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义妹的事,怎么能算开呢? 第23章

作者:牛奶我要特仑苏

第一卷 : 第37章第三十七章.决堤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唔,我脑袋突然就好晕。”

  不仅和漂亮的女人,胸大的女人快速发展了关系,还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有着高超的画功,在十六个小时中画完了五卡并且深受制作组的大家推崇。

  过于意外且震撼的信息一下子灌入脑海,穹顿感有些眩晕。

  一直以来都以为完全了解的哥哥有了她不知道的一面!

  那曾经医院里在她面前笨拙作画的哥哥又是怎么回事?

  故意藏拙,私下里刻苦练习,然后惊艳所有人?

  穹一时间不知该怪罪佐藤悠有这样高超的画技却一直瞒着她还是该为此感到欣慰了。

  应是欣慰吧。

  或许如哥哥所言,他真的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但仙人抚顶传授作画技巧那般事定然全是瞎诌。

  而再怎么绝世天才,想要在两年内达到这种制作组内所有人都认可都钦佩的程度,那也绝对可以称作是几乎不可能达成的奇迹。

  私下里,在她住院,哥哥进入到动画业界的那两年当中,为了能够有这般画技,佐藤悠究竟是刻苦练习了多少,消耗了多少笔墨画纸,该是怎么苛待自己才获得如今这怪物一般的能力?

  为了完成彼此间那个约定,为了能够制作出她最喜欢的动画给她看,哥哥究竟付出了多少?

  暗自迪化,一切的一切穹都不敢去深入想象,唯有内心深深感动,更为这生出的感动而感到刺痛。

  哥哥分明在拼命努力着,可在那连续几天只能在早上看到他的日子里,她却不止一次地构想着该怎样劝他放弃,怎样把他拴在身边......

  “小妹妹的土豆炖肉也真好吃呐,简直是我这几个月吃得最舒坦的一顿,比我老婆做得好吃不知道多少倍,这么小就这么贤惠,佐藤这小子还真是有福。”

  “真可惜提早出去吃了饭,肚子里没了空只能吃半碗,现在想想都伤心,美少女特制晚餐欸!”

  “可别提了,我家姑娘整天窝里横,出去跟人不学好,对我这老爹吆来喝去的,十六岁了刷个盘子都费劲,哪像是佐藤小妹啊,才这个年纪就烧得一手好菜,姑娘比姑娘,气死个人。”

  “确实,你那姑娘还没人佐藤小妹漂亮,佐藤哥哥一个东京池面,佐藤妹妹一个东京抚子,一家子好基因,羡慕,羡慕啊。”

  感谢完了佐藤悠,为他们提供了可口晚饭的穹自然也不可能被落下,在她愣神间,诸位原画便你一嘴我一嘴的夸赞起来。

  内容上自然是对穹精致的容貌,对她十二岁年纪却做着完全不符合她年纪的贴心贤惠,心灵手巧进行一轮又一轮的赞不绝口。

  这样轮番的夸赞弄得穹有些不好意思,甜笑着更粉了面就往佐藤悠身后钻,只露半张脸的羞涩模样更是可爱至极,把人魂都要勾走,一夜培养出诸多大叔大婶级萝莉控来。

  然而,也总有人注意到异常并讲了出来。

  “就怪了,佐藤,你妹妹怎地看着这么瘦?说是十二岁看着身子骨还不如十来岁的孩子,脸色也差,按理说爱做饭的姑娘食欲也该好,你这妹妹是挑食?还是就是吃饭没法长肉?

  这可得好好去医院看看,我楼下的那个孩子就是吃饭挑食,吃肉不长个,到医院一查竟然是得了个叫什么......”

  “横山!你个BYD,不会说话就闭上嘴,显摆得你有嘴是吧?”

  比较幸运吧,住院期间穹体内癌细胞并没有太大程度地扩散,令她至今还能打起精神,言谈,直立乃至说替佐藤悠料理家事为她烹羹煮饭,但终究不是正常的健康孩子,被疾病摧残着,穹的身子骨较寻常同年纪的孩子瘦弱太多太多。

  眼见着穹脸上并无太多血气,名为横山勇人的原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向佐藤悠提出劝告。

  这明显是不看气氛说话,与他相熟的原画立刻喝骂让他住嘴,大家都是社会人,平日这样也是习惯,于是横山勇人也不恼,赶忙道了歉,但最后还是再跟佐藤悠言说要重视这么个事。

  “我的我的,说胡烂话了,就是有那么个事,突然想到的,佐藤,不是啥坏心思,有时间真带你妹妹去看一下,总有个底。”

  他的穹,他定然重视,但终究是......

  勉强扯起笑意,佐藤悠向他道谢,也向他保证会去检查一番便把事情结果。

  但与不明内里的原画们间能把这事揭过,对穹来说却要难上太多。

  佐藤悠偷眼向穹瞥去,少女本就无甚血色的脸在这一番好言相劝中更加苍白失色,埋下头双唇颤抖着,小手更是紧紧地,紧之又紧地攥住他手掌。

  穹内心底最痛的地方,终究是被人在无意间点了出来,而正也是因为言者无意,才更令她感到煎熬,感到刺痛。

  便连外人,都看出她快要走了。

  能够长久相伴,终究只是谎言。

  事实上,穹最近甚至害怕起自己不能与哥哥同看第二年富士山的樱花。

  毕竟,在佐藤悠不在家的白日里,她已经......

  “我,我收拾一下饭盒,接下来我们就回家吧。”

  看到工作室内饭盒的所在,撒开了佐藤悠的手,穹向那边奔过去。

  “都还没洗,我来帮你收拾吧。”

  饭盒是在一个年长原画师的桌子上,看着穹跑向饭盒,杉野美纪跟过去试着搭手却被穹甜笑着拒绝。

  穹便是如此,总是能很快地调整心情,再这样露出谁也看不透她内心真正想法的灿烂的笑容。

  “不用了,我带回家洗就好了,一个饭盒也不费事。”

  说着,穹便低头准备拾掇,而实在是她身量太矮了,也实在是那画师桌子上堆的各种资料文件实在太多了,低头的瞬间,档案袋的尖儿便恰好顶在穹的头顶,顶在她即便是暖和室内也一直戴着的那顶兜帽上,一下子便将之勾脱。

  “啊!!!”

  兜帽脱落,拢在其中的发丝一瞬间垂下,察觉到这异态,穹一下子发出惊慌叫声,双手更迅速捂住了脑袋不让人看。

  这突如起来的变故一下子令本欢腾的工作室寂冷下来,众人皆疑惑不解,唯有佐藤悠知晓缘由。

  “我家穹漂亮着呢,没必要担忧。”

  疾步奔至穹的身边将她揽在怀中,附在她耳边,佐藤悠劝慰,声音极尽温柔。

  不论是在医院,还是从医院回来后,穹总是戴着兜帽遮住脑袋圈住发丝,只在洗澡后那短暂的发丝未干的时间里让它显露,令佐藤悠一人目视,触摸。

  退行性星形细胞瘤是越多化疗反而越容易令病情恶化的一种癌症,但也不代表着治疗过程中不会进行化疗,不代表着抗癌药物中没有脱发成分,是以穹的发丝要较普通女孩稀疏。

  虽然只是稀疏一些,虽然并不至于脱顶,穹却依旧在意。

  她是爱美的女孩子,也是惯会欺骗自己的女孩子,在家中的日子她总会给自己脸上补些妆令之能够水润几分,以此来骗自己说,自己还有许多日子。

  但唯有头发,她骗不了自己,少了就是少了,稀疏就是稀疏,就算戴上假发,那过分浓密的头发垂落反而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是个将死之人。

  所以她一直戴着兜帽,不让人看到她头顶,她头发。

  而如今,在被人言说脸色不好,身子瘦弱,需要去医院检查,更在不经意间令兜帽脱落,被人看到头顶那较常人只是略为稀疏的发丝后,分明没听到谁的议论,分明该是一件小事的,穹却依旧绷不住情绪,露了真身。

  那个其实并不坚强,其实很软弱的她的真身。

  “......”

  兄妹两人身上有古怪。

  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沉默着收拾着餐盒,再沉默地走出,穹低声地呼唤起他。

  “哥?”

  “嗯,我在。”

  “不要做动画了吧。”

  这是受刚才刺激才突然做出的决定,还是一直积压在她心底的真正的愿望?

  垂下眼,佐藤悠能清楚得看到穹眼底的水色,那样汹涌,仿佛下一刻便要冲破她脆弱心防,便要决堤。

第一卷 : 第38章第三十八章.便连誓言都崩塌

  时间并不算晚,虽说公司附近并没有商圈,路上行人稀疏,然来往的车流依旧喧嚣,十月的冷风自悠与穹兄妹之间怒号着穿过,即便穿得厚实,两人却依旧感到冰寒。

  “好寂寞。”

  “好寂寞好寂寞好寂寞好寂寞!”

  扑到佐藤悠的怀中,身量只到佐藤悠胸膛的穹捶打他下腹,用尽了全身力气,身体更颤抖着向他嘶吼,暴躁,任性得就仿佛是普通寻常的十二岁姑娘。

  自检查出病症住入医院之后,这好似是她唯一,仅有的一次任性。

  所以实际上,佐藤悠或许还要为之欢喜,为她能够畅快展现真性情而松一口气,如果争执的焦点不在是否要继续制作动画上的话。

  “一天只有早上能看见哥哥好寂寞,一个人呆在家里好寂寞,夜晚哥哥也没有归家好寂寞,我真的很努力忍受了,但是我真的忍受不了了!”

  全力地捶打停下,发泄却仍未停歇。

  紧咬着下唇,穹强忍住泪水,然而将头埋在佐藤悠的怀中,那话语间仍是夹杂止不住的哭腔。

  纵使表现得再坚强也还是个孩子,只不过是个孩子,她那竭力维持住的坚硬外壳终有出现裂痕,终有破碎的那一天。

  【那孩子真的好瘦弱,如果不是知道佐藤悠妹控,还以为是虐待她呢。】

  【我家楼下的那孩子就是这样,面上没血色,食欲不振身体瘦弱,一去医院检查,白血病!家里没钱耗下去早早地就走了,我这才说让佐藤好好去给她检查一下,不希望有,但有的话总是早治疗得好。】

  【说起来室内这么暖和还要一直戴着兜帽,就跟老年人习惯护住脑袋不让受凉的习惯似的,还有头发落下来的时候是不是有点稀?记得我女儿这个年纪头发要浓密得多.....】

  早已离开工作室,众人的议论穹不可能听得到,但却仿佛响彻在她的耳边,但具体的内容仿佛能幻想得出来。

  死亡,在医院中病了那样久,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体正一天天地衰弱下去,穹本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真当父母意外离去,当只与义兄相依为命守在这世上的时候她才知道一切只是她对自己撒得可笑可怜的谎。

  想要活下去,想要与最后的亲人,最喜恋的义兄彼此依偎着活下去。

  但那只是奢望,于是,愿望便变更,便只能是更多,更多地与义兄呆在一起,享受更多的温暖与欢乐,在离世之前。

  可却也好怕,若是欢快太多羁绊太深,自己离世时哥哥是否也会伤得太深?

  失去了所有亲人,失去了她,哥哥还能否拥着希望生活在这世上吗?

  所以,在听到要去旅行时她内心欢快又哀愁,在看到哥哥改换主意,又继续回去上班时方才能够舒畅,能够松一口气。

  只要仍留有牵挂便好,若是能够工作稳定,与公司中的他人也结下深厚羁绊的话,即便她离去,兄长也能怀着伤悲却也怀着希望继续在这世上挣扎,去放手抓握属于他的幸福吧。

  内心深处,穹确实是如此希望的,但却不希望会是如今的这种形式!

  按时上班按时回家,与动画结下渊源,与同事结成善缘,更夜夜与她依偎,谈天与拥抱,自己有限的时间全部奉献给哥哥,哥哥也应留给她足够的时间消解她心头的寂寞。

  本应该如此的,哥哥却打破那所有的平衡,自说自话地擅自使用本该属于她的时间!

  所以,才不是她的错,才不是她在任性!

  从一开始她就是反对的,只是被哥哥眼底闪烁的那过分坚韧决心所震慑所胁迫才不得不勉强接受勉强尝试。

  但那样令她寂寞的尝试注定失败。

  夜夜晚归,摸着黑望一眼她装出来的睡颜便回到自己房间沾枕即睡,晨起更是哈欠连天,粗略地与她有几句闲谈后便收拾行装出离家门,余留在那个空荡家中独自忍受孤独寂寞的只有她。

  “穹,我......”

  “所有的衣物早已在过去的日子中叠放整齐,本用报纸糊住的玻璃早已被擦得透明反光,碗筷用三分钟就可以洗漱完毕,地板拖两遍只用五分钟,然后,一切就全部结束了。”

  抚摸着穹戴着兜帽的脑袋,佐藤悠想要说些,辩解些,但穹却打断他,快速数出自己在家中所做的种种。

  “所有的一切都在半个小时当中,没有其他的人和我说话,工作日的白天出门会被警察叔叔抓住盘问,下午买菜时要面对街坊邻居们怜悯的目光。

  明明只想和哥哥说话,明明我的世界里只有哥哥一个人了,可是,可是......”

  用力地打开佐藤悠抚摸她脑袋的手,从他的怀中挣脱,穹大声,全身颤抖着爆发出仿佛不能从她那孱弱身躯中发出的,令人惊异的嘶吼。

  “可是动画却把哥哥抢走了,笨蛋,哥哥是笨蛋!明明只是一个约定,比起约定,我更想要的是哥哥能够在我身边啊!”

  一切的一切,始于坐在病床边上,哥哥对她许下的约定。

  要做出能够在黄金档播放的这世界最精彩的动画来给她看。

  可,短暂的时间中这又怎么可能呢?

  一直支持着佐藤悠,但实际上,穹其实一直知晓着在她有生之年哥哥不可能达成那个目标,那是在她走后,供哥哥不断追求,弥补遗憾的梦想。

  或许有那么一天,面容成熟,长出胡子,也有了结发妻子甚至有了可爱孩子的哥哥会带着录有这世间最精彩动画的碟片来到她的墓前供奉,与她的墓碑依偎着讲述数年间不懈追梦的故事。

  不止一次的,穹幻想着那样的未来。

  可当真的知晓哥哥已经成为厉害的原画师,亲耳听到制作组的大家对他的盛赞,听到他已成为制作中坚,甚至完成十六小时五卡原画的壮举时,穹却意外地并不感到高兴,只觉得自己被抛下了。

  为了拥有这般画技,哥哥到底流下多少汗水泪水,刻苦锤炼了多久时间?

  为了动画制作便连她这个病重的妹妹都可以毫不关心地抛在家中,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究竟是动画还是她?

  身材火辣,泪颜动人的杉野美纪,还有那素未谋面,却必然靓丽迷人的望月监督,与那般对他怀有异样情愫的美人们相处是否比跟她这个干瘦渗人的白骨妹妹要来得更加轻松?

  一切都是不应生出的疑问,但心慌意乱着,不自信着,更卑怯着,穹就是没法不去胡思乱想。

  毕竟,将近一周的时间里,她跟佐藤悠也不过才相处了几个小时!就只有那么微不足道的几个小时!

  明明是兄妹,明明哥哥知道着她可以依靠的只有他一个人!

  “我就快要死掉了,一定快要死掉了。”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每一天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