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手工具人员
她转过身。
「走吧。」
她和睦一起混入观众之中，走进了舞台区域。
而素世目送着她的背影，在原地驻足良久。
如果说那次下跪像一场把素世原本的执念烧成灰烬的大火，那么这一幕就像是浇在灰烬上的一滩水，将灰烬之下最后的一丝火光，也彻底地熄灭殆尽了。
原来是这样啊。
素世发出无声的感叹。
最后残留的一点执念，在祥子面色如常的陈述中也化作了随风而去的微尘。
但，这释怀固然让她的内心变得更加平静，也反过来加深了她的空虚。
素世感到胸口有些发紧。
在那份空虚感的驱使之下，她对于陪伴的渴望或许并不是减弱，更是更加地加强了。
想要见到秋绘……
理论上来说不一定非得是她，但从实际角度来看，除了她以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于是素世移步，走向入口的大门。
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小跑着从她身边穿过。
「嗯~哼哼哼……」
那家伙有着一头粉色的长发，口中哼着莫名其妙的小曲。
「……啊！」
那家伙在素世的面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地急停下来，随后转过身。
素世看清了她的脸。那是千早爱音。
「……是素世啊。」
素世看清了爱音表情变化的全过程。爱音在片刻的惊讶过后，随即变得有些纠结。
「我说，那个……」
爱音看起来似乎有些尴尬，故而她开始略显笨拙地尝试搭话。
但素世却仿佛对她视而不见一般，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
「……啊，无视我吗？」
爱音有些不满地盯着素世的背影。
「好绝情啊。」她小声嘟囔着。
嘛，毕竟她根本不想继续待在乐队里了嘛。可能会觉得我很烦，不太想和我扯上关系吧？
算了，这次主要是来看前辈演出的嘛。素世的事情还是先放一边去吧！毕竟我也没打算继续玩乐队了嘛……
爱音笑了笑，继续向着路口处小跑着前进，很快从素世的身边经过，又一次超过了她。
「……」
素世无言地注视着爱音的背影，内心有几分错愕。
……我还以为她会更执着一些的。
回想起之前她给自己发来的一条又一条的消息，素世体会到了强烈的反差感。
现在在这么近的距离遭遇，原本我都已经开始思考该怎样回绝爱音的死缠烂打了，可是……
结果她却就这么直接放着我不管？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素世其实并不想真的和爱音聊些什么，所以爱音不理她反倒是合意的结果……
……可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反倒让现在的素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即使想要「拒绝」，也不能轻易地接受「被拒绝」。内心的空虚感驱使着她给出如此矛盾的双重标准。
爱音灵巧地在人群中穿行着，很快挤到了前排，随后很自然地就和两个学生模样，像是粉丝的女孩子攀谈了起来。
「你们也是结束乐队的粉丝吗？」
「啊啊！当然！我是第一次演出的时候陪着这位朋友一起来的！」
「我本来是冲着秋穰子老师的名头来的啦……不过后来发现这个乐队的大家都很有趣呢！」
「我是觉得主唱特别可爱……千早同学你怎么想呢？」
「叫我爱音就好！我的话，当然是最喜欢秋穰子啦……欸嘿嘿，我觉得我大概比任何人都喜欢哦？」
「哇，是单推欸……」
……聊得真起劲。素世心想。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特别让人在意……她皱起眉头。
回想起合宿时候的事情，素世的眉头被皱得更深了。
爱音和秋绘背着我们偷偷做那种事情……感觉她们大概是在交往吧。如果不是的话，那……那恐怕更糟糕了。
「比任何人都喜欢」什么的，真是肉麻。
如此想着，素世不自觉地扯着衣角。
……我在干什么呢？她质问自己。
我只是想要朋友而已。
没必要去想这些事的……
第十二章 祥子的决意
长崎素世局促不安的样子，被一旁的若叶睦看在眼里。
而睦关注素世的举动，也一直在被身旁的祥子所关注。
「你很在意吗？」祥子问。
「……有一点。」睦轻轻点了点头，「感觉素世，好像很寂寞的样子。」
「那也是她自己导致的吧。」祥子回应道，「是她自己要抛下自己的乐队成员的。」
睦保持沉默，但目光还是注视着素世的方向。
自作自受。祥是这个意思吗？
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素世的举动，特别是她对自己的态度，哪怕是睦，也不由得有了几分动摇。
可是，即便如此……
睦不太清楚自己此刻的想法究竟该算什么。或许该叫做是同情心？
「我大概能理解睦的想法，但有件事你必须要知道。」
祥子开口说道，将睦的注意力从素世身上拉了回来。
「睦……是我的规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祥子微微握紧拳头，表情凝重。
「我需要睦来说服事务所，然后再依靠睦和初华吸引更多的成员。」
「我需要一支足够强大的团队，然后以此为筹码，换取更多的资源。」
「睦是必要的存在。所以，我大概是不会允许你三心二意的吧……」
祥子轻轻叹了口气。
「……对了，睦说过，从来都没有觉得玩乐队开心过。」
她转过头，看向自己身旁那位沉默而文静的少女。
「这一次又要来勉强你和我一起组乐队了。总感觉，或许应该……道个歉。」
睦的双眼微微睁大，看向祥子的眼神中含有一丝细微的惊讶。
「祥，本来是不会道歉的。」
「嗯。」祥子点头。
她回想起自己还处在家族的羽翼之下，无忧无虑的那段时间。
因为憧憬月之森的前辈们所演奏的音乐，故而自作主张地就产生了要组建乐队的想法。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就开始一意孤行地去寻找合适的人选。
「我当时完全没有关心过睦的意见呢。」祥子轻轻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你一定会同意……」
「……因为是祥的请求。」睦小声地接上了话，「虽然不喜欢，但还是会同意。」
「是啊。当时的我，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把睦为我所做的牺牲，看成了太过理所当然的东西。」
祥子的这番话反过来让睦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倒也，不至于。」
「啊，用词稍微有些夸张了。这个大概是从秋绘那里学来的习惯吧。」祥子失笑，「她有时候真的会拘泥于很多莫名其妙的细节呢……」
「……特别是在和别人打交道的时候。」
睦没说什么，只是转而看向舞台。上面传来了新的动向。
结束乐队的时段在稍微靠后的位置，现在正在陆续登场的，是热场的乐队。
但睦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其实并不是看演出。故而，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太过聚焦在热场的乐队身上。
「所以，祥，你打算怎么办？」
睦轻轻碰了碰身旁的祥子。
「要出道的话，需要做很多事。」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若叶睦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父亲是知名的搞笑艺人，但在睦的印象里，他几乎总是严肃得像是身披军服绶带的国王画像。或许这种反差也不失为一种搞笑之处。
母亲则是娱乐圈的明星。睦并不清楚母亲究竟有什么代表作，唯一清楚的就是她的工作很忙，而且名气很大。
见面、聚餐、舞会、社交场合、「引见」、数不清的礼节、一大堆言不由衷的话。
现在的睦是高中生，距离父母的世界还很遥远；但即使如此，她也从自小接受的繁复教育中，初步地窥视到了那个世界的一丝面貌。
「我知道的。」祥子也自嘲般地笑了笑，「我做准备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些事。」
「才华只是必要条件……有些时候甚至都没那么必要。比才华更重要的是钱，但比钱更有用的是关系。」
祥子作出一番老气横秋的发言。
听完这番话的睦一言不发地低下头。她熟悉昔日的丰川祥子，几乎没法想象这种话会从当年那个憧憬着前辈们的坚毅与优雅的少女口中说出。
「不过，好在我还是有一些事可以做的。」
祥子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罕有的自信。
自从她从家族的羽翼之下脱离至今，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睦的身份本身就是很有吸引力的筹码……并不需要你真的做些什么。只要你存在，他们就会自顾自地想象出各种各样的情节和逻辑关系，然后对你青睐有加的。」祥子说道。
「还有初华，这之后我们要一起去见她。」
祥子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犹豫，但还是被她设法压制了下去。
「我……我需要用尽可能坦诚的态度去对待她。」她叹道，「我和她的关系，并不像和睦这样紧密。而且，我要说服她去全力以赴地做对她自己的利益未必有好处的事情……」
「祥，在担心吗？」睦问道。
「担心是肯定的……但也只能这么做。」祥子说道，「我的筹码不多，所以必须充分利用起来。」
在热场乐队的演奏声中，祥子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前方不是舞台，而是无限辽远的地平线。
「用诚恳而坚定的态度去陈述自己想法，并且充分考虑到对方的心情的话，那就应该没问题的。」
祥子露出一丝笑意。
「就像秋绘如此打动了我那样，我也一定……可以打动初华和大家的。」
舞台上的演出继续着，乐声与欢呼声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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