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与摇滚与乐队观察家 第225章

　　我是，结束乐队的吉他手。我才是秋绘在舞台上不可或缺的存在！

　　尽管之前在爱音和秋绘面前表现得局促不安，但此刻的后藤一里，心中却暗含着强烈而昂扬的斗志。

　　然而，让她也有些没想到的是，乐奈居然也和她对上了眼神。

　　她的脸上露出暧昧的笑意，异色瞳中闪烁着同样昂扬的神采，有如期待狩猎的野兽。

　　后藤一里长出一口气，用轻轻的点头作为回应。

　　与此同时。

　　「喂！流浪猫……不对，乐奈！别擅自开始弹吉他啊！」立希叫道。

　　乐奈本就是即兴发挥，此刻被立希叫到之后，居然真的就这么顺利成章地为乐句即兴安排了短促有力的结尾。

　　她随后转过头去，看向立希，问道：「不是要演出吗？」

　　「演出是大家一起做的事，别擅自开始啊！」立希皱起眉头，「至少要等灯的MC结束之后再开始弹吉他！」

　　「欸？MC难道不是我吗？」站在角落的爱音抗议道。

　　「当然不是你！由主唱来做MC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我……我觉得，让爱音来也不是不行……」

　　「你看，小灯自己都这么说了吧！」

　　「灯，你怎么……」

　　「……我说，大家。是不是先专注于演奏会比较好呢？」

　　实在看不下去的素世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提醒大家注意重点。

　　台上的成员们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本意大概是在争执，但在台下的大家看来，却意外地起到了小品一样的效果。

　　在台下弥漫着的快活的空气中，爱音笑嘻嘻地开口说道：「是啊！所以，接下来给大家带来的是我们乐队的原创曲……原创……曲……」

　　爱音面露难色。

　　「……小灯，这首曲子叫什么来着？」

　　她问道。

　　「……啊。」灯望着碧蓝色的天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之前只是在笔记本上书写自己的想法所编织而成的歌词而已。之后，立希虽然把它谱成了曲，但和「春日影」不同，灯还没有给这首曲子起过名字。

　　不过……没有取名字也无所谓。

　　「……『碧天伴走』。」

　　灯凝望着此刻晴朗无云的天空，脱口而出。

　　「……咦？」立希惊愕道，「什么时候决定的？」

　　而爱音却完全没有这种顾虑，表现得仿佛这个名字她早就知道一样。

　　「『碧天伴走』！」她活力十足地喊道，「大家请听！」

　　周围的观众群中，顿时掀起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

　　「……」

　　户川秋绘沉默地演奏着。

　　刚才的主持环节里，她始终一言不发。

　　她的注意力，只在琴键和仪表盘上而已。

　　除此之外的一切，包括台下的观众，甚至还包括观众中的后藤一里，此时此刻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是支援乐手。

　　是单纯为了演奏，而临时位列其中的存在。

　　这次是彩排，下次是本番，再下一次，就是分别。

　　所以，除了演奏之外，什么都不需要去想。

　　富于疾走感的前奏响起，以乐奈的吉他声为先导，形成宛如骑兵冲锋般的威势。

　　这段时间内的努力练习，以及事务所安排的培训，让秋绘的演奏技艺也有了颇为可观的进步。

　　比起结束乐队首演时的情况，现在的她更加熟练；而「碧天伴走」这首歌里她负责的部分，比起之前结束乐队首演时的甚至还要更简单些。

　　现在的秋绘，应对起这种程度的演奏已经毫无压力可言。

　　但她还是全情投入地专注于手指的动作之上。

　　仿佛，如果这样做的话，就能暂时抛开别的烦恼。

　　前奏很快结束，到了灯该开口唱歌的时候了。

　　「明明你在……」

　　然而，她的声音却似乎多少有些过于细弱，以至于许多地方的咬字都模糊不清。

　　「这片……却依然……」

　　灯的声音有些没能唱出来。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吧。

　　但即便如此，秋绘却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她只是聚焦于自己手头的动作，同时用余光关注着舞台正中央的灯的背影。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

　　该做的事，也已经做过了。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相信而已。

　　即使灯真的没法适应，其实也没关系。毕竟，这到头来也只是一次彩排。

　　不过，灯似乎并没有打算随便地对待这一次彩排。

　　她的声音很快渐渐的升高起来，洪亮起来，饱满起来。

　　「靠着纤细而柔软的心灵生存于世」

　　「这样的我们生来就是脆弱的生物」

　　「可即使如此，今天的你也——」

　　乐句的情绪逐渐走向高亢，乐器的演奏声也逐渐合而为一。

　　实际上，在之前排练的时候，大家都还经常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但随着灯的状态逐渐得到发挥，那些问题与差错，似乎也都在不知不觉之间消弭殆尽了。

　　就仿佛，她的歌声将大家联系起来了一般。

　　「——已经十分努力了！」

　　「即使一次又一次受挫摔倒」

　　「也能再重新站起来……」

　　尽管在排练的时候已经听灯唱过了好多次，但此刻在半正式的舞台上听到灯的歌声时，秋绘还是有些莫名的感慨。

　　「……即使手忙脚乱，即使毫不轻松」

　　「即使迷失方向，我也想和你一同前进……」

　　灯的歌词，是为了乐队的大家写就的。

　　这其中究竟是否包括我……

　　……或者说，我是否期望自己被包括其中呢？

第八十六章 证明你的决意

　　虽然开始时有些磕磕绊绊，灯也没能好好地唱出声来，就连「碧天伴走」这个名字似乎都是灯灵光一闪才临时取出来的。

　　但，这支无名乐队的演奏还是渐渐地进入了状态。

　　以灯的歌声为核心，大家的演奏，逐渐地合而为一，变得更像是一支「乐队」该有的样子。

　　户川秋绘感到有一丝欣慰。

　　虽然这个乐队是因各式各样的机缘巧合而建立起来的，中途也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纠结与挫折，但事到如今，终究是有了个结果。

　　用一张白布草草铺设的舞台上，尚未完全熟练的少女们尽情的演奏着。

　　海滩的声学环境其实很糟糕，临时布置的器材也没法表现得尽善尽美。

　　但这次演出说到底也只是一次半正式的彩排，观众们也只不过是来看热闹的路人而已。

　　一切都很随意仓促，但效果却出人意料的理想。

　　一曲奏毕，台下爆发出零碎、稀疏，但响亮的掌声与欢呼。

　　「我们是『还没起名字的乐队』！谢谢大家！」

　　虽然中途也有人离场，剩下的观众并不是很多，但爱音并不在意，还是热情地向大家道着谢。

　　「……谢谢大家。」灯对着大家用力地鞠了一躬。

　　她握紧了拳头，涨红了脸，明明演出已经结束，她却反倒紧张了起来。

　　有人中途离场，这件事对于灯而言，恐怕依旧算是相当大的打击。

　　所以，秋绘走到灯的身边，轻笑着鼓励道：「对于留下来的观众们而言，灯已经唱得很好了。」

　　「……」灯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却表明了她此刻的心境。

　　随后，出人意料的，在没人提出要求的情况下，她主动开了口。

　　「我们……是在池袋的展演厅『RiNG』活动的乐队。为了……第一次演出，创作了新的曲子。马上就要正式上场了，但稍微有些不安，所以，希望借着这次大家一起来海边的机会……稍微练习一下。」

　　「灯……」立希有些惊讶地看了过来。

　　台下的观众当中，有的在起着哄，有些则直接径直离去。

　　毕竟，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来看个热闹的。一曲奏毕之后，大家看够了乐子，就会自行散去。

　　高松灯其实是很在意他人看法的人。

　　因为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常人有很大的差别，所以反而会主动地努力去迎合，谨小慎微地关注他人的看法。

　　只要有人表示出不满的态度，哪怕一百人中只有一位，也会变得格外扎眼，成为她的一块心病。

　　然而，现在的灯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虽然……从建立到现在为止，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但是，我们终究还是……跨越了很多的挫折与困难，一起走到了现在。」

　　「乐队究竟应该是怎么一回事，关于这一点，虽然还有很多搞不明白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会试着继续努力下去的！」

　　千早爱音举起手，笑嘻嘻地向大家喊道：「今后在池袋的『RiNG』还有正式的演出，绝对会比现在更好！有兴趣的话请多多关照啦！」

　　「……」立希一言不发，只是用力点头，眼眶仿佛有了些许的湿润之意。

　　秋绘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果这种状态能够继续持续下去的话，那么即使找不到键盘手，灯想必也能和大家一起继续走下去的吧。

　　长崎素世皮笑肉不笑地抱着贝斯站在舞台后半侧，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最后是乐奈……乐奈又一次作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

　　她抱着吉他上前两步，来到了……后藤一里的面前。

　　「咦？」

　　就连当事人都被吓了一跳。

　　乐奈微笑着，把吉他递给了一里。

　　「……乐奈，你在做什么？」立希又一次被吓了一跳。

　　「MC结束之前……我不能弹吉他。」乐奈对着一里，微笑着说道，「所以，借给你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