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那倒也没有这么厉害。”
观月黎笑眯眯地说摸了摸小小贺的脑袋：“二十多年前，小楼只有这一剑的构想，距离完成还差得很远，阿叉小刹他们都给过小楼建议，最后在问过我之后，小楼才决定离开，自行寻找悟出这一剑的方法。”
“她之所以能够在万里之外就能引出他化自在，纯粹是因为小楼在那时候就看出了小星的一些东西，顺便在小星那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贺茂婧雨一脸迷糊，完全没听懂。
“总之，这是她们两个小姑娘，师姐和师妹之间的秘密。”
观月黎随意地笑了笑：
“偷窥过程就太糟糕了，作为大人，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好。”
第八十章——往昔的幻影·其一
当你的意识被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开着卡车呼啸碾过，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难以用言语描述，但可以确定一件事——这绝对不好受。
另一个独立的，迥异的，霸烈极端的思维以暴力无比的姿态凌驾，碾压，覆盖在自己的意识之上，即便大脑还在运转，却不得不依照这种思维模式进行思考，不得不感受这个灵魂的……一切。
对战斗的欲求，对厮杀的欲求，对强大的欲求，对力量的欲求，还有……
对观月黎的欲求。
无穷无尽，累积了整整二十余年的可怕欲念以极致的暴力将星熊的自我思考能力碾成了粉碎。在万里之外，鬼冥楼就可以在短短两三天之内几乎将星熊变成另一个人，而在此时此刻，面对面的情况下，施以全力的一记他化自在只是顷刻间就彻底击败了星熊。
星熊的意识沉入了深海之中，一些久远的记忆，也从海中浮现。
……
“师妹，她？”
叼着香烟的少女斜眼看了看身边的女孩，不屑嗤笑：“师匠，她不行的。”
十来岁的星熊直接一拳砸在尚是少女的鬼冥楼的腰上，稚气未脱的嗓音带着些许恶声恶气的意味：“你凭什么这么说！”
“嘶——”
香烟瞬间被吸了大半截，鬼冥楼眼神一冷，抄起腰间的长刀连刀带鞘地就往星熊脑袋上砸。
啪！
不清但也不重的一下，星熊的额头很快变得红彤彤的，但小姑娘却一点眼泪都没留，睁大眼睛像是要把眼前这个少女给瞪死一样。
“行了行了。”
容貌没有丝毫改变的鬼族女人笑呵呵地看着她俩：“小星以后会跟着我学，你们两个少不了相处的时间，现在关系就这么差可不好。”
“这种人没有能力继承师匠的大统。”
鬼冥楼面无表情地单手按在星熊脑袋上，后者使劲抡着拳头一下也砸不到她：“这种正义白痴连第一关都过不了。让她自己一个人去玩英雄游戏就好了，师匠。”
“小楼……”观月黎拖长了嗓音，“我让你记住的东西你记住了吗？”
少女猛地一惊，立刻低下头：“杀生流乃是‘术’而非‘道’。”
说完，她有些不情愿地把香烟吸完，用手捏灭，甩到十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修行杀生流不会决定一个人的道路；也并非是必须要走在某个道路上的人，才有资格修行杀生流。
“那就一样的嘛，而且小星她，嗯……她跟你学的不一样的，学的意义也不一样，明白吗？”
观月黎的视线在自己的弟子和妹妹之间来回移动，意味深长。
鬼冥楼细细琢磨了一会儿，随后舒展开纤长的眉毛，了然点头：“我明白了，师匠，我没有异议。”
她单手一推星熊，冷笑：“以后我会多指教你的，师妹。”
看起来很可爱却满脸桀骜的星熊怒瞪了鬼冥楼一眼，随后十分不甘地看向观月黎：
“为什么我学得东西跟她不一样啊，她能学的我也可以，观月姐姐！”
“不不不，小星你不行的。”观月黎笑着摇摇头，“如果你要学的话，就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
“……”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后无力地耷拉下肩膀，不甘不愿的小声应答：“知道了……”
这时候星熊明白过来，其实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道路，分歧，还有……未来。
……
“哈！”
女孩不知何时已成长为身段窈窕的青葱少女，及腰的翠色长发被束成高马尾，随着她的激烈运动不断晃荡。
她骑着一个男人，带着钝型指虎的拳头狠狠砸在对方的脸上，一片血肉模糊。
星熊站起身微微喘息，周边是十来个躺在地上痛苦哀嚎，连打滚都费劲的帮派分子。少女傲然地一甩指虎，另一只空着的手解开长发，身心舒畅地伸了个懒腰。
踩着这个被她揍到半死不活地男人的脑袋，美丽而颇具英气的面容上满是冷意，她弯下腰，一字一顿地警告：
“你要是再带着你的人在这边祸害女孩子，下一次，我就直接废了你！”
捡起地上的机车皮夹披在身上，星熊哼了一声，又踹了这个男人一脚，随后心满意足地往外边走去。
只是在门口，她心爱的机车边，她看到了一个她一点也不想看见的女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少女皱起眉，看着眼前这个抱着长刀的黑发女人。
“我的事已经结束了，这座城市最强的人也就那样。”鬼冥楼神情冷淡，她抬起眸子往里头看了眼，随后扯了扯嘴角，“至于现在，我是来看你把师匠教你的东西用在什么上的，师妹。”
“至于结果，不出我所料。”
“你又来了。”星熊有些不爽地把拳头捏的咔吧作响，“阿姐既然教导我，给我力量，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我要把这份力量用在正途上，有问题吗！”
“白痴。”
一谈及“观月黎交给星熊的力量”，鬼冥楼的脾气就会变得格外的茬，她冷冷地盯着星熊，眼瞳中泛起了几丝若隐若现的暴虐：
“你根本不知道杀生流代表什么，你也不知道师匠给了你一份怎样的礼物，你只是在挥霍着身为鬼族的蛮力，利用着从师匠那里学来的最浅显的把戏而洋洋自得。不对……师匠教给你的东西，哪怕再浅显也不会像你这样粗鄙愚蠢。我真的不想用这个称呼叫你……师妹。”
“你以为我想叫你师姐吗？”少女星熊的额头上暴起两根青筋，“打一场啊！”
啪——
就像最观月黎宣布星熊会成为她的弟子那样，鬼冥楼的刀鞘砸到了星熊的脑袋上。
只不过这一次，星熊没机会一拳砸到鬼冥楼的腰上，也不仅仅只是额头红一块而已。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警局里了，于是她做了两个小时的笔录。
这时候星熊明白过来，她与鬼冥楼的差距在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无限，那个女人已经找到了道路所在的方向，而她却依然沉浸在理想和美梦中难以自拔，毫无寸进。
第八十一章——往昔的幻影·其二
有天夜晚，星熊没多少睡意，便索性爬到了房顶上数星星。
但她很快就听到了从道场出传来的碰撞声以及歇斯底里的怒吼和咆哮声。
“吵死了……”少女揉了揉耳朵。
如果不是每个房间都被布下了隔音结界，估计每晚都没人能好好睡觉。
突然，她转过头，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灯火未歇的道场。
那个女人，每天都要锻炼到这么晚吗？
短暂的犹豫后，星熊跳下房顶，小心翼翼地往道场那边摸去。
越靠近，传来的那种快要把嗓子吼坏掉的咆哮就越让星熊心悸——她没办法想象那个平日总是用鼻孔看人的家伙到底要惨烈到什么地步，走到什么也的绝境，才会发出发出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
摸到道场门口的星熊悄悄探出脑袋，往里看了一眼。
仅仅是一眼，她就把脑袋缩了回来。
眼瞳放大，脸色惨白，心跳停滞了一两秒。
接着，一种强烈的生理不适战胜了她的理智，胃部痉挛，食道蠕动，将方才那一瞬惨状映入眼中的星熊几欲呕吐，但她却死死咬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可即便如此，她现在也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
“到此为止了吗？”
她的姐姐的声音，与平日那温和的，宛如春雨暖阳般让人心神摇曳的音色截然不同。
“小楼……你太让我失望了，只是这种程度你就打算放弃了？是什么给了你……可以追上我的脚步的勇气呢？是阿叉他们的称赞？”
“你真的觉得他们的称赞是真实的吗？你不是也应该最清楚吗，没有我的认可，你所达成的一切，什么都不是。”
坚硬，冰冷，锋利，就像是一把斩断一切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刀。
“呃啊啊啊啊啊啊——！”
咚！
少女跌坐在道场外的走廊上，刚刚那极尽疯狂的咆哮声直接吓破了星熊，之后，她听到了什么东西被砸飞的声音。
像是对自己刚才的软弱感到羞耻一样，星熊鼓起勇气，再度偷偷地看了眼道场内的情景。
血液和碎肉染遍了大半道场，而站在道场中间的两人，一个四肢扭曲，骨茬自刺破关节和皮肤，神情拧如恶鬼，像是一个被丢进破壁机里的布娃娃。
而另一个人却如同绽开的樱花，没有沾染丝毫污秽和血迹，就连踩在地板上的赤足都雪嫩如初，不染半点猩红。
那个看上去已经是个死人的女人，她头颅低垂着，双手紧握的长刀却带着刺破天穹的气势斜向上指，而樱发女人的手中空无一物，在不远处，一把血红的竹刀安静地躺着。
星熊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这一幕。
观月黎的刀，被打飞了。
下一秒，血人无力地跌落进观月黎的怀中，樱发女人轻轻地搂住满是鲜血的她，那声音……带着星熊从未听过的温柔。
“很好，好孩子，很好了。”
残破的肢体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复原，原本连指头都动不了的鬼冥楼搂住观月黎的脖颈，不停喘息着。
“我做到了……师匠。”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而极端的狂喜：“我做到了！”
这样的鬼冥楼，星熊也没有见过。
““是是是，做到啦做到啦，先去洗个澡，身上粘粘乎乎的多不好啊。”
观月黎笑着拍了拍她的脊背。
“……不。”
满身血污的女人突然低语：
“我不要。”
“嗯？”
接着在下一秒，在星熊的眼中，这个女人突然做出了一件她根本不敢想象的事——
她扯开了观月黎的衣服。
“师匠……答应过我的。”
鬼冥楼深埋其间，贪婪至极地呼吸着。
“答应是答应过……”观月黎挑了挑眉，“所以说先去洗澡嘛。”
“不行……”
在星熊不断颤抖的视界中，一身血红，无比污秽的恶鬼伸出鲜红的舌头，舔舐着自己眼中如仙如梦般美好的姐姐。
“我现在……现在就要！师匠……师匠，师匠师匠师匠师匠师匠师匠！”
贪食的鬼疯狂的呢喃着那对自己来说就是全部的称谓：“你现在是我的对吧，只是我一个人的，对吧？”
“是哦。”
可她的姐姐却一点反抗也没有，反而只是无奈地轻叹一声，随后微笑着将那华美和服褪去，
顺从又迎合。
观月黎笑着轻抚鬼冥楼的面庞：“这是答应你的事嘛。”
“如果我想永远霸占师匠……该怎么做。”
即使没有看到鬼冥楼的脸，星熊也能够感觉到，她那双暗红色的眼瞳中，一定有火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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