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熙雍光明之山
这首歌是肖尧在高一开学军训的时候,表演文艺节目的时候唱的,后来一段时间里,班上一些人就喊他“花儿”,直到他被全班孤立,这个善意的绰号也就慢慢变得无人提起。
朴树的大多数歌曲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伤感的情绪中。
肖尧靠在副驾驶位上,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站在楠京路步行街上,远处是高耸的东方之珠电视塔。
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随着时空而扭曲着,清晰的唯有两个身影。
已成大人模样的沈婕和郁璐颖分别从两个方向走来,擦肩而过。她们都重新长出了飘飘的长发,沈婕穿着绿色的上衣,嘴角挂着微笑,郁璐颖手里拿着经书,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鄙夷?
肖尧觉得,她们的身上都笼罩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位少女——不,两位青年女子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肖尧站立的方向,但是好像谁也不认识他一样,轻飘飘地走过了。
“等等!”肖尧想叫住她们,想大声喊出她们的名字,声带却只能发出“嘶嘶”的气流声。
少年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分头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就好像三人从未结识过一般。
肖尧醒了过来,发现果然是安全带勒到心脏了。
车子在大路上飞驰,开得很快,连后视镜下方吊着的十字架都在大幅度地摆动着。
车内的BGM已经从《那些花儿》过度到了《NEW BOY》。
郁波一边开车,一边嘴里跟着一起唱:“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
“所有疯狂过的都挂了,所有牛B过的都颓了,”肖尧用一模一样的旋律唱道。
郁波看了肖尧一眼,继续跟着音乐唱道:“新世纪来得像梦一样,让我暖洋洋。”
肖尧用同样的旋律和郁波齐声唱道:“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全都变沉默了。”
郁波:“你的老怀表还在转吗,你的旧皮鞋还能穿吗?这儿有一支未来牌香烟,你不想尝尝吗?”
肖尧:“你拥有的一切都过期了,你热爱的一切都旧了。所有你曾经嘲笑过的,你变成他们了。”
郁波:“哦明天一早哎,我猜阳光会好,我要把自己打扫,把破旧的全部卖掉……”
肖尧:“哦时光不再啊,已不是我们的世界,它早已物是人非,让人崩溃意冷心灰……”
郁波:“哦这样多好哎,快来吧奔腾电脑,就让它们代替我来思考。”
肖尧:“哦有时你怕哎,不知道未来在哪,这世界越来越疯狂,早晚把我们都埋葬。”
郁波伸手把歌给切了,深深地看了肖尧一眼,半开玩笑道:“老子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在班上被人孤立了。”
“舅舅!”郁璐颖不满道。
“郁神父您有所不知,”肖尧解释道:“这首《Forever young》是朴树2018年的新专辑《猎户星座》里的,就是用这首《new boy》的调子重新填的词。”
“把歌词重写一遍就能拿出来当新歌卖,这买卖不错。”郁波点评道。
“看来朴树的抑郁症在2018年又加深了。”郁璐颖在车子后排说道。
“不觉得很有趣吗?”肖尧道:“相隔20年,同一首旋律,两首歌词,每句话都一一对应,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忧郁沉稳的中年人,失去梦想变成咸鱼……”
“老子就是中年人,老子一样有梦想。”郁波豪情万丈道。
“舅舅只能算大龄青年。”
“郁神父今天心情不错啊?”肖尧说。
“是啊,难得见舅舅这么开心。”后座的郁璐颖扒拉着郁波的椅背。
“怎么?我老人家就不能开心了吗?——前面就快到了,准备下车。”
说话间,医院已经映入眼帘。三人下了车,关好车门,郁波打头,向着住院部走去。
肖尧一边走,一边还给沈婕拍彩信。
堂吉诃德:忽然想到了以前,我们俩一起住院的日子,好怀念啊。
真是的,她是不是又好几个小时没回我信息了?
郁波带着肖尧和郁璐颖,穿过住院部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们坐电梯上了五楼,穿过九曲十八弯的走廊,来到了周琦的病房门口。
一个护士正站在门口,向内张望。
她看到肖尧三人也向着这间病房走,便迎上来问是不是周琦的家人。
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她的神色有些迷惑,又解释说有刑警队的同志正在向周琦问话,让肖尧几个人先在门外等候。
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请勿打扰”。
郁波和肖尧也从门上的玻璃窗向内张望。
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两张床和一盆鲜花。
周琦瘦弱的身体躺在床上,窗帘被拉上了,微弱的阳光从窗口透进来,映照着女孩苍白的脸庞。
一个警察坐在病床旁,头发很短,看帽子的样式却是女警察。她右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正在边问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周琦向肖尧等人站立的方向投来一瞥。
第198章 老相好II
2023-05-20
病房里安静得让人觉得空旷无人,除了两张床和一盆鲜花,别无他物。
一张床靠墙放置,上面躺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另一张床则靠近窗户,空荡荡的,仿佛在等待着下一个病人的到来。
窗帘被拉上了,只有微弱的阳光从窗口透进来,映照着女孩苍白的脸庞。病房的气氛有些沉闷,像是被这里的气息染上了一层灰暗。
整个病房的颜色显得有些单调,几乎全是白色和灰色。床头挂着呼吸机、输液瓶和各种医疗设备,看起来冷冷清清。
在病床旁,一位身穿警服的女子坐着,看起来很专注地在边问边记着什么。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不时地翻着页码。
听护士讲,她是来探望周琦的,或许还要对她进行一些讯问。在这浅色为主的病房里,她的一身藏蓝色警服显得格外醒目。
肖尧记得周琦是一个身材匀称的女孩,不算高也不算矮,大约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她曾经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但此时此刻,她已经瘦弱得连下巴都变得有些尖了。
周琦的脸色苍白,泛着一种病态的光芒,她的双眼有些深陷,但目光依旧清澈明亮,她的眉毛浓密,微微拱起,显得很有精神。
此时,她身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看起来十分的单薄。她的手腕上插着一根针管,正在输着不知道什么液。
那女警官察觉了有人来,回头往门这里瞥了一眼,肖尧和郁波想要回避,但显然没有成功。女警官合上本子站起身来,俯身在周琦的耳边叮嘱了几句什么,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她戴着一副交警常见佩戴的太阳镜,看不清相貌,还戴着一副白色的薄丝手套——在室内,这样的装扮略微显得有些奇特。
女警官和护士打了个招呼告辞,然后无视了肖尧三人,从他们的身边擦肩而过,离开了病房。
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的时候,郁波回过头张望了一下。
我波哥可不是我这种会回头张望过路美女的登徒子,肖尧在心中暗想。
总不是波哥的春天要来了?
可惜,神父又不能结婚。
“肖尧……”周琦认出了来者之后,眼里闪烁出异样的激动光芒,挣扎着就要坐起身来。
“周琦,你躺好。”被当作空气的郁璐颖疾步上前,扶住了周琦的胳膊。
“肖尧。”一个声音从少年的背后传来:“跟我来一下。”
肖尧迷惑不解地回过头,看着郁波。
“颖颖,你陪你的同学说说话,我俩去去就来。”郁波简明扼要地吩咐完,拎起肖尧的胳膊就朝病房门口走去。
雅蠛蝶雅蠛蝶,干什么,放开我……
肖尧亦步亦趋地跟在脸色铁青的郁波身后,穿梭在住院部静谧的走廊上。少年问郁波到底要干什么,后者也不理他,随后走廊中就只回荡着两个人凌乱的脚步声。
两人追出住院部的一楼大厅,那个女警居然已经看不见了。
四下张望间,忽然听到一阵摩托引擎的声音。
二人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头发剪得很短的人启动了一辆摩托——她已经摘下了帽子,脱下了警服外套,露出里面穿的一件水蓝色的长袖衬衫。
要不是还戴着那副显眼的太阳镜,以及不合时宜的白色手套,肖尧几乎要把她认作不相关的男人。
那辆摩托说是摩托,但并不是警用的那种大摩托,只是那种50cc的小踏板轻骑,班长陈鹿就有一辆差不多的车,每天骑着上下学。
那女警的小轻骑缓缓地驶出了医院的大门,郁波则一路狂奔到自己的车子前,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快。”郁波催促道,肖尧则气喘吁吁地上了副驾。
“看上人家了?也不用这样吧?”肖尧说着,然后猛地往后一仰,贴在了椅背上。
郁波猛踩油门离开了医院,付钱又耽误了功夫,开到主路上的时候,那女警已经不见了踪影。
神父大人随着直觉选了一个方向,追过了一个红绿灯——运气不错,那辆慢悠悠的小踏板轻骑再次映入了二人的眼帘。
“你把车子开上去,把我这边的窗户晃下来,我帮你搭讪要电话。”肖尧出主意道。
“你他妈满脑子都是什么?”郁波放慢了驾驶的速度,终于有功夫解释了:“这个警察恐怕是冒充的。”
“冒充的?何以见得?”肖尧不以为然道:“就因为她出来脱了警服,警察就都得开警车吗?”
“刑警办案有规矩的,你不知道,”郁波的眼睛死死盯着轻骑的车牌号码:“公安机关进行询问、辨认、检查、勘验,实施行政强制措施等调查取证工作时,人民警察不得少于二人。”
“哦对,”肖尧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影视剧:“得有个搭档。”
“警车当然不是必须的,”郁波继续说道:“但我在北虹区的刑警队当中还是有点人脉的,据我所知,刑警队就没有几个出外勤的女警,都是熟脸——没有这个人。”
“噢?”肖尧也兴奋起来了:“这是个坏人啊,骑摩托,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就是跟诺丁顿伯爵一起活动的摩托女?”
“很有可能,”郁波道:“周琦的案子过去一个月了,事情也有了官方结论,早该结了,警方应该不会再追究了。”
“小说里不是经常有案子结了,但有正义感的警员却无法任由真相被掩盖,进行独立调查的故事吗?”肖尧反驳道。
郁波露出一脸“你不会是认真的吧”的表情,刚要开口,那“摩托女”却在一个弄堂入口处靠边停下,下车放下撑脚,把钥匙往左一掰,拔了下来,踹进兜里。
神父把车子停在路边,带着肖尧匆匆地追进了这个弄堂。
这石库门建筑群的入口处上方有一石碑牌匾,上面用隶书刻着“宝华里”三个大字,瞅着有个几十年的年头了。
一旁的墙壁被刷成了暗绿色,脚下则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面。与这个石库门相邻的是一个供销服务社,门口架着一个生锈的铁门,看上去年代久远。
和所有的魔都老弄堂一样,这“宝华里”进门也是一个公共厕所和倒痰盂的区域,地面上有着万年不消的被污水浸染的区域。
肖尧和神父捏着鼻子踮着脚尖穿过了这一小截“生活区域”,走进了宝华里,紧紧咬着那摩托女的背影。
摩托女走进这七扭八拐,鱼龙混杂的石库门,看似和这里的居民都很熟。
穿着大背心,瘦骨嶙峋的老头子和肥胖的老太们坐在小板凳或躺椅上,位列于弄堂的两旁,自己的家门外,纷纷和那摩托女用方言打着招呼。
自然,那摩托女也和他们每人热情地回以寒暄。
肖尧和郁波对望了一眼,心中的紧张感逐渐升级,继续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终于,摩托女拐进了人少的辅路。
这条弄堂的分支显得格外破败、凌乱,看不到人,周围的石库门大门都紧闭着,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住。地面上的青石板也已经磨损了许多,走路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等等,嘎吱嘎吱的声响?
摩托女突然停下了脚步。
肖尧的心跳漏了一拍——被发现了?
两人连忙后退几步,藏回了刚过来的拐角。
少顷没有什么动静,郁波探头向外窥了一眼,发现甬道上已经空无一人,摩托女消失无踪。
“糟糕!”郁波心急,自己跑了出去,想要寻找摩托女的踪迹。
肖尧这时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猛得回头,看向来时的甬路,那边却依然空空荡荡。
正当他想回头去找郁波时,突然后颈被什么人重击了一下。
在失去意识以前,他听到郁波在惊呼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个古怪而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的手下?”
……
所幸,肖尧并没有昏倒太久,他醒来时,看到郁波正摆出架势,在和背对着自己的摩托女对峙。
不过,从他身上的尘土和脸上的伤来看,战局对他很不利。
肖尧意识到现在摩托女没有注意到自己。
他没有出声,和郁波交换了一下眼神后,首先观察了一下周围,摸到了一根木方。
100%在需要打架的时候捡到家伙,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