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 夜 人 屠
声音已经近似恳求了。
从平静的询问到极端的质问,从愤怒的怒吼在一路低下,连同声腔一同坠落,变成卑微至极的哀求。
直到最后也无能为力,直到最后的呼唤也无法从坠落的妖精口中唤醒真相,这依旧毫无意义——即便天才也不像神灵,能一挥手就分开无尽的海水,她们更多只能无意义的呼喊或者借用一些仪器来试图在无垠的深渊中找寻到那微不可及的一丝人性。
卡其色的靴子终于向前踏出第一步,紧接着第二步、第三步,一步一步的向前,直到接近爱莉希雅,与那躺在地上,如若睡美人的妖精仅有一步之遥。
爱莉希雅合在胸口的掌心被抬起,维尔薇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根羽毛,轻轻的在白皙的软肉上摩擦。
没有动静,仿佛真的如同彻底的死去一般,仅仅这样的感官不足以透过无尽翻涌的海水将感情传达。
那就继续。
维尔薇银灰色眸子中不含有犹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始了有些接近于小儿科的挠痒痒的行为。
如天鹅般的脖颈,光滑的腋下,甚至将精致的鞋子脱下,露出那被精致的布料所保护的细嫩足底。
纤细如柳的脚踝被略过,如珍珠般的指尖也被直接忽略,毫不犹豫的触及着属于妖精的隐私部位。
并非是纯粹的、无暇的神灵,也会有潮湿的汗迹,光滑的肌肤上那几处重点肌肤上被摩擦时也会有晶莹的水珠,甚至是热气扑腾,泛起一抹白玉嫣红。
依旧毫无意义。
即便是用这样的方式。
即便是一般挠痒痒甚至都不会触及到的过激区域,也无法逾越深渊,也无法跨越无穷无尽的黑暗。
甚至用上了江城偶尔会无意之间说出来的,爱莉希雅身上绝对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一些小小的弱点。
这些理论上只要用出来就一定会让妖精开始大笑着在原地打滚,甚至连泪水都有可能流出的行为已经毫无意义,仿佛是面对一座用水泥钢铁制造的雕像,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证明用常规的手段毫无意义了。
爱莉希雅身上发生的事情绝对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恐怖,甚至无法用单纯的、豪无依据的幻想填补。
在不知道深渊有多么黑暗,在不知道海洋有多么沉重的情况下,任何猜测本质上都只是一种侮辱。
毋庸置疑的是,曾经的妖精已经回不来了,已经被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痛苦击打成了甘堕落的公主,或许最好的方法反而是任由爱莉希雅在这里躺着。
或许这份绝望已经绝望到了连提出都是一种对自己的二次伤害,恐怖的记忆连回响都是在让已经千疮百孔,被捅了无数根针的心脏背负着利器,每一次跳动都会令本就已经残缺不全的内心再一次受伤。
——无所谓。
错误就错误,用同样的方式伤害受害者,强行把别人的伤口扒开这件事就算再怎么错误也无所谓了。
既然仅仅凭借这样的方式还是无法唤醒爱莉希雅的话,那就不妨用一些更为过分,更为过激的手段。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下潜到底,选择逃避,在中途停下来的代价是必然是窒息溺死的结局。
与别人不同,与别的可以从一开始就选择离开的人不同,无数次懦弱的少女早就已经失去自己的船了,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回转的余地,若是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只能徘徊在海面上,那么当做出觉悟的那一刻,向下遨游的速度一定要比任何人都快吧。
与恳求的声音竟然相反的,与那卑微的姿态截然相反的,是少女微微扬起的手掌,已然行至半空。
‘啪——’
……
“维尔薇……”
伊甸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尽管轻咬着唇想要抑制,最终却连那宝石也不以诠释珍贵的樱瓣被咬破。
被调侃为最初的爱门主教,对于浪漫最为执着的追求者、一个时代的化身、这世间最为竭尽全力、追寻着美好的艺术、璀璨的艺术、甘愿与过去陪葬,也是世间最为憧憬那位神女,最为仰慕那位妖精的人。
无法接受已经完全无法接受,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爱莉希雅被这样毫无顾忌的玩弄——少女甚至还很绝望,少女甚至是那个到现在也没有好转的病人。
即便不同于阿波尼亚、苏之类的精神系融合战士,自身融合的是更接近于对美丽的追求的崩坏兽。
在这段等待着维尔薇做实验,近似有些漫长的时间里,伊甸毫无疑问是最能感受到那份悲伤的人。
不需要精神的连接,不需要共情与共感,仅仅是对那位妖精的了解,仅仅是长期相伴在身旁的友谊。
在这种状态下对爱莉希雅用这样的方式,无论从哪里看以医学、以友人……都未免显得太过于过分。
江城的名字,完全没有任何记忆,实在无法在逐火之蛾中找到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去强行逼迫呢?
或许是因为在无法理解的情况下就无法得到真正的共情,即便能感应到相应的情绪,也会在内心中更过分,更焦虑的情绪下,让外界的情绪退避三舍。
若是名为江城的人是什么非常重要,非常必须,绝对不能死去,可以称之为人类存续的必需品的存在,那么这一刻维尔薇的行为就会被赋予天然的合理性,也就是为了拯救更多人,所以才去特别行动。
问题却在于,江城这个名字不要说是非常重要的,甚至在场的所以人里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过。
曾经身为战士的凯文没有听说过有名叫江城的人富有天赋,作为暗杀者的樱也从未在名单上找寻到位高权重之人叫江城,梅比乌斯的实验体名单上,就算下滑到最后一页,最不珍惜的也没有那个名字。
哪怕是帕朵菲莉丝,作为最为亲民的英桀,本质上是靠幸运活到最后的人,自认为平凡的普通人,也是为了收集癖走遍烛逐火之蛾每一个部门的人,都未曾在即便是扫地工的人身上听到江城这两个字。
无法理解。
难以理解。
大多数人不去做出更多的行为,或许仅限于曾经与另一位维尔薇的战斗赋予了对那位少女的信任。
来源于实力、来源于智慧,更来源于这份一旦下定决心就可以蹲在实验室里几个月不出门的毅力。
这里多数的人也都漠视着这份堪称拷问的行为被打破,第一个给予阻止的,反而是‘爱莉希雅’本身。
“拜托了……”
“不要。”
“唯独这一次不要。”
……
蓝色的眸子中几乎如同祈求一般的情绪,瞳孔中本应完美无瑕,如来自春日的一半樱花般纯美的粉此刻却沾上了几分不应该属于妖精的、悲伤与痛苦。
不是因为我。
和我无关。
这一切和我无关。
作为相伴时间最长的友人可以感悟到、作为追寻浪漫的艺术家可以倾听到,作为爱莉希雅最好的朋友的歌者可以一眼看出来——这份银牙轻咬着唇瓣的共情,近乎如是祈求般的悲伤并不源于自己,情绪也永远不会属于自己,哪怕只是有丝毫的相关。
曾经最好的朋友,在爱莉希雅悲伤时选择用对于融合战士而言也是只能在最危险的时刻才能使用,随时有可能失控的人为崩落的姿态来安慰少女的自己。
有能力在最后一刻为少女画上唇彩,为从未着色的脸蛋点上嫣红,为那本就细腻如春日的柳枝一样的眉梢勾勒色彩,目送着爱莉希雅的最后一舞的自己。
唯独在这一刻……
——没有任何插手的余地。
或许是对维尔薇如此悲伤的共情,或许是对另一个自己宁愿就此沉沦也不愿意苏醒的绝望的共感,又或者是来源于共情出来的,在不断提及的江城。
那个听起来像是一位男士的名字,在记忆中没有任何的余地,逐火之蛾所有的部门都没有留下任何印象,完全找寻不出任何有存在过的痕迹的个体。
无论是什么,这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在这件事情上,爱莉希雅的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了。
人生中第一次作为一位局外人,只能用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属于爱莉希雅的事情,注视着那份悲伤的瞳孔,心里再怎么感到陌生的不安,对少女被欺辱的不满,伊甸所能做到的事情也仅仅只有一个而已。
“那……”
“好吧。”
“——既然是你的要求。”
……
……
——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本来就是因为出于保护的心理,后来将自认为不能接受的事情终结掉,连需要被保护的当事人都在否定,又怎么可能去执着的做一件无意义的事呢。
伊甸最后还是停止了步伐,眼睁睁的看着无瑕的少女被他人以近似于粗鲁粗暴的方式强制的唤醒着。
挠痒痒之类的小招数已经宣告用尽,就算是碰上少年曾经告知的,爱莉希雅的弱点也没有任何用处。
时至今日的,已经是更加恶劣的行为,连现在站在这里的天才都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使用的招数。
即便是曾经对那位少女最为厌恶的时候,亲眼见证了江城被一遍遍无视而积攒下的愤怒即将要冲昏头脑的时候,做出的决定依旧是对自己的施压,决心踏入深渊,决心向着没有道路可言的悬崖跳下。
无法想象有朝一日会这样。
无法想象会这样伤害少年的亲人。
无法想象会攻击那位妖精一般的少女。
世界总是会以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方式做出最恶劣的结果,身在其中的人只能任由这份恶趣味蔓延。
纤细的指尖与如同春日里一般樱花般娇嫩的肌肤碰撞,留下来仿佛真的如樱红、如玫瑰一般的痕迹。
五指的延伸在奶白透着几分来自于阳春的生气的红润脸蛋上作画,连续不断的,进行着唤醒的工作。
——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因为问题的源头就并非是睡眠,而是那位少女本身就不愿意醒来,不愿意面对一切,不愿意面对自己,不愿意面对维尔薇,无法接受已经没有他的世界。
真正睡着的人可以想方设法的叫醒,装睡的人却连自己也不愿意醒来,就连强迫性的唤醒都没有用。
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毫无意义,英桀们又一次没能拯救爱莉希雅,这一次甚至连亲身参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作为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发展。
一切陷入僵局。
更彻底的僵局。
现在摆在面前的场景,比原先的一切更加糟糕,因为至少最开始只有一个精神崩溃,心态炸裂的人。
而现在……
“啊……”
“快醒过来啊!”
维尔薇带着少女衣领摇晃的双手已经近似疯癫,纤白柔软、用于创造未来的指尖此刻反而像是利爪一般,连带着那本应冷静的思索、天生的智慧规划好世间一切的银灰色粉眸也沾染上了过分极端的激动。
……
——
雷电芽衣被冻醒了,她从脚掌那里感到些许湿润浸透的寒意,直接从白嫩的脚底直接侵袭到脊椎里。
少女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一看,年久失修的窗户边上微微开着一条缝,外来侵蚀浸染的寒意有些许的平推过来,穿透棉被,让她的娇躯产生些许的微颤。
呼……
仅仅只是轻轻吸一口气的行为都弄得浑身上下感觉凉凉的,仿佛有一股冷风从嘴唇到喉咙灌了进去。
过去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便是已经过去了并不算短暂的时间,属于昔日大小姐的身体依旧难以适应。
即便是刻苦的练习剑术,与哪位吼姆剑圣的学习,会摆在面前的困难也仅仅仅限于学习本身而已。
或许有一些面对不同环境的练习,这些修行也绝对不包括艰苦的环境下奋斗——作为世界上顶级企业家的雷电龙马或许未曾想过自己的女儿有一天要居住到破旧的房间里,面对晚上睡觉甚至会被冷风吹的身上发抖的窘境。
作为女儿控,甚至连自己亲手创办的企业在重要性上都需要让位于自己的女儿的他一定不敢想象吧。
世界的变化永远超乎任何一个人的想象,生长于高墙大院的贵族大小姐却有朝一日要亲自面对生活。
家族传承的企业被外人掌握,连带着手中的资金一同被拿走,能剩下的仅仅是少量的不动产而已。
即便出生和生长时的古宅还在手里,原本应该忠诚到底的管家都离开的少女也没有能力维持下去了。
仅仅只是因为对别墅断水断电的要挟已经达到了即便掌握着房产,也和什么财产都没有没有区别。
就连在外租房都极为困难,即便不是环境最为困难的桥洞,与过去相比也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地狱了。
甚至这个都是翻来覆去找了很长时间,最后才以离谱的价格勉强租下的。
人类的恶意从来在落井下石上从不会或缺。
……
雷电芽衣光着洁白的脚掌。
下地关窗。
彻底的将寒意堵塞在外面,雷电芽衣如释重负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房间内温暖的气息,赶走体内窜来窜去的寒意,不禁抬起头用余光看向房间内的时钟。
——差不多七点半。
幸好,时间还早,不用担心迟到了。
穿上外套和黑丝,透度恰好的丝袜是昔日作为大小姐时的名贵衣着,甚至还能微微透出几分肉色。
拉开窗帘的一角,象征着晨曦的光辉早已突破层层白云的限制,金色的柔和轻纱顺着粉蓝色眼眸的方位小小的飘动,照在经过一夜小雨洗刷的地面。
日光洒入,让少女微微的眯了眼睛,被鸡打出了泥土味的土地意外的散发出一丝来自于新生的清新。
手臂上还能够感受到微微润湿滴落的雨滴,此时此刻那一丝丝的湿润的感觉已经深深浸入了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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