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后进入恋爱游戏 第335章

作者:暴走中学生

  你心想,我就说我没什么问题。

  不过医生倒是提醒了你一件事,那就是该去福利院看看了。

  那里是你和妻子相遇的地方。

  结婚后,你忙于俗事,没什么时间去那边看望,都是妻子代你过去,顺带带上你准备的各种小礼物。

  她是个粗枝大叶的姑娘,干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让她自己带礼物,说不定会干出“给断臂人士送手套”这种破事儿。

  听她说,院子里的人都很理解你的忙碌,反正夫妻一体,她去了就等于你去了,让你不要太介怀。

  她又说,那里的人没怎么变,有些人还在,有些老人离世了,好在有你这个究极狗大户出资,一些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家人的老人也有了安眠的地方。

  说这话时她有些难过,你便安慰她,说这种事总会发生的,我们要做的不是难过,就是好好活下去。

  现在看来,这些话还真没白说。

  你现在的确不难过。

  一丁点也不。

  ===

  重新回到福利院,推门而入。

  略显昏暗的屋子倒映在你的眼中。

  窗外自东向西,蔚蓝的天空渐变为苍红色,二三飞鸟途径往下,它们的背影被夕照拉长,蜿蜒到天际的尽头。

  巨大夕阳正在坠落,暗淡的阳光在地上投下窗栏的阴影。

  院子里没什么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走进去,伸出手,抚摸梧桐树的纹路。

  说起来,你们以前就经常坐在这棵树下。

  福利院的清理并不轻松,这里都是些老人,很多还是些无法自由行动的老人家,时间久了,房间里的每一寸都会变得脏兮兮的,像条擦了鼻涕的手帕。

  就算你们两个人一起干也够呛。

  每次累了,她就会拉着你坐到树下面,然后从自己缝的小包里拿出几个不锈钢饭盒,然后你们坐在落叶下一起吃饭。

  她吃得很多。

  比你还多。

  也不知道她小小的胃是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东西的。

  你想到这些,突然发现这棵树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得快死了。

  原来树也是会死的,就像人一样。

  树死后,腐朽的树干会屹立在原地;人死后,尸体会被烧成灰烬,埋进土里。

  要是记忆也能这么埋进土里就好了,你莫名地想。

  可惜记忆这种东西是烧不干净的。

  哪怕烧成灰烬,也会在残骸中复苏。

  ===

  回家的时候,你被一群孩子的嬉闹声吸引住。

  是群年龄不大的孩子,最中间的那个小男孩手里抱着一包薯片,他在众目睽睽中缓缓撕开包装,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硬币状的东西。

  然后那群孩子欢呼了起来,开心得像是点燃了火炬。

  ……这活动还办着啊?

  你当然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

  是一个牌子的薯片的活动,要求是集齐五种纪念币,分别是“狮”“象”“虎”“豹”“鹿”。

  只要集齐五种纪念币,扔到许愿池(指随便一个池子),然后双手合十,神明就会实现你的愿望。

  ……这消息一听就是卖薯片的人搞出来的,你能信才有鬼了。

  但你妻子信。

  所以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只吃这种牌子的薯片。

  结果吃了多少年了,才集齐四个。

  你觉得这高低算个商业诈骗。

  当然,也不排除她只是单纯想吃薯片……

  还必须是番茄味的。

  ===

  夜里,你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没有风,没有雨,也没人要缩在你怀里听鬼故事。

  你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么彻底的宁静了。

  因为你妻子是个话很多的人,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像只不知疲倦的麻雀。

  真要细究上次,竟然已经是差不多四五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你们都误以为对方是聋哑人,交流只用手语。

  事实上,就算是手语,她也很难用“宁静”俩字儿形容……手速快得跟聋哑人吵架似的。

  弄得你很多次都想说“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难得的安静,当然要好好睡一觉。

  你把衣服扒下来,扔到地上,关上窗帘,躺在床铺上;把垃圾似的,随意一卷的被褥披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多久后,又重新睁开。

  睡不着。

  耳边不断传来风声,像是风吹过破了洞的容器似的,空洞的声音。

  你坐在床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不着。

  你只是很想抽烟。

  ===

  于是你出去买烟。

  随便一个路边的小店,有烟,有酒,有饮料,有零食。

  “来盒烟。”

  “要什么牌子?”

  “有什么推荐吗?”

  店长抬头看了你一眼。

  衣冠不整,却又神采奕奕。

  “你让我推荐,我肯定推荐最贵的软中华。”

  店长道。

  “那就来一包。”

  店长把烟递给你,又送你一个打火机。

  你往外走几步,走到店外,给自己点上一根。

  火光明灭不定,像没有月亮的星星。

  白雾被吸进唇齿,深进肺中,渗入血液。

  把曾经渗入你的骨与血的,某种无形的东西抽离后的缝隙,逐渐填满。

  你突然觉得很放松。

  耳旁那种空洞的风声终于停了下来。

  像是灵魂的缺失重新补上了一块。

  并不契合,但至少不再残缺。

  一包烟很快被燃干净。

  你重新走回店。

  “再来一包。”

  店长挑了下眉,把红票子收起来,打开柜台,重新给了你一包。

  然后是第三包,第四包。

  大概第五包的时候,店长既没有搭理玻璃上的钞票,也没有打开柜子。

  他摆手:“不卖了。”

  你很疑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想卖,想抽去别家买去。”

  “我有钱。”

  “你有钱关我屁事,说不卖就不卖。”

  这个世界还真奇怪。

  竟然有人有钱都不赚。

  见你不说话,店长皱起眉头:“兄弟,你这是……遇上什么事了?”

  你想了想。

  “没有。”

  你说,“没有特别让我难过的事,真要说的话,只有一件我可能应该难过的事。”

  “什么?”

  “我的妻子去世了。”

  你说,“就在前几天。”

  空气沉默下来,像是干涸的湖底,像是凝固的泉水。

  “奇怪的就在这里。”

  你耸肩,“我居然一点都不难过。”

  ===

  店长最终还是没有再卖你烟。

  作为补偿,他送你了一包薯片当夜宵。

  你说了句谢谢。

  好像确实有阵子没吃过这种东西了。

  你很少主动买这种零食,所以往往都是她来买,然后喂你吃。

  你拿起一片薯片,塞进嘴里,咬碎。

  又一片薯片,再塞进嘴里,再咬碎。

  喀嚓。

  喀嚓。

  不知道第几次把手探进袋子后,摸了个空。

  看来是吃完了。

  你感觉到了什么,捏住一个东西,把手拿出来。

  是个纪念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