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观月……寂！”
原本疯狂挣扎的肉团在这一瞬陷入了死寂，一如那一晚被陈斩中魔神。
灰飞烟灭。
星熊定定地看着已然彻底死去的魔物，神情有些复杂。
她放下般若，面色微苦地笑了笑，转头说道：
“了不起，小陈，刚刚那一刀，就算是阿姐也——”
星熊的瞳孔猛然收缩至针尖般大小。
在她身前，提着赤霄的少女无力地牵了牵嘴角：“勉强还……过得去吧。”
她再难说出哪怕一个字，摇晃着倒进了星熊的怀里。
原本柔顺的蓝色长发……已然灰白干枯，宛如凋朽的花丛。
而即使昏迷在星熊怀中时，她也依旧死死地紧握着自己的刀。
第一百五十章——“要是我会分身就好了”
能天使瘪着嘴，双手托腮坐在一边。
这场战斗没她的份，就很无聊。
莫斯提马将那个怪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疯狂舞动的触手甚至都未触及到她的衣角。
“真是奇怪。”
蓝发堕天使如散步般悠然后退，爆射而来的触手在她身前一米内的空间便开始无限凝滞放缓，无法突破由时间构筑的牢笼。
“刚才又不是这样的……这位朋友，你是被操纵了吗？”
她微微抬起下巴：“你好歹也是个辅祭吧？来自深海教团的辅祭，最擅长玩弄心智的家伙，竟然会被别人操纵？这也太……戏剧性了点。”
“说起来，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个失去与那位魔神链接的分离体……也是出自操纵你的那位神秘人之手吧？”
莫斯提马打量着理智全无的魔物，似乎依然试图以对话的方式从这个不管怎么看都与“可沟通”三个字完全不搭边的怪物身上套到一点信息。
“是实验？实验如何占据你们的身体？但又觉得，嗯……那些分离体不够强大，没有分量，所以将其舍弃，才导致它们没有自我意识，成为了一具被你们那阴暗狂乱的思维填满的野兽？”
下一刻，原本被死死束缚着的触手突然在半空中瞬间暴起加速，直指莫斯提马的眉心，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而同样只是转瞬之间，堕天使已然微笑着轻轻举起法杖，拨开了完完全全，仿佛冻结一般凝滞在自己眉心前的触手。
“很好……你有些愤怒，比起那些被用完就丢掉的家伙，你还残存着些许自我意识，是个好消息。”
“说不定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有趣的情报……啊，我倒是对这些麻烦事不大兴趣的。”
女人耸了耸肩：“但是你知道的，你是异教徒，上面的人，最喜欢你这种有压榨价值的异教徒。”
“我得花一番功夫……想办法把你给绑回去。”
她打了个响指，回头看向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数蚂蚁的能天使。
“阿能，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做。”
“哈？”能天使抬起头，一脸不爽地看着莫斯提马，“凭什么，你害得我这么担心，连空的表演都鸽了，万一现在刚好轮到空的节目那我就完蛋了！现在你竟然还叫我出去？”
莫斯提马揉了揉眉心，她其实也无所谓的，但她那个监管人肯定不想见到能天使，而自己总是要经过监管人之手才能把这个家伙送回拉特兰。
“要不……”莫斯提马试探性地问道，“我先把你送回会场？这里离那近得很。”
能天使一挑眉：“那你呢？”
“我当然是回来处理这里的事。”
“空的表演呢？”
“我到时候再赶过去嘛。”
“……”
能天使沉吟了好一会儿，似乎不太想接受莫斯提马的这个提案。
“那这家伙。”能天使指了指被莫斯提马完全控制住的魔物，“这家伙怎么办？”
“我有办法的。”莫斯提马很随意地解释道，反正她送走能天使之后监管人就可以出来了，完全可以代替自己看着这个家伙。
而且能天使早就习惯了她这样随性的解释，不会多问些什么东西。
果然，能天使虽然看起来多少还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说好了，不能不来！”
“是是是……”
莫斯提马哄小孩似的应付着，朝后方的角落里使了个眼色，牵起能天使的手准备将她带离这里。
然而下一秒，她身影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魔物身前——就好像一部被粗劣剪辑的影片一般，上一个画面还是她牵起能天使的手，而下一个画面她就站在那边了。
莫斯提马眉头紧锁，时间的囚笼随着她合拢的五指将魔物团团锁住，但终究……晚了一步。
“……啧。”
她轻叹一声，向后退去。
在被无限延缓的时空里，魔物的身躯膨胀，开裂，血肉和经络因过度撑开而撕裂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血液如涌泉般向天空喷洒，无数碎肉与骨茬混在一起爆开，宛如慢镜头中绽放的烟花。
洒落在地面的血肉迅速干瘪硬化，再无任何生机可言。
“呕！”能天使一把拉过莫斯提马挡在自己身前：“它怎么突然自爆了啊！”
“我也挺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莫斯提马微微蹙眉，“虽然自爆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它应该没有能力在我的控制下自爆才对。”
对面这帮疯子是肯定不想被自己抓走送回拉特兰研究的，就好像拉特兰秘密派遣至阿戈尔的隐秘骑士们都会在无路可走之际引爆镶嵌于胸口的圣耀炸弹一样。
莫斯提马自然是极为留意这一点的，可依然没能阻止这家伙自爆……按理说没有理智的它是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换成之前被操纵的状态也许还有点可能，或者谁有谁在……
……嗯？
莫斯提马微微挑眉，神情若有所思。
“这件事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回头看了眼还有些反胃的能天使，莫斯提马无奈地摇摇头：“所以说，我最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阴谋计划了，麻烦透顶。”
在她头顶，漆黑如墨的乌鸦盘旋了两圈，振翅飞离。
……
年坐在盘着腿的观月黎怀里，时不时地接受后者的投喂。
“所以说……”
同样把尾巴盘起来的年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下按剧本来一下不按剧本来的，我都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不是。”
观月黎把下巴搁在年的脑袋上，懒洋洋地说：“两边都没按那个小家伙的剧本来。”
“是吗？”咬下一颗葡萄的年舔了舔观月黎手指上的果汁，“小陈和你妹妹那边也不是？”
“当然不是了。”女人的语气十分懒散，“正常的剧本应该是，那个身体在他的刻意操控下与小陈打得难解难分，等小星到了之后再提升实力，同时让小陈和小星陷入苦战，当战斗进行到一定阶段的时候，再让小陈和小星合力击杀掉那具身体。”
说道这里，观月黎显得极为得意：“而不是直接被小陈一刀劈死。”
“你还高兴呢，小陈她根本就是瞎搞。”
年瞪了观月黎一眼：“她现在怎么说也是老龙头看重的人之一，要是把自己玩死了你负责的起？”
“有我在怎么可能玩的死嘛。”
观月黎显得极其无所谓：“透支了六十年的寿命而已，一下就补回来啦。”
年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你确定是……一下？”
观月黎愣了一下，随后细细琢磨着：“好像确实不能‘一下’补回来，小陈她应该接受不了，但是六十年的寿命用正常方法慢慢补的话……”
她推了年一下：“你算术好，算算要多久？”
年嫌弃地顶了一下观月黎的下巴：“不要，自己算。而且谁说我算术好的。”
她扭了一阵，接着问到：“那么，那两个天使呢。你干嘛出手干扰那个堕天使把海里那家伙的狗腿子送回拉特兰？”
是的，正常情况下，已经没有理智的深海魔物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在不惊动莫斯提马的前提下完成自爆的，对于能御使时间的堕天使来说，她的反应时间显然充裕的有些过分。
前提是，在正常情况下。
如果说……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被观月黎一手栽培，传承了一身精深阴阳秘术的人从中作梗，那就不一样了。
就算名为贺茂婧雨的小女孩打不过莫斯提马，但做些偷偷摸摸不让人察觉的小手段，简直易如反掌。
——毕竟很多时候，阴阳术就是拿来做这种事的。
“这个啊。”观月黎解释道，“不能让那个堕天使知道太多东西，不然她回头告诉拉特兰的亮闪闪，事情会麻烦很多。”
“你会怕麻烦？”
“我是怕亮闪闪和海里的干起来。”观月黎撇撇嘴，“祂们两个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输给我过，祂们如果想打，得先都输给我了再说。”
演唱会依然在继续，观月黎和年从高处的vip包间内，可以透过单面玻璃欣赏着会场上的节目，但两人似乎都没有这个兴趣。
“那么，说到底还是什么进展也没有嘛。”年突然说。
“什么什么进展。”
“那两个惨遭你毒手的小姑娘啊？”
“哦，你说小阿能和空？”观月黎明白过来，“她们俩的进展……你为什么会觉得没有进展？”
“这怎么有进展啊。”
年惊了：“小空连去都没去，怎么在战斗中培养感情啊——按照他给你‘送礼’的说法，怎么说也得让小天使和小兔子同生共死一回，升华升华感情吧？”
“结果你不领人家的情，还直接改剧本了，这还能有进展？”
“哎，这就是你不懂了。”
观月黎摇了摇头：“共享喜欢的人是一件细水长流的事情，我要的突破点不是那种能让她们一经历就立刻恨不得把德克萨斯送到对方床上去的事件——这种事也本来就不存在。就算真的发生了，她们多半也是抱着‘补偿对方’的心态才勉强答应的，这样迟早出事。”
经验老道的屑女人侃侃而谈：
“要让她们两个孩子有——‘诶，和能天使（空）一起共享德克萨斯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嘛’这种想法才能维持一个稳定的三角形，那个口口声声给我送礼的小家伙什么也不懂，显然是个感情白痴。”
“那你可真是太懂了……”年虚着眼，“我不觉得有谁能比你更懂。”
“总之看后续发展就好了，我觉得转折点应该快来了。然后嘛……”
观月黎伸了个懒腰：“处理一下小陈和小星的事情，主要还是小陈吧。小星她很懂事的，从来不用我操心。”
“再然后呢？”
年轻声问道：“我也感觉到了，你要走了，对不对？”
“怎么说的好像我要去敲亮闪闪的家门了一样。”
观月黎搓了搓年的脑袋：“哪有旅游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的啊，我在龙门待的也够久的了，总得挪个窝吧。还是说小年年想跟着我？”
“……”
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们也不缺时间，总有遇上的机会。”
“你，你们，真的不缺时间吗？”
白发女人双手捏住观月黎的脸颊，使劲往两边扯：“你这张嘴要是正常点，喜欢你的人能从炎国排到乌萨斯再折个来回。”
观月黎对此十分不屑：“本来就可以好不好。”
“算了，不跟你扯，那这里的事结束之后，你打算去哪？”
“嗯……”
观月黎轻勾手指，房间内标靶上飞镖被牵扯到了她的掌心间。
“一般来说我的目的地都是随机的，但现在嘛……我有两个地方很想去。”
她抛动着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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