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盛大的烧烤派对,让封清羽想起拉特兰一副叫《最后的狂欢》的宗教画,这幅画是泰拉最常见的宗教风格油画,真品如今存放在拉特兰首都大圣堂里,每个月开放日可供游客近距离欣赏。
那幅画描绘内容是拉特兰较为久远的时代的一位教宗和十二位门徒共进晚餐的画面,气氛欢快的烧烤派对当然不能和宗教画里神圣隆重的场面相提并论,能契合的部分只有题目。
最后的狂欢……名字怎么想都很不对劲。
教宗和门徒共进晚餐乊的第二天就惨遭门徒们的背刺,门徒们联合当时的教宗骑士和拉特兰戍卫队,构陷教宗和萨卡兹勾结。
拉特兰人和萨卡兹素来有仇恨,加之教宗地位不稳,便遭到迫害,不得不离开拉特兰的国土。在一场大火中,一位堕天使不知所踪。
人们可以确定一件事,那位教宗肯定已经死了。时间已经过去几百年,应该没人能活这么久。
封清羽的双眸倒映出篝火的影子。等第二天天一亮,她将跟随两位深海猎人踏上前往伊比利亚的路途。
如今的伊比利亚已经没有像样的机场和飞行器站点,整个国家四面环海,最好的交通方式是乘船。飞行器容易遇上磁场异常,出现和上次飞离货轮一模一样的情况。
飞行器坠毁不是闹着玩的,尤其下面是深浅不明,充满危险的伊比利亚海域,不止暗潮汹涌,还有更多未知的危险隐藏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下。
经过讨论,斯卡蒂决定先向她认识的赏金猎人借一条船,借了但不一定能还。船只能撑过风平浪静的天气,却不一定能经得起伊比利亚狂风巨浪的折腾。
就连伊比利亚的黄金舰队都成了传说中的“失落的黄金舰队”,如今下落不明。仅存的伊比利亚人都知道,那支他们引以为傲的船队大抵是沉没了,在伊比利亚的海底化作一堆被海水泡烂的腐朽残骸。
“不用怕,万一你掉进海里,我和劳伦缇娜会把你捞起来。”
斯卡蒂握住炎国云辽酒的酒瓶,往喝空的玻璃酒杯里倒满。封清羽以为那是汽水,抓起来就是一口猛灌,被辣到吐出舌头。
晚饭开始,斯卡蒂就一直在往她杯子里倒酒。
“劝酒文化是炎国的文化糟粕,别给我学那么全面啊!凯尔希也说过,你不要仗着是深海猎人,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大就随意挥霍自己的健康,适当的酒精的摄入无害,喝多了我担心你明天晕船。”
封清羽趁机夺过酒瓶,换成无害的茶类饮料塞回去。
“就当做是你在关心我吧,今晚到此为止。”
斯卡蒂以茶代酒,干完一杯,触碰手机屏幕。
时间是汐斯塔时间晚上九点半,和伊比利亚时间相差不远。现在睡觉,趁着一早出发,还能在午饭时间到伊比利亚,在岸边的某座小镇里找到一家旅店吃顿饭,落脚休息。
她的确不能再喝,因为酒精让队伍陷入危险或是手忙脚乱的局面,喝得越多罪恶感越深重。深海猎人并不因为他们的身份就能免受酒精和其他有害物质的侵扰。
“早点休息。我先带劳伦缇娜回房间,早上五点钟按时起床,我们从汐斯塔东南方向的海岸出发。到时我和劳伦缇娜在楼下等你。”
“好……明早见,我不会迟到的。”
吐槽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五点钟起床,卑微的住宿高中牲也不带起那么早的,起码六点钟才起。罗德岛的一般起床时间是七点半到九点之间,工作时间基本符合朝九晚五的制度,封清羽已经很多年没有五点钟起了。
斯卡蒂的表情一点也不像说笑,她只好预先设置了五点钟响的闹铃,间隔几分钟的闹钟也设置几个,免得起晚误事。
烤炉里还有一些翻滚的肉串,肚子才吃半饱。吃饱才有力气睡觉和办事,封清羽坚信只要保持现在的运动量,吃再多也不会胖。
当一位后勤干员递给她满满的一盘烤肉,她不但不拒绝,还额外加了一些。
吃饱喝足,帮忙收拾完现场才匆匆忙忙爬上床,钻进被窝。
闭眼进入睡眠状态前,再打开手机反复确认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睡六个多小时勉强足够。理想睡眠时间是八小时,既然有特别的安排就别妄想八小时,不存在的。
“睡了睡了。”
封清羽把手机扔到床头柜充上电,听着汐斯塔的涛声安稳入睡。
被海嗣占领的维勒奈岛已经离她远去,深蓝色的梦魇沉睡在湛蓝的海洋深处尚未苏醒,不可名状的嘶吼和诡异的歌声传不到耳中。
理应如此,但封清羽做了个怪梦。
她梦见一些从来没见过的景象,深蓝色大海下方,是一个个宏伟的巨大海底城市,城市上方是更加巨大的的玻璃穹顶。
那些玻璃穹顶并不完整,因为一些不知名原因,透明的玻璃被挤压得支离破碎。海水从破损的缺口涌入,整座城市浸泡在海水里,有种颓废的梦幻感。
海底城市没有居民,没有灯火,到处是一副黑黢黢的景象,模糊混沌的黑暗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游荡逡巡,挥之不散。
她在海底城市的街道闲逛,城市里一片死寂,唯一的生命体是从脚边跑过的海嗣,还有沿着地面生长的溟痕。
溟痕发出的光组成一个指引方向的箭头,看起来很可疑。
封清羽不想跟着溟痕组成的图案继续前进,溟痕像是能感知到她的心理活动,散发出更强烈的蓝色荧光,闪烁的频率越来越急,拼命催促她走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漫无目的地闲逛也不是个办法,她无法摆脱梦魇一般的梦境,让意识回到现实,只好跟随溟痕指引的方向一路前进。
穿过死寂的空旷广场,穿过大同小异的建筑,穿过巷道,离开建筑密集的城区。城区外是一片更加颓败荒凉的海底废墟,到处是倒塌的房屋和巨大圆形立柱。
溟痕的光芒继续向前延伸。
封清羽刚要跨过废墟,一阵剧烈的震动声将她唤醒。
早上五点悄然来临。
2.朝圣伊比利亚
“啧,又是这样。”
每当她期待在梦境里多探索一番,发掘一些不为人知的线索时,闹钟总会恰好响起,将梦打断。即使躺下去继续睡,希望能继续刚才光怪陆离的梦境,这个想法也很难实现,往往像一部烂尾的电影或电视剧,大概率不能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
封清羽刚要躺下,第二个闹钟紧接着响起,备注是“斯卡蒂命令早上五点起床”,简单粗暴。
“哦对,还要去伊比利亚,不能继续睡了……”
伊比利亚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不可能放着不去。曾祖父留下的那把足以移山填海,让家族几百年来繁荣昌盛的武器肯定很值钱,庸俗一点,等穷困潦倒的时候还能拿去玉门的刀剑收藏家那里换钱。
没人跟钱过不去,假如这把可疑的剑能实现让她坐拥一整座移动城市的梦想,下半辈子就再也不用担忧没有归属。
她并不是嫌弃罗德岛庙小容不下自己这尊大佛,罗德岛固然是个提升自我的好地方,长远来看,她还有更大的目标,不能一辈子躲在罗德岛,放弃对人生的思考。
入职罗德岛,接触到各式各样的人以后,封清羽才逐渐想明白在泰拉活着的意义。
一番足以让自己在泰拉青史留名的事业也未尝不可,虽然不可能像塔露拉和爱布拉娜那么有野心,一个人想解放感染者,另一个人想要解饱受苦难的塔拉人,可能还要争夺维多利亚的皇位。
她既不想当皇帝也没有能力当,要解放一个群体也很困难,还是不要以别人的目标为参照比较好,免得给自己太大压力和落差。
坐在床上短暂地思考完今后的目标,封清羽离开被窝,到浴室快速洗漱。旅途需要的物品在睡前就收拾好了,免得早上起来匆匆忙忙,丢三落四。
依旧是一个罗德岛和一拾山合作出品的帆布登山背包,里面有一些必备药品和物资,东西非常齐全,里面的干粮能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支撑一个星期。
洗手池仪容镜里倒映出一张有点疲惫和憔悴的脸,一看就像交配和奖励自己太多的人。
“要振作,振作……”
冰凉的冷水拍在脸上,徘徊在大脑的困意也被驱逐出去,过度交配的身体在一夜休息中恢复了三分之二的精神,剩下三分之一的缺失表现在脸上,还有酸痛的腰上。
斯卡蒂和幽灵鲨起得很早,动作也很轻。除了正在值夜班的干员,没人知道她们俩凌晨四点多起床,坐在海边欣赏夜景。
见到封清羽下楼,幽灵鲨把一只装着食物的牛皮纸袋塞给她。
“早,这是你的早饭。”
“你们吃了吗?”
“已经吃饱了,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就出发。”
幽灵鲨的两条腿交叠在一起,穿着过膝长黑丝袜,昨晚就是这双腿将尾巴踩得如同金属一样坚硬,每次看到都会裤子一紧。
蔓德拉帮她觉醒了恨很不得了的XP,从此再也不能正视穿丝袜的双腿,并且沉溺于被踩踏尾巴的愉悦感。
“还以为马上要走呢,不急的话我就先吃了。”
封清羽在另一长长椅坐下,撕开纸袋封口。里面是很经典的炸鸡店早餐常见餐品,薯饼,汉堡和真正意义上的烤肠,搭配饮料是一杯热咖啡。
西方国家的早餐和炎国没有可比性,没有热气腾腾的馄饨或面条,没有新鲜出炉的包子,用铁锅大火翻炒的牛肉河粉……
炎国的食物很美好,已经开始怀念了。
她一口咬住汉堡,略微干硬的面包胚,搭配廉价的沙拉酱和生菜叶,除了中间的肉排新鲜现炸,其他东西都是在半成品的基础上加工。
狼吞虎咽解决完一份味道一般的西式早饭,天空刚露出几缕晨光。太阳还在海平面下方,即将升起。一艘带老式马达,使用内燃机操控的柴油船。
只有这种不太跟得上时代的东西才不会受伊比利亚海域异常磁场的影响,在航行途中方向错乱,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故。
两位深海猎人身上几乎不携带现代科技下诞生的指南用品,那些东西在伊比利亚海域上航行没有一点用处,她们全靠经验和强烈的直觉辨别行进方向。
柴油船的规模和小型游艇差不多,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丶船舱,船舱内只有一些简单的物品——折叠桌,折叠椅和一整箱矿泉水,压缩饼干,还有三个睡袋。
伊比利亚的城镇大多已经破败,要预先考虑到时候没有地方住的大概率事件,准备睡袋起码还不用直接睡地板。
斯卡蒂清点完物资,离六点还有几分钟。
“可以出发了吗?”
她看向两位同伴。幽灵鲨在船舱里借着油灯的光翻阅一本拉特兰人编写的宗教典籍,封清羽在品尝箱子里的压缩饼干。
“可以。”x2
得到肯定答复,斯卡蒂到驾驶室启动柴油船的马达,随着一阵带有古早气息的机械轰鸣声,脚下的甲板传来轻微的震感。
船只朝着太阳升起的反向航行,前方仍然是一片夜色。她们背离黑夜,追逐阳光,直到旭日东升,让黑夜的的色彩尽数褪去,洒下一片金色的晨曦,阳光的暖意也洒落在这片大地。
海风迎面吹来,离汐斯塔的方向越远腥咸的气味越浓烈。途中经过海上封锁区,浮标和浮标之间连成一线,线和线再相连,变成一道阻拦船只前行的壁障。
附近也加设了“前方海嗣出没,请勿靠近”的警示牌,还有城市治安局的船只来回巡逻,可见市长对海洋问题的重视。
几只海嗣的尸体浮在水面,顺着洋流漂浮,不知道会漂向何方。可能是一座海边的移动城市,可能是一些村镇。
等船驶出汐斯塔的公海,天空的颜色开始变得晦暗,乌云遮住阳光,颜色像灰色和黑色的颜料混合的浑浊产物。
海风猛烈,将船身吹得左摇右晃。封清羽的手突然一抖,差点把烟灰洒在身上。
她抓住船舱内的扶手,对这艘船的稳固保持怀疑态度。
3.“朝圣”的必经之路
“这艘船够结实吗?”
船身摇晃的速度越来越快,眼前的景物变成一团虚实相交的幻影,各种颜色混杂在一个空间里,仿佛十几种颜料一次性打翻,混合成一种不可名状的颜色。
最鲜明的色彩当属海洋的蓝色,不停摇晃的蓝色从四面八方扑来,几乎要将这艘小船掀翻,用十几米高的巨大浪潮吞没。
封清羽快要对蓝色产生ptsd,并理解了蓝色的单词的真正含义。
快要被海水淹没的时候,人真的会感到悲伤。
她这边脑袋被摇得天旋地转,斯卡蒂和幽灵鲨早已对海面摇晃的事见怪不怪。司空见惯的日常几乎都在海洋中度过,这点程度只能算轻微摇晃。
“别慌,它很结实,也能横渡整个伊比利亚海域,带我们到伊比利亚的港口。还是那句话,假如遇到必须弃船逃生的危机,我们会拖着你向前游动,保证你不被海水淹死,你大可放心呆在这艘船上。”
斯卡蒂撕开一袋压缩饼干,漫不经心地品尝口味,并露出一点细微的嫌弃表情。
胡萝卜口味的压缩饼干,将这种蔬菜里古怪的味道保留下来,并突出到极致,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停产。
“谢谢。另外,船上有没有救生衣和救生圈?”
“没有。那种东西深海猎人不需要,放在船上太碍事,不如把有限的空间拿来存放食物和淡水。我相信你应该学过游泳,不会畏惧这一点小小的浪涛。”
“学丠过是学过……你不会真的要我靠划水游过大洋吧?”
封清羽抓得更紧了。
炎国有个段子,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人,因为不会游泳的人绝不盲目自信,认为自己能凭借一己之力征服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危险的水域,更不可能下水。
下水尽可能选择浅水区,让双脚能随时踩到地面。
学过游泳的人都很清楚那种感觉,身体悬浮在没有任何施力点的水中,抓不到也踩不到任何坚硬的东西,凉水从指缝间流过,带走的不只是体温,还有应对危险的勇气和镇定。
在水里泡得越久,越长时间抓不住能给予安全感的物体,从水底蔓延的绝望便随着渗入骨髓的冰凉进入身体,用它独有的方式瓦解试图逃离的人的意志,以及名为“忍耐”的装甲。
这里是伊比利亚的海,它并不温柔,也不风平浪静,深邃而神秘,像个喜欢躲在暗处默默算计,时不时来一场大动作,打得人措手不及的斯文败类,用沉静装点自己,双脚之下是数不尽的鲜血和骸骨。
刺耳的风声摩擦船身,撕裂空气,刺激脆弱的耳膜,那些风声像葬身海底的亡魂发出的凄厉哭声。
很克系,让人通体发寒、
“你只用乖乖地握住我和劳伦缇娜的手,我们承诺绝不放开你。这样可以放心了吗?”
斯卡蒂抓住封清羽颤抖的尾巴,用两只发凉的手把它夹在中间。
“或者,抓住这里。没什么好担心,我答应过凯尔希医生会让你全须全尾地回到罗德岛。”
尾巴也算是泰拉人身上很牢固的一部分,看似脆弱,在关键时刻抓住能救人一命。比如落水,坠落悬崖,旁边的人顺手抓住尾巴,当即让被抓的人免于死亡的威胁。
这类新闻常在报纸和网络上看到,一些人呼吁学校要增加尾巴的锻炼课程,像萨尔贡的阿达克利斯和斐迪亚人,他们的尾巴能扛起斧头,和双手一起砍伐木材。
封清羽被她夹得心猿意马,差点忘了人还在海上,几分钟前还担心船会不会沉。
来自深海猎人的小玩笑冲淡了船舱内紧张的气氛,船身摇晃的速度也逐渐减缓,头晕目眩的感觉随着风声一起减弱。
海面水波荡漾,温和地安抚被摇晃过度的船舷,狂躁的脾气消失无踪,像是没有发生过刚才差点把人甩出船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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