎么出刀了”之后，刀就已经出完了。
“……凡人为什么能承载你的意识？”
魔物的八对复眼中全都倒映着陈的身影：“她得到了你的技艺，你的经验……却没有被你的意识摧毁殆尽？”
观月黎懒得理祂：“这家伙既不懂得厮杀与战斗，更没有所谓的杀心。按照祂的性格，接下来，祂会将出力控制在你的掌控范围内，然后逐步提升到你的极限，慢慢来就好。反正你不会死，啊，要不要体验死一下的感觉？”
荒诞的世界展现在陈的眼前，生与死在这个女人眼中好像只是个可以随意操弄的玩具，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高看观月黎了，但现在想来，完全只是在坐井观天。
“这就是……你的力量吗？”握紧赤霄的陈低声呢喃着。
“嗯？你是说肉体力量？”飘啊飘的观月黎哈哈笑道，“怎么可能，小陈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的力量往你身体里塞个几万分之一你要当场爆炸，现在的话，也就，嗯……反正比几万分之一还要少就对了。”
好吧，比坐井观天还要可笑。
陈有些恍惚，这样的观月黎，强大的，不死的，还统率着一群恶鬼的观月黎，她如果想要覆灭龙门，只是一个念头的事而已。
“干嘛把我想的那么坏啊。”耳边响起的声音让陈打了个激灵。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陈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凭本能反应在一秒内把二十多米长的触手切成了上百份碎块
“可不这样的话，晖洁你就会像那家伙说的一样，自我意识被我碾成粉碎哦。”
观月黎一脸无辜地回答。
“你……”
陈一时语塞，她完全没能理解那个所谓的“天下布武”到底是如何运作的，但身为受益者的她其实并没有资格纠结这种事——作为获得这份力量的代价，这种弊端也太低廉了。
“这么想才是好孩子嘛。”观月黎笑眯眯地说道。
陈咬牙，闷着气不再说话，不再去想和观月黎有关的事，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眼前这个怪物上。
那个女人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把自己拉进一个奇怪的情绪圈子里，不管她上一秒有多么愤怒激昂，下一秒她就会像个笨蛋一样只想着和眯眼笑着的坏女人顶嘴。
……很讨厌的感觉。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陈心中的恼火又盛了一分，因为她察觉到了那道变得更加愉悦的视线。
“原来如此……”
魔物的话语成功的转走了陈的注意力：“并不是你的意识在主宰这具躯壳，你的意识……成为了她灵魂的附庸，她的一部分。”
这么明显的迹象祂现在才分析出来，并不是因为来自深海的魔神脑子有问题，而是以祂的视角和思维方式来说，这种情况几乎不会纳入考虑。
因为没有必要，因为这么做，没有意义。
“但仍然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仍保留自我意识，你的意志即便只是碎片，也能轻易将她吞噬。”
魔神自语道：“需要更多信息。”
整个码头开始晃动，一条接一条的触手破开陈身后的地面，被陈一刀尽数斩断，但却又在转瞬间恢复如初。
陈立刻改变了目标。
她现在的刀术，现在的力量，一刀斩断大楼都不在话下，又为什么要纠结于对魔物来说完全不痛不痒的触须？
单手搭在刀柄之上，陈克制住了身体又一次的自行运转，试图唤起无比熟悉的，完全由自己锻炼出的剑技。
“赤霄……绝影！”
抵达极限的极速让陈的身形与赤霄一同化作了一缕闪烁的赤芒，在下一刹那，千百道赤芒同时闪烁！
庞大的魔物之躯被密密麻麻的赤色的网所覆盖，暴怒的龙吟声像是要将挥刀者这几日来的愤怒全部倾泻而出，将刀下的魔物撕成粉碎！
三秒后，陈回到原位，保持着出刀的姿势，气息平稳悠长。
……在她挥出绝影的那一瞬，她身体的每个微小部位又自顾自地动了起来，肌肉的运动，经络的拉伸，在她只是想着挥出绝影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已经将这一记赤霄剑术完善到了创立者也未曾抵达的巅峰。
啪啪啪啪啪——
成千上万块血肉落入运河之中，魔物出于河面的整个上半身……全部被陈切割的一干二净。
陈警觉地盯着运河的河面，连祂的小弟都有不死之身，那么魔神的这具身躯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自己解决掉。
果然，被绞烂的血肉开始飞速重组，深海魔神的声音也一同传来：
“她甚至能利用你的本能来完善自己……不灭之鬼，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麻烦！”
陈眼神冰冷，也不知道要杀这家伙几次才能结束这一切，而且从观月黎的说法来开，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尽全力，拼到最后，她到底还能不能这么轻松的杀祂一次都是个未知数。
“你要聪明点呀，晖洁。”
如背后灵般环绕着陈的观月黎叹息道：“你还有一件强大的武器，不是吗？”
“虽然不能说这东西比我强啦，但仅仅在这时候，用来对付祂的话，到的确比我合适。”
“毕竟这里是那个老家伙的地盘啊。”
更强大的……武器？
陈现在所持有的武器只有一个。
那把魏彦吾亲手交给她的……斩龙之刃。
此时，陈在隐隐察觉到刀上缠绕的气息，那煌煌无上，威严浩荡的可怕气息！
“这是……赤霄？”
“临时加强版而已。”观月黎懒洋洋地说道，“和某个都跟我合体了还不愿意用我的剑技的别扭小姑娘一样。”
“别把话说的那么奇怪！”陈又忍不住开始和观月黎拌嘴。
“……祂要干扰我？”
重组的魔神低语着，显得有些困惑：“仅是如此，并没有触及祂的底线才对。”
接着，祂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东西。
“那么，尽快结束吧。”
深海魔神得出了答案。
这具庞然身躯开始倾力进攻，每一块血肉都化为了最致命的武器，铺天盖地地压向如蚂蚁般渺小的陈，就像是毁灭一切的天灾。
庞大的身躯遮蔽月亮，掀起的狂澜撼动了整个码头，地面随着可怕的重压开始崩解颤抖，碾碎一切的毁灭即将到来！
阴影下的陈神色平静地呼出一口气。
赤霄上缠绕的气息好像在告诉陈，只要这一次被陈斩到，祂再无复原的可能。
但如果要杀死将这样的庞然大物，仅仅制造一道不可愈合的伤口是没用的。
必须是彻底的毁灭，就像将祂斩成千块的绝影一样，不……要比绝影更加彻底！
她的身体跃跃欲试，这种事对于拥有了观月黎的本能与技巧的躯体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来自杀生流的巅峰武技会将毁灭还给魔物。
但陈依然压制住了身体的本能，这一次不再是矫情，而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赤霄上缠绕的气息催促陈尽快做出决定，祂似乎已经等不及毁灭掉这个丑陋的家伙了。
陈闭上眼，回想着从接到这起案件开始到现在所发生的的一切。
受害的人，无辜的人，活着的人，死去的人。
她想到了神父死前对自己说不要责怪自己，她想到了活着的修女请求自己去拯救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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