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小镇后山，湖心亭。
湖心亭边有一只木筏，有两人分坐木筏的两头，以保持平衡。两人都是黑色长发，其中一人是元气满满的佩洛少女，另一人则是样貌像龙，却又不确定是不是龙的……少女。
“先生今天怎么有兴致在此游山玩水？”
黑发佩洛少女用足尖挑起一阵阵水花，享受泡水带来的清凉。
她的声音有些聒噪。
“为了躲避一些麻烦的人。这会儿她们正在婆山镇满世界找我，烦死了，害得我没心思作画。”
夕把手边的石子扔进湖中，石子没有在水面上弹跳，直接沉了下去。
她赌气，把装着石头的篮子掀翻，石头和篮子一起滚入湖中。
“先生要吃点纳豆拌饭吗？美味的食物能让心情好起来。或者，来一份油炸豆腐？”
某狂暴要饭组组长把旁边的油炸豆腐递上来，夕瞥了一眼，没有用筷子夹。
她现在还不饿。
盘子里的油炸豆腐只剩下三分之一，佩洛少女很克制自己不立刻吃完。
毕竟身上的钱很有限，一旦用超当日预算，以后就要过苦日子了。
她这一路来给人的感觉也像苦行僧，不，她本来就是僧侣。
“算了，你自己吃吧，免得待会儿不够吃还要再做，那多麻烦。”
佩洛少女平日里很聒噪，让她闭嘴的最好方法，是用一根又大又粗的香蕉塞进去，让她吃饱。
除了香蕉，还可以塞油炸豆腐，纳豆拌饭，只要是好吃的东西都可以。
这家伙每天都在想着怎样吃东西，称为狂暴要饭组长一点都不过分。
夕想到一个问题，她从来没问过。
“我说……嵯峨，你和我一起呆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吗？每天看到的东西都一样，永远不会变化。昼夜不会交替，这里的事物，睁眼之后就恢复原样……”
画中世界的人都是被夕墨创造的事物，属于这幅画的一部分，自然不觉得无趣，倘若一开始不属于这里，时间久了难免心生厌倦。
嵯峨困在画中这么久，也该放她走了。
“小僧却觉得，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不错，不用想太复杂的事情，每天都有东西吃，不用四处躲避天灾。”
嵯峨夹起一块油炸豆腐塞进嘴里，表情一本满足。
正常人被困在画中，想的都是怎样离开，这家伙不是正常人，想的是怎样在这里摸鱼。
摸了这么些年还没摸够吗？
“算了，和你说这些没用，你这家伙净喜欢装傻。”
夕把泡在水中的脚收回，让木筏靠岸，随后自己也踏上岸边。
总是在画中世界做同样的事情，新鲜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衰减，磨灭。她之前还假扮说书人“煮伞居士”，给婆山镇的人说书，现在说多了，人也麻了。
那几个外面来的家伙，给她平静如水的生活带来了涟漪。尤其是黑发龙女，有点意思。长得挺好看，身上有种特殊的气息，让人想捉弄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欣赏她气急败坏，或者更多其他的表情。
她身体上作画，也不失为一件有意思的事。
夕沉闷懒散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
“我找到乐子了，先走。”
嵯峨被扔在一旁，夕穿上鞋子，很快没了踪影，周围恢复寂静，只有嵯峨咀嚼食物的声音。
“出画能有吃不完的油炸豆腐和纳豆拌饭吗？”
她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
如果有，那还能考虑考虑。外面的世界听说到处都是天灾，灾民流离失所，也到处都是感染者。师傅当年云游四海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她听了倍感震撼。
自从来到夕的画中，见不到那些画面，她便开始享受这样的生活。
如今，嵯峨开始思考出画的事情。
修行是必须的，自己需要走出去，增加见闻，这也是下山云游的目的。
“唔唔唔（吃东西的声音）。”
她还有些纠结。
……
夕的乐子在封清羽身上，她这次演绎了一个船新的角色，性格和她本人很不像，需要浪费很多精力。
一个外向，妩媚的青楼女子，的确比说书人有趣。说书人是个暮气沉沉的老大叔，扮演久了总觉得无趣。
青楼女子则不同，每天都能见到各式各样的人，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虽然那些人都是画中人，毕竟也是夕墨按照人世间百态创造出来的缩影，给人的感受很还原。那一出美女救美的戏码，是夕这场游戏的其中一个场景。
“居然没要求以身相许……真这么清心寡欲？”
夕想起不少误入自己画卷的人，英雄救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求能获得身体的欢愉，共赴巫山。那些家伙当然直接被她教训一顿，再扔出画卷去。
扮演青楼女子这么久，她始终保持卖艺不卖身的设定，也该换换口味了。
封清羽和两位队友约好，她回青楼一趟，确认一下里面的人平安无事，再换身衣服，拿点照明用的东西就一起上山找夕。
山上是黑夜，黑灯瞎火很危险。
她们的行李都在酒店，手机的电量也坚持不了多久，需要一些传统的照明工具，比如灯笼，火把和蜡烛才方便行动。
青楼这边还是白天，按照正常时间来算，是晚上八九点钟，生意最好的时候，客似云来，热闹非凡。
婆山镇最有名的青楼，客人自然不会少。
封清羽走进大堂，正好看到夕假扮的花魁娘子风兰在抚琴。风兰换了一件淡蓝色的纱衣，目视手中的古琴，纤纤玉指在琴弦上灵活舞动，奏出动听乐章。
底下看演奏的客人很多，人人脸上都表现得很陶醉。
曲子不错，演奏者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只可惜现在封清羽没空，不然她会拿手机录下来当这次任务的资料。
“先去找人拿点蜡烛灯笼。”
把夕抓回罗德岛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头等大事，封清羽心想。然鹅，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夕编织的大网里。
二百零三 婆山云雨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封清羽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到她。
她已经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心中数不清的问题想问。
口腔中弥散开桃花酒浓郁的香气，胃在燃烧。酒精滚落腹中的时候，她就开始后悔了。
她不该喝酒，不该信了风兰的鬼话。
不，应该叫这可恶的家伙夕。风兰是假名，随兴起的，原因是夕看到铃兰花在风中摇曳。
年的兄弟姐妹个个这么都鬼马吗？（鬼马：广州话俚语，意思类同于“机灵古怪”，“搞怪”，最贴近的词条是“鬼怪”）
人总是在做了错误的决定后才开始懊悔，懊悔是最没用的情绪之一，徒增烦恼。
但凡她脑子清醒，都不会喝那杯酒。
夕用青色手指勾起封清羽的下巴，左右端详她的脸，已经看了三四分钟。
“不愧是年看上的女人，不错。”
“年……看上的女人？”
“是啊，我能从你身上嗅到年的气息。她故意在你身上留下她的气味，可不就是喜欢的意思吗？”
“她是猫吗？”
这对姐妹是怎么回事啊！
“喂，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是画家，你是高雅之士，怎么能对一个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女子下此毒手？”
夕高冷家里蹲大触的形象瞬间崩塌。她一点也不高冷，只是故作高冷的捕猎者。
至少，封清羽感觉她是。
一旦猎物步入陷阱，夕就开始收网，准备“宰杀”并享用。现在封清羽就是她的猎物，即将遭到无法估测的对待。
“你不会是忘了，昨天落水是我救你，不然你早淹死了，变成落水鬼。”
那个人工呼吸，夕牺牲了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没给出去的初吻。几千年如一日守护的东西，就这么没了，她不得拿回点报酬？
这都不拿，血亏。
“这……还不是你害的……你创造的怪物……一口唾沫把我喷到河里……我现在还感冒呢……”
对封清羽来说，把人丢进河里再捞起来的“恩情”，她有点消受不起。
固然感谢，不代表她赞同。
夕的手指在撩拨她的下巴，富有节奏，每撩一次，下巴就传来瘙痒酥麻的感觉。
越来越不妙了。
“是你追我在先，封清羽小姐。我说过，我对跟你回去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对我死缠烂打，我不得已采取自卫措施。现在，我对你感兴趣了。”
用霸道总裁的话来说，就是“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夕不是霸道总裁，只是个性格恶劣的画家。
大家都说年的性格很令人心情复杂，夕比她姐姐更胜一筹，有过之无不及。
好家伙，连尾巴都用上了，这家伙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不以身相许一下，怎么对得起我呢？”
夕再次强调这件事，随即伸手解开束起的纱幔，乳白色的纱幔落下，两人的身影在薄纱背后，若隐若现。
作为一个身高172，还是龙门警察身份的御姐，封清羽现在弱小无助又可怜。
目测夕也才160往上一点点，为什么她这么攻？
这不科学！
“以身相许……个鬼啊……放开我……”
那一小杯酒非常烈，封清羽已经有了醉意。这里是夕创造的画中世界，她是主宰，这杯酒估计浓缩了十斤白酒的烈度。
只喝了一点点，人就醉成这样。
“来都来了，还想逃吗？当初是谁死皮赖脸地追着我来这里？我记得，你和你的同伴还要到后山去找我。现在我人就在这里，你不用找了，不也挺好？”
夕坐在封清羽的腰上，替她解开腰带。
“正好，千百年来，我还没体验过女欢女爱的滋味，你能成为我的第一个体验者，稍微开心点比较好。”
她抓起一缕发丝，放在鼻尖。
“嗯……是我喜欢的味道。”
柔软的身体压上来，随之袭来的是柔软的唇瓣。和落水之后被救起时一样的触感。
很甜美，也很青涩。
夕虽然见证过无数人坠入爱河，体验欢愉，自己却从未有过类似体验。扮成青楼女子，也是为了寻找合适的体验对象。
终于，她发现了封清羽。被姐姐年标记过的“猎物”，让她兴致高涨。
舌头入侵，占领了要塞中心，最后夕取得这场“唇枪舌战”的胜利。
窗外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屋檐和石板路上，带走了空气中的燥热。雨声渐大，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停下，似乎要给屋内的人增添情调。
下雨天本就给人昏昏欲睡之感，感冒加酒，晕上加晕。封清羽全身滚烫，骨头都要融化似的，恨不得跳进凉水里降温。
夕不会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在夕创造的世界中，她也无处可逃。
衣服一件件飞出去，掉在地上。香炉里在燃着某种不知名的香料，对情绪有调动和催化作用。
论环境的布置和气氛的塑造，夕比其他的女人更有一套。
酒里面好像还放了别的东西，疑似电脑配件。身体内的细胞开始躁动不安，渴望运动，在运动中宣泄它们累积的活力。
可恶，夕这家伙也挺卑鄙的，封清羽心想。
“好难受……你给我喝的酒……有问题……”
意识到酒有问题，为时已晚。每次都这样，封清羽陷入某些危险女人的陷阱，才猛然觉察自己被人算计。
梅开几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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