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这样，我带你们去见他。他带着队伍在附近巡逻，维护街区治安。但是……我不保证他能听得进去，因为，他被上校给吓破胆了，到现在还没走出来。”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少校，想到这座城可能正处于某种不知名的危机中，危机得不到解除，就会死成千上万无辜平民，心中的罪恶感就比劝说少校更强烈。
她又双叒叕卷进了莫名其妙的事件中，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拿去执行额外任务。
这可能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封清羽带着风笛和号角，打了计程车，去位于三个街区外的广场。少校的队伍就在附近，他自己则是在巡逻岗里，一边抽烟，一边和部下们玩纸牌打发时间。
外面庆典的气氛很热烈，他却像完全没感受到似的，丝毫没有兴趣加入那些兴致高涨的民众。
“王炸。”
他放下最后一张牌，结束了现在的牌局。
打牌也渐渐变得无聊，在这小小的巡逻岗里，娱乐项目非常有限，又不能擅离职守，到其他地方消遣。
不能饮酒，不能睡觉，其他的都能做。
少校点了一支烟，靠着不太舒服的摇椅，昏昏欲睡。外面的喧闹声无不让他心烦意乱，包括外面的庆典，也让他觉得无比可笑。
“呵……禁止塔拉人在广场附近观看，却鼓吹者全民同乐的口号，虚伪。”
他用龙门方言骂了几句，旁边的士兵们没人听得懂。如果用维多利亚语，就不能骂得那么儒雅随和，因为上校听见了会报复他。
第一支烟才燃到一半，就有一名士兵前来通报。
“少校，您的妹妹在外面，说是想要见您，现在有很要紧的事情。”
少校睁开眼睛，坐直身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
“让她进来。”
士兵出去通传，紧接着，巡逻岗进来三个人。除了封清羽，还有两个特别眼熟的家伙。
从伦蒂尼姆来的军人，据说是第二风暴突击队的队长和队员。她们昨天晚上已经来找过她 ，没想到今天还来。
“怎么又是你们？”
少校一点都不想见到她们，恨不得马上赶人。
“封清羽你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跟她们搞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看到妹妹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少校又急又气，举起手杖差点要挥下去。想到封清羽脑袋还没痊愈，昨天刚被石头砸破脑袋，立刻心软。
封清羽顶着这张酷似母亲的脸，每次责骂他都感觉像顶撞母亲似的，心里还会有罪恶感。
他打发人的方法很简单粗暴，一张卡丢过去。
“我说了，我很忙，没空处理你们的琐事，快走吧，想去哪玩就去，我的卡给你，里面的钱随便花，不用心疼，我有的是钱。”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封清羽可能会兴奋得马上飞扑过去，接住银行卡，大喊三声“多谢欧尼sama”。
如今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拿着哥哥给的黑卡到处刷，除了浪费解决问题的宝贵时间，浪费了金钱，起不到一点作用。
“不是钱的问题！哎呀，你跟我们一起来，有话单独跟你说。”
封清羽拉着少校的手就往巡逻岗外面走。周围眼线众多，想单独讲话不被听到的可能性很小。
这么做或许有些无谋，不过号角一直强调没时间了，她才匆匆忙忙来到这里。
少校被“拖”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他连外套都没穿好，头发有点乱，衬衫的袖子撩起到手肘的位置，暂时没有驻军少校的威严。
在暗处躲着几个监视的人，包括少校在内的四人都发现了那些人的位置。
“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那么无聊的话，不如去小丘郡的图书馆多借几本书看看，充实一下自己。”
少校借用咖啡厅的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几本书的书名，用的是炎国文字。书分为两排。
第一排的书名：
《如何成为十全十美的女人》
《小丘郡的七大绝美旅游景点》
《区域规划和管理》
《有情可待成追忆》
《怎样克服困难成为人上人》
第二排的书名：
《心脏病学》
《新手入门铳械弹药大全》
《轰鸣》
《如何把一手烂牌打出王炸》
写好这些书名，少校直接把笔一甩，走出咖啡厅，连东西也没点。
这张纸上的文字，除了封清羽没人能看懂。
“果然……还是不行吗？”
号角和风笛都自闭了。那么多努力还是木大，她们现在只想当两条咸鱼，躺在沙发上发一整天的呆。
封清羽盯着纸条看了一会儿，发现书名里藏着一条线索。
当警察的人最懂的就是破译暗号，封清羽拿起笔，把每一本书可能藏有线索的字列出来，组合成一句话。
“十七区有难，脏弹轰炸。（龙门方言）”
这些内容既不藏头也不缩尾，一般人想解读出来要费点功夫。再加上炎国的文字学起来困难，博大精深，不是炎国人还真的看不出点东西来。
“你们跟我走，先离开这里，我们去附近的图书馆。”
风笛和号角不明就里，但还是跟着封清羽一起离开咖啡厅，三人朝着十七区附近的图书馆出发。
等走出一大段距离，身后跟着的士兵打消疑虑，没继续跟着的时候，封清羽才跟她们解释那几个书名组成的暗号。
“汉密尔顿上校要轰炸十七区，利用脏弹。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脏弹，但肯定不是好东西，很多人都有危险。刚才军队的人把塔拉人住在街区围住，不许他们出行，很可能是为了接下来的轰炸做准备。”
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跌入谷底。
四十六 狂轰滥炸
广场上的庆典如约而至。
由礼炮队先鸣响一百发礼炮，宣告庆典开始。礼炮炸响的声音很大，小丘郡的那么多个街区都能听见。
“我明白了……”
封清羽想起薇洛说的话，在花车游行开始，广场会鸣响一百发礼炮，结束的时候也同样。
也许，驻军会趁着结束时放礼炮的时候对塔拉人居住的街区进行轰炸。
庆典将大部分的小丘郡人集中在广场，姑且能较大限度地减轻人员伤亡，驻军想清除的目标是塔拉人，假如造成太多非塔拉人伤亡，也会引起其他人的骚乱。
“封封小姐，你明白什么了？”
风笛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等待答案。
“我明白了……驻军会在庆典结束的时候对城区进行轰炸，到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上校想炸死塔拉人，达成他清理城市的目的。这段时间不是有个叫【鬼魂部队】的组织在向这里渗透，上校可以甩锅给他们。”
把线索串联起来，一切都能想通。
这些普通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保护家园，维护治安的驻军居然会对他们狂轰滥炸。
就像乌萨斯的平民，也想不到感染者纠察队会借着抓感染者为由头敲诈他们的粮食和钱财。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想办法疏散那些塔拉人。风笛，我们分头联络其他人，封小姐，拜托你联络罗德岛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提供支援。不管怎样，现在还有——”
号角话还有几个字没讲完，一声巨响阻断了她的发言。
难得一见的晴朗天空，湛蓝的天际飞过一些黑色的不明柱状体。柱状体们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着陆的时候造成规模不小的爆炸。
“轰隆——”
人们当即感觉到脚下的地面的剧烈晃动，像是地震袭来一般。
一些黑色柱状体砸破建筑墙体，强势入侵。楼内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东西就爆炸了。
这些东西是驻军对城内轰炸使用的脏弹，脏弹不产生核爆炸，但爆炸时会产生有害的放射性粉尘。
看到那些粉尘的时候，封清羽突然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
“糟了，这些是源石粉尘！”
在近卫局的楼顶和梅菲斯特的牧群战斗时，他也对自己的牧群施放了源石粉尘，让牧群在短时间内拥有强大的战斗力。
而普通人沾到这些粉尘就会立刻感染矿石病，得不到及时救治和处理就会化为粉尘溢散，感染更多没染病的人，形成恶性循环。
“源石粉尘？”x2
号角和风笛同时发出惊呼。
正巧号角的队友三角铁给她发来通讯，号角一边躲闪飘散的源石粉尘，一边收听通讯的内容。
“队长，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们确实找到了要找的东西。这批源石制品，被送来了炮兵营，是驻军的炮兵营。还有一点你有必要知道，我们找到的源石制品，都经过了改造。”
……
这条线索，和这些脏弹爆炸后产生的源石粉尘串联在一起，形成一条清晰的思路。
汉密尔顿上校策划了盗窃源石制品的事件，并且把盗窃的东西运到炮兵营改造成脏弹，对城内到处轰炸。
他企图把这些事情推到鬼魂部队身上，借此清除自己认为碍眼的塔拉人。
“也就是说，达米安·巴里是无辜的啊。他是被上校陷害的！”
风笛气得拔高音量，握紧手里的破城矛，差点开启射弹功能。倘若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不小心开启这一项可怕的功能，将会造成非常恐怖的后果。
破城矛是一种强大的战争军械，绝不能用生命贸然尝试。
三人在混乱的街区内穿梭。
越来越多的脏弹被炮兵发射到城内各处，范围不止十七区。封清羽的估算出了点误差，她以为脏弹要等到庆典结束再轰炸，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城内正值人群活动频繁的时期，感染矿石病的肯定不止塔拉人，还有很多不明就里，带着欢快的心情去看庆典的民众。
封清羽突然为那些可怜的人感到难过。
明明没做错什么事，过着和往常没有差别的生活，却在某一天突遭变故，被他人用一己私欲毁了正常的生活，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一旦感染矿石病成为感染者，就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已经晚了……可恶，什么都做不到！那个人简直是个疯子，就算要杀敌，也不能随便把平民给牵扯进去吧。”
号角一拳打在掩体上。
她们暂时找到一处没被轰炸毁掉的建筑，这里被树木和其他更高大的楼体遮挡，受到的损毁最小，只是玻璃破碎的程度。
地面压制榴弹炮的射程有限，这里应该刚好处于射程边缘和射程外地区的交界，也暂时能躲开溢散的粉尘。
轰炸仍在持续，炮弹落下的声音此起彼伏，小丘郡的蓝天被染成了烟灰色。
躲藏的地方正好是一家小卖部，冰箱里的饮料还没坏。店里的人都以为这里不安全逃走了，所以无人看店。
情况特殊，她们也顾不上什么应不应该，先顺手拿瓶水补充一下刚才跑动被蒸发的水分。
三人都有些狼狈。
“那个……号角小姐，你说的杀敌是怎么回事？”
封清羽留意到号角的话，里面有些内容是她尚不清楚的，兄长也没跟她提供小丘郡有什么需要对抗的敌人。
身在危机中，总得能明白危机为什么而来。
“就是我提到过的【鬼魂部队】。前几天，鬼魂部队就已经悄悄进入小丘郡的地界，而城内的塔拉人不但不阻拦，还开门欢迎他们的到来。驻军明白这场仗赢不了，因为塔拉出身的人们都在帮另一边。既然无法区分谁才是奸细，他们决定索性将敌人连同平民一网打尽。”
号角联系当下情况，迅速给封清羽做出解释，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而使用脏弹，正是为了绝后患。所有矿石病患者都会被集中管理，这给了驻军借口，他们之后将能堂而皇之地清理塔拉人。”
“……”
现实往往比艺术作品更魔幻，而不远处，对城区的轰炸还在继续。
小丘郡的广场， 在狂轰滥炸中彻底变成了绝望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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