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我有,要看吗?这把剑的内部有个储存物品的空间,你只需要把手伸进去,念出那样东西的名字,它就会马上来到你手边。”
亚斯特兰再次做出诱导性的行为。不如说它的每一句话都有类似性质,希望契约者能听从她的话行动。
一把疑似会PUA的武器,实在太可怕了。
“现在扔掉你还来得及吗?”
封清羽做出要把剑从舷窗扔进海里的动作。
“和你呆在一起迟早会出问题,我现在很害怕自己会变得像其他家族成员一样非死即疯。”
“扔吧,第二天我就会出现在你被窝里。别小看契约的力量,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否则契约一直生效。又或者,你能找到可以破除这把剑上附着的源石技艺的方式。”
阿戈尔少女嘲弄的声音让人恼火。封清羽不想和她继续争论,把剑扔到驾驶室的角落,用不正当途径获得的驾驶技术熟练操作智者号的操作面板,设置了夜间自动航行模式和避开礁石的安全驾驶模式。
虽说船是六十年前的产物,先进程度和现在的水上载具相差无几,一些国家的水上载具并不能和它的先进程度相提并论。
智者号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黄金时代的碎片,和愚人号一脉相承。
这一切都来自于那把剑——整个泰拉独一无丬二,拥有自我意识的剑,里面禁锢着一位被献祭的少女的灵魂。
她陷入了过往的拥有者都会产生的矛盾心情中。
究竟是继续使用还是无视它?
“咚咚——”
驾驶室的门被敲响,切断她的思绪。
“请进。”
封清羽装作没有在思考任何事情,专心开船的样子。
门后出现一道黑白相间的倩影,还有一台做得很像扫地机器人的圆饼状机械设备。圆饼就是来自阿戈尔的清洁工具小帮手,现在三台小帮手同时工作,在无人消耗精力的同时高效清理这艘船上的苔藓和残留 溟痕。
陆地人无法想象它们的工作效率,封清羽第一次见到时被它们的便捷性吓了一大跳。
小帮手幽灵鲨腿边“走”过,钻进有物资的地方继续清理。精密机械设备工作的声音相对大型器械要小,时不时能听见齿轮转动和机械组工作的滴答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幽灵鲨的黑裤袜。
这名美丽的深海猎人对黑裤袜情有独钟,黑色是一种百搭的颜色,穿在腿上显得别样性感。不仅凸显腿部曲线,还能营造一种朦胧暧昧的气氛。
只可惜从来没见过凯尔希穿黑丝,那场面一定会特别诱人。
看着幽灵鲨的美腿,封清羽却想到白发的X冷淡老菲林,该死的发散性思维总是无时无刻都在发挥它的作用,让她浮想联翩。
“黑羽,你在烦恼?”
“有吗?”
封清羽没觉得自己把苦闷的表情都写在脸上。若说隐藏自我情绪的能力,她自认为是过关的。就连精神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幽灵鲨都看出她的心事,证明这项隐藏技能失效了。
或者,她的状态真的很不对劲,只是自己没察觉到。
“从上岸开始,你的脸色就很差,斯卡蒂和歌蕾蒂娅也都发现了。是不是海里的声音在骚扰你?”
“有一点点。”
“可怜的孩子,需要我为你唱首歌吗?我最近时常能想起自己曾在阿戈尔听过的歌曲,虽然都是残缺不全的片段。只要你想,我愿意为你歌唱。我们都需要在这片大地上保持清醒,以随时应对来自海洋的威胁。”
“那就拜托你了。”
深海猎人的猜测并无偏颇,封清羽心里的确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浮躁感。这份浮躁充斥在每一滴血液中,比海里那些稀奇古怪的声音还要烦人千百倍。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魔剑夺走的究竟是平稳的心态还是正常的精神状态。
她只知道这样下去不行,道路的尽头是比海沟还幽深的深渊。
阿戈尔人用柔若无骨的身躯抱上来,很有存在感的女性特质和脊背相互接触,带来一丝舒适的凉意。腥咸的海风裹挟着几缕燥燥热的气息,从舷窗外吹拂进来,幽灵鲨的拥抱驱散了燥热,让不适感转变为惬意。
柔顺的白色长发轻挠脊背,肩膀和脸颊,带来几丝清淡的香气。幽灵鲨身上没有丝毫海洋的气息——没有那些恼人的海水的味道,也没有海嗣令人生厌的腐败的味道。
单薄的粉唇张开,哼唱出一曲悲怆优美的歌曲。
当她祈祷
星星停止闪烁
当她流泪
夜晚露出微笑
当她悲叹
痛苦蔓延在她的疯狂
……
封清羽本该是听不懂这首曲子的,歌曲的语种是阿戈尔语,陆地人没几个会阿戈尔语,除非像凯尔希这样特地花时间去学习的人。
现在,她发现自己无需学习,自然而然地听懂了这段歌曲的意思。
歌曲内容表达出的并非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更像一个被世界遗弃和压迫的可怜女性,只要她想做些什么,世界总会与她为敌。
这首歌和幽灵鲨的个人经历似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通过这首歌曲描绘自己的遭遇,强迫自己重新回忆那些不好的过往。
“还是别唱了,这首歌的内容不适合现在听。”
“不喜欢吗?”
“没有不喜欢,总觉得,听了你的歌反而更烦躁。我不是针对你,是这首歌的内容,它像是有什么奇怪的魔力。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首叫《灰色星期六》的莱塔尼亚歌曲,创作者在曲子完成之后,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自杀,听过这首曲子的人,也接二连三地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
当幽灵鲨唱起那首歌,封清羽也会有被无数海嗣拖入深海的错觉。
深蓝色的触手在眼前摇曳,如同海底那些灰白色的水草和塑路者身上的触须。听得越多,缠绕在身上的触手也越多,呼吸越困难。海水从脚底漫上,迅速浸没船舱,一下子来到腰部,随后是胸口……
“唔——”
再回过神来,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海水,没有触须,也没有塑路者和海草。
if番外·如果封清羽在东国
炎国与东国边界附近荒野,夜晚。
晴朗的夜空,几颗稀疏的星辰散落在夜幕角落,散发出微弱的光。周围没有城镇,甚至没有村落,最近的村庄也得徒步走上几十公里。
疲累的旅人放弃了继续行走的想法,就地扎营。
干柴在火焰中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星从木柴的间隙里弹出,飞向四周的虚空,和地上的沙砾融为一体。
两名来自东国的旅人,确切来说是僧人,其中一人盘腿坐在火堆旁边,将冷掉的饭团放在火上加热,神情严肃,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
火焰在蓝瞳中跳动。
烤饭团的人是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国人,种族却是炎国才有的龙。白色长发,身形优美的龙女,拥有和发色颜色相悖的角和尾巴,它们全都是黑色。
如此特殊的组合不常见,因此她走到哪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当然,本人对此完全不在意,不是心态好,而是漠不关心。
坐在龙女对面的是一只留着公主切发型的佩洛,黑色的及腰长发,发尾处修剪得很整齐,颊边的部分也不例外,标准的东国特色。
她眉间有一个淡红色印记,形状看起来像东国语中的“く(ku)”。
佩洛左手撑脸,右边腮帮子鼓起,时不时吐出一阵叹息,目光在同伴身上徘徊。
“我说啊,你也该气消了吧?”
充满活力,洪亮的话语声,在空旷的荒野回荡。白发龙女像是没听见似的,用木筷夹起饭团轻咬一口,皱了皱眉,继续放到火上加热。
确切来说,黑发佩洛的声音有些刺耳,让龙女感到不适。对方没得到回应,像扑火的飞蛾,不知疲倦地继续发起攻势。
“师妹,师姐妹之间不该有隔夜仇。”
“……”
被叫做师妹的龙女连头也不抬,视线聚焦在火堆里。佩洛两顾师妹却一无所获,心中越发焦急,想着可能要来点猛烈的。
就像平常那样,两人之间的每日修行。
每次师妹生气的时候,身为师姐的她就要主动出击,以实际行动来道歉。这种特殊的道歉方式会让彼此都很舒服。
正当佩洛要故技重施,“啪”的一下,她的嘴被什么东西给敲了。不轻不重的力道,虽然不至于受伤,但嘴唇的地方有点麻麻的。
横亘在她和师妹之间的是一把老旧的折扇。
一把檀香木折扇,檀木扇中的贵族,价值难以估量,是师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檀木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嵯峨师姐,请离我远一些。”
被阻挡的佩洛被叫了名字,心中顿时郁闷起来。
一旦被师妹用“嵯峨师姐”来称呼,就证明两人在冷战乀,叫嵯峨或师姐都无所谓,唯独不能叫嵯峨师姐。
这不是敬重,而是疏离的表现。
“喂,宇多,你那是对待前辈该有的态度吗?”
造成如此局面的原因是下午的路线规划,这是下山以来两人第一次产生分歧。嵯峨想到炎国游历,下山前一直憧憬能踏入那片充满神秘色彩的土地,而师妹宇多却对炎国格外抵触,说什么也不肯去,声称“宁愿在乌萨斯的风雪中冻死,不在炎国的暖阳下苟活”。
沉默寡言的师妹对那个广袤的国度总是心怀抗拒,嵯峨从住持爷爷那听过缘由,也想帮助不太可爱的师妹克服心理障碍,才特地选择了这个国家作为游历的第一站。
顺便,还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听说炎国风味的腌萝卜和油炸豆腐味道别具一格,豆腐有许多种烹饪方法。
炎国菜博大精深,令人神往。
师妹宇多以辛辣的语言责备师姐嵯峨目光短浅,胸无大志,整日只想着吃喝,嵯峨反过来责备宇多性格阴暗,嘴巴太毒,所以寺庙里的师兄弟们才不喜欢跟她相处。
从小的分歧渐渐演变成类似人身攻击的对峙,两人在路上大吵一架,直到刚才都没说话。
宇多的性格确实很有问题,虽说东国也有很多阴暗系的女孩,像她这么阴暗的不多见。女孩们努力隐藏起阴暗的一面,尽量表现得阳光,融入人群之中,显得自己不那么独特。
和那些女孩相反,宇多非但不觉得阴暗有问题,还认为做人没必要总看别人脸色行事。
“人是为自己而活着,而不是为别人。活在别人的评价之中,你便不是自己。”
她如此说到。
从小到大,宇多从来没在乎过别人的眼光,但这次吵架吵得特别凶,嵯峨打赌自己那些话应该伤到师妹的自尊了。
两人需要好好谈谈。
视线终于交汇,宇多将热好的饭团分出一半,放入嵯峨化缘用的碗里,对搭理师姐兴致不高。
“食不语寝不言,现在是吃饭时间。”
“真不可爱呐……”
“可爱只是个抽象的概念,对我来说没有实感,可爱与否对实现人生目标和理想毫无帮助,因此可爱是无用之物。”
“好烦,收起你那些枯燥乏味的说辞。”
嵯峨充满起伏的腔调和宇多的冷淡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们的性格也是两个极端,嵯峨热情活泼,身上洋溢着欢乐的气氛,而宇多总是绷着个冰块脸,死气沉沉,没有半点年轻女孩的朝气,甚至住持爷爷都比她多几分。
这样下去可不行。
一口咬掉饭团的一半,嵯峨一边咀嚼,一边思考今晚到底能不能让关系重归于好。毕竟明天开始就要正式踏入炎国境内,开始云游的第一步,不赶紧决定好的话对彼此都没好处。
“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跟我闹别扭,除非你不想要做每日修行。”
“啊,那个没关系,能忍。修行者最需要懂得忍耐,我没事,不劳嵯峨师姐费心。没事的话,我准备要睡了。”
宇多吃完最后一口饭团,将卷好的草席摊开铺在地上,随即扎好帐篷,脱掉木屐躺进去,立刻闭上眼睛。
嵯峨感到扫兴,手里的饭团也变得索然无味,强忍着不悦塞进嘴里,也跟着躺进狭窄的帐篷里。
两人背对背,静默无言,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遇到这种情况,只有先睡一觉等第二天再说。过了一晚,师妹应该冷静下来了, 嵯峨心想。
遇事不决,先睡再说。
翌日清晨,九点。
又是一个司空见惯的早晨,嵯峨从睡梦中苏醒,在狭窄的帐篷里伸懒腰。阳光虽然穿不透厚厚的帆布,却能从布帘和缝隙中窥见金黄色的沙地。
金色的沙砾,像被机器碾碎的金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师妹宇多已经起身。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从宇多开始记事起,每天都起得特别早,跟住持爷爷在院子里晨练。
有时打坐,有时诵经,但大多数是在锻炼身体素质,比如提装满水的尖底木桶扎马步,在梅花桩上单推站立一炷香,还有各种别人眼中奇奇怪怪,但是在寺庙里很正常的训练项目。
毕竟住持那一辈的人都被培养成身体素质过硬的武僧,不是只会诵经,满口“善哉”的普通僧侣,因此寺庙里的每一位僧侣都至少懂得一种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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