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 夜 人 屠
不会分开的。
都已经这么卑微了。
绝对绝对不会再分开的。
……
夜已深了,方才那划破天际,仿佛要撕仯开黑暗带来光明的粉色流星,终究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虚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被破开的云层的余晖。
天空是会自然的修复的,云也会自发的聚拢起来,本质上就不是什么会被切割的东西,只是向前又走了几分钟,从路边的水潭上倒影的云层都合拢了。
平静又普通,黑压压的找不到几颗明亮的星星,看不出在几分钟之前曾有如同奇迹一般的流星划过。
就如少女的瞳孔中倒映出的这个城市一样,至少在半个月前看不到一丝的光明,只有黑暗与绝望。
静止的池塘、失去了流动的死水,没有任何的活物可以生存,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腐烂又肮脏的臭味。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是突如其来的粉色流星引得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导致几乎没人在意在所有人抬头仰望梦幻的情况下,唯一低着头步行走的少女。
亮起的浅黄色路灯,在头顶上染着如黄昏般的颜色,遥遥挂在天际的,在层层乌云笼罩之下只能勉强的露出半圆的月亮,照出来少女稀薄疏离并且斑驳的影子,雷电芽衣有两个影子,一个颜色深,一个颜色浅,都在模仿着她,似跑般的的倒退走着。
距离并不遥远,即便是为了躲避同学,所以去往了稍显偏僻的街道,也不可能选择了无人烟的地方作为约会的地点,靠走的话,并不需要多久就能到宿舍。
校园的大体轮廓已经出现在眼前了,被夜幕的黑色轻纱覆盖着的教学大楼,偶尔还能看到些许的灯光。
宿舍区要保持安静和远离校区,也隐约能找寻到几分影子,在层层的树荫笼罩之下的模糊的地方。
直到习惯的深入骨髓,第一时间没听到甚至让少女本能的感觉有些怪异和不适应的声音出现在耳旁。
“雷电芽衣,你这个诈骗犯的女儿待在这里干什么?”
——是藤原冒川。
啊……
又一次遇见同学了。
即便是在夜晚也能清晰的看到围过来的那些人身上属于千羽学院的标志,暗色的校服也要着装全套。
“大晚上的来学校,你也没住学校宿舍,你不会是想来偷东西的吧?”其中一人高高在上的扬起指尖,纤手掩住唇瓣,毫不掩饰的轻笑嘲讽着:“也是,经济诈骗犯的女儿肯定也是个喜欢偷东西的人。”
“我前几天的橡皮是不是你偷的?好久都找不见了,毕竟就你这穷酸样,怕不是浑身都掏不出一日元,在便利店里打工,你应该连文具都买不起吧。”
“我也想起来了,我之前丢了铅笔。”
“我是尺子和橡皮。”
“我是一件衣服。”
“父亲都能是臭名昭著的经济诈骗犯,女儿肯定也是个小偷,我猜我们的这些东西多半就是她偷的。”
“没错,没错,不然大半夜的还来学校干什么?”她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少女是一个优等生的事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言两语间拉着手的小团体就已经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毫不犹豫的叠加。
无需理由。
无需原因。
仅仅只是看到雷电芽衣待在这里,仅仅只是看到面前有一个诈骗犯的女儿,仅仅只不过是对所有人都可以使用的,绝对不会反击的沙包进行发泄而已。
少女的地位等同于沙包,路边的垃圾,谁都可以踹几脚,骂几句,就算合起伙来一起欺负也无所谓。
……
好讨厌……
为什么总是能遇上这些人。
为什么必须是我要遭遇这一切?
少女几乎是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不满,对于这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的事情,尤其是围绕过来的几个人甚至挡住了前面的路,挡住了去江城宿舍的那条路。
轻轻捏着自己的手臂的指尖不自觉得力了些——细碎的、直线型的,深紫色的火花轻轻的闪烁着,尽管微小到几乎不可视转瞬间的略微光辉也让周围的那群家伙汗毛炸立,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直到跳动的心脏稍微放缓了些,那群家伙才意识到自己害怕的并不是什么神明或者野兽,而是一个被她们一直欺负,也做不出任何反击的废柴罢了。
还不等那些喜欢落井下石的人准备用言语的针锋相对来掩饰自己那一瞬的狼狈,少女的侧颜就再一次令他们颤抖——深紫色的瞳孔在某一似乎有些发红。
啊……
啊?
疑惑。
只剩下了疑惑。
脑袋如黄豆一般大小,只顾着享乐,并在日后作为联姻的工具人送出去的她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家伙……
真的是那个整天被自己欺负的雷电芽衣吗?
……
如此古怪的展开,即便是个蠢货也能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不平凡,没有良好优渥的环境,掌握力量的下一步估计就是超级大坏蛋,至少也要进行报仇才对。
雷电却平息了下来,并非是不在怨恨,仅仅是有更重要的,绝对不能因此而浪费时间的事情要做。
少女失了智一般的忽略了自己身上发生的怪异的事情,似乎根本看不见自己的指尖上闪烁出的火花。
只是继续的向前,视线就连注意到旁边的那几个人都没有,就如同看到路边的石头一样一脚跨过。
一步一步的,直到来到宿舍的门口,直到看到灯火通明的宿舍区,唯独只有少年的地址的那一间是暗淡的,直到伸手轻轻扣响房门也没有一人回应。
纤细分明的指节一次又一次的敲击着大门,同样的学生证可以打开最外侧的、通过作为同学的筛选,却会被真正保险的那一扇关在外面,只能通过铃声与简单的敲门唤醒的主人,亲自判断是否要打开大门。
铃声已经按过数遍了,那个按钮甚至都可能已经印上了属于少女指尖的纹路,清晰的如同房间的主人。
‘滴滴答答’的,很响。
雷电芽衣知道里面的设计,尽管为了不打扰到别人,在外面听起来声音不大。但由于来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时间很匆忙,所以房间内部是罕见的,没有经过什么隔音处理,铃声会瞬间传达所有的地方。
本质上是为了避免怠慢到别人的产物,根本不存在损坏,也不存在声音可能叫不醒哪怕是睡着的人。
偏偏里面依旧了无声烟,即使是尝试把耳朵贴在冰凉的门上,也听不到一丝的,即便是行走的声音。
到最后只能通过敲门的手段,用这种最为粗鲁且普遍的方式去呼唤,试图叫醒房间里面的男主人。
或许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接受房间里面没有人,不愿意承认自己没有任何找寻到少年的方法。
只是自顾自的、一味的用自己的手敲击房间的大门,即便尚且还能归于人类的指节已经有些红肿了也不停,似乎一定要等到那个不存在的人亲自出来。
“咔——”
在一瞬间,灯泡亮起,灯火通明,暗淡的窗户里闪烁出了明亮的白炽灯,甚至连草坪都因此而照亮。
“江……”
“江城?!”
下意识的呼喊出那个名字,少女的瞳孔似乎被灯光点亮,那依然在黑暗中浸满夜色的暗被照耀了。
……
——是雷电女王。
对于执掌电磁力的权柄的律者而言,这世间几乎不存在什么无法攻破的高科技,或许也有纯粹的物理,以最粗糙的动力才有可能绕过电磁力的权柄。
无论是灯、还是大门、还是铃声,在这一刻的打开都只是因为雷电女王需要,雷电女王愿意而已。
至于为什么会晚,主要是因为在不夺走身体的情况下操控一点雷霆把那几个人电成焦炭确实有点花时间,毕竟要把握好,不能一瞬间就让他们死了,否则就未免太便宜了那些欺负了芽衣不知道多少次的人。
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已经让她很不满了,看着雷电芽衣如此作践自己,像是一条彻头彻尾的大舔狗一样掏心掏肺的付出,为了一个认识了才大半个月的陌生人。
本来只是作为一位普通旁观者,至少不愿意随意插手有关少女感情的事情的她也无法再容忍下去了。
从出生开始,所持有的唯一目标就是守护雷电芽衣,从始至终的贯彻,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偏移。
这种守护并不仅限于想办法汲取能量,把那群崽种全部杀了,同样包括确保感情不会被他人随意欺骗,不会被他人伤害本就已经残缺不全的娇小内心。
拥有着同样的、相连的感情,因此雷电女王会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知晓少女此刻的状态有多么的危险。
少女自以为自己是需要支撑的,认为自己是为别人而活的,在没有支撑的情况下会很容易让别人闯入内心,只要得到一点阳光,就会忍不住的向太阳靠近。
雷电女王很清楚这一点,她虽然不反感这份活着的意义,也无法打从心底的去厌恶自己的生存价值,却不能接受谁都可以依靠这种方式闯入芽衣的内心。
雷电芽衣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了,经历了太多背叛和伤害,不然也不可能让她的行动变得如此顺畅。
竟然被一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骗到感情,一个通过生物电感应中说两句就会想起别的女人的人。
现在甚至竟然还因为发了条消息却无法回应的这种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要做出不知廉耻的行为。
——大半夜去少年的宿舍/家。
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
芽衣……绝对不应该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芽衣必须要知道那个叫江城的人的真面目,厌恶讨厌那个人,就算不这样也不能继续待在坏人身边。
……
不需要多么精妙的操作,雷电女王也根本做不出什么如同性小说一般环环相扣的方式来击碎雷电芽衣心中对于那位少年不应该有的、如太阳般的期望。
原本或许还需要想方设法的去思考怎么样才能劝阻另一个自己放弃对于那位少年的、沉重扭曲的爱。
直到几十分钟之前,在那一道流星划过的时候,所有的思考就已经可以在脑海中止步,全部删掉了。
甚至不需要阻止原本少女想要去江城的家里的这种不知廉耻的欲望,只需要引导着雷电芽衣走就好。
因为大门里面灯火通明的房间内,因为少女酱紫色的清澈的瞳孔中,家具排布整齐的地方,却唯独……
——没有江城!
……
213.江城就这么讨厌我的礼物吗?
没有……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无论是哪里都看不见江城,视线的边缘中只能看到排列整齐的家具,留有余温的、属于少年的衣物。
分明是他居住过的样子,却唯独没有他的身影,仿佛是湖面上已经散开的涟漪,让人可以自然而然的想到刚才有一阵风的吹拂,却偏偏已经感受不到那风了,只能空洞又悲哀的脑补着曾经拂过的清爽。
啊……
啊……
胸口在痛,心脏在痛,即便是被他们伤害的时候也没有的痛,就算是父亲大人被关进监狱里的时候也没有的痛,仿佛是一千……一万根针扎入心底,又被狠狠的搅拌,非要让心脏的每一个部分都被贯穿。
并不是所谓的有可能被少年骗走钱财、被骗感情、甚至是骗身体,这种轻描淡写的无关紧要的小事。
——是没有联系。
——是甚至连再见他一眼都做不到。
是曾经自吹自擂的与他的羁绊实际上从一开始就只不过是蜘蛛的丝线,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以为是。
或许是许久没见过阳光的缘故,只是一刻的光辉就足以闪瞎了眼,少女仿佛失了这一般的追寻着光,甚至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可以抓住光,直到现在,才愚蠢的、突然的意识到自己与光的差距到底有多远。
——我和江城的联系,原来这么脆弱吗?
——我和江城……原来不比普通同学的关系深入多少吗?
……
啊……
这份自知之明太晚太晚了,直到现在才姗姗来迟的抵达,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自己与少年之间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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