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封清羽心里有点急躁。她刚才是有那么一点想把东西扔了，然后扭头走开。刚才提出起码十几个项目被驳回了，她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办。
yysy，这位大小姐比诗怀雅难伺候多了。Missy顶多有点小脾气，偶尔小任性，不至于到让人困扰的地步。
而这一位……
“对不起，封小姐，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扫兴。但是，有些事我也许真的做不到，我很羡慕你的洒脱和自由。”
薇洛一副“我有难言之隐”的表情。
她无疑是标准的小说女主人公模板，被条条框框束缚着的大小姐，被父亲限制得很死，什么都不允许做，被扼杀一切可能性，硬生生打造成一个人人称赞和喜爱，却不是自己喜欢的形象。
这么一想，封清羽又觉得她有点可怜。如果她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就不会被安排跟自己相亲了。
“我知道了。这事儿急不得，慢慢来吧。你在旁边看着，我教你放。刚才语气太冲，这回轮到我跟你道歉。接下来让我们放空一切，专注看我手上的风筝。”
封清羽把东西放在旁边草坪，站在空旷的位置确定风向，将风筝线放出去两米左右。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步。”
她抓住风筝线逆风跑动，慢慢放长风筝线。为了确保观赏性，封清羽只放出去几十米的线。
放太远不但风筝难控制，也看不见，收回来的时候可能会遇到麻烦。
整个过程，薇洛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瓦伊凡风筝，眼里有光在闪动。
“怎么样？”
“我很喜欢。多漂亮的风筝啊……我也想像它一样。”
二十五 炸薯条店
轮到薇洛放风筝的时候，她的动作就变得相当笨拙。封清羽耐心教她怎样放线，逆风奔跑，细致到每一个步骤，也亲自示范了几次。
折腾了半个小时，她才掌握诀窍，让风筝在手中飞起，飘在落日余晖照耀的天空中。
也许只有在这短暂的一瞬，被条条框框束缚的女孩才能释放本性，拥抱曾经想成为的那个自己。
“这样的性格难搞啊。以后被逼着嫁给某个不认识的贵族，继续生活在被束缚的生活里……整个一悲情小说女主角。唉……”
封清羽觉得她有点可怜。
萨尔贡那边的女孩子都很活泼，而瓦伊凡本身就属于骁勇善战，应该活跃于战场之上的种族。
风笛和这位薇洛小姐截然不同，她天真活泼，将自己的种族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是个不可多得的强大战士。
她脸上时常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周围的人也会被她的快乐所感染。
封清羽想帮助薇洛，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把人招到罗德岛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人家未必会看得上。在维多利亚当一个万众瞩目的仪仗兵，可比当干员要有面子多了。
“算了，想那么多没用。说到底，我也是个普通人，不可能拯救所有的人。”
自己能拯救米莎，霜星，却拯救不了塔露拉，眼睁睁看着她离去，这事儿也够让人灰心的。
封清羽挨着长椅椅背，看着远处拉着风筝奔跑的大小姐，渐渐出神。正巧旁边有个卖杂货的老妇拿着篮子经过，里面卖的都是些随处可见的商品，比如打火机，指甲刀，还有钥匙扣等。
老妇是一名年迈的菲女性，年纪在七十岁以上，灰色的裙子已经很破旧，还打了补丁。
她在附近卖了一阵，没有客人对她的东西感兴趣。封清羽正好想点烟，需要一只打火机。看到衣衫褴褛，身形佝偻的老妇，心中不禁涌上怜悯。
“小姐，来看看我的东西吧。”
老妇浑浊的眼睛从暗淡变得有神，因为她感觉到封清羽可能需要自己的东西。她看到那只烟盒，还有里面的烟。
“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家的小作坊自己做的，价格便宜，比商店的还好用。”
篮子里还剩下很多，看起来她今天什么都没卖掉。
东西确实做得很精美，能够当做纪念品留下，买回去送给罗德岛的大家也蛮不错的。这名老妇虽然说着维多利亚语，却有塔拉人的口音。
明明也是维多利亚人，这些塔拉人活得像乞丐一样。
“东西都放下吧，我全要了。”
封清羽塞给老妇几张纸钞，这些钱能买很多很多她手里的东西。
“小姐……这太多了。”
一张纸钞的价值比篮子里的东西加起来的价格一半还多，封清羽是清楚的。
“没关系，民间工艺品值得这样的价格，没必要自轻自贱。愿维多利亚的太阳照耀着塔拉人。（塔拉语）”
“谢谢您，慷慨的小姐，愿维多利亚的太阳护佑着您。（塔拉语）”
老妇拿着钱和空篮子，离去之时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告诉封清羽这些钱足够给在大学上学的孙女当生活费，无论如何也表达不了这份感激。
小丘郡驻军三天两头找麻烦，让塔拉人不得安生，她家的商铺被砸了，所以才不得不沿街叫卖。
“嗯……又做了件好事。”
她用精致的金属打火机点燃了今天的第一支烟。Outcast能夺走她的打火机和烟，她还有别的存货。
在开阔的地方吸烟，周围没有别人，应该不会影响到别人。
落日余晖已经快消失殆尽，一天的白昼又迎来终结之时，道路两侧的路灯渐次亮起。
最后一抹金光落在薇洛的头发上，飘动的金发，宛若金色的瀑布，夺去了周围一切事物的色彩。
封清羽看呆了，一直到滚烫的烟蒂落在左手的手背，才意识到自己发呆太久。
美丽的事物很容易吸引视线，她承认薇洛小姐的颜值在维多利亚是万中无一的水准。
“太阳也快落山了啊，该吃晚餐了。”
她看到金发的瓦伊凡朝着自己走来，手里是风筝线圈，只不过风筝早已不见踪影。
新手第一次放风筝可能会放得太高，导致风筝线断开，风筝飞走。
风筝也不贵，没了大不了再买。
趁着大小姐还没开始道歉，封清羽立刻堵住她的话。
“没事，别道歉，飞走了就飞走吧，证明这家店卖的风筝线不够结实。我以前在龙门放飞龙风筝的时候，风筝可是能飞三千米不掉下来，赢得了风筝大赛的金奖。”
“谢谢你……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好？我想做的事情，最后总是会弄得一团糟。”
薇洛垂下眼帘，失落不已。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什么事第一次接触就能做得完美，失败固然很打击信心，你要是真的认输了，便万事休矣。下次我再教你，别灰心。”
经过封清羽一番鼓励，她勉强振作起来。
“封小姐，请一定要让我请你吃晚餐。我知道附近有家店的薯条味道特别棒，价格便宜而且分量很多，两个人吃一份就够了。”
“薯条我超爱的，那赶紧走吧，我确实又觉得饿了。”
“那个，我有个请求。”薇洛拉住封清羽外套的下摆，变得扭扭捏捏。
“不妨直说。”
“今天我玩风筝的事，一定不要告诉我父亲，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拜托你……”
“好的，我答应你。”
封清羽一直没问她为什么，保守秘密也没有条件和代价。
“不问为什么吗？”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我对打探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那么，现在轮到你请客恰饭，走吧走吧。”
“恰饭？恰饭是什么意思？”
“炎国网络流行语，吃饭的意思。”
封清羽抓起背包，跟在薇洛身后。她要带路去的地方是主街一家专营薯条的店子，虽然店里也有别的产品，招牌餐是薯条。
店子的招牌叫“麦克马丁兄弟炸薯条专门店”，现在是饭点，店里人比较多，一楼已经没有位置。
按照惯例，封清羽看到这么多人是绝对不会傻站着排队的。奈何鼻子一闻到薯条的香味，双腿就再也走不动。
“好香……比啃打姬的闻起来香多了。”
二十六 关系户
看着排成长龙的人群，封清羽在纠结要不要换家店。排队点餐的时间去别的店也许都能上餐了。
薇洛却很坚持，并称这里的薯条是整个小丘郡，乃至维多利亚最好吃的。
封清羽没辙，担心拒绝她会打击到她脆弱敏感的心。女人就这一点麻烦，稍有不慎就会触碰到对方的不适区。
“封小姐，你先去二楼等我，二楼还有位置。排队点餐的事交给我，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好吧，别太勉强自己。如果排队时间太长，我们就换一家。”
她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双份饮料，从侧面楼梯上二楼。
二楼的就餐空间比一楼大得多，很多人都懒得走上来，把一楼的位置坐满，造成店里满客的错觉。
相比一楼，二楼还安静一些，透过落地窗还能看到下面。薇洛排在队伍中间，她前面的客人已经走了几位，后面又来了几位新来的客人。
店里的人手不太够，一个人收银和点单，一个人炸薯条，另一个人打扫卫生，拢共就三个。
餐饮行业人手不够确实会很忙很累，虽说收益也不低，一天下来根本没多余的精力投入到其他地方。
封清羽扮演过餐厅服务员，像个真正的服务员兢兢业业干了几天才拿到情报。那家店生意特别好，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去那里卧底。
她又等了一会儿。
左手的手背被烟蒂烫伤，留下一个明显的红印，摸上去有点疼。发呆的代价，厚脸皮打量别人的代价……怎样都好，那头漂亮的金发飘动的场景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封清羽打开聊天软件和罗德岛的人随便聊几句，听到楼下有骚动，便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玻璃窗前。
两位穿着灰色军装的男人想要插队，粗暴地推开在排队的其他客人。薇洛看不惯这样的现象，正和那两个人理论。
“军队没有规定军人在日常生活中有插队的特权，你们应该排在大家后面，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点餐。”
面对两个块头被自己大得多的男性军人，她毫不畏惧，
本来她不想和同僚在街上起冲突，可是这两个人推了别的客人，害得人家的东西都洒了。
碰掉别人的东西理应赔偿，这两名军人非但不赔偿，还责备无辜的客人挡着他们，甚至殴打对方，只因为对方是塔拉人。
“区区塔拉渣滓有什么资格跟维多利亚人在同一个地方吃饭？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起打！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怜香惜玉。”
挨打的塔拉男性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薇洛摇摇头。
“小姐，别为了我和他们起冲突……算了。”
……
看到这里，封清羽的拳头也有些按捺不住。要是陈在，她早就下去给那两个士兵一人一拳，让他们马上跟人道歉。
虽说凯尔希告诫她不要多管闲事，尤其是和军人有关的事。
塔拉人和维多利亚其他人的矛盾不是一天形成的，这样不公平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管得了一次两次，不可能每次都解决。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出手相助没问题，尽量不要得罪当地驻军的高层。
这两人的军衔不高，也就是普通的士官。他们在上级的面前点头哈腰，唯唯诺诺，在普通百姓的面前才敢横。
“该出手时就出手，管那么多。”
凭着自己家里的关系，收拾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军官，维多利亚驻军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这时候，封清羽发现家族的名号还有点用。
两名士兵准备和薇洛打起来，封清羽知道薇洛是斯文人，就算去罗德岛当干员，也像个举旗的投降先锋，论打架是打不过别人的。
他们说的“不会怜香惜玉”是真话，封清羽不希望看到相亲对象挨打，把手里喝一半的易拉罐可乐扔过去，正中其中一个人的脸。
冰镇可乐洗脸，让暴躁的士兵更加恼怒。他把易拉罐抓变形，脸气得发绿，精心制作的发型也乱了。
“谁？谁敢这样对待维多利亚的军人？不想活了吗？”
被打中的士兵在薯条店环视，企图找到袭击自己的人。
小丘郡的驻军比其他地方的更蛮横无礼，多伦郡和伦蒂尼姆的军人至少还受到规章制度的约束，不至于太嚣张。
听说小丘郡的驻军最高指挥官汉密尔顿上校是个冷漠，狂妄且刚愎自用的人，他带出来的手下跟多多少少沾点他的作风。
有位少校因为和他意见不合，双方发生了一些矛盾，那位少校因为军衔低了两级，被狠狠修理一顿，目前在家休养。
这些都不重要，封清羽只想管眼前的不公之事。她从二楼走下来，站到人群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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