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ADUCK
奥托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从自己的嗓子中挤出那个字眼：“莉华，用天火圣裁.......”
见奥托回忆起曾经的事情，表情满是痛苦，符华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我大致明白了，可你还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呢？若是我当时在场，消灭律者确实是容易，可如今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我也没有办法。”
“您，您有没有办法救救她？！”
见符华言语之中是推脱之意，焦急的奥托没有任何思索，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哀求道：“您是仙人，是从上个纪元活到现在的战士！你们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
“唉......”
符华见奥托那绝望中抱着最后救命稻草恳求的样子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摇头，化作一声长叹：“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世间的铁律。不管是怎样伟大的人，怎样温柔的人，当她死去的时候，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你既然是钥匙的持有者，那么应该也对上纪元的事情有着了解，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第一卷 理想消逝于崩坏 : 第48章第四十八章 旧世界的残党
“可，可是......”
奥托张开嘴，他的心里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是到了嘴边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唯一能做的只有呆坐在原地，目光无神地望着前方。
“真的连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
原本已经起身走向自己逆徒们的符华听见身后奥托那仿佛恳求一般的声音，脚步终究还是停住了。
“......你相信轮回转世吗？”
“转世......？”
奥托茫然的看向符华，但是对方却连头也没有回，只是平静地说着：“即便肉体死去，灵魂也依旧将转世重生。或许十年，或许千年万年，但只要活得够久，终有一日可以再次见到你想见到的那个人——前纪元存在着这种说法。”
“那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符华直白道，“但相信的话会方便不少吧？曾经的他们有许多人都有这种想法，毕竟这样的话，就不用再去畏惧离别与死亡——虽然也有个人，完全不相信这些就是了。”
“前生往世都是虚无缥缈之物，她所相信只有当下，所以对那些寄托于未来的人......唉，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呢。”
“如果你相信灵魂的存在，期待与那个人再一次相见，那就好好活下去吧，等待着重逢的那一日。如果不相信转世重生，那就将她的梦想坚持下去，让她的名字活在历史和每个人的心里。”
“......多谢仙人。”
奥托沉默地站起，向着背对他的符华深鞠了一躬，然后默默地转身踏上了下山的路。
他不相信灵魂，但如果这是唯一能拯救莉华的可能，那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去相信。
奥托要活下去，就像莉华所说的那样去抗击崩坏，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让莉华能在重生之时，看到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
奥托离开之后良久，站在原地的符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而这叹息，她面前的这几个被吊起来的逆徒，便就可以靠他们那超出常人的感官听见了。
“怎么，无心无血的仙人，竟然也能对其他人的不幸叹气了？”
被吊得最高的红发女生正是符华亲手调教出的二徒弟苏湄，可此时她即使鼻青脸肿，也依旧对着符华拼命地露出的嘲讽的笑意。
只是这笑容之中，却还有着难以言说的某种悲伤。
“哪怕是未曾相逢的路人遇见苦难，仙人也会感同身受。但若是走火入魔或不幸遭遇魔气入体，那即便是朝夕相处的弟子，仙人下起杀手也是毫不迟疑啊。”
面对自己弟子的不忿，符华并没有开口反驳，只是默默地走向了一个被吊在中间的徒弟。
这个女生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垂下的紫色长发中却有几缕泛着诡异的苍白。
这是被崩坏能感染的迹象，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在死士化的边缘徘徊，如无意外，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个被崩坏所控制的毫无心智的怪物。
而这人不是别的，正是以入魔必诛为信条的太虚山四徒弟，江婉如。
“师父......”直到符华走到她的面前，这个女性才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但躲闪的眼神依旧不敢直视符华，“大家都是因为我才会做出这种事情，还望师父能看在她们也都是出于同门情谊的份上，只惩处我一个......”
“同门情谊。”
符华咀嚼着这两个字，然后像是觉得好笑似的摇摇头：“你们的同门情谊倒是要好得紧，对门楣本身都不怎么在意了。”
面对符华话语这尖锐的话语，江婉如除了沉默再想不出来其他的回应。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符华看起来也不想在和自己的这群逆徒多说什么了，平静地对着江婉如抬起了手。
而旁边的三徒弟江婉兮看到自己妹妹要被符华击杀当场更是目眦欲裂：“不！！师父，你不能——我求求您了！！！”
和姐姐不同，江婉如本人看起来倒是平静得多：“算了婉兮，一切都是命数......原本为了这种事情向师父出手就已经大逆不道了。”
“师父，婉如和我们朝夕相处这么久，您知道她是怎么样的好孩子的！”本被挂在一边面如死灰的大徒弟林朝雨此时也恳求了起来，“您就放过她吧，就是让婉兮带着她去到远离人烟的荒岛上也好，至少留她一条性命！”
除了五徒弟程凌霜和二徒弟苏湄，其他人几乎都在为自己的师姐妹求情。
而苏湄对此却只是不屑冷笑：“你们还不知道这位的秉性吗？这位仙人的血根本是冷的！想让她放过入魔之人，还不如去祈祷太阳西升东落......区区徒弟，只要沾上了魔气，在她眼中就与妖兽没有区别！”
此言一出，其余人也纷纷沉默下来。作为距离符华最近的人，他们当然深知符华面对走火入魔之人时有多么冷酷，苏湄所说的虽然对自己的师父非常无礼，但他们心中却也都不禁赞同。
“......这样啊。”
符华的眼中罕见地闪过了一丝迷茫，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不波的样子。
“我原以为朝夕相处，许多事情不必多言亦能互相理解，如此却是我一厢情愿了。”
轻轻甩袖，符华手中的药丸精准地没入了江婉如的口中。
她抬手从一开始就不是打算杀死自己的徒弟，只是想将从战友那里讨来的抗崩坏药物给自己徒弟服下而已。
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徒弟对自己的嫌恶和误解竟已然到了这种地步。
“在你们眼中，我竟是无血无泪之辈吗。”
缓缓闭上眼睛，符华平复了一下心绪，转身离去。
“婉如魔气入体，但尚未未回天乏术。此药可化解其魔气，但内力亦尽数消散，日后对其多加照料。”
“尔等弑师之罪，在此悬吊十日以示惩戒。自此之后，你我师徒——不必再见了。”
符华离开了自己已经居住千年的太虚山，没有回头。
她觉得自己需要再去找下自己的战友，好好倾诉一下自己这受伤的感情。
如今符华无比庆幸，现在这世间留下的不止她一个旧世界的残党。
不然遭遇这种程度的背叛，符华都不知道自己要多么的孤独和难过。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太虚山上，被吊着的众徒弟仍旧僵直地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符华所做的事情，与他们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们搞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从此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师父了。
第一卷 理想消逝于崩坏 : 第49章第四十九章 千界一乘，迟早开创！
“奥托，去成为人类的救世主吧......”
“把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变成大家都能笑着的样子。”
“......”
奥托缓缓睁开了眼。
在久违的睡眠里，他似乎听见了那个人最后对他的期盼。
五百年来对她的追思从未间断，但最近的这几年却变得越发频繁。
“莉华，是你在提醒我，我做错了吗......”
奥托有些疲倦地看向窗外，明朗的天空下，春风拂过绿叶的沙沙作响，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美好。
但是却知道这看起悠然的假象下，埋藏着他多少的罪恶。
巴比伦塔的人体实验，坐视不理逆熵在长空市疯狂的暴行，将其他人当做棋子折磨利用......最近这几年，他的行事越发疯狂。
都是那个人最讨厌的事情。
都在与她最后的嘱托相向而行。
但是，只要能将那个人找回来，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无所谓。
即使会被莉华厌恶，他也想要再一次见到那个身影。
或许这梦境，就是莉华在提醒他不要这么做？
在一瞬的惆怅后，奥托不禁嘲笑起了自己的异想天开。
如果她真的能这样提醒自己，那该有多好？只是可惜，这世间并不存在那样的幽灵。
而当年赤鸢仙人对他提过的灵魂转世......
奥托如今监控着全世界的人口信息，确实发现时常会有和以前的存在过的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声音，样貌，性格，甚至是名字都会十分相似。
所谓的灵魂转世或许存在？
奥托已经监控了全世界数十年，就连那位神州的仙人都在他的资料库里看到了一些眼熟的脸——但是唯独没有那个人。
这世间找不出莉华半点的存在痕迹，就像她的灵魂已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呢。”
缓缓站起身，奥托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缓缓走出了房间。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天命在神州附近的基地，或者说得准确一点，是奥托个人建立的秘密据点，就连天命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比如卡莲.卡斯兰娜和埃莉诺.沙尼亚特。
而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是为了一些不想让那两个家伙知道的大事。
看着天边宛若流星一闪而过的光芒，奥托微微眯起了眼。
“来了吗？”
话音未落，白色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好久不见，老朋友。”
面对奥托笑眯眯的问候，来者却先打量起了奥托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深山密林之中，可谓是山清水秀，没有喧嚣，放眼望去除了奥托刚刚走出来小屋之外，尽是青翠。
“你还没我年纪大，就开始住疗养院了？”
这世间敢打趣奥托的人不多，而在神州就只有一位。
来者正是守护神州数千年，并且在最近几十年将护卫任务转交给天命，光荣退休的符华。
而老友的打趣并没有让奥托惊讶，他只是笑笑：“有时候为了安全，也不得不做点伪装......不过老朋友你倒是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嗯......爱莉希雅说我太严肃，让我多学着开玩笑。”符华摇摇头，神情显得有些无奈，“所以我正在尝试。”
“不过你要的东西，我从他们那里带来了。”
符华的话语让奥托的眼神锐利起来，他没有说话，但周围郁郁葱葱的山林却纷纷闪烁消失，露出了周围真正的样貌。
在虚假自然投影掩盖下的，是一座充满科幻色彩的巨型机械基地，周围飞速穿梭的机械造物与冰冷的钢铁与先前令人舒适的自然风格大相径庭。
符华也没有多言，只是抬起了手，随后伴着沉闷的巨响，一辆庞然大物凭空出现，重重地落在了钢铁地板上。
“第二神之键·千界一乘......把这玩意从凯文眼底下带出来可是废了我们好大功夫。”符华看着形似火车头的千界一乘，皱起眉头，“所以你是准备观测其他世界，继续去找那个人的存在吗？”
“正是如此。”
奥托平静地望着千界一乘：“如果这里找不到她，就去其他地方接着找，如果其他地方也找不到，它也依旧能在最终计划里派上用场。”
“多谢了，老朋友。”
“灵魂转世吗？”
符华轻叹一声：“曾经有人对我说过，即便是灵魂可以转世，但下一世的那个存在，也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了。所以，她绝不会将希望寄托于来世......”
“毕竟这世界只允许意识匹配新的容器，却不容许容器收集消散的意识呢——除非是从一开始就将意识保留下来。”奥托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缓缓握紧了这魂钢制造的躯体，“但是，总要尝试。”
“莉华所看的未来中，我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造成了无数的牺牲，就只是想拯救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奥托的笑容有些苦涩，“现在前两句都已经被她说中了，只剩最后一句。”
做出了这么多错事的自己，一定不会被莉华所喜欢，这一点奥托早已做好了准备，只是......
究竟，能不能拯救成功呢？
那个时候，莉华并没有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