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熙雍光明之山
少女的身躯,有亿点点烫。
肖尧发现,这呼吸声乃是阻碍自己入眠的元凶。
自己的呼吸如果和她的呼吸错开,那就会连成一片,始终在听呼吸声。
于是他试着将自己的呼吸与对方同步,却始终不得要领,一会儿就乱了阵脚。
肖尧想起一个故事,说有个小孩子问老爷爷,你睡觉的时候胡子放被子外面还是里面,老爷爷说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当天晚上,老爷爷失眠了,因为他不管把胡子放在被子里还是被子外,都觉得浑身不得劲。
这个呼吸问题,也正是如此这般。
肖尧终于意识到了,就睡觉这件事本身而言,还是自己一个人舒服。
起码得背靠背。
沈婕呼出来的热气喷到他的脸上,湿漉漉的,这让肖尧难受极了。
他开始试着把已经麻掉的手臂从沈婕的脖子下面抽出来,却是怎么也抽不动。
无奈,只得用力一抽。
“啊,啊!啊!”沈婕忽然惊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肖尧真心抱歉道:“不好意思。”
嘴里一边道歉,一边悄咪咪地背转过身去。
不,背对背还是太不甘心了。
肖尧又转了回来,轻轻抱住沈婕的一只胳膊。
“你别挤我,我要掉下去了……”沈婕口齿不清地抱怨道。
不好意思啊,这毕竟是个单人床,肖尧这么想着,又朝墙壁方向后撤了两厘米。
沈婕忽然猛地起身,坐在床沿上,发呆。
肖尧知道,她要回去了。这次,他不准备再纠缠挽留了。
令他未曾想到的是,少女把枕头抽走,丢在床尾,然后调了个个儿,与肖尧头对脚躺下,再次裹紧了他的小毛毯。
?
行吧,这样好像是宽敞一点点了。
肖尧把双手垫在脑袋下面,终于停止了折腾,沉沉睡去。
不知道究竟沉睡了多久,反正再醒过来的时候,窗帘布上已经有了亮色。
他听到早起的鸟儿啾啾的叫声,还有一阵熟悉的,若有若无的鼾声。
说好的定一小时闹钟回去睡的呢?说好的沈母三迁,立个好榜样的呢?
肖尧决定尽自己的责任,唤醒这位可敬的,生命的母亲。
毛毯已经被少女踢开了,那两只小巧的,形状完美的小脚就这么摆在肖尧的脸边上。
借着微曦的晨光,肖尧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少女的双足。
那是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看厌的景象。
纤秀的足弓,丰润的足跟,整齐的脚趾,唯有第二根食指鹤立鸡群,比其它四根脚趾都更长。
没有涂指甲油,小小的指甲却好像闪烁着某种自然的光泽。她的脚指甲似乎刚修剪过,端头平整,顺滑,牙白很小,略透红润,修匀整齐,好像律动的音符。
她细长的脚趾整齐地并拢在一起,细密柔和的趾缝,红润嫩滑的趾肚,根本就是熟透的葡萄,娇嫩欲滴,陈列在肌肤胜雪的脚面上。
她的脚底好像一块无暇的美玉,脚弓的弧度优美到就像是在展示几何学的美——天知道,那可是肖尧最讨厌的课程。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运动型的少女,从哪个角度都找不出什么老茧和死皮,只有脚后跟的部分有一对完全对称的血痂,看起来是新伤口,这让肖尧觉得有些心疼。
肖尧不知道的是,从小到大,沈婕都很少穿皮鞋,因此在高档运动鞋的悉心呵护下,玉足的长成没有任何的阻挡,浑然天成,脚的弧线从脚尖到脚跟都很直。
因此,这次穿新皮鞋走了那么远的路,某种意义上算是一次技术性失误了。
肖尧欣赏着少女足底的纹理,凑上去闻了闻。好像……由于洗过的原因,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又好像有阵若有若无的芳香,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出于对科学无比的好奇和渴知,他伸出舌尖,试探性地尝了一口。
嗯,没什么味道,非要说的话,有点咸,但也还好。
同样出于对共生对象……还剩余的尊重,他放弃了把葡萄含在嘴里的想法。
是时候叫醒她了。
肖尧伸手,在沈婕的足心挠了一下。
“嘿,嘿。”
没反应,呼声依旧。
肖尧再次挠了挠少女的掌心,这次加大了幅度。
然后,用两只手,同时挠两边脚心。
……还是毫无反应。
你脚心的皮怎么这么厚呀?
他在这种行动中得到了童年时的乐趣。
那时在幼儿园的时候,每天中午都有强制午睡时间。
肖尧是最调皮捣蛋的那一个,因此经常被阿姨用风油精抹眼睛。
幼儿园午睡的时候,小朋友都是一个头,一个脚,头对头,脚对脚。
因此,睡不着觉又不敢太造次的小肖尧,百无聊赖地辗转反侧的时候,
就会发现,左边是一双脚,右边还是一双脚。
因此,恶作剧挠脚心这事,肖尧可是太熟了。
有时候,甚至会把旁边小朋友的袜子给剥下来——
嗯?
肖尧心念一动。
先前帮她收拾房间的时候,好像看到过一双新买的,黑色的短丝……
忽然想看看她穿是什么样子捏……
肖尧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目光投向了那个越收拾越乱,永远堆积着杂物的沙发。
应该,就在那个包里没错。
计划是这样的,悄咪咪地走她身上翻过去,走到沙发上,拿了东西回来,然后给她穿上……
要不还是算了吧,看时间一会儿沈天韵也该起来了?
肖尧正在盘算的时候,忽然觉得颈项一凉,一只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脖子上,然后咚的一声,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墙上。
这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有病啊你,”沈婕嚷了起来:“这大半夜的挠什么挠啊,痒死我了!”
……
“干什么,又装死?”沈婕带着起床气,怒气冲冲道。
……
“狗子,你死啦?”
……
“你没事吧?”少女的声音终于有点着急了。
——分割线——
星期四的早晨,肖尧歪着脖子,带着疲惫的伤痛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今天沈婕没有再陪他上学,所以只能像往常那样独自出门上学,居然已经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按往常,这种雨一般会被肖尧无视,不过今天沈婕提醒他带伞了——打起这把lv的伞,肖尧感觉自己身上的旧校服都像路易十四的珍藏了——呸,不吉利。
他一边转动着伞,把细细的雨滴甩开,一边用手去揉脖子。
因为下雨而且脖子难受,他没有骑自行车,而是选择步行。
真的是太痛了,早上那一脚,差点没把他的头踢进胸腔里去,加之一夜没怎么睡好,他到现在都有些迷迷瞪瞪的。
虽然往常遇到考试也大多没准备好,可今天脖子这个状态,抄都转不动头啊,肖尧想。
快到学校的时候,他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女生也在往校门里走。
少女也穿着校服,球鞋,披一件透明的塑料雨衣,歪着脑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脖子。
“郁璐颖!”肖尧挥了挥手。
郁璐颖站定,回身看到是肖尧,皱起了眉头,一转身,快步走进了校门。
哎,还是小姑娘心性,肖尧想。
走到学校门口时,他看到一个新熟人在等他。
“你想干什么?”肖尧警觉地想要去摘书包,然后想起自己因为今天要考试,没带书包。
昨天打架那“飞机头”披着一身厚厚的黑色雨披,摆一脸假笑,正缓步朝肖尧走来。
肖尧把雨伞收了起来,当作剑摆了一个起手式:“你想干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朝门卫室张望——秦大爷固然不是小流氓的对手,但总能快速摇人。
飞机头见状停了下来,伸出右手举起,左手入怀去掏——一定是凶器,不会是砍刀吧?希望这把昂贵的伞有配得起它价格的质量。
肖尧刚要一伞戳在他的手上,那飞机头已经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了——是几张红红绿绿的钞票。
“尧哥,对不起了!”飞机头一鞠躬,双手把钱递了过来:“昨天打坏了你的书包,还有你的烧烤,还有别的——要是还不够,兄弟再去想办法。”
肖尧狐疑地用伞尖挑过了这几张钱,也不同他客气:“够了——还有多,我就不找了哈。”
“不用找不用找。”飞机头点头哈腰地跟了上来:“当作精神赔偿损失费。”
“那可能,不太够。”肖尧朝校门口走去:“你还跟着我干嘛?”
“尧哥,您是信教的,信教的都是好人,”飞机头拍着马屁:“愿意宽恕别人。”
“谁说我是信教的?”肖尧莫名其妙道。
“啊,”飞机头一愣:“反正哥,昨天的事情,就过去了,咱们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行么?”
什么鬼?自己最近是沾了什么容易吸引流氓朋友的体质吗?
“你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吧?”
“尧哥果然体面人,大人有大量,说话爽快,直来直去!”飞机头竖起了大拇指。
“少废话,有事就快说!我要考试了!”肖尧重新撑开伞,继续揉着自己的脖子。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昨天跟张公子那事儿,实在是闹了个大误会,”飞机头解释道:“哥几个都认错人了,把张公子当成了……我们经常找他借钱的,另外一个朋友。”
“所以呢?”肖尧莫名其妙地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张公子不是您的好朋友吗?”飞机头道:“你帮我跟他求求情,让他爸别追究我们了……不是说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的吗?”
“上帝会原谅,那你找上帝去。”
“我这不是来找了嘛。”
肖尧好气又好笑:“谁跟你说张正凯是我的好朋友?”
“啊?”飞机头一呆。
“你这拜错码头了,”肖尧回身,拍了拍飞机头的肩膀:“他不想杀了我就已经不错了。”
说完这话,他就在秦大爷的目送下,走进了校门。
“哎,尧哥,尧哥!”飞机头不敢跟进学校,站在他身后直跺脚。
上午考的第一门是语文,肖尧的拿手好戏。
按照以往的习惯,他先做阅读理解,然后写作文。
从下列两题中任选一题,写一篇800字左右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