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卓歌
第十章 我应该在坑里
在被夺心魔俘虏之前，他勉强算是一个小有所成的法师，如果这样也能算“强大个体”的话，倒也合理。
可惜，因为丢失了法术书，他没有办法再准备法术。在得到新的法术书，重新抄录、准备法术之前，他这个所谓的法师，除了会释放一些最基本的戏法之外，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那些戏法，是以极其简单的技巧操纵魔法能量的结果。因为非常简单，所以不需要繁琐的记忆，随时可以施展。但也正因为非常简单，效果十分微弱，对他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多大帮助。
黎因思索着，从后脑勺底下抽出一只手，操纵阴影能量，捏了几只铁蒺藜，随手洒向身边一侧。
这是咒法系的0环戏法阴影铁蒺藜，以阴影能量形成类似铁蒺藜的实物。这样如果待会儿敌人发现了自己并追赶过来，这个陷阱也许能阻隔他们一二，但也只能是“一二”。只能说，聊胜无于。
如果自己现在拥有全部的法术能力的话，再加上新获得的食尸鬼的强悍体魄，黎因自忖，也不是没有和刚才那支黑暗精灵部队正面抗衡的可能。
至少，自己能够来去自如，而不是被逼得狼奔鼠窜。更不会在和那个黑暗精灵武士的战斗中落得如此狼狈。
虽然黎因最终杀死了他，但黎因很清楚，自己只是凭借诡计侥幸取胜，根本没有和他正面较量的实力。甚至，就连自己之所以能够施展诡计，也只是因为对方不愿意直接杀掉自己——只要对方愿意，黎因确信，他三下五除二就能将自己击杀！
一想到那个强悍精湛的黑暗精灵武士，黎因就恍然觉得眼前有无数剑光在闪动，好像又回到了他密不透风的剑圈里，浑身被割开的伤口似乎都在隐隐作痛。
黎因双眉微拧，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他猛地愣住了。
真的只是“似乎”、“隐隐”作痛。
实际上，他并没有感觉到那些伤口，有真实的、锐利的疼痛！
疼痛，是什么时候消失了呢？
他抬起刚才施法的那只手，这时才意识到方才施法的动作是那么顺畅自如，没有丝毫僵硬或是颤抖，而那只手，先前本应该被黑暗精灵武士的利剑划伤过才对。
黎因翻转手臂，透过浓重的黑暗，他已经觉醒了黑暗视觉的双瞳，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手背上，一丝伤口也无。
他猛地弹身而起，双手在周身摸索，眼睛也透过衣衫的破洞仔细检视，最后赫然发现，自己身上先前被黑暗精灵武士割出的几十道伤口，无一例外，都已全部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他心中大震。
他再度扫视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又环顾四周没有一丝人影的幽深洞窟，直疑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但是，记忆的真实度、新鲜感，还有衣衫上的破洞，都让他明白这只是一个虚妄的想法。黑暗精灵的存在，自己和他们的遭遇、战斗，都是确凿无疑的。
只是……
就在这时，黎因四处逡巡的视线，忽然注意到了身体周围地表明显的隆起。
记忆深处，一个狭小的角落里，一个几乎已经尘封的知识浮现，一个古怪的想法忽然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不是吧……
惊愕和疑惑之中，他重新躺回地面，让身体和冰冷坚硬的岩石表面尽量紧贴。
这次，没有了先前的担惊受怕，他的心神能够更集中在自己的身体上。
于是，他清晰地感受到，丝丝冰凉正通过与岩石的接触沁入身体。那并不是刺骨的严寒，而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清凉，让四肢百骸都为之放松，让本就振奋的精神因之愈加清扬。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深处却升起一股暖流，像是被这股从外界而来的清凉之感所激发。清凉与温暖，原本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在他体内却并不相冲，而是循环交流，相互调和。他像是置身春光明媚的海面，海水的清凉和阳光的微熏同时将他笼罩。气感流转，忽暖忽凉间，他只觉全身散发出一股难以抑制的蓬勃生机，身体仿佛春天里刚刚破土而出的一颗新芽，正在向着一棵参天大树奋力成长！
左腿小胫处，忽然传来一股轻微的麻痒。
黎因翘起左腿，仔细观察。那是先前被弩矢所贯穿的地方。那只弩矢早已被他拔出，而本该是两个血洞的地方，透过血痂的遮掩，黎因可以看到体表的肌肤已完复如初。麻痒的感觉是自小腿深处传来——那是被穿透的伤口深处正在飞速痊愈！
眨眼之间，就连那种轻微的麻痒也已经消失不见了。这说明，他身上最严重的创伤，也已经完全愈合。
“休眠者”——黎因脑海中闪过一个词汇。
这是不死生物学中对食尸鬼的一项超自然能力的学术命名。
就像吸血鬼躺在棺材里可以复原一样，食尸鬼在某种情况下也能获得快速治疗的能力。
而这个特殊条件就是——躺在坑里！
无论是岩坑、土坑还是泥坑，只要躺在坑里，食尸鬼就可以快速恢复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创伤。
他身下的地面并非完全平整。不知是本能冥冥中的驱使，还是阴差阳错的巧合，他此时所躺的位置，正是整个洞窟的最低点。地面在他两侧缓缓隆起、抬高，恰好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凹坑。
连这个能力也获得了么？一时间，黎因不知道应该是喜是忧。
体魄方面的强化也就罢了，连天生的超自然力量也一并得到了。他感觉自己的食尸鬼化程度似乎太深了。这样下去，会不会最后完全变成食尸鬼？
那样，会不会意味着，他最后也会同样继承食尸鬼饥饿的本能，变成被饥饿吞噬一切理智的行尸走肉呢？
黎因转念一想，又轻轻撇了撇嘴角，觉得自己实在是顾虑太多，杞人忧天了。
想那么多干嘛。这条命原本就是捡来的。如果不是因为食尸鬼的能力，他早就被黑暗精灵抓走了。而且，幽暗地域危险丛生，他将来恐怕还会遇到不少的危险，这种躺在坑里就能恢复的能力，对于没有任何其他医疗手段的他来说简直是天赐的福音。
就算最后会彻底变成食尸鬼，那也是最后的事情，而现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咯。
一念及此，他的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恢复，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挖个更深的坑把自己完全埋起来，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彻底覆盖包裹的治疗效果肯定比现在更好！
第十一章 猜想
回过神来，黎因继续整理自己当下的状况。
关于食尸鬼化，目前他还不清楚这种转化的具体程度——他缺乏必要的实验器材和仪式魔法，来对自己的身体做一个全面细致的检查，而这样的检查，恐怕只能等到回到地表世界才能进行。唉，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黎因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离真正的食尸鬼，或者妖鬼，还有一定距离。
最明显的差别就是——他从后脑勺底下抽出另一只手，伸进领口，抵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明显区别于手掌温度的微热体温，还有清晰有力的心跳。
不死生物，是无法维持自己的体温的，它们的心脏也不会跳动——通常来讲。
那自己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变异的不死生物，还是半死不死的活人？黎因心底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关于这点，估计还是得等回到地表，接受死灵学派大师的鉴别之后，才能有定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一开始就确凿无疑的事实，维持着他的判断，让他相信自己并非彻头彻尾的食尸鬼：那就是他至今依然清醒完好的心智。
说到心智，一团之前已经困扰黎因的疑云忽然在他心底再次浮现：他自己切身的感受告诉他，他的心智不止没有被扭曲，甚至还得到了明显的增强，那种脑域拓张、思维敏捷、神清气爽的感觉，直至此时依然盘桓在他的脑海里。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得不能再好，不——感受着体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变化，他敏锐的头脑和精确的感知立刻修正了这一说话——应该说是，每一刻都在变得更好！
可是，无论是食尸鬼还是它的进阶变种妖鬼，它们的转化都没有任何关于脑力增强的记载，甚至，这一过程本身还会扭曲被转化者原本的心智。
因此，这一变化，应该和食尸鬼无关。
那么——几乎是一瞬间，黎因就想到了另一个最近降临在他身上的重大影响——夺心魔？
一想到这三个字，黎因立刻不由得就是心中一寒，寒毛直竖。夺心魔那高大、乌紫、光滑、遍布黏液的躯体和触手舞动的章鱼脑袋顿时宛在眼前。
刚刚醒来时的推断，那场被黑暗精灵打断的思索，伴随着恐惧，重新浮现在他脑海里。
淡定，他连忙安慰自己。他的皮肤依然是白色的，手指也还有五根——说到这里他赶忙把手伸了出来，重新数了一遍，确定是五根，下巴上也没有长出触须。
夺心魔虽然依靠寄宿在别的类人生物脑袋里成长，但是当它们接管受害者的身体后，总是会将那些形形色色的身体转变为自己种族的形象。
因此，不管怎么说，从身体上来讲，他暂时还没有变成夺心魔。
可是，之后呢？
他可没有忘记，还有一只夺心魔幼虫正在自己的脑袋里。
可是，说来奇怪，此时此刻，它不应该正在啃噬自己的大脑吗？
为什么那种深入脑髓的疼痛、烧灼、眩晕感却荡然无存了呢，甚至他正感到脑袋里的状况前所未有的良好？
霎时间，根据自己已有的知识，黎因做出了两种推想。
其一，夺心魔的幼虫已经死掉了，或者将死未死，总之不能继续作祟了。这一猜想是建立在他的身体已经食尸鬼化这一基础上的。夺心魔只会啃噬活物的大脑，对不死生物极为排斥。自己的食尸鬼化，也许导致夺心魔幼虫无法再继续进食，最终活活饿死。
其二，这个猜想就有点恐怖了——夺心魔的幼虫已经成长起来了。虽然还没有完全吞噬自己的大脑，但幼虫已经因为成长觉醒了能力——也就是夺心魔这个种族所特有的心灵异能。通过灵能，它干扰了自己，麻痹了自己，以此来降低自己主观上的抵抗。它让自己感觉不到疼痛，甚至产生兴奋的幻觉，神经活络，脑域开放，都是错觉，都是它给自己刻意营造的幻觉！
甚至……黎因的思绪顺着这条路径蔓延，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想：
这一切都是幻觉。什么清醒，什么遭遇黑暗精灵，什么眼下所处的这个幽深黑暗的洞窟，包括躺在这里这个行为本身，什么食尸鬼，什么意外的灾祸导致的夺心魔巢穴的毁灭……这些通通都是幻觉。他并没有逃脱，真实的他的身体依然被束缚在夺心魔的寄生荚里，就在他的精神在漫无边际的幻梦中遨游的同时，就在他“思索”的当下，他的脑袋依旧正被夺心魔的幼虫一点一点地啃噬着……
停！
黎因强行遏止了自己的猜想。
他不敢再这样继续想下去了。越想越恐怖，而且没有意义。如果这种情况是真的的话，他也无能为力，找不到破解的办法。
无法解决的困境，暂时就当它不存在好了。
逃避不能解决当下的问题——但也许可以解决另一个问题。
于是，黎因转而回到第一种猜想。这种猜想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不再感觉到头痛，但不能解释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他的脑力会增强？这明显不像是单单扼杀了夺心魔幼虫就能产生的效果，更像是……黎因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吞……噬？
这个想法属实让他吃了一惊。
自己……吃掉了夺心魔幼虫？不止饿死了它，还吃掉了它，因此得到了部分它的力量，脑力获得了增强？
不应该啊，食尸鬼虽然啃噬活物，但应该是用嘴啃啊。脑袋也能“吃”么？
而且，这种能够增强心智的“吞噬”，应该是精神层面的“吞噬”吧？食尸鬼又不是夺心魔。它只是吞噬血肉的低等不死生物，怎么会有吸收精神的能力？
他越想越纳闷，脑袋飞速运转，思维在一条又一条线索，一个又一个知识片段中不断跳跃、穿梭，却无法得出哪怕一个确实的结果，反倒是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多。
最后，他依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因素导致了自己大脑的变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因素发生在自己被食尸鬼抓伤，昏迷之后。在那之前，一路之上，他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而且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烧灼、抽痛。
在自己昏迷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十二章 清醒之梦
他下意识地回想——这当然是一个荒诞不经的举动，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昏迷期间的事有任何印象呢？
但是，忽然间，他飞速运转的大脑深处泛起了一种奇特的刺痛感。那刺痛感来得并不猛烈，也不持久，仅仅只是一瞬间的脉动，仿佛一根扎破灯罩的针，一只推开窗户的手。刺痛感一闪而逝，随后黎因的脑海里泛起一种清透明亮的感觉。与那清透感一同涌现的，是一些凌乱、翻滚的记忆碎片——那是他的梦。
忽然之间，黎因回忆起来——在他昏迷之时所陷入的无边的黑暗中，并不是一片绝对的死寂，他的意识也曾经在梦境中洄游。
说是梦境其实并不贴切，黎因细细回想，没有声色，没有光影，整个记忆没有一片景象，也没有一个实物，依旧是纯粹无边的漆黑，翻腾的只是一些情绪、感觉的碎片，虚无缥缈。
首先是刺骨的寒冷、麻痹和僵硬——和他昏迷之前，在食尸鬼毒素侵袭下的感受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剧烈，更加深刻。
然后是紧缩，在那样刺骨的寒冷下，他情不自禁地想要缩成一团——无边的黑暗中空无一物，他并不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紧缩。最终的结果是，好像连意识都缩成了一团。
但是，即使紧缩也没有用，他依然感觉到不断加剧的寒冷、麻痹和僵硬……本就沉沦的意识，也因此不断变得更加微弱、恍惚。
然后，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在某一个时刻，他忽然感受到了一丝极其、极其纤薄的温暖的味道。像是一支小小的火苗，又像是隆冬时节隔了一层厚厚云层的太阳。
本能地，他尝试着向那微弱的温暖来源靠拢。每靠近一分，就微不可查地温暖一分。那源头似乎真是一轮能够发光发热的太阳，抵御着周遭无边黑暗的虚空中不断侵袭的严寒……
终于，他真正抵达了那轮“太阳”。他感觉孱弱的自己已经紧挨着那光和热的本源。并且，冥冥中，他忽然意识到那并不是真正的“太阳”，或者说，那轮“太阳”和自己有一定的相似性——它似乎也有着自己的意识，能够思考，可以行动。因为黎因感觉到，就在自己不断靠近它的同时，它也在努力地紧贴着自己。双方就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两个旅人，正在相拥取暖。与此同时，他的心里渐渐涌起一丝不安，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周边的严寒在加剧，而“太阳”的温暖在逐渐衰弱。
“太阳”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它愈发用力地紧贴着自己，就像自己也正愈发用力地紧贴着它。双方像是要嵌入彼此的内部一般……但尽管如此，黎因还是感觉到，“太阳”的热量在无可避免地不断流失……
然后，紧接着，意外发生了——“太阳”用力地挤压，一瞬间，它似乎真的撞破了黎因的身体，并且还要持续不断地往里钻探。一股巨大的疼痛瞬间将黎因笼罩，他本能地想要阻止，但当推拒的念头刚刚传递出去，从“太阳”那一端瞬间传递过来的却是一个极为残暴、邪恶、扭曲、冷酷的意念。
瞬间，疼痛让黎因触及了一层更加深刻的真实，就像是撕破了一层表面的伪装。他惊讶地发现，那温暖的源头，并不是什么“太阳”，而是一头燃烧的野兽！野兽狰狞地嘶吼着、咆哮着，张开它满是獠牙的巨口，狠狠地咬在了自己身上，在自己身上疯狂地撕咬！
惊愕之中，他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阻止“太阳”，不，是阻止那个怪物。
于是，他也同样张开了自己的“巨口”，伸出了自己的“利爪”。他揪住了那个怪物的身体，和它一样疯狂地撕扯、啃咬、吞噬……拼尽一切找＞◇書⊥⊥群￡：″．八：″伍⑦★≈硫△≥⒍⒊⒋)㈣㈡办法，想要在对方将自己毁灭之前将其彻底消灭。甚至，他无所不用其极地更进一步地紧缩自己的身体，企图通过压力来将怪物已经侵入自己身体的部分压扁、碾碎……
说来奇怪，那怪物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大——当他决定与它为敌之后，他并没有花多少力气，很迅速地就将它彻底消灭了。它的身体，或者被撕碎、吞噬，或者被碾压成粉末，总之，最后完全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冥冥之中，黎因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将其彻底消灭，就如同那个怪物试图对他所做的一样。
在不断的撕咬和啃噬中，黎因感觉自己原本因为寒冷、麻痹和僵硬而模糊的意识逐渐变得充盈、变得强大——那感觉和他醒来后所感受到的清醒明晰颇为相似。与此同时，不断有零碎、散乱的信息伴随着他的“咀嚼”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撕咬下那个怪物的一团，脑袋里浮现的却是撕咬自己的感觉和画面——猛然间，他意识到，那是那个怪物的念头和记忆，通过撕咬成为了他自己的一部分……
类似的信息不断涌现，直到某个瞬间，一段全新的信息让黎因的心里蓦然产生了一种明悟：那是一个知识、一种技艺以及与之相伴的运用的经验——如何“燃烧”自己来抵御严寒——他得到了那个怪物化身为“太阳”的办法！
于是，本能地，他开始按照那个办法“燃烧”自己，发出热量，来和笼罩周身的寒冷对抗。他不知道那样的对抗持续了多久，只知道那寒冷似乎和四周的黑暗一样无穷无尽，无边无际。在漫长的、看似永无止境的对抗中，他的意识因为“燃烧”而重新变得羸弱，但他依旧坚持着，直到“燃烧”成为一种本能，直到除了“燃烧”这个概念本身外他所有的念头都已焚烧殆尽，意识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直到，他被一滴来自洞窟顶部的冰冷水滴所唤醒。
黎因睁开双眼，再次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凌乱的记忆碎片如潮水一般褪去，他凝望着漆黑的洞窟顶部，思绪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第十三章 吞噬
他迅速地整理了一下刚才涌现的那番记忆，得到了一些新的线索。
首先，那个“太阳”的身份可以确定，就是夺心魔幼虫。
它试图吞噬自己，结果却反被自己给吞噬了。
其次，梦境中的那股寒冷，应该就是现实中他的身体所感受到的寒冷，是食尸鬼毒素侵袭的表征。
他先前的判断并没有错，夺心魔的幼虫因为和自己的身体连接，同样也受到了食尸鬼毒素的侵袭，所以在梦境中，它才会主动发光发热，抵御寒冷……
其实，到了这里，再将这些记忆称作“梦境”已经不太合适，黎因已经意识到，它们应该都是曾经真实发生在意识层面的事情。
夺心魔幼虫的“发光发热”，代表着它有某种手段可以抵御食尸鬼毒素的侵袭，而非像他一样只能被动忍耐，无计可施地等待最终被完全转化成食尸鬼这一过程。
对此，黎因并不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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