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了解……”
封清羽声音沙哑，依旧有气无力，口干舌燥的负面buff对身体影响很大。阿赫茉妮也预想到了，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事先备好的矿泉水。
背包是被蔓德拉扣押，本来就属于封清羽的东西。
干渴的喉咙及时得到水分，混沌的大脑立刻变得清醒，就算没有人搀扶她也能勉强走动。在近卫局训练出来的身体素质并非摆设，她也看得出阿赫茉妮快到极限了。
两人相对无言，在地下通道里缓慢前行。
阿赫茉妮不像洛洛那么沉闷，封清羽心里憋着几个问题一直欲言又止，被她察觉之后，两人的话匣子也自然而然被打开。
“有什么想问的就趁现在，我们离终点只剩下十分钟，这么好的机会你也不想放弃吧？”
24.红龙的使命
“我是有一些问题想问……比如，苇草为什么会离开深池，小丘郡发生的事情……和她有没有关系？她到底为什么……咳咳……为什么留在罗德岛？我到底该……该如何看待她？”
一连串的发言让身体略微不适，地下基础结构里回荡着剧烈的咳嗽声。
阿赫茉妮替她抚摸背部顺气，等她不再咳嗽时才按照顺序逐一回答。在一个病人面前当谜语人太残忍了，跟她平时的说话风格不符。
“既然我承诺会回答你的问题，在我回答完之前，希望你能安静听着。”
菲林脸上再度浮现暧昧不明的笑容。
在那看似具有亲和力，实则冷淡的笑容背后，充斥着阴谋和算计的意味。阿赫茉妮对外没有表现出敌意和攻击性，也许在心里谋划些什么也说不定。
龙门黑道也有不少像她一样的笑面虎，这样的人善于幕后谋划，比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要厉害114514倍。
封清羽不太喜欢和太精明的人相处，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算计。阿赫茉妮的眼睛盯着她的时候，总有种被毒蛇信子舔舐的错觉，脊背冰凉。
阿赫茉妮默认她现在可以正常交流，用口袋里的便携式手电筒照亮脚下的路，步伐也相对放慢了一点。灰尘在光束中翩翩起舞，一如她轻快得像舞步的脚步。
“首先，拉芙希妮的心一直不在深池的事业上，大家都能感觉得到，她在逃避。”
“逃避？”
“逃避她身为德拉克，塔拉统治者后裔的责任。站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无论是谁都会承受巨大的压力和谴责，拉芙希妮似乎缺少强大的抗压能力，在应对能力方面有所欠缺。”
“我还以为她对伤害别人的事情乐在其中……”
“你觉得拉芙希妮是那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她那种忧郁的气质，用一个成语来形容也应该是悲天悯人吧，她总是用怜悯的目光注视这片大地上受苦受难的人，仿佛她是那个为别人带去灾难的罪人。”
“所以她才不肯面对自己的责任，也不愿意主动参与深池的谋划，我说完了。”
“好快。不过，我也算基本了解了。”
封清羽在脑中经过一番梳理，大致得出正确结论。
罗德岛是苇草的避风港，呆在罗德岛能让她有更多时间躲避来自深池以及姐姐爱布拉娜的压力和掌控，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因此罗德岛资料库和图书馆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封清羽去借作战记录的时候和她打过照面。
想起苇草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和爱布拉娜见面之后就能明白了。活在那样一个人的威压下，时间一长精神上会出问题。
即使那个人没有动手殴打或做一些伤害身体的事，在精神上施加的控制远胜于对身体的伤害。
有（非）点（常）可怕。
阿赫茉妮没有在走最后一段路的时候继续苇草的话题，苇草可能就在附近，让她听到不好，容易勾起伤心的事。
“我只能拜托你有空多开导一下她，不开导也没关系，你可以把和蔓德拉今晚做的事情和拉芙希妮再做一套，我记得她也很喜欢你今晚用过的那个地方，多做一点体力活也能起到改善心情的作用，蔓德拉今晚还蛮开心的，我很少见到她露出那么放荡的表情。”
“我尽量。”
交谈戛然而止，一扇沉重的金属门挡在走廊尽头。阿赫茉妮用钥匙开启门锁，和封清羽一起合力移开。金属在地上擦出一道红褐色的印记，户外新鲜的空气从门缝吹入。
雨后的伦蒂尼姆还很潮湿，草木和雨水的气息几乎盖过通道内的机油味。苇草站在屋檐下，尾巴末端的火在黑夜中跳跃，忽明忽暗。
她很疲惫，忧愁的情绪有增无减，增添丗了几分破碎感。封清羽不想对她产生怜悯情绪，怜悯只会伤到对方，不如用身体抚慰（bushi）。
阿赫茉妮刚才好像说苇草喜欢使用oshiri，很难想象，如此温文尔雅的一位德拉克美女，竟然也有这么狂野的爱好，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是封清羽第三次和苇草正面碰上，前两次在罗德岛。
她在地下通道的时候就想了无数种开场白，见到本人之后，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
“晚上好。”
“晚上好。蔓德拉对你做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我知道她有那样的心思，应该立刻出现在那家咖啡馆阻止她……”
苇草第一次和封清羽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封清羽先是惊讶，随后才反应过来是在跟自己说。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是我大意了，没注意到那家伙在尾随。”
“两位，有什么话麻烦等以后再聊，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阿赫茉妮打断她们，匆匆道别，淡绿色的身影一眨眼就没入夜色深处。苇草主动接过封清羽的背包，带她走向伦蒂尼姆的另一条小道。
坑坑洼洼的地面积了雨水，苇草的裙摆、皮鞋和丝袜都沾了一些雨渍，纤细的背影显得孤寂单薄。若非身体虚弱无力，封清羽也不好意思让她帮自己背包。
“我们现在要去哪？”
“我想去一个地方，离伦蒂尼姆很近，那里有需要我帮助的人。一些……被维多利亚人驱赶的塔拉流民。”
“那走吧。”
封清羽把剑别在腰间，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
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至少现在罗德岛的计划她暂时帮不上忙，不如跟着苇草一起混，做点实事。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走吗？”
“要，我也想……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我见了爱布拉娜，你的姐姐，她告诉我，我应该为塔拉人而战。我赞同她的想法，不赞同她的做法，所以我不能继续留在伦蒂尼姆。”
“……”
苇草没有接话，默默走在前面引路。
两只孤独的德拉克组成小队，像鬼魂一般穿过寂静的街道，离开首都中心区，走向特伦特郡的方向，似乎奔向那里就是她们的使命。
25.红脊镇
“我们要去哪？”
封清羽又问了一次同样的问题。
刚才苇草没告知详细的地点，只说有个地方要去。两人在细雨绵绵的荒野中奔波，时间一长，封清羽又开始体力不支，不得不在附近的废弃房屋休息一会儿。
没有交通工具，没有雨具，只能靠一双疲软的腿走。虽然苇草好几次提出要将她背起来赶路，封清羽都婉拒了。
两人身高一样，但不意味着苇草的体力能够把她扛起来。更何况现在还下着雨，两人一起摔落积满泥水的草地，那情况比现在还狼狈。
万一没有可以洗澡换衣服的地方，简直是地狱一般的开局。
“我们要去的是特伦特郡附近的石高原野，那里有一个叫红脊镇的小镇，我在那里有一处住宅。那里住的都是塔拉人，他们不会对我们有敌意。房子有些乱，而且……东西可能不太够用，我的意思是，只有一床被子。”
“我睡沙发。”
封清羽认为她睡沙发是理所当然的事。
到别人家做客，家里没有足够的房间或床，或者不方便打地铺的时候，她会主动要求睡沙发。客厅有冷气，睡沙发也不那么难受。
只要能躺下，无论是沙发还是地板都能睡。
“家里没有沙发。之前……有点碍事，我把它送给别人了。现在家里没有沙发，地板也没有打扫干净，你真的要睡吗？”
苇草的表情和内心都毫无波动，也完全不介意和一个不太熟的年轻女性睡在一张床上的事实。
到底是不介意还是不在乎？封清羽认为更倾向于后者。
有很多糟糕的事情让她头痛欲裂，和陌生人一起睡觉不值一提。
“你讨厌和我一起睡？”
“不不不，怎么会？我担心你不喜欢，那什么……我睡姿不好，而且，罗德岛关于我传闻很多，说我最喜欢专门对长得漂亮的女干员下手，贪图她们的美色。”
“在那种事情发生之前，你会被我打趴下。我跟随老师学过格斗和枪术，你不是我的对手。我的火焰比你的强大，你会被我烧成灰烬。”
“那没事了。其实，我没有传言里那么夸张。”
“我知道。”
真是个让人有安全感的女人，一点也不担心被深池的家伙给追踪或暗算，封清羽心想。
等雨势变小，道路的能见度变高，两人趁着天气没有更差之前，立刻踏上去红脊镇的道路。离伦蒂尼姆越远路越难走，她们的靴子都被泥泞的道路蹂躏得面目全非，褐色的污泥黏在靴底，在地面留下一串长长的鞋印。
路上的口粮只有封清羽背包里的压缩饼干，苇草吃东西时没有评价它的味道，看表情能知道，她不怎么喜欢这玩意儿。
天色微微放亮，远处的钟楼敲响五下，她们才离开那片叫石高原野的地方，小镇的轮廓在群山中显现，古旧的建筑风格，一下子将她们带回数百年前的维多利亚。
上次跟塔露拉去过乌萨斯冻原深处的小村庄拜访那位乌萨斯老妇，那座村庄比这里还破败。红脊镇是一个有相当规模的古镇，镇上的设施一应俱全，虽然不比城里，该有的东西都有。
镇上的商业街里，甚至能看到办理城际网络的网点。这里不是与世隔绝的深山，顶多算位置偏僻，与伦蒂尼姆一直保持联系，有些伦蒂尼姆的货车会往这里运东西，也有许多商人来采购原料。
这些内容都来自苇草的讲述。
清晨时分的红脊镇，镇民们还在酣睡，没人看到两只德拉克走进小镇，巡夜人也和她们擦肩而过。
苇草带封清羽在小镇的道路间穿梭，对封清羽来说，这些外形大同小异的房屋组合起来，让镇上的道路如同迷宫。走了差不多十五分钟，苇草在一栋三层带屋顶的小楼门口停下。
她从手提箱里找到钥匙，将生锈的铁门打开。
许久没有人动过的合页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铁门内是一处荒芜的庭院，不啻于封清羽上次见到的那处多伦郡的凶宅。在太阳尚未升起，天色蒙昧不明的清晨，这里也很有凶宅的感觉。
封清羽是参加过龙门官方举办的试大胆会，还拿过奖金的勇士，在曾经发生过凶杀案的屋子里住了一个星期，一点都不怕被冤魂缠上，吃得下睡得香。有苇草在旁边，有危险直接抱大腿。
苇草打开第二道门，一阵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很久没住的房子都会有相似的味道。
房屋很久没人居住，因此没有通电，苇草径直走到桌边，点亮烛台。烛台上还有半根蜡烛，白色的烛身沾了一点灰尘和蜘蛛网。苇草用手拂去，拿着烛台点燃了老式的油灯和壁灯。
一楼客厅很宽敞，几乎没有家具，没有沙发和桌子。
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大件家具留下的灰尘印还在，东西却早已离开。封清羽想找个地方坐，找了半天，只能在地上铺点旧报纸，席地而坐。
她实在太累了。
苇草在杂物间里找到扫帚，从角落开始清理灰尘。假如这里有罗德岛配发的清洁机器人，扫地和拖地的问题都迎刃而解，可惜没有。谁也没想到，初来乍到还得打扫卫生。
“抱歉，我这就打扫，你先去二楼的床上坐一会儿吧。”
“镇上有没有菜市？”
“有，早上六点钟会开市。你要去？”
“我也就只剩下做菜这项技能了。让我看着你打扫卫生，自己什么都不做，也太……乮”
“那就拜托你了，这些是采购资金。”
苇草从
a里拿出一沓带着体温的维多利亚镑，全都是大面值的钞票。那些钞票带着她的体香，两种美妙的气息结合在一起，让这些钞票更加诱人。封清羽将采购资金叠好放进口袋，带上背包里的购物袋出门。
临走前，苇草给了她一张简易的小镇地图。小镇广场，商业街和菜市场的位置一目了然，只需要步行5-10分钟时间。
苇草在家里打扫，封清羽则迎向清晨的第一缕朝阳。
伦蒂尼姆的阴云暂时还笼罩不到这片天空。
26.一起洗澡？
红脊镇的早市很热闹，太阳升起之后镇民们才开始一天的生活。
封清羽第一次来到红脊镇，是这里的生面孔，引来不少镇民侧目。这座小镇的游客不多，周围也没有太出名的景点和名胜古迹，每年只有旅游旺季才有几辆巴士过来。
她拥有一副炎国人的面孔，炎国人在这里不多见，镇民们好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身上。这些人用塔拉方言议论着，封清羽只听得懂几个词语，大意是“漂亮”和“帅气”。
赞美的词语没有人不喜欢，她很享受被人夸奖的事实。
听不懂塔拉人的语言不会影响在这座小镇的生活，塔拉人也是维多利亚人，很多年前塔拉就并入了维多利亚人的统治中，他们除了方言也会说维多利亚语。
早市的蔬菜和肉类都很新鲜，价格也比市区内的便宜，手里的钱只花了不到十分之一就买齐了今天三顿饭所需的食材。
剩下的钱要拿去交电费和买日用品，电费必须马上叫，其他要等休息好之后再议。
房子里有一台冰箱，不交电费就意味着没办法喝冷饮。封清羽拎着一大堆菜走进红脊镇电力局，交清了之前拖欠的电费，顺便预交了两个月。
她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总之先交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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